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死对头的小奶猫——十方海
时间:2021-02-10 10:01:43

  一天,两天,三天……
  最后,就连忠义侯姜府也勉为其难的送来了一棵千年人参,说是姜老太君特地给孙姑爷补身子的。
  陆晏一直反复的烧,人少的时候,姜阮天天在他跟前守着,很安静的守着,连睡意都少了些,好像饿了也没那么烧心了。
  因为陆晏已经在她心里挖出了一个大洞,比起烧心的饥饿,那里好像才更疼。
  人多的时候,她就跑到“自己”跟前同“自己”唠叨,唠叨天气,唠叨祖母,唠叨采薇,唠叨太医院的太医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一个高烧治了好几天都没治好。
  更多的是,她在唠叨陆晏。
  “他烦死了你知道吗?他这么做图什么,那个白胡子老道一看就是殿下请来骗人的,大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你说,他是不是傻?”
  床上的“姜阮”回答不了她。
  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可以话这么多。
  她缩在“自己”的颈窝,喃喃道:“姜阮,我很害怕。”
  也不知是那些珍贵的汤药起了作用,还是姜老太君的那根人参起了作用,陆晏终于在床上躺了十天彻底退烧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着守了几天眼都没敢合上,眼睛熬的血红的母亲,挤出一抹笑,苍白着一张脸,有气无力道:“阿娘,舅舅他没下狠手,儿子不疼,真的。”
  李瑶还能说什么?
  孩子就是上辈子来讨债的鬼!
  李瑶最终什么也没说,抱着他泣不成声。
  而后知后觉的姜阮仿佛脑子里绷紧的弦断了,抱着怀里皱巴巴的鱼干口袋一转身哭成了泪人。
  陆晏,你才是这个世上最笨的大傻瓜。
  大傻瓜陆晏终于看见了自己的爱猫,见她身上湿嗒嗒的,也不知去哪儿玩水去了,吃力的将她搂在怀里,将她脖子上挂着的口袋小心翼翼取下来,一本正经道:“不是爹爹小气,这是你阿娘幼时亲手做给爹爹的定情信物,你若是喜欢,我再让她们给你做。”
  姜阮看着那丑的不能再丑的口袋,终于想起来为什么那么眼熟了,可不是十二岁时因比赛绣给他的。
  骗子!
  大骗子!
  这个全天下最傻最傻最傻的骗子,真的太讨厌了!
  都这个时候来他还在骗人,不,骗一只猫!
  欺负她不会说话,不会争辩是不是!
  “铁石心肠”的姜阮原本想要拍他肩膀的手最终落到了他的脸上,轻轻摸了摸他眼下的乌青,随即扑进他的怀里蹭了又蹭。
  陆晏,你真的太讨厌了!
  讨厌的陆晏一天天好了起来,也不知在宫里听了那老道士灌了什么迷魂汤,好了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李域从藏书阁带来了半马车的书,然后将自己关进了书房埋头苦读起来。
  这期间,除了时常跑来的李域,府里的人,谁来也不见。
  当然,姜阮是个例外。
  她作为主人最受宠的猫,必然是要相伴左右。
  当主人无聊的时候,她得赶紧伸出自己的小脑瓜子蹭蹭他的手心,然后十分乖巧的坐在那儿眨巴着大眼睛,用最无辜的眼神卖最天真的萌。
  而这个待遇,也只要陆晏能享受,以至于,时不时陪着他们埋头案牍的李域眼馋的都红了。
  这只猫儿什么都好,就是认生。
  他从皇宫带了多少好看的好吃的给她,她也只是淡淡的扫过来一个眼神,一副十分傲娇的模样:嗯,小域子做的不错,本猫就为其难收下了。
  他一个堂堂的皇子,任谁见了不是点头哈腰,往上赶着送东西,怎么到了一只猫儿这,就行不通了呢。
  他不服气!
