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祐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子粉白面颊失去了那么几分粉色,狭长的眼带了点戏谑:“孤好像记错了,不是这汤,是别的菜,阿稚慢慢试,反正已经凉了,不着急。”
姚缨算是看明白了,咬着樱唇,红着眼圈:“殿下不若直接赐阿稚一个痛快,何必这般戏耍人。”
“吓到了?”周祐拿起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手,好似关怀,但淡漠的神情,透着无情。
姚缨没有回应,低了头,默念一百遍忍。
“孤听闻你的长姐当着你的面,把最疼你的岭南王斩杀了,失去至亲的痛都能熬过去,这点又算什么。”
姚缨听出了周祐话里的不屑和嘲弄,腾地一下站起,在高度上,给自己打气。
“殿下这般防着阿稚,屡次试探,阿稚不才,也能猜出殿下的避讳。殿下信不好,不信也好,阿稚一个失了势的孤女,不如长姐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来这上京,也是身不由己,更无意卷入是非纷争,所求的也只是一个安生立命之所,若有可能,带着妈妈重回岭南,最好不过。”
周祐听得认真,听完一笑:“你长姐可不如你。”
在她这个年纪,大大不如。
可能是自己的话感动了冷血太子爷,也可能是太子爷良心发现,总算放了她一马,不让她试菜了,想吃什么自己夹。
一惊一乍的姚缨真有些饿了,可心中也有计较,只抵着笋丝和鸡汤两样菜,她小鸟胃,再饿,喝碗鸡汤,吃碗饭,也差不多饱肚了。
周祐吃得比她更少,从她进来到这时候,也就喝了半碗鸡汤,姚缨估摸着这位太子爷可能早就吃过了,特意等在这里来试试她。
到目前为此,她的表现应是勉强过关了。
然而还没完,周祐叫赵无庸进来撤桌,自己则起身前往二楼,姚缨帮着收拾,赵无庸哎哟两声不让她碰:“小祖宗哦,咱这不缺做杂活的人,您有点眼力见,该上哪上哪,做点您能做的事吧。”
姚缨好像真的不懂,又很主动积极地问:“那公公说我能做什么?殿下用完膳,是不是就要洗漱了,我去厨房备水?”
“水早就烧上了,随时都能用,不缺您这点力。”
赵无庸直接指了指楼梯口:“殿下在哪里,你就跟哪里,甭管殿下要什么,应下来就是了。”
姚缨眼见插科打诨这招不管用了,只能含着笑道:“谢公公指点。”
周祐用膳过后,一般都会去院里走走消食,不过今日用得少,又情况特殊,他临时改了主意。
姚缨磨磨蹭蹭上楼,轻敲房门,小心翼翼地唤。
“殿下!”
周祐从未想到这两个字从人嘴里说出来会如此的动听,似有绵绵情意,又不娇柔媚俗,更让人不自主产生绮思,这样的声音,换个地儿,只会更动听。
太子殿下想要极力掩饰脑海里那点脱轨了的念头,面上神色也愈发冷峻,只在女子进门时扫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握着书卷,看的认真。
从来都是女子心思难猜,没成想太子比女子更难懂,姚缨愣愣立在屋里,走也不是,留更尴尬,再这样下去,她怕是未老就要先白头了。
怪不得皇后那样的厉害人都没辙,即便姚缨有姜氏和谯氏的言传身教,可到了太子这里,似乎就不太灵了。
反而说点老实话,更管用。
想到这里,姚缨只能豁出去了,老老实实道:“殿下若没有别的吩咐,阿稚就先回后院了。”
寝还没侍就想走?妖后把人送来前是怎么教的?之前那些庸脂俗粉嘴里什么都不说,邀宠的手段一个接一个,花招百出,到了自己妹妹,倒是换了个做派。
嘴里说着要侍寝,怕也只是,说说而已。
她又到底懂多少。
周祐屈指敲着桌面,抬眉望她:“你那妈妈就没教过你该如何伺候男人?”
