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不敢置信:“皇后的寿诞,怎会说取消就取消。”
容慧一言难尽,只能说个大概,然后去寻太子爷了。
玲珑存了心思,找小高公公请了假,回了趟霜云殿,那里好几个小姐妹搜罗到不少小道消息,这才把来龙去脉弄了个明白。
“这陈美人也是倒霉,偏巧在皇后千秋这日出事,纵使紧着一口气生下了小皇子,可自己没那个享福的命,辛辛苦苦怀胎,最后便宜了别家。”
“不过也是她自己一念之差,爱出风头,皇后体谅她,已经免她出席,她非要来凑这个热闹,结果不当心,半路摔了一跤,大好的前程就这样断送了。”
玲珑话里止不住的惋惜,皇帝那身板,连宠幸妃嫔都不能,更别说让妃嫔受孕,陈美人这个皇子,不仅是老来子,也是老幺了,惦记的人不少,毕竟从小养出来的,才贴心。
陈美人这一走,襁褓里的奶娃娃归谁养,成了这宫里头号大事。
高位妃子,特别没有子嗣的,一个个虎视眈眈,尤以德妃和珍妃争得最激烈,一个仗着娘家后台硬,一个是皇帝颇宠的妃子,若不是有个皇后镇着,恐怕早就先下手为强,把孩子抢回自己宫里了。
宫中生活日复一日,枯燥,漫长,还凶险,有时就靠这些轶闻来消磨时光,缓解压力了。
玲珑讲得绘声绘色,姚缨听得津津有味。
于是疑问也来了。
她们怎么都没想到过皇后呢。
皇后也没皇子啊。
难道皇后就不想?
八年前为了子嗣连半大不小的少年太子都诱,没想法她就去撞墙。
“皇后?”玲珑眼里闪过一瞬间的迷茫。
不得不说,姚瑾荣宠不衰,皇帝为了她连太子都申斥,她凭着宠爱都能屹立不倒,有没有子嗣,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有,肯定是最好。
可是,皇后想有,也要看太子答不答应,当初皇后想要抱养宫女生的六皇子,就因为太子一句不合适,还不惜顶撞皇帝,才不了了之。
太子对皇后,从来都不客气。
这一扯,又牵出来不少陈芝麻,太子和皇后的旧怨说不完,颇有点相爱相杀的感觉。
姚缨听故事般走马观花,脑海里都有了画面感,听多了,累了,两手托腮,闲闲打了个哈欠。
玲珑瞧着主子慵俏的模样,欣赏的同时,又不免心口一滞。
美人怎样都是美的,就连打盹都显得娇憨惹人怜,不过在这深宫之中,光是娇憨远远不够,还得有人怜才成,怜的那个人是谁,更有大讲究。
皇后和太子比起来,从爱美的角度来看,确实太子更为靠谱。
可太子也是真的深不可测,他轻描淡写的一眼扫过来,她灵魂都在颤抖。
被关在暗房的那数十日,吃方面是不愁的,隔两日就有人送来,可精神上的折磨更为难熬,有吃的,但不能吃多,因为房里没有恭桶,只有一大把的干草,她睡在干草上,如厕就很不方便了,尽管没人会进来,可墙角里那股子难闻的味道,她自己都觉得羞耻,一度要崩溃掉。
怎么熬过去的,自己都感觉像是做了场很久的噩梦,也是玲珑难以启齿,不想对姚缨提起的原因。
都说太子身边的下人最忠心,不是没道理的,任谁被那样关个十天半月,尊严尽失,志气全无,又怎敢生出背主的念头。
玲珑如今也没别的想法了,一心侍奉姚缨,旁的事,她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玲珑的心态变化,姚缨不得而知,也没工夫去琢磨,太子几日没有来后院了,也没叫她去书房侍奉,反倒郑媪,见缝插针地又来了趟咸安宫。
按理说,太子和皇后形同水火,郑媪能进来一次就已经是万幸了,不想还没过一个月,又来了一次,这就值得深究了。
郑媪上回没见着玲珑,这回见到了,先是拉着她问了一通,没探出异样就打发她到外间守着,自己又把姚缨带到里屋角落处私语。
“陈美人那事,姑娘听闻了没?”
姚缨点头,玲珑为此特意回了趟霜云殿,又怎么可能瞒过皇后的耳目。
郑媪:“姑娘有何想法?”
姚缨:“我能有何想法?我想养,也轮不到我头上。”
郑媪嗤笑:“你那是痴心妄想,便是你有了太子的子嗣,也轮不到你来养,最好不要动念头。”
这真是见缝插针,不遗余力地警告她呢。
在郑媪粗鲁扯她袖子前,姚缨主动撩开了给她看,让她安安心,也让那位安心。
郑媪安心的同时,又纳闷了。
这姑娘生得这般姿容,她一个女人看了都心动,没道理太子日日对着,不动念头啊。
“你是不是用过那药了?”
