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越界了——井欢
时间:2021-02-10 10:27:52

  “你什么时候回来?”变成“我还有工作要忙。”
  “给我个解释。”变成“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电话那头的人一声不吭,季文暻甚至觉得这通电话其实是他的幻觉。
  可挂了电话再慌忙打回去,只有忙音。
  季文暻魔怔了一样,抱着手机,一遍一遍拨着那个号码。
  他不相信从小追着他让他等她长大势必要嫁给他的人会这么无情,可季文暻的希望又一次熄灭。
  一个月后,他出院,再也没碰过手机,而是让秘书转达工作。
  现在又是如此。
  季文暻眯着一只眼,将烟丢进垃圾桶。
  关门声响。
  良久,司涂扶着桌边,找个椅子坐了下来。
  之后的生活,司涂回归了正常。
  也越发的沉默。
  其他人看她面色,也不敢多问什么。
  只是发觉她总是下意识地看向手机。
  刚加上的微信,就这样从开始的顶头变成了最下面直到往后滑很长才能找到。
  司涂叹口气,继续翻画册。
  馆长还是决定与李婉合作,但只展曾经的山水油画,抽象画一个不展。
  司涂翻了两页,合上画册放到一边。
  前台打来电话,“司涂,有位侯先生来找你。”
  司涂下楼,侯野靠着他的骚包法拉利搔首弄姿吸引小姑娘注意。
  除了性取向不一样,她真觉得侯野和易繁挺配的。
  一个比一个骚气。
  “你怎么来了?”司涂看向副驾驶。
  侯野还不知道俩人怎么回事,撞她肩膀,“我自己来的,找谁呢这是。”
  “张辉翔婚礼你忘了?上次去你家我不是和你说了,今天来接你。”
  张辉翔是她高中同学,也是个公子哥儿,但张家有本事的是他哥,季文暻他们带他全是看在他哥面子上。
  见她没反应,侯野点头,“看来是忘了。”
  “走吧,那边挺远的,再晚点可能会迟到。”
  司涂想说不去了,侯野却不由分说将她推进副驾驶,踩着油门蹿了出去。
  到了那才发现,张辉翔几乎把高中同学都叫来了,婚礼变成了高中聚会。
  张辉翔特意给他们安排在包厢,司涂跟着侯野进了一间大包厢,里面原本是分割的两桌,屏风挡板被撤,两桌人都是关系密切玩得来的。
  张辉翔和他女朋友高中相识,大学相恋,后来分手三年,兜兜转转又在一起,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包厢里的人聊起来,没少调侃他。
  高中的回忆,一聊起来就没完,从张辉翔暗恋过同桌不得,同桌明恋班长到班长喜欢司涂,感情连成一个圈,圈子的最顶端,坐着一个季文暻。
  项实验高中都知道,校花有喜欢的人,她看不上高中的幼稚男孩,因为隔壁大学的学生会主席会天天接她上下学。
  没人能接近得了明艳动人的校花。
  “真好。”司涂看着被大家笑谈,挽着胳膊的一对新人喃喃道。
  坐在她左右的季文暻和侯野分别看了她一眼,季文暻沉默,侯野凑过去,小声说:“其实你也可以......”
  学习委员拿张辉翔逗趣,突然想到什么,侧身看向另一桌,对班长说:“班长,这么多年了,张辉翔都有了归宿,你怎么还单着身,不会还在等校花吧?”
  张辉翔和他挤眉弄眼,“哎哎哎,说话之前看看校花左右都坐的谁,别到时候你家求来的代言人不续约了你再跑去找季总哭去,丫哭起来怪吓人的。”
  虽然外界有季文暻的联姻在,但这包厢可都是人精,又是从小就看俩人形影不离,如今他们还能坐在一起,那肯定是有说不清的东西在。
  联姻么,一句话的事,说黄就能黄。
  学习委员瞪了他一眼,看向季文暻时,顿时萎了,讪笑道:“暻哥。”
  季文暻轻笑,“别听他瞎说。”
  学习委员松了一大口气,季文暻又说:“不用等续约,现在毁约也没问题。”
  包厢里哈哈大笑,学习委员脸色大变,“季总!”
