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死对头的小奶猫——十方海
时间:2021-02-10 10:01:43

 
第24章 所有伤害她的人,都该下……
  陆晏是谁
  陆晏那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什么是“混世魔王”?
  那就是到处胡闹, 专门挑别人讨厌的,厌恶的,别人的短处上撒欢放火,最不与你讲理的人。
  哦, 他说要去你家里, 那是在通知你, 不是在同你商量。
  更何况, 现在在姜易之的家里,做主的,也不是他姜易之。
  阮老太公放下手中的茶碗,瞥了一眼火冒三丈的姜易之,清了清嗓子, 道:“那是我外孙女婿吧,请进来我想见一见。”
  姜易之只得压下火气,赔上笑脸,道:“那是长安城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且他还抢走了阿阮——”
  阮老太公重重放下了手中的茶碗,看了一眼坐在左手边脸色极为不好看的姜老太君。
  姜老太君心中有愧,道:“刘妈, 你去将人好生请进来。”
  一旁的姜易之藏在袖子里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 脸色变了又变。
  不过,他好歹做了十几年的官,这点儿城府还是有的。
  哼, 陆晏来了又如何, 他姜易之问心无愧!
  于是,别人的“外孙女婿”就这样被好好请进了姜家的大门,请进了姜家议事的正厅, 请到了阮老太公与阮家子弟,以及心里一直憋着气恨不得挑了整个姜府,愤世嫉俗的少年姜明允面前。
  姜易之见到人之后,明显征了一下。
  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那个行事浮夸浮于表面,十足的纨绔壳子的陆晏,竟如同被打磨过的一块宝玉一般,浑身上下透着君子的雅态,明明穿的还是那么招摇,可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尚且是带着厌恶的去看待,更别提从未见过陆晏的阮家人。
  那些与陆晏从未谋面的阮家人看到的就是一个芝林玉树,长相俊美十分有礼的好男儿。
  他们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前这个身着赭色圆领窄袖绣云纹,脚踏白色鹿皮靴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只见他腰间玉带上镶嵌了一颗硕大的珍珠,旁边却挂了一个丑到极致,很难称之为香囊,与他浑身上下招摇的风格十分不匹配的口袋。
  不仅如此,这个说是要来拜访“岳父”的招摇少年的肩头,还稳稳坐着一只小小的如成年男子的手一般大小,全身白雪,唯有头顶一撮如同朱砂痣一样颜色的小猫。
  来长安城的时候,阮家已经将所有的情况都打探的清清楚楚,包括眼前这个对姜阮情深意重的少年纨绔。
  他们惊讶于他丝毫不逊于姜明允姐弟的容貌,又折服于他周身的气度。
  难不成,是情报有误?
  陆晏坦然着接受着众人目光的洗礼,大大方方上前向在座的众人行了一个晚辈礼。
  就连一向挑剔,眼光独到的阮老太公眼神里也透出满意之色:他外孙女的眼光比他女儿的好。
  年纪尚小的姜明允急得上前围着他转了一圈,道:“你就是我姐夫?”
  陆晏心里被他那声“姐夫”熨烫的十分妥帖,冲他露出长安纨绔最得体的笑容,然后从荷包里拿出一颗足够龙眼大小,色泽均匀的珍珠,塞到他手里,真诚道:“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是姐夫给你准备的见面礼,你看看可喜欢?”
  正蹲在陆晏肩头,紧张的抓着他衣领的姜阮:“……”
  见人就送珍珠的陆有钱!
  好吧,紧张都错付了……
  不过,她发现,陆晏总能有这种令人放松的本事。
  在座的人除了姜易之,没有人觉得陆晏在侮辱人,反而觉得他一副赤子心肠,原本怒气冲冲的少年郎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后脑勺,点头,“喜欢喜欢,我阿姐也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了。”
  随即他又想起阿姐已经没了,眼一红,剜了他父亲一眼。
  陆晏看着这章酷似姜阮的面孔,心道:“若是姜阮从小养在阮家,是不是也如眼前的姜明允一样,眼里有着最明朗的光。”
  他心生向往,可随即又觉得,那样,就没他陆晏什么什么事儿了。
  嗯,这真是一个令人难以抉择的问题……
  不过,陆晏也只是想一想,伸手摸了摸他肩头的小奶猫。
  阮老太公在他行完晚辈礼之后,亲自将他唤到跟前来,打量了片刻,道:“好孙女婿,是我外孙女儿没有福气。”
  这一句话,如一记巴掌一样,打在姜易之脸上,格外响亮。
  就连一向维护姜阮的姜老太君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她带着歉意道:“是老身没有照顾好阮阮,老身有愧于阮家。”
  阮老太公敛了神色,转动着手里的核桃许久,沉声道:“的确是你的错!”
