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幸福生活(双重生)——周怀
时间:2021-02-02 09:28:10

  容清的眉心深深蹙起。
  这戎族三皇子实在是神秘得很,据说是汗王最爱夫人所生之子,只是从六岁时便感染了风疾不能见风,长久居于府中甚少见人,因此极少有人知晓这三皇子身量几何,又是生得什么模样。
  只是听人传言,美得雌雄莫辨。
  “戎族内情况如何?”容清淡声问道。
  “汗王尚未返回,戎部内军队俱已被三皇子所控,现下手中有实权的只剩了那位大长老。”
  “大长老?”云城眉心也拧起,看向容清,“是阿尔丹公主的母亲。”
  “嗯。”容清思索着,淡淡应了一声。
  屋中一瞬便沉寂下来,云城沉声道:“大长老同三皇子有勾结,那阿尔丹……”
  “阿尔丹留在大梁除去汗王的嘱咐必定还有其他原因。”容清接话道,二人眸光相碰,俱是看出了凝重之色。
  片刻后,容清吩咐道:“派人跟紧阿尔丹,若是她去见了可疑之人,不必回报,就地捉拿。”顿了一下,他声音微冷,“不论生死。”
  “是。”太古垂首退下。
  出了这档子事,二人也再没了心思耳鬓厮磨,云城低垂着眸,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帐,扯出一大片褶皱。
  少顷,她起身去拿衣服。
  “干什么去?”容清长臂一拦,将她拉了回来坐在半靠在榻上。
  “别闹。”云城轻斥了一声,“这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还得亲自去派人盯着才放心。”
  “你昨日受累了,不宜再操劳。”容清掌心按住她,将被子重新给她盖好,“我去便是,正好将积压了一日的奏折处理了。”
  云城被他按倒在榻上窝在被中,看着他从一旁拾起衣物,怔愣着道:“你昨日没有处理公务?”
  天大的奇闻,勤勤恳恳宵衣旰食的容相竟也会有一日落下公务未处理。
  “昨日心头缠缠绕绕地静不下心来,本想着来同你说说话晚些回去处理便是。”他浅笑道:“谁知……城儿实在是磨人。”
  云城脸一红,想起昨晚半梦半醒间容清好似是要起身,自己却拉着他说什么也不让走,最后竟是又颠鸾倒凤了一回。
  她呐呐地拉起半拉被子,挡住了脸。
  容清笑了笑,拉开床帐下榻,抚开她散落的发,轻声道:“听云没在我府里,她在丞相府中住着,你若是心中觉得不适,便还是让她搬回你这里来。”他顿了顿,轻哄道:“毕竟是顾伯的亲口嘱托,又有救命的恩情在,我不好亏待了。”
  “我那是心里有气,故意诓你。”云城眸子轻轻一转,笑道:“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若真以为你二人有什么也不会将她送到你府上。”
  她想了想,道:“不必了,先让她在你那儿住着,得空了我会去瞧瞧她。不过这姑娘确实对你有意,说亲的事情先缓缓,我担心弄巧成拙。”
  “好。”容清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笑得宠溺,“都听你的。”
  容清起身从屏风之上取下外衫,方才披上要系腰带,却被云城唤住,他走回床榻边,看着她笑,“怎么了,舍不得我走?”
  云城没理会他的调笑,自半跪起身子将人向她这边拉了过来,不出一声地拉开拽下外衫,复又拉开里衣。
  白皙光滑的脊背之上是斑驳的鞭痕,触目惊心。
  云城默默看了片刻,安静地将衣物重新给他穿戴好,手势轻柔。
  容清看不得她难过,将人半搂在身前靠在胸膛上,音色低哑缠绵,“这么心急,怎么,还想再来一次?”
  云城没有作声。
  容清无奈了,抱着人轻哄,“这家法从小大受了不知多少次了,不碍事的,别担心,早已好得差不多了。”
  云城眼睫垂着,半晌,轻声道:“疼吗?”
  “不疼。”容清眉目温软,摸摸她的发,“你再这样,我可真就走不了了。”
  “少贫嘴。”云城勉强笑了一笑,跪直身子搂上他的颈,轻声在他耳边道:“早些回来,别太累了。”
  “好好休息,养好精神。”容清浅浅地笑着,垂首吻住了她唇,许久后方才分开。
  他不舍地抚了抚她的脸侧,眸中笑意愈深,附在耳边低哑道:“我晚上来陪你。”
  他语气暧昧,缱绻悱恻。
  云城微红了脸,将人推开,啐了一声,“没个正形,快走吧。”
  容清看着她,低笑出声。
  ——
  这雪下了整整一日一夜,直至翌日清晨上朝之时,梨花般的雪仍旧纷纷扬扬地下着。
  厚重的云层压在头顶,天地间一片晦暗之色。
  风雪萧瑟,官道上积雪足有半寸之高,只是这早朝还是要上。呼啸的风声中,各位大人马车上的铜铃之声远远地传来,待近了,从漫天风雪中依稀可瞧见隐隐绰绰的灯笼里透出的光线。
  诸位大臣们缩着脖子披着厚厚的外氅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之中,半晌,困顿地打了个哈欠。
  容清静静地执伞立于雪中,眉目温润,唇边有一丝浅浅的笑。
  众人相视一看,容相被长公主当朝拒婚按理当是气愤恼怒才对,今日怎的满面春风?
