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幸福生活(双重生)——周怀
时间:2021-02-02 09:28:10

  ——
  这厢三人在暖阁中吃酒,屋里炭火烧得旺,酒也是陈年的梨花白,清香甜润,最该是轻松快活的时候。
  可他二人却俱是垂眸浅酌,一句话也未曾有,云城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片刻后,她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云川的肩,笑道:“本宫突然想起还有些朝事要同容相商议。”她瞧了眼外面的天色,“这个时候他想必已忙完了,本宫便先走了。”
  “皇姐!”见她要走,云川急急起身唤道,看那架势也要随着一同离开。
  “你留下。”云城转身将她按在软榻上,警告地瞪了她一眼,抬眸看向陆歆时却又是一副笑意盈盈之态,“左右你二人也没什么事,便在此处多呆一阵,可别辜负了这陈年佳酿。”
  陆歆起身淡笑着回礼。
  云川憋了一肚子怨气,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母后给的这桩差事可真是难办。”云城从屋里出来,搓着手低声同夕颜抱怨,“两个闷葫芦此刻凑在一块,险些要把我憋死了。”
  夕颜抿唇轻轻一笑,塞给她一个暖炉。
  “殿下。”才走出没有几步,小德子便急匆匆赶来,神色凝重。
  “怎么了?”云城心中忽地不安起来。
  “阿尔丹刻意避开守卫绕道而行,此刻太古他们已经跟着了。”小德子压低声音道:“容相也已调派军队,只等她与那人碰面。”
  天渐渐地沉了,风似是一瞬便大了起来。
  寒风掠起她的鬓发,飞扬在空中。
  “终于露出马脚了。”云城拧起眉,低叹一声,嘱咐道:“定要跟紧了,小心行事,莫要再生差错。”
  “是。”
  阴沉沉的天却也能依稀看出暮色将倾,夜风席卷而来,扬起细碎的雪花飘落在她的发间,倏忽间又消融殆尽,丝毫不见踪迹。
  天快黑了。
  ——
  屋内墙角处的炭火安静地燃烧着,衬着渐渐晦暗下来的天色,显得温暖而让人安心。
  上好的银丝炭没有烟,只不时地发出几声轻响,这声本可忽略不计,只是在静得连呼吸之声都可听闻的屋里,却显得格外清晰了。
  云川以腕拄着脑袋,眼皮半耷拉着,神色恹恹地小口抿着杯中的清酒。
  陆歆坐在她身旁,垂眸浅酌,一袭淡青色的长袍映着淡雅眉目,真真是叫人心神一荡。
  大梁民间有言:容贵陆雅,当真是对极了。
  虽比不得容清高华仙人之姿,却是株淡雅毓秀的人间青竹,好风致,好样貌,亦是才华斐然。
  他静静坐着,一派泰然平和之态,只是放于膝上的手却不着痕迹地攥紧了衣。
  二人相顾无言,长久沉默着。
  半晌,云川心底里窜上一股烦躁,她抬眸看了一眼陆歆,想起母后皇姐撮合他二人的话,竟觉得此人是哪哪都不顺眼,与戚殷比是差远了。
  遂恨恨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自己生起了闷气。
  陆歆自是知晓的,他弯唇淡淡一笑,起身执壶给她斟酒,“冬日天寒,这梨花白性温,不会醉人,公主略多喝一杯也无妨。”
  云川掀了下眼皮,懒懒地应了声,却并未碰那杯刚斟好的酒,反倒是自去重斟了一杯。
  陆歆的手微微一顿,没说什么,放下了酒壶。
  “微臣瞧着公主近日的心情像是不大好。”他温声道:“若是有什么事令公主烦心,不若同微臣诉说一二,臣自会全力相帮。”
  闻言,她拉着的脸提起了些许,云川转眸看向他,眼珠微微一转,换上一张笑脸,“倒有件事想问问大人。”
  “知无不言。”陆歆轻应。
  “陆大人同容相一般年岁,今已二十有五,寻常男子在你这时候早已娶妻生子,偏就大人还独身一人,竟连个侍妾通房丫头也没有。”云川笑意盈盈地看向他,“大人的父母也不心急吗?”
  她的眸子极亮,这暮色中似闪着光。
  陆歆默了一瞬,浅声道:“微臣父母早在前年便已双双过世。”
  云川愣住,面上现出几分歉意,“抱歉,我……不知……”
  “无妨。”陆歆眸色温和,他轻声道:“公主当时年纪小,这等糟心事自是记不得的。”
  云川点点头,理所当然地顺着他给的这个台阶下来了。顿了顿,她拐了个弯,试探着道:“我知陆大人日日操劳国事,可自己终身大事总该上些心。”
  她怀了一肚子鬼心思,眸色狡黠地微微倾身,“容相虽也是如此,但如今也要同皇姐成婚了。那你呢,陆大人,你可曾有心仪之人?”
