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死对头的小奶猫——十方海
时间:2021-02-10 10:01:43

  才不过三四岁大小的陆晏,神情竟然比宫里的皇子还要傲然,鼻孔朝天的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辈分却比自己高一截的人十分的不服气,可还是奶声奶气的上前叫了一句“小舅舅”。
  后来两人私底下见面时,他总是忍不住逗他,“阿晏你为何不肯叫我一声小舅舅?”
  再后来,李洵不只一次想,自己若他真是他的小舅舅就好了。
  只是,可惜了。
  李洵瞧着雪幕里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心想,他这一生,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现在,是时候结束了!
  他悄悄从腰间拔出那柄缠绕在腰际的软剑,隔断了身上的绳索,猛地向他们刺去,
  “来吧,我们一起下地狱!”
  陆晏瞧着被火光映在墙上长牙五爪扑过来的影子,一把将自家小猫抱在怀里,反手刺了回去,只听“扑“”一声,是利刃贯穿肉体的声音,紧接着,是兵器落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声音。
  被陆晏紧紧抱在怀里的姜阮一脸诧异的看着那个从来跟在李洵旁边,形影不离却从不爱说话的疤脸侍卫,也不知他何时挣脱了沈靖的束缚挡在了李洵的前头,两人皆被利剑穿胸而过,温热的液体顺着剑刃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很快形成一个漩涡。
  李洵的下巴搁在那侍卫肩上,口中的血迹不断溢出,他紧紧的抱着那侍卫,似乎将他当成了一个支撑,眼睛却看着陆晏,喃喃道:“如此这样,真好,真好……”
  他抬起手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垂下了眼睛,再也没了生息。
  夜还是那样的凉,雪越来越大,立在原地一动未动的陆晏肩头没一会儿积了薄薄一成雪。
  姜阮看着他垂落下去苍白如玉的手,以及他脚下那越来越多与白雪不断不断融合在一起的鲜血,眼睛热的厉害。
  她的噩梦终于死了!
  那个无数次午夜梦回,那双紧紧遏制住自己脖颈,冰凉无比的手,那双将自己全身的骨头一点点儿折断的罪恶之手,在这一刻,将永远的消失。
  她闭着眼睛,滚烫的眼泪却止不住的溢出,不知是在哭自己终于大仇得报,亦是在哭从今往后的喜乐安宁。
  她紧紧环着陆晏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身子微微颤粟,“陆晏哥哥……”
  陆晏不停安抚着她的背,与她在这样寒冷的雪夜相拥。
  “一切都结束了。”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人,抱着怀里不断颤粟的小猫一步一步走下城楼去。
  一切因他而始,一切因他而终。
  战争过后地上的尸体与血迹很快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所有的尸首有主的皆被送回了本家,无论是站在谁的阵营,都没有收到牵连。
  陆晏将这场战争所带来的严重后果降到了最低,他想,如何可以选择,谁也不愿意发生战乱。
  那些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从龙之功,功在千秋社稷”在他看来,怎么都不比不过一世平安。
  大雪连续下了三天三夜,厚厚的积雪将这世间的爱恨情仇掩盖的干干净净,不留半点痕迹。
  陆晏始终不肯相信李域死了。
  姜阮跟着他带人在宁王府,楚王府,以及皇宫统统搜了一遍,最终在皇宫里一处废弃的宫殿找到他。
  他看上去瘦了些,但是整个人还好,并未受到太多的苦,只是也不知是不是被关得久了,话不如从前的多,整个人越发的成熟内敛。
  两人久别重逢,激动的热泪盈眶,就连一大不喜欢李域的姜阮,也跟着红了眼睛。
  她想,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宁王李域带着陆晏等人在修复整个摇摇欲坠的王朝。
  确切的说,他已经不是宁王了,天启二十三年十二月三十,宁王李域继承大统成了新的天子,国号为昌。
  李洵登基后得第一件事便是给先帝李谋改了封号,定国号为,命史官收回并且销毁了罪己诏书,重新修改了这一段历史。
  至于从前的东宫,他们则对外宣称,死在了那场战乱之中尸骨无存,而史书上关于摄政王李洵则是罪有应得,被写成乱臣贼子,试图谋朝篡位,招后人唾骂,被载入史册之内以示警醒。
  只是,史书之上,至始至终,提到他的都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少时聪慧,得先帝喜爱,成年后被封为楚王,后大逆不道,成了毒害天子的谋逆之臣,至于他曾被传的沸沸扬扬的身世之谜,也被压得弥补漏风,成为野史轶闻。
  李域登基后的第二件事,自然是为这次从龙有功的进行封赏,他想了许久,还未想出该给这个将自己的身价性命都交付出去的好兄弟什么样的封赏才合适,陆晏却先一步找到了,并将那合二为一,沉重的如同两座大山一样压在心头的兵符交了上去。
  “阿晏,你这是什么意思?”龙袍加身,早已没了当初被关起来的落魄,英姿勃发的帝王一脸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个世上唯一信任的人。
  陆晏道:“臣大仇得报,如今只想好好的与阮阮过日子,至于这些,实在是不适合放在臣身上,还请陛下收回去。”
  李域皱眉,“我说了,你我之间,永远不需要君臣之礼,而我的天下,只有交到你手上才放心。”
  陆晏始终不肯接受,甚至连他提议的裂土封侯的封赏都拒绝了。
  他这些日子以来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话,生在帝王家的人,与你千般好,万般好的时候,是同袍,是手足。
  一旦你心里记挂着这个,真就将他们当成了可以直言不讳的手足朋友,那就大错特错。
  彼时他年少,不懂这个理,可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他心里才明白,陆家出不了一门双公的鼎盛,因为他母亲是先帝的同胞,沾了皇家的血脉,这本来就已经使得旁人不踏实,更何况,还手握重兵。
  眼下他与李域还年轻,多的是兄弟义气,可也许有一天,他陆家满门的荣耀便会成为皇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在他心里难免不会想着,他陆晏能够扶他坐上皇位,也难保有一天不会起二心。
  与皇家的人打交道,总是需要高瞻远瞩,防范于未然。
  他陆晏一生所求不多,一愿与小猫长相思守,二愿父母家人平安康健,仅此而已。。
  浮世大白,做一富贵闲人岂不快哉!