  一直蹲在陆晏肩膀处的姜阮看着一脸病容,神情悲伤的姜老太君,又看了看阴沉着脸色的外祖父,左右为难。
  都是最疼她的人,她不希望两方为了她起了争执。
  逝者已逝。
  逝者已逝啊……
  即便有再多再多的恨,她愿意为了他们放下。
  仿佛感知了她悲痛的陆晏,将她轻轻揽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从口袋里拿了一个小鱼干放到她嘴边。
  姜阮矜持了一会儿,实在没能抵挡住小鱼干的诱惑,一口咬过去,谁知竟咬到了陆晏的手指。
  陆晏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手指,低头露出宠溺的笑。
  一直对陆晏好奇的姜明允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怀里的小奶猫,发出了与李域一样的想法。
  好可爱啊!
  姜易之见着自己的老母亲受辱,“蹭”一下起身,还未说话,阮家所有子弟齐刷刷看着他,就连自己的儿子,也都是站在阮家一边。
  姜老太君示意他不要说话。
  阮老太公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的问题,咱们待会儿再说。”
  姜易之一脸阴沉的坐了回去,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茶碗捏碎了。
  哼,他倒要看看,他们能说出什么来!
  他姜易之做错了做错了什么!
  他上的起天,下对的起地,对外对得起君主,对内他对这个家里付出了所有。
  他一点儿错也没有。
  阮老太公的声音声如洪钟,看着姜老太君道:“当初,阿奴去了,我说要带阮阮与阿允回阮家,是你,非要留了阮阮,说是膝下寂寞,且阮阮是你自幼养大舍不得,是与不是?”
  姜老太君眼里逐渐渗出浑浊的泪,哽咽,“是我,都是我。”
  “你当初是怎么与我保证的?你说,阮阮是你的命,无论如何,你都护她周全,是与不是?”
  “我,我,我——”
  阮老太公一脸悲戚,“我阿奴命不好,我认了,可我那外孙女,才刚刚及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你们可倒好,我听说,你们家的二姑娘,都要同出王殿下结亲了?”
  姜老太君羞得无地自容。
  姜易之见自己的母亲一把年纪竟还被人责辱,实在事忍无可忍,“倏地”站起,一脸铁青道:“岳父大人,此话有失偏驳,阿阮出事,我母亲比谁都伤心,至于阿婉的婚事,那是楚王亲自来求,小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侯爷,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阮老太公闻言,冷冷看着他,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侯爷说的好,那我且来问你,你嫁女的嫁妆,可是我那不孝女留给我苦命的外孙女与阿允的。”
  姜易之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阮老太公从位置上起身,不屑道:“钱财皆是小事,我阮家也不差那点儿钱,小门小户的女子眼皮子浅,拿了也就拿了。”
  一直缩在角落里未出声的钱氏,只觉得他的语言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插进了自己的心里。
  小门小户,小门小户!
  她留了一寸长水葱似的指甲狠狠扣进肉里,眼里闪过一抹厉光,随即,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小门小户又如何,她倒是出身高贵,不也死了!
  她那蠢笨如猪的女儿,不也乖乖叫了她三年的母亲!
  小门小户?
  等她的女儿风光嫁到楚王府,等她的女儿做了那九五至尊的后位,谁还敢笑话她小门小户!
  她要让整个长安城所谓的贵女们都看看,她这个“小门小户”,是如何将他们一个个踩在脚底下的!
  阮老太公接着道:“你当初,求娶阿奴的时候,说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姜易之嘴唇蠕动,半晌,才艰难道:“我姜易之此生只娶阿奴一人,绝不纳妾。”
  时间太久,被尘封的记忆一点点被揭开,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名动天下,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在他面前一脸娇羞道:“我已经向阿耶拒绝了太子殿下的求婚,你,你,你还不快快向我阿耶提亲。”
  他一脸激动的将她拥入怀中,指天发誓,“我姜易之此生只爱月奴一人,绝不纳妾,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我,我,我并无纳妾……”他喃喃道。
  “你确实没有纳妾,你只不过是在我的阿奴去了半年娶了新的妻子。”阮老太公的眼里闪过一丝伤痛。
  那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
  这世间,再也没有失孤令人更痛苦的事情,哪怕是决定着一个强大家族命运的阮老太公也不例外。
  他抬头看着尚自喃喃自语的姜易之,眼里泛着光。
  “当年,你祖上在太祖继位时因站错了对,被太祖不喜,虽未被革了爵位,却也举步维艰,在朝廷一官半职都捞不着。到了今上继位,虽不计前嫌,可你姜家穷的都要靠变卖祖产为生,偌大的侯府,穷的只剩下忠义侯府那块的牌匾。你当时,便是靠着你的这张嘴与皮相哄得我的阿奴神魂颠倒要嫁于你,我老来得女,哪里舍得她受苦,又见你虽穷,也不失为一个君子,便也同意了,你二人成婚时,我将京城所有产业作为阿奴的陪嫁送到你姜家,只盼着你能对她好,可你——”
  他话锋一转,满眼恨意,“五年,不过五年,你靠着我阮家的产业,靠着我阮家的关系,一步步的从一个京兆伊做到了尚书令,好不风光。你官做的越来越顺,人越来越意气风发,回家的世间也越来越少,而我的阿奴,却越来越不好。我只当你是忙于官场应酬,直到,你趁着阿奴怀孕之际,带回一个陌生的女子,说是照顾她生产,却在她即将生产之时,撞破了你与那女子苟且,气的血崩而死!”