  她喜熏桃香,又喝了酒,混杂着花香酒香愈发惑人,一双弯似月牙的眸子似浸了水,盈盈地望过来。
  这梨花白不醉人,可陆歆却觉着,他已有些醉了。
  搭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半晌,陆歆轻轻抬眸,浅浅笑着道:“有的。”
 
 
第86章 暗夜沉沉   晋宁,帮帮我,最后一次……
  “果真?”云川神色一喜,心中猛地松了一口气,“是谁能得陆大人青眼相看,不若同我说说,我也好给大人牵个线。”
  她眸中蓦地有了光,几乎便要喜上眉梢。
  他有心仪之人,她便这么高兴?
  陆歆移开眸子,淡淡笑了一声,岔开话题,“怎敢劳烦公主费心,此事……”他顿了顿,看了她一眼,“不必麻烦,微臣自来便可。”
  “倒是公主。”他转眸淡淡而笑,“对此事如此上心,可是也有了心仪的人?”陆歆打趣道:“微臣听说陛下有意给公主选驸马了。”
  “我?”话题忽然转到了她身上,云川一怔,随即撇开眼去。墙角处的炭盆中有若隐若现的火光,她看着那隐隐的光,心情忽地便沉到了谷底,“胡说什么,我……”她垂下眸,低声答道:“我没有。”
  看她此般,陆歆的眸色微暗,神思一晃,手中的酒盏不觉倾倒,汩汩的酒液洒出不少。
  经他这么一说,这心事却是又被勾出来了。
  云川出神地望着那处炭盆,却想着,自那日过后,戚殷却是再不肯见她了,纵使是她传话,偷偷跑去,他都避之不见。
  不比从前,皇姐如今已回到了公主府,她不敢闹大,只得暗中给戚殷传话,却总是杳无音信,他从未有甚话托人带来。
  晋宁说是她识人不清,戚殷本就不是个好东西。
  可她不死心,总觉得另有隐情。
  那些日子的朝夕与共情投意合,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
  “公主?”夕颜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来,给这屋里点上了灯,“唤您好几声也不应,在想什么呢?”
  “嗯?”云川回过神来,方觉出自己失态,掩饰地笑了一声,转过身道:“没什么。”
  屋里瞬时便亮了起来,昏黄的烛火照在她的侧脸,轻轻晃动着。
  “多谢。”陆歆颔首浅笑,接过夕颜方温好的酒。
  “公主。”夕颜将酒盏递给云川,她轻轻应了,接过。温热的杯盏握在掌心中,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她眼睫微微一颤,抬眸道:“夕颜,皇姐何时回来?”
  “殿下……”夕颜一顿,想起云城嘱咐她的话,便笑道:“殿下同容相商议要事,估摸着,还得好一会儿呢!”
  她放下手中的托盘,“公主和大人且再坐坐,一会儿便在府中用膳吧,左右现下天已黑了,回去又没什么事,不如多聊一阵。”夕颜走至门边,想起些什么,又道:“待事情处理完了,殿下同容相会一道过来。”
  “殿下可曾吩咐有何事需在下去做?”陆歆问道。
  “没有。”夕颜轻笑着看了云川一眼,“您就陪着二公主坐着聊会天便可。”
  便是再迟钝,也知晓他们这是何意了。
  陆歆微微一怔,随即淡笑一声,颔首轻声道了一句:“多谢。”
  夕颜笑了笑,出去了。
  “陆大人好生奇怪,莫名其妙地谢什么?”云川看了他一眼,懒懒地笑了一声。
  陆歆含笑不语。
  天色已黑,朔风又起,外面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
  既是有要事商议,总得要一两个时辰方可。
  云川瞧着窗外,计上心来。
  “陆大人且先坐着。”她轻咳了声,站起身道:“喝了这么些酒有些晕,我去皇姐的小厨房瞧瞧做了什么好吃的。”
  “天黑夜寒。”陆歆跟着起身,好看的眉心微蹙,“让下人拿来便可,何故自己前去。”他顿了顿,又道:“如若公主实在想去,微臣陪您。”
  “不必不必。”云川却是忙不迭摆手,说话间人已到了门边,“我就是想出去散散心,你切莫跟来。”
  屋外寒风瑟瑟,当真是冷极了。
  许是云城刻意给他二人制造机会,这屋外竟是连个下人都没有,此番倒是正合她意。
  “公主。”晋宁提着灯笼迎上来,“您怎么出来了?”