  至于陆晏,从早到晚,不停翻阅着一本本律法古籍,以及各种关于前人编撰的各种关于查案的册子,甚至,连坊间流传的关于破案话本子都没有放过。
  他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再也不是那个曾经同他一起在大街小巷毫无顾忌的穿行,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再也不是那个看谁不顺眼,打了就打了的陆家最任性的小郎君,脱了少年的鲜活稚嫩,蜕变成一个有了棱角,有了城府的美男子。
  不仅如此,他成了民间“痴情”的代表,那些嘲笑了他一阵的人们,开始传唱他的痴情。
  人们开始觉得认为,即便是“混世魔王,纨绔子弟”,心里面也有一个柔软的小角落,那里藏着最重要的人。
  平康坊拍的戏拍了一出又一出,赚足了长安城内少男少女的眼泪与银子。
  嗯,那些困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苦命鸳鸯们,又开始坚定不移的坚守下去。
  他们说,因为陆晏,又开始相信这世间的真心。
  你瞧,他们就是这样的墙头草,说风也是他们,说雨也是他们,风雨一来两边倒。
  而本应该是戏里面的主角,却在戏里面连个背景都没当成的小奶猫,此刻正迈着小短腿正“吭哧吭哧”的替“旦角”陆晏,捏肩捶背揉腿充当小暖炉,殷勤的不得了。
  陆晏一抬手,她就赶紧将水杯往他跟前推了推,陆晏一凝眉,她就赶紧替他递上新的书,陆晏手指只要轻轻敲击案台,她就像模像样的去研磨,就是,往往墨还没有研好,小白猫身上脸上雪白的毛发染上了大朵的墨花,惹得人啼笑皆非。
  李域看的叹为观止: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只,比她更贴心更懂人心意更惹人怜爱的小猫了。
  喜欢!
  想要!
  求抱抱!
  他看着为了讨好主人,差点把十八般武艺都全部用上的小奶猫,眼馋的眼珠子都红了,瞬间觉得自己眼前从书坊偷偷买回来有关陆晏还有姜阮的香艳话本子索然无味,装作不经意的走过去,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小脑瓜子。
  谁知,那个小猫鬼机灵的很,也坏的很,自己的手才刚伸过去,她就迅速窜到陆晏怀里,拿一对湿漉漉的眼瞧着陆晏,“喵喵喵”叫个不听,好不可怜。
  陆晏这时候,总是赶紧放下手中的书抱着她好好哄一会儿,才将她哄好,见她又安静下来抱着脖子上挂着的新作的鱼干口袋吃的十分的满足。
  有时,他伸手轻轻挠一挠小奶猫的柔软的肚皮,就着自己的手喂点羊乳给它,见它吃饱睡着了,便在桌子上找个角落给它裹得严严实实,照顾的十分妥帖。
  若是阮阮也在就好了,她最喜欢小动物了,陆晏想着,又赶紧看起书来,一边看,一边做着笔记,拿着一只羊毫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李域很不满!
  李域很生气!
  李域甚至诡异的觉得,自己好像在他们中间,有那么一点点儿多余……
  李域看着从未像现在这般认真读过书的陆晏,叹气,“你说,它为什么只让你抱,只肯让你摸?”
  假寐的姜阮:“……摸?”
  这个词儿用的极为不恰当!
  这个李域真是讨厌的很!
  她低头看了一眼搭在腰间骨节分明的大手,闭眼开始念经:我是猫,我是猫,我是猫,我不是人……
  陆晏一本正经道:“兴许是我比你长得好……”
  李域不由自主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道:“……你不发现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她吗?”
  那个小小年纪,固执倔强的小人儿。
  那个明明生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却很少在外面微笑的小脸。
  她像极了书院里还有朝堂之上总是板着脸皱着眉的老学究,一副随时随地都要与你杠起来的模样。
  他已经很少从陆晏的脸上看见从前的笑容了,曾经最是招摇不过的少年郎变得少言寡语,变得不苟言笑,变得仿若如同一块万年不能融化的冰坨子。
  陆晏修长洁白的手指划过姜阮的耳朵,垂下眼睫道:“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或许,她曾经也如他这般,伤心过,绝望过,才会学会了用冷漠的面皮来遮掩心中的痛苦,那种日日夜夜,求而不得的痛苦。
  只是,不知她所求的是什么,他亲自捧到她跟前来,然后同她说:“阮阮,你陆晏哥哥什么都给你,只要你想要。”
  他再也不逗她哭了。
  他要千般万般的对她好,放在心坎里疼。
  只要她醒来!
  只要,她还能醒……
  不,她一定会醒!
  李域叹气,不在纠结这个话题,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帖子放到他面前,道:“你说的那个自幼服侍她的丫头,我已经开始着人找了,这份名帖是当晚去姜府夜宴的宾客名单,你猜,我在里面看见了谁?”
  “谁?”
  “一个你最讨厌的人。”
 
 
第22章 人在浴桶袍,阮妹妹从天……
  陆晏右手的羊毫“咔”一声短成两截,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姜阮感觉空气中的暖意骤然冷了几分,不知是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冲淡了些,还是因为陆晏身上的冷意。
  她赶紧拿着自己的小毯子盖在他的他腿上,替他使劲儿揉了揉。
  太医说,陆晏的腿在大雪里受了寒,得好好护着,不然疼起来要命。
  她一边揉的卖力,一边打量着陆晏晦暗的神色,心道:李域说的是谁?
