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幸福生活(双重生)——周怀
时间:2021-02-02 09:28:10

  郊外稀疏的几棵树之中,跟着的暗卫俱都趴在厚厚的雪地之上,不发一言,死死盯着几百米外那一袭红衣。
  他们似是又要往城中去。
  “估计这阿尔丹已知晓我们跟着她。”太古蹙起眉,“不能再这么转下去了。”
  “你。”他看向身旁一人,“带上五十人去跟着他们,若是他们耍手段就装作被甩脱即可。”
  “是。”
  跟来的不过六十余人,这一下就去了大半。
  太古和剩下的寥寥几人远远地从另一方向跟着阿尔丹。
  又绕了一大圈后,阿尔丹那一行人回到了城外。
  “公主,人已甩脱。”柏文低声同阿尔丹道。
  朔风裹挟着碎雪拍打在她的脸上,阿尔丹眸色冰冷,长久在冰天雪地中行走鼻音已有几分重,她哑着声道:“想必是容清和云城的人。”
  沉默了一瞬,她继续道:“他们已有所怀疑,这大梁再待无益,该尽快撤离。通知城中所有暗桩和驻守城外便衣军队随时待命,以护卫我们离开。”
  “公主这是……今晚便要动身?”柏文愣了一下。
  “嗯。”阿尔丹的眉睫上已染了冰霜,她沉吟片刻,招手将柏文唤来,同他低语几句。
  “公主。”柏文神色微肃,“公子并不允准这样做。”
  “本公主叫你去便去。”阿尔丹眉目冰冷,“家国大事容不得心软半分,他狠不下心,我帮他。”她闭了闭眼,“你尽管去做,出了事,我担着。”
 
 
第87章 殒命   这是云池的玉佩,众人都识得的……
  大雪封路,道路上荒无人烟,便是连宫城之中,人都是少得可怜,陛下娘娘体恤,下令不必在宫前侍候着,只捡了平常手脚利索的几个在殿中随侍,其余人各自回屋先歇着。
  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寂静无声。御花园中挨着宫墙的一处小道旁,此刻却站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
  这是苏东风一手带大的徒弟——小欢子,现下正跟着在御前当值,因心思活泛会说话的缘故,甚得梁皇喜爱。
  他四处张望了一番,见周遭无人,便轻轻敲击了砖墙几下。
  声音清脆,引得旁边一株枯木上停着的乌鸦歪着脑袋看过来,黑漆漆的眼珠骨碌碌转个不停。
  片刻后,墙的另一侧亦响起了一阵有规律的敲击之声。
  小欢子神色一喜,用手指在墙上摸索半天,小心地从中抽出一块砖,觑着眼朝那边看去,也是一个小太监,长眉细眼。
  那小太监也不多说,径自从怀中取了一包东西塞给小欢子,“这是最后一次了。”
  “如此甚好!”小欢子喜上眉梢,“此番一了,先前所应允的事……”
  “王爷一向说话算话。”小太监眸光微闪,视线落向他身后一株干枯将死的灌丛之上,神色有些怪异。
  不过小欢子犹自正高兴着,并未注意到这神情之变。
  “不过……今日这药怎么比往常多了一倍?”他低头翻了翻怀里的药包,神色疑惑。
  “换药了。”小太监神色泰然,细声细气的音在寒风中一下一下地刮着人的耳膜,“王爷心软,此番的药只会让人精神萎靡几日,虽看着量多,实则对人损害极小。”
  “原来如此。”小欢子松了口气,将药包妥帖地放回怀中,眉尖似一瞬有几分释然。
  “时辰到了。”小太监谨慎地四处张望一番,拾起砖块复又将墙面堵上,“快去快回。”
  “哎,好。”小欢子应了声,却并没有动,反倒是看着这墙面怔怔地发了会呆。
  陛下虽待他不错,师父也愿提携,可在这宫中当差卑躬屈膝,何时才能出人头地。王爷想同长公主争储君的位置,算盘既打到了陛下头上,他就帮上一把,事成之后,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至于良心能不能过得去……王爷给陛下喝的药还真能是剧毒不成?总归是兄弟,怎么可能下这样的狠手?
  这不,果然不出他所料!小欢子得意地掂了掂怀里的药包,一时间颇有喜上眉梢之意,仿佛这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此刻已堆积在了眼前。
  萧萧冷风掠过,将他吹得清醒了些。
  “小欢子?”一道清脆的女声唤了他一句,接着身后响起“沙沙”的脚步声,这侍女走到了他身后,“大冷天的,在这儿傻站着干什么?”