  细细琢磨一阵,他们俱是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被长公主给气傻了。
  “相爷。”五步之外的一人轻声唤了一句,容清转眸看去,心情甚是愉悦地同他道了一句:“陆大人。”
  陆歆愣了片刻,走至他身前,莫名其妙地打量半晌,方道:“你今日是怎么了?”
  容清眉眼带笑,神清气爽地看了他一眼,没答话,只是专注地看向前方漫天风雪中悠长的官道,望眼欲穿。
  陆歆挑了下眉,觉得他魔怔了。
  片刻后,官道上远远行来一辆马车,待近了,方才瞧出是长公主府的车。
  陆歆微一侧目,却发觉身边之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再抬眼望去,只见容清早已撑起伞向云城而去。
  他一时语塞。
  “城儿,慢些。”容清握着云城的腕小心地将人牵下马车,向殿门处慢慢走着,“脸色怎么这么差?”
  云城裹在厚厚大氅中,全身上下几乎只留了一双眼睛,只是眼下有青黑之色。
  闻言,她恨恨地瞪了一眼容清,扶着腰低声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昨晚也不知是谁颠来倒去地不让我睡!”
  容清默了片刻,诚恳地看着她,“我本不想如此。”
  “你不想?”云城斜睨了他一眼,扶着他腕的手狠狠掐了他一把,“我瞧着你想得很!”骂完犹不解气,嘟囔了一句,“也不怕哪天精尽人亡。”
  已近戌时,天色仍旧昏沉着,行走于夜路中,看不清身旁人的神色。
  前方是等候上朝的诸位大臣,不过几十步之遥。
  容清指尖微动,轻轻摩挲着她腕内,不动声色地用只能他二人听到的声音低语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若最后真能如此,我倒是也甘之如饴。”
  云城十分无语。
  “相爷,殿下。”经过陆歆身边时,他垂首行礼,片刻后,又附在容清耳边低声道:“殿下早已对你无意,又何苦还如此殷勤?”
  容清转眸看着他,忽地缓缓轻笑一声。
  容清一笑,准没好事。陆歆头皮一麻,直觉不对。
  “殿下若不愿与本官成婚也无妨,我自愿入府做一名侍夫,只要能与殿下长相厮守相伴左右,我甘之如饴。”容清刻意拔高了声音。
  清润明朗的声音回彻在空旷寂寥的大殿之前,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这是什么意思?都说长公主对容相一往情深,可现下怎么反过来了?众臣面面相觑,难不成,容相之于长公主并非如此重要?
  听得此话,云城抬眸,却正巧碰上他投来的刻意的、深情款款的目光。她不禁打了个寒战,抽了抽嘴角,着实忍无可忍向前大步走去。
  容清紧跟上去。
  陆歆怔然地瞧着二人相携而去,半晌,唇边泛出一抹笑意,原来这对狐狸打的是这么个算盘,亏他还费心为他二人担忧许久。
  大雪纷飞,那二人两厢依偎走进殿内,如墨似画,美得不似凡人。
  她的身形和长公主的有些像,陆歆瞧着,一时有些恍惚。
  半晌,复又自嘲低笑一声,陆歆,你想什么呢?
 
 
第82章 汗王被袭   是那位三皇子吗?
  天气愈发深寒,这大雪也丝毫没有要停歇之意,风呼呼地从窗边掠过,发出低低的怒号之声。
  大殿内的两侧燃着两排灯烛,墙壁之上深嵌着颗颗莹润的夜明珠,倒映着烛光相映成趣,将这大殿照得灯火通明。
  但不知是冬日里众人精神疲倦还是昨晚未睡好的缘故,诸朝臣瞧着都没什么精神,眼皮耷拉着,神色恹恹。
  皇帝面色也不大好,手扶着龙椅,不时地发出几声压抑的低咳。
  这几日父皇的身子瞧着是愈发不好了。
  云城皱紧眉心,眸光担忧地看向坐在上首脊背微有些佝偻的皇帝。
  “陛下!”守宫城的武将携着一身风雪疾步进殿跪在当中,泠泠的铠甲泛着寒光,“罗阳郡守上报,戎部汗王在郡内启田山遭遇伏击身亡!”
