长公主的幸福生活(双重生)——周怀
时间:2021-02-02 09:28:10

  他沉吟了片刻,叹了一声,“也好,朕本还担心云城那样子成婚后会被容清拿捏得死死的,她现下搞了这么一出……”皇帝道:“敲打敲打他也好,城儿毕竟是大梁的长公主,与寻常女子不同。”
  “他们二人的事,私下里自会处理好。”皇后笑道,“不必担忧。”
  她顿了顿,拧起眉心,“只是城儿那府中的侍夫……容相也未曾说什么吗?”
  “这朕不清楚。”皇帝将茶盏放在一边,“只是瞧着容清不像是对此事耿耿于怀……”他默了一瞬,随即释然道:“朕是懒得管他们俩了,自己的事,他们自己能处理好,你也不必操心了。”
  “嗯。”皇后坐在桌前,手中剥着干果,有些出神。
  “近日怎么不见川儿来?”这殿中太过寂静,皇帝这才恍然想起云川已好久未来了,“她最近忙什么呢?”
  “臣妾方才去瞧她了。”皇后笑道:“去的时候见她正在那儿读书。”
  “读书?”皇帝愣住,“你没瞧错?”
  “这怎会错?”皇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只不过读的是《志怪传》。”
  文人们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小册子。皇帝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能读书已是极好了,也不求她能读经史策论。”
  “她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让她读那些可真是难为了。”皇后笑了一声,从侍女手上接过汤药,递给他。
  深褐色的汤药飘散着热气,一股浓郁刺鼻之气传来。皇帝皱了下眉,端过一饮而尽。
  苦涩在舌尖弥漫开来,他的眉心拧成川字,拾了一枚蜜饯放进口中,这才道:“过了年关,川儿也十七岁了,早些定一门婚事,省得到时候步她皇姐后尘。”
  “也是。”皇后叹了一声,“她年纪尚小未通情事,还未有心仪之人。陛下觉着谁合适?”
  “陆歆吧。”皇帝拿起绢帕拭着嘴角,“也是个人才,仪表堂堂性情温和,至今尚未娶妻。”
  “陆大人是不错。”皇后垂眸思索着,“只是年纪有些大了,他今年同容相一般的年岁吧?”
  皇帝看向苏东风。
  “是。”苏东风躬身回道,“陆大人今年二十有五了。”
  “大八岁……”皇帝笑了一声,“不过年纪长些懂得疼人,你择日去问问她,看她如何说。”
  “好。”皇后应声。
  ——
  天色愈发地阴沉下来,风声怒号,呼呼地从窗边掠过,只听得屋外枯枝簌簌,依稀几声寒鸦哀叫。
  当真是萧条极了。
  屋内燃着数个火盆,温暖如春。云城窝在榻上,仅着了一件单衣,身上盖着虎皮软毯,长发倾散,怀中抱着手炉,正瞧着火盆中跳跃的火星出神。
  夕颜在屋里点上了香,是她冬日里惯用的竹香。
  “夕颜。”云城唤了她一声,“换上檀香吧。”
  檀香是容相一向用的,夕颜愣了一下,苦笑一声,从柜中取了香换上。
  “您这又是何苦。”她道:“心里既想着容相,今日早朝又为何要拒了这门婚事,纵是心中有气,也不该这样闹脾气。”
  “我自是生气,但还没到那地步。”云城笑了一声,“又不是傻了,平白无故地搞那一出。”
  “那您……”夕颜不解地看向她。
  “今日父皇安排云池回京,我便知晓他已确定我为储君。”她淡声道:“若是为储君,日后执掌大梁,便该有威势气度。”
  “我从前一心想着容清,朝臣俱是知晓。如今赐婚,他们定当以为我满心欢喜,定会欣然接受,可若是如此,往后朝堂之上他们便会轻看我一眼,事事以容清所言为先。”
  “我这么做,一面是给自己立威。”她垂下眸,“一面,也是想告诉他以后有事莫再要瞒我。”
  “原来如此!”夕颜恍然,“那您让小德子派人添油加醋地在百姓中散布今日的事也是如此了?”