那药是皇后吩咐她给姚缨送来的,效果如何,郑媪也不可能在这宫里找人试,到头来还得问姚缨。
姚缨眨眼,面上泛起一抹红晕:“用过一回。”
郑媪追问何时。
姚缨报了个日子,郑媪记下了,没再多问,又提到另外一桩。
“这几日,你想办法多接近太子,探探他的口风,八皇子搞不好就是他的幺弟了,放到哪个宫里养,可得慎重,一出生就没了娘,可怜哦。”
也就私底下,郑媪敢这么说,若是太子到了跟前,抖得筛糠似的,能把话说利索就不错了。
姚缨本就是个天真无邪的二八少女,问得也直:“小皇子不能抱给长姐养吗?长姐那里,才最安全。”
她们说不出来的话,她帮她们说了。
郑媪瞅姚缨的神色都变了,这姑娘瞧着机灵,有时又不开窍,还犯点蠢。
皇后想要,也不是这个时候能说出来的,鹬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力。
“让你探探太子的意思,你探就是了,皇后那边自有定夺,你别管。”
这是既要用她,又防着她,也就真的傻子才会接过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可惜姚缨不够傻,做不来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过了两日,太子终于纡尊降贵来到后院,一身绛紫直裰,极其挑人,也只有太子这般面如冠玉的长相,才能相得益彰,衬得整个人越发出彩。
便是不做太子了,只当普通闲王,也能引得京中贵女趋之若鹜,魂不守舍。
这衣服挑人,更挑服侍的人,领口往下的盘扣扣得紧,那扣眼打得精致,解起来也费劲。
姚缨从未碰过这种,太子急不急,她不知道,也不敢抬眼看,自己倒是真的有点急了,恨不能拿剪子一刀剪开了算。
周祐垂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子发顶,她贴他很近,两手在他领子上弄了很久,也没弄出个名堂。
等她解了这衣,天都要亮了。
冷了几日,让她长点记性,她倒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须臾,周祐听到胸口处传来一声轻叹,女子试探着问:“要不让小高公公,或者容姑姑进来伺候?”
玲珑是不行的,一见周祐就抖。
然而太子殿下的回答,戳人心窝的直。
“连件衣裳都不会解,要你何用。”
姚缨:......
她生来也是被人伺候的主,要你来说三道四。
周祐握了握小姑娘纤细的手腕,将她稍微拉离胸口,也不唤人进来,自己两指动了动,几下就解开了,露出里头柔滑的白绸中衣。
姚缨接过外衣,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似乎又变得羞涩起来,往门口喊了一嗓子。
太子殿下要沐浴了,热水备好了没。
周祐没那么穷奢极欲,大多时候用的是浴桶,一个月也就去浴池那边泡个两三次,想想心事解解乏。
等到周祐从浴房出来,回到寝室,室内的烛火已经熄灭,只留一盏四角小灯挂在床外围架子上,晕黄的光线不那么亮,但在这深寂的夜里,别有一番情趣。
尤其是那光照在床榻之上。
女子背对着他,身上披着轻选的薄衫,一边白纱滑了下来,半截肩膀露在外面,桃红兜衣若隐若现,引人窥伺,又想要扑过去,狠狠撕开,揉捏。
周祐身体绷紧,喉头也有点渴。
冷了几日,倒是有点效果,知道急了,想要笼络他了。
幸,与不幸,一念之间。
太子爷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这女子生得太美,就是罪,看看他父皇的后宫,乱七八糟,一塌糊涂,生了儿子的争斗不休,生不出儿子的,处心积虑要抢别人的儿子,一个个都是披着美人皮囊的蛇蝎,位分越高,越毒。
他若真宠了她,狐狸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宠,就是祸。
周祐有着非同常人的意志力,但也阻挡他迈向床边的步伐。
这个数次进入他梦中,扰他清静的祸害,留,还是不留。
待走至床头,女子嘤咛一声,翻了个身,正对着他。
那要遮不遮的两峰一沟,灼红了太子殿下的眼,身体的某处在叫嚣。
克制不住地,他的手覆了上去,正要有所动作。
“妈妈,阿稚想吃桂花糕了!”
女子似乎睡过去了,梦中呓语,还在想着吃食。
周祐的手僵在了那里,如火般滚烫,才要拿开,就被柔软的小手捉住。
睡梦中的女子凑过来,闻一闻,眼睛始终闭着,唇边泛着甜甜的笑:“真香。”
说完,一口咬了上去。
他的手---
那种咬,仿佛小奶猫用着还没长齐的牙齿在蹭在刮,伤不到人,反而是那种痒痒的感觉,更抓人。
周祐弯下了腰,目不转睛盯着女子,良久,他低下了头,在她脸上狠咬了一口。
她若醒了,他就......