  “啊?这……”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不多时,殿中便传来一阵窃窃私语之声,朝臣面上满是忧色。
  “稍安勿躁。”容清淡淡地环顾一圈,这嘈杂之声瞬时便低了下来。他面色沉静,看向这名武将,“可知是何人所为?”
  “回容相。”此人垂首回道:“罗阳郡守说是悍匪。”
  无稽之谈!戎部汗王骁勇善战,随行几百护卫俱是百里挑一的勇猛将士,又是怎样的悍匪才能刺杀汗王?
  众臣都心知肚明,这事,怕是戎族内部的争斗,只是却扯上了大梁,这便不好收场了。
  容清颔首。他心中清楚却也不说破,只上前一步敛袖揖道:“陛下,此事发生于大梁同戎族边境之处,戎族定会以此为由寻衅滋事。臣以为首当增调兵力以助宋将军守好边境。”
  “容相说得极是。”陆歆亦上前道,赤红色的官服熠熠生辉,“依微臣之见,还当派使者前去同戎族交涉,表明悍匪出没只属意外。除此外携带布匹粮食以示安抚之心。”
  “西疆苦寒,戎族冬日缺衣少粮,若是以此安抚戎族想必会应允。”容清看了他一眼,眸光赞同。
  皇帝面色沉沉地靠在龙椅上,眸光微有些浑浊,整个人俱都散发着老迈之态,腐朽之气。
  上首忽地响起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众人心中一惊俱抬眸望去,却见皇帝面色通红,腰身微弯,不停地咳着。半晌,向苏东风捧来的痰盂中吐了一口浑浊的痰。
  容清眉心拧起。
  许久后皇帝方才纾解不少,长吁一口气,面色灰败。他站起身扶着苏东风意欲回殿,低声咳着道:“便按你二人说得去做,记得安抚好阿尔丹公主,别让她生出什么乱子。”
  说罢,长长叹了一口气回了后殿。
  少顷,苏东风从后殿绕出,蓬松的浮尘一甩,尖利的嗓音回荡在殿中,“退朝——”
  大殿上鸦雀无声。
  皇帝向来勤勉,自登基以来日日临朝亲政从未有一日懈怠,数十年来,这还是头一回提早退朝。
  陛下的身子,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了。
  又赶上了这么一个多事之冬,不大不小的事一件件接踵而来,实是让人心焦,不过——好在还有容相和长公主坐镇。
  众人摇头叹息,同时眸中又有一丝庆幸。
  他们不发一言地安静离开。
  风声萧索,漫天的雪花飘扬而下,殿前并无一人,空荡而寂寥,偶有积在树干枝杈上的雪扑簌簌落下,发出几声响动。
  云城同容清相携走出乾宁殿。
  冷冽的风瞬时便将她的兜帽吹了开来,长发飘散。
  容清侧身挡住风口,垂眸将兜帽重新给她戴好,又伸出手捋开挡在面上的发。
  云城踮起脚尖给他把大氅的绳系紧。
  “这么凉。”容清拉住她的手,随即眉心微微一蹙,将自己的手炉也放进了她怀中,“抱好了。”
  “容清。”云城安静地看着他,“是那位三皇子吗?”
  他淡淡笑了一下,目光旷远,没正面回答,“那位三皇子……是个厉害人物。”
  云城叹了一声,看向绵延几十米如今已被积雪覆盖的雕龙玉阶,神色茫然,“本来只是想着不让云池即位便好,如今他是不足为惧了,可事情却是愈发地扑朔迷离了。”
  “容清。”迎着风雪,她转过眸,“我死后……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雪簌簌落下,静而无声。
  许久,低低的声音自身侧传来。
  “十三军叛乱,我大败而归,云池将我处死。”容清回过头,眸色怜惜,“只是这样罢了,再之后,我就不晓得了。”
  云城低低地应了一声,微垂下眸子。
  “城儿。”容清转身将人轻搂进怀中,他低垂下头,浅褐色的眸子直直地望进她的眼中,“世事无常,不要为了没有发生之事常常忧虑,做好当下才是最要紧的。”
  他笑得清润,如江南三月氤氲的春雨雾气迷蒙。
  容清冰凉的唇轻贴在她的额上,半晌,分开,“总不会比上一世要差,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云城靠在他的胸膛之上,听着胸腔中发出的沉闷共鸣,浅浅应了一声。
  “走吧。”容清放开她,“该回去了。”
  “我还想再去瞧瞧父皇。”云城皱起眉,“今日早朝看他身子愈发不好了,我心中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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