  “嗯。”云城应了一声,倚在靠枕上闭上眼,轻叹一声,“我得让世人知晓,从前往事都是过去了,往后,容清之于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驸马,并无何特殊之处。”
  “可并不是这样的。”夕颜道:“您心中只有容相一人,同戚公子从未做过逾越法度之事。”
  “日后,我首先是这王朝的君主,才是他的妻子。”她烦闷地道:“总归是不能与寻常人一样的。”
  她神色有些疲倦,惫懒地半眯着眼。
  夕颜轻声道:“殿下,床已铺好了,您去睡吧。”
  “过会儿吧。”云城窝在毯中不想挪窝,“你先下去吧。”
  “是。”
  屋中寂寂,温暖的火盆安静燃烧着,云城昏昏欲睡。
  正待迷迷糊糊睡过去之时,门被轻轻推开了,吱呀一声轻响,将她猛地从昏沉中惊醒。
 
 
第79章 此心安处   此处便是吾乡了
  寒风顺着开了的门荡进屋中,冲散了一室的暖意。
  云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将毯子向上拉了拉,目瞪口呆地瞧着推门而进之人,“大门关着,你怎么进来的?”
  容清反手关上门,随手解下外氅搭在屏风之上,言简意赅,“翻墙。”
  这回轮到云城说不出话了。
  她怔怔地瞧着他如进己屋,闲适淡然地走上前来坐在身边,不可置信道:“你翻墙进来的?”
  容清低低应了一声。
  “真是……”云城顿了半晌,嗤笑出声,“奇了。”
  “容相竟也爱做那梁上小人之事吗?”她淡淡道。
  “你这话说得不对。”容清浅色的眸子定定地看向她眼中,“你我有名有分,怎能一概而论。”
  “别忘了,这婚事我还尚未答应。”云城冷声提醒道:“大晚上的,你来干什么?”
  “我来……”容清低声重复了一遍,却忽地轻笑一声,“我来问你一句话。”
  “说。”云城只想快些打发他走。
  “你可否……”他低垂下眸,纤长的睫盖在眼上,打下一片斑驳的阴影,“将府中的侍夫遣散?”
  “你这话问得着实好笑。”云城挑眉看着他,“就一个戚殷,何来遣散一说,更何况他是因何进府,这其中缘由你不知晓?”
  “自然知道。”容清抬眸道:“你将他留下是因着不想同云池撕破脸,可如今云池于你已毫无威胁,这人也该送走了。”
  他说得自是有道理。云城将戚殷放在府中便再未管过,早忘了还有这么一人。
  是该送走了,省得又同云川牵连上。
  心中虽是这么想着,面上却仍是笑意盈盈地反驳,“你让我送走我便要听?”她上下打量他一眼,故意道:“这人若送走了,日后晚间该由谁来服侍,难不成让你来么?”
  容清抬眸深深地看着她,里面似盛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云城眉心微蹙,推开毯子起身想要将人赶走,却冷不丁被这人长臂一揽跌坐在怀中。她一惊,慌忙以手撑在他胸膛之上,错开他看来的目光。
  “既然殿下不愿将他送走。”容清揽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倾身附在她耳边低声道:“那微臣,便自愿如府,为殿下——宽衣解带,常伴左右。”
  他手指微动,单衣的带子散落在地面之上,轻薄的小衣散开。
  “你……”云城不是不经事的小姑娘,她看得懂他眼底的情意。
  容清今晚却似性格大变,他紧紧箍住怀中的人令她动弹不得,神色淡淡地低垂着眸将她衣衫解开,音色喑哑,“城儿,你我之间,还有笔帐未算。”
  冰凉的指尖触过肌肤,云城猛地一颤,豁然抬眸,“你倒要跟我算账了?该是我同你……”话音尚未落下,竟却被他一把打横抱起,疾走几步压倒在床榻之上 ,双手将人圈住,竟是再动弹不得。
  他倾身上前,贴上了她的唇,馥郁的杜若气息一瞬萦绕在鼻息身周,这寒冬腊月,竟似一瞬入了春。
  云城蓦然睁大了眼,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之人,呼吸急促。
  檀香悠悠,浅色的床帐飘然而落。
  里间,人影纠缠相抵。
  临至最后一步,二人终坦诚相见。昏黄明暗的烛火轻轻晃动着,隔着光影,浅色的眸中情浓似水。
  他俯身下去,贴在她耳根之处低语,“城儿,行吗?”