  “我——”
  “堂堂侯府,污秽不堪!”阮老太公手里把玩的核桃“啪”一声排在紫檀木的案上,碎成了齑末。
  “还有你——”
  他又看向姜老太君,厉声道:“你当时跪在我与阿奴母亲面前痛哭流涕,说是为了阿允与阿阮着想,切不可将此事捅出去,可怜当时阮阮已经五岁了,正是晓事的年纪,且阿奴孕前太医说这一胎怀的艰难,恐有性命之忧,我思虑再三,忍痛咽下了这口气,想要带他们姐弟回阮家,你当时,叩头保证,有你一天在,却不会让阮阮受半点委屈,可我才回陇西不久,便传来了你儿子与那贱人的婚事,我那发妻更是当场气的呕了血,养了半年才好,可我阮家说出去的话,算了,那便是算了,不与你姜府为难。后来,阮阮每年来陇西小住时,我借机想要将她留下,她却是不肯,说留你一人在家里,她不放心。”
  姜老太君泣不成声,整个人都在颤抖。
  “是我,都是我!阮阮怕我老婆子一个人寂寞,才一直留在长安陪着我,我知道,她一直想念阿允,也劝她去,可是她却说,阿允有那么多人疼,可祖母只有我一个……”
  姜阮与陆晏就坐在那儿,听着他们将姜家那些肮脏的,见不得的人的往事儿一点点一件件,抠出来,掏干净,然后整整齐齐的曝晒在众人面前。
  将姜家那人前表面风光,人后污秽不堪的一面,揭露在人前。
  尤其是姜阮,听到那么多不堪入耳的真相,知道了那些血淋淋的事实,牙齿磨得咯吱作响。
  而她的弟弟,红着眼眸看着钱氏,恨不得上前撕碎了她。
  “今日,你就给个说法吧。”
  “什么?”姜易之扶着桌子道。
  阮老太公厌恶的瞥了一眼隐在角落处的钱氏,“你若交出杀害阮阮的真凶,咱们还是翁婿,你若是不肯,那我阮家必将倾尽全力,与你不死不休,哪怕是楚王出面,也在所不惜!”
  钱氏一脸惊恐的看着姜易之,随即眼圈见红,哽咽道:“夫君……”
  姜易之目光扫了一圈在坐阮家的人。
  他发迹于阮家,却又恨阮家入骨。
  没有人喜欢在别人一辈子面前抬不起头,这也是为何阿阮的母亲明明美貌大方,他却喜欢钱玉儿的原因。
  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被崇拜,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温柔乡。
  哪怕是渗了毒,毒的也不是他,至于旁人,旁人啊。
  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不禁在心里问自己,她真的是溺毙的吗?真的是,阿玉做的吗?
  他对上钱氏含泪的眼,瞬间有了决定。
  事以至此,真相早已不重要。
  阮家这是来践踏他的尊严来了!
  他绝对不允许!
  他也早已不是十几年前那个一穷二白空有爵位的穷书生。
  他是忠义侯府的侯府,是朝堂上一呼百应的尚书令。
  他何惧于阮家!
  他姜易之问心无愧!
  姜阮看着自己的祖母,看着自己的父亲,她在等着他们开口,她在想,他们会答应吗?
  他们愿意查吗?
  他们愿不愿意,给自己一个公道?
  可祖母没有出声,她最最敬爱的祖母没有出声。
  她在哭。
  她在愧疚。
  她在为早逝的可怜的孙女伤心。
  可她,同时,也是姜易之的母亲。
  至于她的父亲,那就更不用说了。
  他还在自己死后,惦记着自己的嫁妆,要给她心爱的二女儿陪嫁,好让她这个皇子妃嫁的风风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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