  季文暻:“开玩笑。”
  季文暻将态度摆出来,谁还敢再开校花玩笑。
  大家吃吃喝喝,喝了一圈后,班长端着酒杯站起身,朝司涂走来。
  季文暻抬眸看他,眼睑及不可见地微抬一下。
  侯野直接不客气,冲他抬手,“有话说话,别过来。”
  年少多少带着谁也不服气的轻狂,更何况在项实验也算个风云人物的班长呢。
  司涂对他的无视让他觉得对方是在故意摆高姿态,她甚至在自己第二次告白时问他,你是谁。
  自尊被打击,就容易冲动。
  班长在一天放学,司涂单独回家的时候,尾随她并强迫她和自己在一起。
  他甚至连拥抱都还来不及,就被偶然赶来的侯野打进医院。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事没有传开,学校只以为他和别人起了冲突。
  他还是大家眼中的好学生。
  “以前的事,我很抱歉。”班长站到司涂面前,看她眼中漠然,自嘲一笑,他肯定,司涂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
  身边有着太过优秀的人,哪还会注意别人呢。
  班长也是后来才懂。
  学习委员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季文暻,发现对方瞳色瞬间冷了下来,他真是后悔地想抽自己两巴掌。
  “班长,我说着玩的啊。联姻这东西,不就是没感情的捆绑么,指不定哪天咱们校花和季总修成正果了。你就别掺和了吧......”
  他的话是□□裸的试探。
  大家觑着季文暻的神色,对方只是冷漠,像是没在意他的话,又像是默认一般。
  班长紧抿着唇,有些下不来台。
  这些人哪还关注他了,兴奋的点全在季文暻没有反驳的态度上。
  学习委员一乐,要把班长拉回来,就见司涂端起红酒,冲他抬了抬,笑说:“别瞎说啊。”
  然后在诡异冰冷的氛围下,司涂冲班长示意,把酒喝光。
  半杯下去,面色不改。
  一看就是长期与酒相伴的人。
  季文暻在桌下握紧了拳。
  侯野不停用膝盖撞她。
  司涂单手托着下巴,只有她还能做到从容。
  “人总是会变的,就像我,以前喝口果酒都能要了我的命,但现在我还觉得挺好喝的。”
  她把酒杯推到侯野面前,让他倒酒。侯野瞪了她一眼,把杯子扣下了。
  “喝多了你这是。”侯野说。
  司涂摇头,又指向自己面前的甜汤,那是季文暻特意给她要的。
  “我以前超爱吃甜食,我还说过,生活那么苦,当然要多吃点甜的。但我现在觉得,吃甜食只是在麻痹自己罢了。”
  “所以我就不爱吃啦。”
  她话音轻颤,笑容强行挂着:“四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司涂像是在自说自话,所有人的面容紧绷,要不是强忍着,估计他们都想上前捂住她的嘴。
  但没事,只要那个人听到就行了。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否定了季文暻隐晦的感情,否定了自己,同样,也否定了两人的过去。
  人是会变的,我们的感情只留在过去。
  走廊尽头的露天阳台,寒风凛冽,司涂只穿一件单衣,被风刮的能看清衣服下纤瘦的身形。
  司涂的话伤人八百,自损一千。像是用手去抓了鲜红滚烫的烙铁,另一面贴着季文暻,伤痛上面再附上一层伤痛,嫩肉不断腐烂,再长出新肉。
  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她伸手够着风,侯野走到她身后,不忍道:“我不知道你们又出现了什么问题,但是司涂,别推开暻哥。”
  别推开,可是然后呢?
  司涂回头看他,眼中的自暴自弃让侯野心疼,“野哥,我哪里配啊。”
  “他的家庭,是被我拆散的,我让他没了家。”
  “野哥,我宁愿他恨我,也好过他厌恶我。”
 
 
第15章 .  15   司小姐可一定要过得幸福。……
  侯野看着司涂悲凉的目光, 一时说不出话。
  这个女孩从小在他们身边长大,被护着,掌上明珠般,是天上明灿的骄阳。独一份。
  可司涂眼里现在没有光了。
  她的光, 被她抛弃了。
  这四年, 他们总是会下意识提起她, 路时每次都一副嘴硬心软的怂样儿, 侯野每次都会为司涂打不平,气的路时要和他绝交。
  季文暻只是安静听着,侯野知道,他只是想再听听有关于司涂的话题,哪怕聊的是过去, 哪怕路时嘲讽,那也是在他身边的迹象。
  但有一次,他忘了说过什么,季文暻沉默许久,久到话题快过去了,又突然问他, “侯野,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侯野摇头。
  但其实他知道。
  那时司涂离开半年, 他哥侯向阳为了工作抛下自己妈和侯野妈的法国行,没办法,只能侯野顶上。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司涂竟然这么有缘, 总是能遇到她危险难堪的时刻。
  司涂坐在喷泉广场边给人画画谋生,脸上灰败毫无生机。那个老外拿了画不给钱,司涂也没说什么,安静地坐回椅子上等下一个客人。
  老外以为她怕自己, 看她又漂亮,就生了别的心思,纠缠着司涂要和他去喝一杯,司涂不理会,他就赶走上门的客人。
  眼看生意无望,司涂收拾东西要走,老外拽着她,竟然对别人说这是卷了他钱偷跑的妻子,要带她回家。
  司涂终于慌乱,她挣扎着想要甩开男人的钳制,却根本抵不过他的力道。
  侯野忍无可忍,一脚将一米九的老外踹进喷泉池里,一脚不够,他还想再踹,司涂拉住他,抱起自己的东西逃走了。
  跑了十分钟,侯野用力甩开她。
  司涂被甩的转过身。
  “跑什么啊!那种垃圾就该打到跪地求饶才会反省!”