姚缨愣了,她何时在他面前提过谯氏。
“叫阿稚来伺候殿下的是长姐,殿下满意了,长姐满意了,阿稚才能见到妈妈。”顿了一下,姚缨接着道,“长姐说,只要阿稚对着殿下多笑笑,说说甜话,殿下兴许就高兴了。”
周祐忽然有点明白妖后派这小姑娘过来的用意了,不由心头冷笑,仍是不动声色:“难得皇后有这份心,那你就说几句试试,看孤高不高兴得起来。”
“说什么?”姚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说呢?”周祐这一笑,微微露齿,那一抹打眼的白,看得人心肝儿直颤。
姚缨心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过如此了。
太子殿下为难起人,简直不是人,姚缨进退维谷,骑虎难下,也只能迎难而上。
姚缨走前几步,小脸说红就红,别别扭扭道:“若是冒犯了殿下,请殿下恕阿稚无心之过。”
小姑娘皮肤够白,又透着奶乳那般细腻光泽,脸红起来,格外好看。
就是不说甜话,只用那双雾蒙蒙的水润大眼瞅着他,鬼迷心窍的太子殿下偶尔还是会开一次恩的。
得到默许的姚缨缓缓走到案桌前,与丰神俊朗的太子爷隔桌相望,好似隔了几个春秋。
周祐只看到女子红润的唇,仿佛沾了露的花瓣正在绽放,一字一字,吐露出来的都是芬芳蜜汁,把人的心都要甜酥了。
“阿稚从南而来,跨过山,涉过水,见过万物复苏,如今山是殿下,水也是殿下,万物是殿下,心间一点清明,还是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谈什么情,撩就完事了
第9章 渡她
少女软语曼声,清润悦耳,双眸盈盈如水,殷殷望着周祐,面颊更是染上了怜人的粉晕,将那点羞赧和无措展现得恰到好处。
好到,周祐心神微动,差点就要信了。
姚缨偏好怪力乱神,不爱风花雪月,但有个生前极其受宠的娘。
姜姬独宠那些年,小小姚缨难以避免撞到一些羞人画面--
娘亲推搡着父王,呸他糟老头子,眼波流转,恁是风情万种,父王不怒不恼,反手将娘抱在怀里,一声娇娇,听得姚缨面颊滚烫,臊到不行。
姚缨捂着眼睛悄悄跑开,懵懵懂懂之中,又似懂非懂地好像开了几分窍。
这也使她修得了一身异于别家闺秀的杂糅气质,便是说着取悦的话,也不会让人感到媚俗轻浮,更多的只是让人心折的生动鲜活。
起码周祐是这么想的,尽管他并不想承认。
姚缨觑着男人神色,见他无喜,也无不喜,索性壮着胆子,张口又是一句:“菩萨不渡我,殿下渡我可好?”
然而话才落下,姚缨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纤细的腰被强有力的手臂圈住并收紧,后背更是抵在了坚硬冰冷的桌面上,咯得她有点疼。
两人就这样对了个调。
周祐俯视凝望身下因为吃痛而皱了眉头的少女,一只手覆上他在梦里就想扼住的细嫩脖颈,衣襟上的纹路延展到了胸前,他的手也随之落下,沿着层层花瓣,到那花心中央嫩黄的蕊。
丝滑的缎料,触感极佳,就是不知这衣裳下的身子,能有多滑,或者更好。
隔着不算厚的衣料,男人的手在她胸脯上游走,力道不到,但对于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闺女来讲,却是破天荒头一遭,内心的羞耻无边无际地放大。
姚缨的眼睛说红就红:“殿下若是不喜,阿稚再也不说了,求您别这样,阿稚好怕。”
“说要伺候孤的是你。”
周祐的手往下,却不能让姚缨放松,因为他来到了她的腰间,轻轻挑开了她腰间的裙带,一字一顿,凌迟着她的心。
“八年前,你那还只是个小小美人的长姐,就是穿着这身衣裳,在孤面前松开了衣带,求孤宠幸她,给她个孩子,孤那时,也才不到十四,你告诉孤,你的好姐姐,是怎么想的?你又是怎么想的?想孤如何渡你一渡?”
姚缨像是被这惊天的皇家阴私吓到了,一时间呆若木鸡,微张着嘴,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要落不落。
生得美,便是呆成了木鸡,也是一只顺眼的小鸡崽。
周祐没来由地心情好了不少,修长手指在她红彤彤的眼角掠过,指尖带出一点湿润,声音也是少见的柔缓:“还是你也想学你那愚蠢的姐姐,做些愚不可及的蠢事?八年前,孤都没有动摇,此时此刻,你以为凭你那点拙劣的伎俩,就能将孤迷得神魂颠倒?”
屋内因为太子爷掷地有声的话语陷入了诡异的气氛。
姚缨眨眨眼,想把快要出眶的眼泪逼回去,她试着起身,踮起了脚尖,更加靠近他。
两条细软胳膊犹如藤曼攀上他宽阔胸膛,并绕到他颈后交缠在一起。
她脑袋贴向他胸口,听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仿佛无比眷念道:“殿下说得不对。”
周祐没有动,面沉如水。
“分明是阿稚被殿下迷得神魂颠倒啊!”