  “嗯?什么?”小欢子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女子,容貌姣好,气度沉稳,是跟在皇后身边的姑姑,他神色微敛,竟并未像从前那般恭敬地问一声好。
  “我说你在这儿杵着干什么?”女子笑了一声,转眸看向旁边的这堵墙,“我瞧你在这儿看了半天,怎么,是这墙里面有金子不成?”
  “嗯。”小欢子唇边勾起一抹笑,垂下头莫名其妙地道了一句,“许是有吧。”
  “你这孩子。”女子忍俊不禁,“做起白日梦来了。”
  天色渐晚,慢慢地起了一层薄霜,沾在了小欢子的衣领之上。她上前一步给他轻轻拍了拍,“哪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事,别瞎想了,陛下还等你的药呢,快去吧。”
  小欢子眸色不明,没再说什么,微微欠身后便脚步匆匆地离去了。
  “这孩子今天真是奇怪。”女子看着他的背影嘟囔了一句,随后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亦是脚步匆匆地向小厨房走去。
  陛下这几日病情反复,娘娘在身边守着,眼看着比前几日要憔悴不少,得做些滋补的好好养养身子才是。
  天色愈晚,薄雾弥漫,将这夜色笼上了一层轻纱,连那天边的弯月竟也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了。
  数九寒天,树影婆娑,这景致是越发地萧条了。
  ——
  布靴踩在厚厚的雪地之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小欢子端着汤药匆匆忙忙地向永和宫走去,却同正从宫里出来的苏东风撞了个正着。
  “师父。”小欢子低低唤了一句。
  苏东风向身后看看,这才转头压低声音厉声训斥道:“混账东西,让你煎药怎么要这些时候,越发地不上心!”
  “今……今天的柴火不好,火半天没有升起来。”小欢子临时扯了个谎,头更低地垂下去。
  苏东风眉心紧蹙,还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他低下来的黑漆漆的脑袋后又咽了回去,少顷,他叹了一声,侧开身子,“快进去吧,陛下还等着呢。”
  “是。”小欢子低低应了一声,低眉敛目乖顺地回道。
  火盆烧得旺盛,又沿着边壁点了几十根蜡烛,因此这屋里灯火通明,浅黄色的光轻轻晃动着,让人心生暖意。
  “陛下。”小欢子额上渗出些汗珠,将药碗轻手轻脚地放在榻边的小几上,“吃药了。”
  梁皇正半靠在软榻上同皇后下棋,面色尚可,只是这疲态和老迈是一日日地显出来了。
  “先搁着吧。”他执着一枚黑子应了一声。
  “陛下。”皇后秀美的眉微微一蹙,“趁热喝。”
  “下完这一局。”皇帝随口应付一句,瞥了眼尚冒着热气的汤药皱了皱眉,“不急。”
  “今日这棋已下了一个时辰了。”皇后眉色不悦,“陛下若是如此,今后就不必再下了。本是个消遣玩意儿,何苦如此上心劳神。”
  “哎——”皇帝抬眼瞧见对面的人儿面容不豫,这才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放下手中的棋子,“喝便是了,生什么气?”
  说着,端过药碗一饮而尽,笑道:“这总行了吧?”
  皇后的神色舒缓了些许,轻轻哼了一声。
  “朕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过就是个寒症反反复复,年纪大了身体不同往日也是正常,你何至于日日牵挂担心?”皇帝笑了笑,闻言宽慰道。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皇后浅声道,秀致的眉眼在烛光中温和柔软,“积病成疾亦是如此。虽只是寒症,陛下若不上心,迟早有一日会成大病……”
  小欢子悄悄抬眸看了一眼相对而坐的二人,心底里难得竟有了几分愧疚,他端着空药碗,无声无言地悄悄退了出去。
  夜幕已至,天色完全地黑下来了。
  苏东风却仍在宫门外站着,手执一柄古铜色手柄灯笼,另一手的浮尘上已沾上了密密的一层寒霜。
  “师父?”小欢子微愣,“您怎的还在此处?”
  苏东风看了他一眼,直待小欢子将屋门完全阖上,这才道:“陛下还在和娘娘下棋?”
  “嗯。”他应道:“瞧着陛下的精神头与寻常并无二致。”
  闻言,苏东风的眸色愈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却是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目光复又落在小欢子身上,“今日去煎药的路上,是不是又去别的地方玩耍了?”