  云城半躺在厚厚的被衾之中,长发散乱,面色泛红,额间渗出薄汗。直到此时,她却犹是记着那事,勉强半睁开眼,看向身上那人白璧无瑕般的肌肤,轻喘着道:“我尚未原谅你。”
  墨般的发倾洒在榻上,容清向来苍白的面竟也泛上了几丝粉红,唇色是琉璃般的瑰艳,眼角微红,眸底俱是压抑着的情欲。
  云城一瞬便被他晃了心神。
  他这副样子,日后二人若有了矛盾,又如何还能狠下心来。
  云城偏过脸去,薄汗打湿了眼眶,她微睁着双目,隐隐约约瞧到轻纱浮动,榻边一支烛静静地燃着,烛光轻晃,摇曳生姿。
  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矜持的。
  于是遂低笑了一声,转眸看着他,水般的眸中映着光影闪过流光,云城抬起藕臂,环上了身上人的脖颈。
  容清低低地笑出声来,音色瑰艳华丽若层层铺开的浓墨。
  他掌心灼热握着她的纤腰,微微一提,向自己迎合而来,“你想怎么罚,想知道什么……”
  床榻边烛光摇曳,点点烛泪淋漓而下。
  檀香清幽萦绕鼻端身侧,只是却失了那冷清之意。
  容清闭了闭眼,眸中缱绻缠绵之色愈深,“我都告诉你。”
  靛青色的夜幕之中,一轮明月皎洁,搭弓向月,是一弯拉满的弧线。
  圆月当空,泠泠月光倾泻而下如一匹光华绸缎,照向那城外郊野的一方密林。
  层峦叠嶂,幽林深邃。
  前生今世逾五十载,他终是突破了这重重屏障,归还那一处温暖安宁之所在。
  这便是吾乡了。
  容清弯起唇,轻轻拂去她被汗打湿的发,怜惜地落下一吻。
  一室旖旎春色,而这酝酿了一整日的雪也终是飘落下来。
  窗外狂风大作,大雪纷飞,屋内灯影绰绰,轻纱软帐中,耳鬓厮磨,交颈而卧。
  云城在他怀里安然入眠。
  ——
  一瞬却是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光阴瞬息万变,竟又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京城丞相府的院中桃花开得正盛。
  隔着重重花瓣,依稀可见半开的窗前,一人白衣若雪,眉目如画。只是神色清冷,正执笔写字。
  “容清。”一道女声传来,“这句话讲的是什么意思?”
  正值桃李年华的公主笑意盈盈转身回眸,手中执着一卷书册。她容貌姝丽,眉尖眼角俱是矜贵之气。这样的女子,本该是一身正红长裙,魅惑四方,只是现下却不施粉黛,只着了一件同那桌前男子一般的月白软衣。
  容清手中的笔微微一顿,抬眸道:“殿下,微臣已说过许多次,您这样擅自到臣府中不合规矩。”
  “你这个人怎么讲死理呢!”云城撇撇嘴,笑得婉转,抬步轻巧地坐至他对面,“我在宫里读书,恰好遇到不懂之处便来问问你。”
  “喏!”她将书推至他面前,纤长的指尖在上面轻点着,“这句话,是何意呀?”
  春日里的暖阳从窗外斜照进来,笼罩在这女子身周,少女身上清甜的花香幽幽袭来,和煦的光在她侧脸打下一道平和的阴影。
  她纤长的睫低垂微颤着,一开一合,似飞舞的蝶。
  泛黄的旧纸上,莹润透明的指甲轻点在上,与墨痕相映成趣。
  这样的佳人,如何能不心动。
  容清一瞬恍惚,不过片刻却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淡然,“殿下,您向来不喜读书。”
  云城噎了一下。
  可随即她又抬起眸,甚是不服气地看着他,狡辩道:“本公主虽从前不爱读书,但这几日便喜欢上了。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容清你又为何总用老眼光瞧我?”
  “既是这样,杜大人听了想必极为高兴。”容清颔首道:“殿下不若去问杜大人,他是您名正言顺的老师,微臣不好越俎代庖。”
  “这有什么关系!”云城急眼,见无论如何都说不通,心底里的小火苗是再也压不住了,“容清,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
  “殿下宽恕。”容清神色淡淡,不为所动。
  云城实在无法,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再抬起脸时,已换了一副神情,“容清……”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纤细的手悄悄攥紧他的衣袖扯动着,一双杏眸湿漉漉地含着委屈,“你教教我。”
  她在此处从来没有个长公主该有的样子,倒总像个小姑娘,爱撒娇,爱耍赖皮。
  不知是跟什么人学来的这般招数,现下这般模样,当真是惹人爱怜。
  容清平静如水的眸中掀起了一丝涟漪。
  窗外传来几声布谷鸟婉转啼鸣,轻轻地,猫儿般地骚挠着心口。
  半晌,他转过眸,面无表情地拿过她手上的书。
  云城心中雀跃,喜笑颜开。
  早春的风轻暖微凉,不着痕迹地掠过二人的鬓发,直至纠结在一处,又悄无声息地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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