  她只知道陆晏的混那是出了名的,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从不曾听说他有什么闻之色变的仇人。
  李域透过窗户看着屋外院子开的正盛的绿梅,伸手摘下一朵放在鼻尖轻嗅,道:“听说,那晚就是他让姜家的人不惜冒着宵禁的危险去捉你的爱猫,难道你不觉得蹊跷吗?”
  姜阮心里被勾的痒痒,眼神不时瞥向陆晏面前的帖子,将李域腹诽了一遍:说啊,你倒是说出来啊!
  “阿晏,宫里的风向有些变了,我阿耶他,越来越器重他,现在底下的人都在悄悄议论,今上怕是想效仿前朝□□,易位给弟弟。”
  李域苦笑,将手里的花朵碾碎,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你那外人面前无比清高的好岳父,早已经攀了高枝儿,私底下与他议亲了,好像是姜家二姑娘姜婉,长安城里人人口赞称赞的光风霁月的君子,看来,也并不是咱们心目中无欲无求的模样啊。”
  姜阮正捏着腿的爪子扎进了陆晏的肉里,陆晏吃痛,低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眼里有了些许暖意。
  议亲?议亲!自己死了尚不足百日,他的父亲已经开始开始替自己的妹妹议亲!
  是谁,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值得她那个清高的父亲竟然不顾体面,自己嫡女才死,便迫不及待的与人议亲!
  就好像从前,自己的母亲前脚才刚去世,他后脚就娶了新的妻子……
  光风霁月的君子……
  姜阮“倏地”一下跃起,用厚厚的肉垫扒拉了一下那份名帖,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此事,恐怕不那么简单,我该回去了,你自己小心些,最近我忙的很,宫里……哎,你有事叫阿定递消息过来。”
  李域拉开了房门,一股冷空气吹来,他紧了紧身上的大氅,面容严峻的走了出去。
  李域走后,陆晏终于打开那本名册,拿出朱笔将其中一个名字圈了起来。
  楚王李洵。
  果然是他!
  姜阮如坠冰窟。
  居然是他。
  楚王李洵,先帝的第九子,当今陛下最小的幼弟,天下读书人的典范,光风霁月的仕君子,所有长安城内待字闺中女子思慕的对象。
  楚王李洵。
  亦是她曾经亦师亦友,心中十分尊崇的师长。
  生辰那日他居然也来了,那样温润如玉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居然是命人捕捉她的幕后黑手。
  为的是什么?
  那日,她根本不曾见过他。
  姜阮忍不住有些瑟瑟发抖,怎么可能是他呢?
  这当中,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只见陆晏拿着那份名单看了一会儿,眼里的暖意逐渐凝结成冰。
  “阿定,进来。”
  姜阮沉思了片刻,趁陆晏走神,从窗户溜了出去。
  她必须要回府看看,这个家里,究竟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姜阮才出门,一阵冷风吹过来,冷的打了哆嗦。
  她小小阿爪子一踏进松软的积雪里,便迅速收了回来。
  身为一只宠物猫,在这种天气里出门,跟要命有什么区别!
  她抖了一会儿,实在是寸步难行,赶紧跑回屋子将前几日蓝蝶做好的小衣裳往身上胡乱套了上去,又把整个头包裹了起来,才觉得暖和了点儿。
  她临走前,跑到里间看了一眼“自己”,在心里默念:“等我回来,无论能不能活,我不能让无辜的陆晏再次犯险了。”
  姜阮深深吸了一口气毫无犹豫的扎进厚厚的雪窝里,顺着旁边的花盆,朝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的天地之间跑去。
  忠义侯府。
  姜老太君看着跪着的人,气的浑身颤抖,捂着心口半天才缓过气儿。
  “母亲,您消消气儿。”姜易之一脸的担忧。
  “阮阮才走不过俩月,你竟然做出这起子不要脸的事儿来,这也就算了,居然还惦记着阮阮的嫁妆!滚,赶紧滚!”
  “母亲——”
  “滚!”姜老太君只觉得看他一眼都难受,将手里的暖水袋朝他砸去。
  姜易之捂着头退了出去。
  钱氏还守在门外,见他出来,头上还有些红肿,赶紧上前,贴心的将暖手的炉子塞到他手里,又拿帕子替他轻轻揉了揉,柔声道:“如何?”
  姜易之一脸铁青,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怒气,急冲冲往外走,“那个有辱门楣的东西在哪!”
  钱氏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赶紧跟了上去,面露哀戚,哽咽,“夫君,婉儿还小,是妾身没有教好她,你要出气,都出在我身上。”
  姜易之见爱妻一张小脸雪白,眼睛微红,哪里还舍得训斥。
  只是他一想起最近一连串糟心的事情,气的恨恨跺脚,“真是家门不幸,母亲那边,我会接着说和,你先把嫁妆备起来,越快越好,别到时候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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