  小欢子恭顺的笑瞬时便僵在了脸上。
  “我一手把你拉扯大,说没说谎还能看不出来?也太小瞧你师父了。”苏东风哼了一声,转眸看着自己的这个徒弟,眼底浮上些许忧色。
  “你脑子活泛,人也机敏,只是总爱投机取巧,这是大忌。”略有些苍老的声音顺着寒风送进小欢子的耳中,他垂着头,眼睫轻轻一颤。
  苏东风转过头看着宫前白茫茫的雪地,道:“你要记着,这天下之事没有捷径,若想要什么,还是要凭着自己的努力脚踏实地才来的放心。”他顿了顿,道:“可记住了?”
  晦暗的光摇摆不定,斜照在小欢子的侧脸之上,他垂着眸,看不清神色,“徒儿记下了。”
  “嗯,去吧。”苏东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今晚天冷,你不必当值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师父……”小欢子蓦地抬起头,神色犹疑。
  “去吧。”苏东风笑了笑,“师父这把老骨头扛得住,你年纪还小,多睡会,长身体,”
  小欢子身子微微一颤,张口欲说些什么,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低声应了,微有些消瘦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
  夜色浓郁得似一团化不开的墨,偶有乌鸦的叫声回荡在空阔的御花园之中,显得更为冷寂萧条。
  那墙壁下有一道黑影,远远看去同树影合在一处,辨别不清。
  “你怎的进来了?”小欢子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压低声道:“不怕人发现么?”
  小太监细长的眼在夜色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他低低笑了声,“怕什么,这大晚上的没人能发现。”
  “事办成了么?”他转头问道。
  “我看着陛下喝下的,一滴不剩。”小欢子道,眉宇间有几分烦躁,“以后这事别找我了。”
  “不会有以后了。”小太监看了他一眼,唇角的笑似有几分讥讽,让人心底一凉。
  小欢子有些不舒坦,皱了皱眉道:“事情都办好了,说好的东西呢?”
  “急什么。”小太监眸光一闪,“该是你的总是你的,能跑了不成?”说着,从怀里掏出厚厚的十几张银票。
  小欢子眼眸一亮。
  然而这银票将要递到手上之时,却忽地四散开来飘落在地上。
  “哎呀!”小欢子急惶惶地弯身去捡,“你怎么冒冒失失的,连个东西都拿不稳!”
  寒霜一层一层地铺天盖地涌上来,这天地间仿若笼上了厚厚的纱,是甚也看不清了。
  小太监没说话。
  小欢子弯着身子在一片漆黑之中摩挲着散落开来的银票,低声埋怨着,“你倒是来帮个忙,在那儿站着干什么!”
  “抱歉,没拿稳。”小太监轻声道了一句,似喟似叹,映在一旁墙壁上的影忽地现出一柄尖刃。
  他向前踏了两步,雪地上枯枝的碎裂声响彻于夜色中。
  小欢子丝毫未觉。
  “我帮你找。”小太监在小欢子身旁微微弯下身子,身后紧握着的刀柄霎时间刺出,重重地插入他的颈侧。
  血喷涌而出,甚至没来得及嗫嚅出一个字,小欢子便倒在了一旁的雪地之上。双目紧闭,颈上的血汩汩而出,浸透了两尺高的积雪。
  小太监垂眸看了他片刻,末了,低笑一声,弯身捡起剩下的几张银票塞进他的手中,“都是你的,急什么呢?”
  霜雪的冷湿气息将这血腥味包裹在怀,顷刻间便吞噬湮灭。
  小太监半蹲在小欢子身旁,垂头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挂在腰带之上。
  “终于完成了。”他低声喃喃着,神色释然,“总归是……不负公主。”
  话了,竟是脑袋一歪,不再动弹了。
  寂寥的夜色之中,一趟一跪的两道黑影映在砖墙之上,当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半个时辰后,薄雾散去,澄澈冷清的月光倾洒而下,隐隐约约地照出那两张惨青的脸,还有一枚莹润云纹型玉佩。
  这是云池的玉佩,众人都识得的。
 
 
第88章 暴雪前夜   戚殷,我只当这颗心,是为了……
  长公主府西南角的小厨房中,柴火劈里啪啦地烧着,灶台上正咕嘟咕嘟地煨着一罐鸡汤,热气腾腾的,香气四溢。
  橘红色的火光将这小屋里映出几分温暖之色,厨娘坐在火前的小凳上昏昏欲睡地打盹。
  木门忽地被推开了,灌进来一阵冷风,吹得厨娘一个哆嗦,瞬间清醒过来。她眨巴了下眼,扭头看向来人,忙不迭地站起身唤了一声:“陆大人。”
  陆歆微微颔首,将门关上,环顾一圈方道:“二殿下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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