  “我要去找戚殷。”迎着大风,云川侧过脸,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
  “您这是又发什么疯!”晋宁蓦地瞪大了眼,忙左右看了一眼,见四周无人,这才悄声道:“长公主尚在府中,陆大人也在房里,您平白无故消失这么长时间,若被人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无妨。”云川拧起眉,“我从小路过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且皇姐理事一刻半时回不来,陆歆……”她回眸看了一眼屋中暖融融的光,叹了一声,“他纵使是知晓了,这皇族的事,想必他也不好多嘴。”
  “晋宁。”她拉过侍女的手,眸色祈求,“帮帮我,我只想见他一次,若错过了这一回,还不定要等到何时。”
  呼啸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刮得人脸颊生疼,晋宁沉默片刻,重重叹了一声,“好,最后一次。”
  偏殿旁花园的小道中幽长寂静,因素日里并无人走,故也未曾挂上盏灯笼。
  黑黢黢的道上,只偶有被风吹动映在地面上的树影轻轻晃动着。
  忽地,两道隐约纤细的影从中快速掠过。
  暖阁中,酒香弥漫,陆歆立于窗前,昏黄的烛光将他的身影打在窗纸之上,修长挺拔,温和淡雅。
  他静静地看着窗外那一片深黑,眉心拧起。
  ——
  夕颜出了屋子径直去到隔壁府中。
  桌案上的竹香袅袅地燃着,许是容相体寒的缘故,这屋里的炭火烧得比公主府中旺得多,方一踏进,身上竟是起了一层薄汗,可纵是如此,容清半靠在榻上执着书卷,身上仍是盖着厚厚的雪白狐裘,面色也是苍白的。
  云城只穿着一件烟霞色纱衣窝在他身边嗑瓜子,她抬头看了一眼夕颜,“他二人干什么呢?”
  夕颜笑了笑,上前回话,“各自坐着喝酒呢。”
  “没说些什么?”闻言,云城眉尖一挑,拔高了声音。
  “许是说了几句。”夕颜笑道:“只是进去之时他二人是未发一言的。”
  “得,我还是白费功夫。”云城幽幽长叹一声,极其郁闷地将手中握着的一把瓜子扔回果盘中,郁郁道:“云川也不是个死气沉沉的性子,陆歆在朝堂上向来以能言巧辨著称,到了这时候二人反倒都哑巴了!”
  “那殿下可要过去?”夕颜笑意盈盈地问道。
  “再等等吧。”云城叹了一声,偏过身子将脸埋在容清的胸膛上,不想说话了。
  容清低低一笑,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眸示意夕颜先下去。
  “上一世的时候陆歆对云川可是世人皆知的一往情深,只是可惜她非要跟了那戚殷。”云城闷声道:“此番想着撮合他二人,却没想到陆歆竟连话都不愿多说了。”
  容清抚了抚她的发,眸中笑意温润,他伸手将大氅拉开给她盖上,又顺势将人紧搂在怀中。
  “正是因为用情深,所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轻薄了。”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她的背,低低哑哑的声音响在耳侧,“这事你不用太过操心,各人自有因缘。”
  云城烦躁地叹了一声,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应了声,“我只是想着陆歆此人算是个如意郎君,他们二人若能在一处,云川也定是幸福的……”
  她皱了皱眉,躲过他放在腰身上乱动的手,轻斥了一声,“别闹,痒得很。”
  容清轻轻笑着,眸色宠溺。
  “罢了,我也不管了。”云城下颌支在他的肩上,心中不豫,“由他们吧。”
  容清放在她腰上的手仍是没个消停,云城美眸一瞪,赌气似地在他腰间亦是轻掐了一把,触及肌肤,方觉出不对,她蓦然抬眸看向容清,拧起眉道:“你最近怎么愈发瘦了,这腰上还有二两肉吗?”
  容清忍俊不禁,好看的眉眼弯起,“城儿这话倒像是在称斤卖肉。”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况且,我这腰好不好,城儿……该是最清楚的。”
  “去!”云城面上泛红,轻打了他一下,“少贫嘴。”
  “阿尔丹那边你不去跟着?跟我在这儿腻歪。”她抬眸问道:“小心耽误了事。”
  “天色不早了。”容清看了一眼窗外,眸色浅淡,“该做什么他们自己知晓,你我只管等着消息便好。”
  ——
  这厢冰天雪地,太古带着人跟在阿尔丹身后,却是从城外绕回城内,又从行宫中三进三出,现下,又是到了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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