  李域见他心意已决,知道这兵符,无论如何,他都是不肯收了。
  他思虑良久,大步走到他身旁,在他胸口锤了一拳,一脸真诚,“阿晏,无论如何,你都是这辈子我最好的兄弟。”
  陆晏吃痛,看了他好一会儿,笑了,如同从前一样拍怕拍他的肩膀,“好,我先回去了。”
  可李域心里总觉得不安乐,“你不做这天下兵马大元帅也就罢了,你瞧着这朝中什么位置合适喜欢,我都许你。”
  陆晏想了想,觉得做了那么久的官,还是做京兆尹的时候最开心,便提了,只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他想要休息几个月再上任。
  李域愣了片刻,不曾想他一个最是耐不住的性子,居然喜欢这么一个最是琐碎的职位,不过,他既已开了口,自然是允了。
  反正若是以后他做的不开心,换成其他的也可。
  陆晏与他终于商讨好了,心里记挂着家中已经好些日子都没有好好说过话的娇妻,赶紧向他告辞回家。
  走了没两步,李域叫住了他,面又踌躇。
  陆晏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良久,眼前年轻的帝王长叹一声,“阿晏,他,从来没有想要杀我。”
  他,自然指的是李洵。
  两人一时无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关于李洵这么多年的执念,他们仿佛多多少少了解了那么一点点。
  只是前尘往事皆如云烟,与之有关联的人全部都已经逝去,孰是孰非,又何必时刻记着。
  他现在只想回去抱一抱自己的小猫,顺便告诉他,自己如今已经不是兵马大元帅了,没了俸禄,可得要人养着。
  陆晏心里越想越高兴,回去的心也越发的急迫,出了皇宫骑着马儿,一路疾驰直奔府中。
  到了门口,他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丢给门房,大步向府内跑去,一如很多年前,他心里想着她在家等着自己,那种急迫的,喜悦的心情。
  他的小猫此刻在做什么呢?
  或是吃茶?
  或是侍弄院中那些已经结出花骨朵的桃树,杏树,梨树?
  抑或是,还躺在床上睡懒觉?
  无论她在做什么,于他而言,只要她在,往后的每一日,都值得期待。
  二十四岁的陆晏如同多年轻的那个少年郎,不管不顾的往自己院子里跑,路上的仆人见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脸茫然。
  他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气喘吁吁的扶着院门看着廊下榻上正惬意晒着太阳,晃着尾巴的小猫眯着眼睛假寐的小猫,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小猫这似是并未发现他,看都不看他。
  他重重吐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走上前,将她小心抱在怀里,低声道:“在想什么?”
  小猫惊动,抖了抖耳朵,睨了他一眼,扶着腰不屑的扭过头搁在自己丰腴的肚皮上不理他。
  哼,说话总是不算话的狗男人,她才不要同他讲话。
  陆晏笑得跟个傻子一样,陪她一起坐在廊下,将脚上的靴子甩了出去,盘腿坐在榻上,道:“我现在不做将军了。”
  小猫抬起眼皮子瞧了他一眼。
  “嗯,以后没了俸禄,怕是没什么钱养家了。”
  “喵喵?”
  所以?
  “阮阮,往后若是我没钱了,该怎么办?”陆晏突然躺了下来,强行的抱着小猫坐在他肚子上,捧着她娇憨可爱的小脸,笑意都快从眼里溢出来了。
  小猫十分不耐的在他如玉似的俊脸上踩了一脚,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傻子手枕在头下,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笑道:“这靖国公府是大哥哥的,我们早晚都要搬出去的,到时候,你怕是我同我吃些苦头。”
  小猫瞥了一眼眼前傻子头上玉冠上镶嵌的珍珠,随意丢在一旁的靴子上缀的宝石。
  装,接着装!