就在这么一刹那,浮上周祐脑海里的唯一念头---
不是他弄死她,就是她弄死他。
没有第三种可能。
她的身子极软,声音也是软的,就连没多少肉的脖颈也是软的,周祐从她背后揽上去,手头用点劲,就能弄断。
这么个小东西,麻烦,又脆弱。
姚缨察觉到了男人身上那股愈发浓重的戾气,此刻的她已经没有退路,索性心一横,扬起了脑袋,将自己柔软的双唇送了上去,贴着他微凉的唇,将温热气息也渡给了他。
周祐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倏地一下断了。
两只强健的双臂,扣住她的腰身,轻松将她托举了起来,圈着她削肩瘦背,往自己怀里压,灼热呼吸与她交织,以强悍姿态反客为主,主导着这场突如其来,却又酣畅淋漓的激情。
姚缨到底是小姑娘,没经过事,被高大强劲的男人这样激烈吻着,惊吓不小,体力也跟不上,胸口起伏剧烈,双目迷离,呼吸变得紊乱,快要喘不上气。
“没出息。”
少女的异样,让周祐暂且停住,松了手劲,让她缓一缓。
尽管此时的他只是尝到了一点甜头,并未尽兴。
男女之间体力的悬殊,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直到被周祐抱上了床榻,姚缨仍然还在平复呼吸,脑子昏昏沉沉,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周祐拉了被子盖到姚缨身前,遮住她裙带松散露出来的春光。
而这时候,赵无庸在外头敲门,水备好了,请主子洗浴。
周祐转头,看向面颊依然很红的少女。
姚缨目光迷离,带着一点儿怯,无声与他对视,一副听凭他发落的乖顺之态。
她比她那不知所谓的姐姐,确实强了不止一点。
头一遭有个女人,让他起了认真逗玩的心思。
四目相对,彼此眼里映出对方的影子,姚缨仍是摸不准男人,只能以幼兽般无辜的眼神瞅着他,有气无力道:“殿下,请怜惜阿稚。”
周祐一语未发,目光在女子面上逡巡了一番,便起身,大步出了屋。
此后,再没回来。
姚缨等了又等,直到有宫女进来,说是侍奉她洗浴。
“殿下呢?”姚缨脱口就问。
“殿下到别屋歇下了。”
宫女看姚缨这样子,以为殿下已经收用了这位娇人儿,还把主屋让出来,越发不敢怠慢,见姚缨起身慢,以为她身子不适,就要扶她一把。
姚缨笑着拒绝,说她自己能行。
这招好像有点用,尽管被强悍太子爷占了便宜,可她终于有软绵绵被褥可以睡了。
至于明日的事,明日再烦吧。
今夜,她要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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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半年前服用过量丹药,美人还没宠幸完就晕厥在了床榻上,皇帝身子每况愈下,加上觉得丢人,索性以养病为由闭宫不出,所有朝政都交由太子打点,高太尉从旁辅佐。
谁料太子翅膀硬了,大权在手,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屡次三番顶撞,迫他诛妖道遣散美人。
皇帝哪能不气,指着太子鼻子就要废储,可话一落地,他人也倒了。
到底是伤了根本,受不得气,气大了,脑仁儿疼得厉害,半边身子更是动不了。
“皇上,再喝两口,吃个蜜饯儿,就不苦了。”
皇帝这一病,很少召后妃过来伺候,唯有姚瑾例外,她是正宫娘娘,皇帝不召,她也必须来。
不仅要来,还亲力亲为地给皇帝喂药,擦身,姚瑾做得妥妥贴贴。
皇帝也被伺候得晕晕乎乎,手一挥,就叫来高太尉代拟了圣旨,大肆褒奖了一番,皇后贤德,堪为当朝女子典范。
尽管姚瑾手下握了不少人命,也有一些不大不小的把柄被人拿捏,可只要皇帝宠她信任她,她皇后的地位,就无可撼动。
周祐跨过门槛,姚瑾正从内殿出来,两人遇个正着。
姚瑾衣着素雅,发间别了根精致珠钗,不同于平日在人前的华美,此时的她多了一种雅韵风致,望着俊美男人的眼里,更涌动着说不出的情绪。
她从不与他正面交恶,只在他想要对她不利时才会背后使绊子,尽管天下人都知他和她不和,可只要那层堪堪的薄纸没有捅破,她就觉得她和他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
遗憾的是,周祐跟这个心术不正的女人毫无默契,也不想有半点牵扯。
寒凉的目光从姚瑾身上一掠而过,便落回到前头,周祐抬脚,继续往里走。
“我的阿稚妹妹,如今可好?”
姚瑾自背后唤住周祐,不管说什么,只要能让他匆忙的脚步稍稍停留那么一会,多看看她,她就满足了。
然而,皇后的期盼注定只能是奢望,周祐没有转身,寥寥几个字,却在她心口上狠插了一刀。
“她很好,孤很满意。”
姚瑾第一次听到周祐说满意,满意她为他找的女人,她那个上不了台面,她一手就能捏死的庶出妹妹。
可不可笑。
姚瑾觉得更可笑的是自己,这才几日的工夫,她的妹妹可真是好本事。
好得她都要嫉妒了。
进了内殿,周祐还未走近龙床就听到一阵剧烈呛咳声。
李随苦口婆心劝:“皇上,这枇杷膏是皇后从民间寻来的,对止咳有奇效,您好歹试一试,奴才问了下,没怪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