  司涂:“这是国外,万一把警察引来扣下你,你回国都难。”
  侯野却不以为意,“我看他们敢不敢扣下我!”
  司涂一怔,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外小心多了,都忘了侯野是什么人了,还真没有几个能扣下他的。
  对于她的不告而别,当时的侯野比路时还要怨恨,现在面对她当然也就哪里疼怼哪里。
  “我还以为你不告而别是躲到哪去享受了,怎么还得卖艺求生?我看这国外的月亮也不过如此啊,还以为得多圆呢能让你招呼也不打就走!”
  司涂任他冷言冷语,待他说得心里舒畅了,和他告别,“你回去时别再走那条路了。”
  侯野快被气死了,他想要的是司涂发声反驳自己为什么来国外为什么不告而别有为什么惨兮兮地在这里卖画也不回国。
  他要的是理由,而不是看她任打任骂的老实样子,这哪还是那个赛家大小姐了?
  好像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个。
  侯野不干,跟着她走了一路,时不时在后面冷嘲热讽几句。
  但越到后面越说不出话。
  他发现司涂似乎住的很远,但她却没钱打车。
  手里唯一的几个钢镚,只够她买个面包填饱肚子。
  侯野难受啊,他们从小宠到大,吃个饭都得变着花样搜罗好饭店带她去,就是怕她吃一家吃腻了。
  “别吃了!”侯野上前两步打掉司涂硬往下咽的干面包,“这玩意连个馅都没有,你以前连看都不看,有什么好吃的!你来国外就是为了这样的生活?你有病么!”
  司涂看了眼面包,只叹气道:“野哥,你把我一天的食物给丢了。”
  一天?
  侯野不敢置信,“就吃这个?你是要饿死自己么?还是来参加变形计来了?走,我带你去吃饭!”
  司涂躲开他,捡起面包扔进垃圾桶,“野哥,你回去吧。”
  侯野没动,瞪着她低吼:“今天是他妈你生日!我们每年都陪你一起过!你现在却赶我走?”
  好久,司涂回身,“走吧,我带你去我那。”
  司涂确认再三让他进去后不能生气,侯野看着荒凉的周围和破旧的房门,做好心理准备,点点头。
  可开了门,看着还不如外面的环境时,侯野没生气,他哭了。
  “你他妈告诉我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来这受苦的么!你爸妈好好的,我们也都在,需要你受这个苦吗!”
  司涂还是没说话,将他带进屋。
  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安静,妥协,不再娇气。
  也毫无生气。
  侯野以为她真的变了,坚强又什么都不在乎。
  直到晚上,他看着司涂抱着酒瓶喝的烂醉,哭着拽他衣角问他:“野哥,今天我生日,季文暻怎么没祝我生日快乐呢。”
  “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给我打电话的......”
  侯野才知道,司涂把有关他们的一切都藏在了心脏的犄角旮旯处,落了灰蒙了土,又在这种特殊的日子将它们打开。
  “季文暻他还好么,我......不太好,我好想你们,我好想他,想的我这里像是被挖掉了,很空很疼,疼的我每次都喘不过气。”司涂揪着心口的衣料,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将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
  他不好,他差点就死了。
  侯野没能说出这句话。
  因为此时的司涂,虽然活着,灵魂却已经丢失。
  第二天醒来,面对侯野的质问,司涂根本躲不过去,只能一五一十交代,只求侯野不要告诉季文暻在这里遇到她。
  那天李婉要去国外参加画展,司涂央求着要她同意带纪念品才放她走。
  可回到房间,她发现桌上躺着一个白信封,里面厚厚一沓。
  她还以为是钞票,可一打开,照片散落,李婉和季昌平的亲密照全部映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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