  傻子兀自在那儿唉声叹气,装模作样的令人心疼。
  小猫实在看不下去了,回屋去了,不过片刻,嘴里叼着几张纸丢在了傻子的脸上。
  傻子定睛一看,几张面额一千两的银票还有长安城内西街的几处钱庄。
  呦,他倒是忘了,他娶了一个大靠山。
  大靠山又卧在那儿接着晒太阳,临了,她还不忘瞥了一眼捏着银票弯着唇,正目光灼灼瞧着她的傻子。
  “你养我啊。”傻子眼里的光都要溢出来了,伸出修长洁白的手指提她挠痒痒,殷勤体贴的不得了。
  靠山嗤之以鼻,随即忍不住笑了,任由傻子将自己抱在怀里,揉搓着她的脑袋,开心的重复。
  “你养不养我,说话啊,姜家阿阮,你到底养不养我?你该不会是现在开始嫌弃我了把……”
  靠山使劲的甩甩头,一爪子踩在他脸上。
  哎呀,烦死了,养养养,行了吧!
 
 
第69章 晋江首发
  姜大靠山阮与陆晏在廊下晒着太阳玩闹了一会儿, 实在困倦的厉害,在他肩膀处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睡着了。
  她这几日实在是累坏了,自攻城那晚回来后已经半月有余,她一直没闲着。
  长公主早早的派人送了信还有宁川老家的特产, 说是他们今年不回来过除夕。
  一来是因为路途遥远, 就算是即刻往回赶, 怕是出了十五也回不来, 二来是陆家大嫂嫂有了身孕,才一月有余,怕是动了胎气。
  家中有添丁之喜,自然是以此为重,姜阮欣喜之余, 作为府中唯一的女主人,不得不肩负起了陆家的管家责任。加上她自己本身的嫁妆,包括什么田庄商铺之类的,也要来与她对账, 直忙的她两眼昏花。
  她一边忙着处理靖国公府里面内的家事,一边还要挨个得见自己嫁妆里面那些田庄商铺的负责人,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抬着一箱一箱的账本册子, 吓人的很。
  好在外公给她的这些田庄铺子里的掌柜都是用了几十年, 各个都是衷心稳妥之人,没什么操心的,只需要对一下账本, 给底下忙了一年多的人发了年节赏银便可, 而且,又有着如今与陆小定成了婚的管家娘子采薇帮忙,倒也处理的妥妥当当。
  采薇别的事情稀里糊涂傻里傻气, 可对于银子一事,格外的谨慎细心。
  她有时候看着采薇与陆小定,总是忍不住想起从前陆小定说的话,谁若是娶了采薇,便是往李域眼里插刀子,没想到她与陆晏离家一年多,两人非但成亲了,连孩子满月了。
  她高兴之余,忍不住问陆晏,从前李域是五皇子的时候,他都不肯,现在李域做了天子,他怎么胆子变的这样大。
  陆晏思虑片刻,道:“当时不肯娶,无非是不够喜欢,若是喜欢的很了,这喜欢胜过了自己的身价性命,自然也就没甚么怕的了。”
  姜阮觉得这话十分在理,只是有时候见到采薇与陆小定一起哄娃娃的场景,也会不由自主的猜测,李域见到会如何。
  陆晏叫她大可放宽心,李域,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姜阮虽不信李域,可是她信陆晏哥哥,便将自己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带着采薇与临时聘请的帐房先生几日下来将所有的账本对的七七八八。结算之后,她又给忙了一年多的人额外发多了几倍的年节奖赏,給大家好好过个年,大家见新东家不但人生的貌若天仙,人也出手阔绰,也都高高兴兴的领了赏回家去了。
  姜阮这边处理了自己手底下的事儿,那边又得赶紧处理靖国公府的事务,主子们一年多未在家,家里一个主事的都没有,靖国公府同长公主府闭门一年多,如今她与陆晏回来了,自然得开门迎客,尤其陆家人救驾有功,陆府大门才一开,来送年节礼的人便络绎不绝。
  再加上陆晏今时不同往日,成了新帝跟前最得宠的人,全长安的人谁不知昔日被贬的御史大夫摇身一变成了天下兵马大元帅,那可是从龙有功,新贵中的新贵,光是来送礼来陆府求见的人日日在门口排起了长龙,一时之间,门庭若市。
  一连几日如此,陆晏两兄弟看的脑袋都疼了。陆攸还好,孤家寡人一个,见天的往外面跑,落得个清净。
  陆晏家有娇妻,每日在朝中惦念的无不是回来见自家小猫,自然是烦不胜烦,最后贴了一告示出去:若是谁在往靖国公府里送礼,试图给靖国公以及长公主殿下抹黑,他陆晏必定要禀明陛下,从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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