可惜,这么咬,她都没睁眼的意思。
周祐看了一会,直起了身,拉上被子掩住那乍泄的春光,又到桌边饮了一会茶水,平复情绪,方才披上外衣起身出了屋。
外间由玲珑和另一个□□花的宫婢在守,见到太子爷出来,具是一惊,忙起身,正要出声,被太子打断。
“照顾好她。”
周祐径直走了出去,看也没看两人一眼。
玲珑拍着胸脯直呼吓死了。
太子爷俊是俊,可这气势实在慑人,真不知道姑娘是如何跟他相处的,居然都不带怕的。
不带怕的姚缨在男人走后缓缓睁开了双眼,一言不发地望着帐顶,轻轻吁了一口长气。
好险,差点就绷不住了。
随即,她抬手抚过脸颊,暗骂,这混蛋属狗吗,见人就咬。
周祐一走,书斋就成了唐烃的地盘,尤其后头那片竹林,到了夜里,凉风飕飕,他一人独酌,最是逍遥自在。
谁料太子表哥有软玉温香不睡,去而复返,还抢了他手里的酒壶,自个儿喝得痛快。
唐烃好一阵才回过神:“表哥,你这就不厚道了,不守着美人,跑这来跟我抢酒喝。”
周祐兀自想着多出来的心事,懒得搭理。
唐烃那张完好的半边脸凑过来:“表哥这是在烦外事,还是内事,不妨与我说说,说不定就有主意了。”
周祐把着酒壶,依旧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这还有得耗,愁
第13章 太美
朗日当空,偶有浮云,悬于天际,昭示着这个冬日有点暖。
周祐展臂,将弓弦拉到极致,接着蓦地一松,只听到嗖的一声,离弦的箭矢划破长空,射向了前方茂密灌木丛里。
随即,附近草丛里窸窸窣窣,只见一团毛茸茸的灰白色东西窜了出来,朝着更深处跑去。
赵无庸提气喊那边搜找的宫人:“在那呢,小崽子要跑了,还不赶紧抓回来。”
“让它跑。”
这类野物,不能拘着养。
太子爷的心思不能猜,赵无庸只能照办,小跑过去对着宫人一通叮嘱:“让它玩去,看紧了,别丢了就是。”
身后传来抚掌声,周祐没有回头,眉心却是微蹙。
高弼行至周祐身侧,不在意对方冷脸,眼里含笑:“殿下射术日渐精进,冬狩之时,想必也将一举拔得头筹,臣在此预先贺之。”
“贺孤,亦或贺太尉,”周祐扭头,也笑,“孤的箭术可是太尉一手所教。”
高弼道:“殿下过谦了,臣只是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殿下的武学造诣早就在臣之上了。”
太尉爱笑,观之可亲,三言两语,夸得人心里舒坦,也就愈发麻痹大意。
“那么,冬狩之时,太尉可愿与孤一较高下?”周祐眉目淡然,手把着弓弦,问得平静。
高弼眼角的笑纹僵了一下:“廉颇老矣,殿下就莫要折煞老臣了。”
周祐抬眼,看向保养得宜的中年男人,启唇又是一笑:“太尉若是老了,这朝中就无可用之人了。”
说罢,周祐将弓扔给随从,顺道道了句,送客。
高弼目送周祐走远,眼底的笑意依旧,旁人瞧着,好似更盛了。
太子和太尉之间,也是稀奇,太子始终没个好脸,太尉热脸贴冷屁股,倒是耐心十足,一点都不恼。
君和臣,本该如此,可私下有没有意难平,那就只有太尉自己知道了。
回了屋,赵无庸便叫人备水,主子爷要洗浴。
主子爱洁,哪怕只是出了一点汗,都要里里外外洗一遍。
周祐长臂长腿,铺展开来,健朗匀称,搭在浴桶边的手臂线条流畅,肌理分明,充满了力量,又不失美感,那藏在水中的昂扬身躯就更不消说了。
身为看着太子爷由稚童长成铮铮男子汉的老仆人,赵无庸无比自豪,他的殿下便是不做太子,光凭这身皮囊,也能找个顶尖贵女做正妻。
不过,在娶妻之前,得先把殿下这个不近女色的怪毛病纠正过来。
赵无庸一边给主子擦背,一边低着头道:“殿下,今晚不如去后院歇着,试探了这么些日,那位瞧着还算规矩,跟之前那些确实不一样。”
“再说她是皇后的妹妹,又生得那样的容貌,便是宠了,您也不亏。”
......
赵无庸是真急了。
姚缨算是这宫里数得出来的别致美人了,在太子屋里也有些时日,还睡到了太子床上,外头不知道的以为太子真的宠幸了美人,唯有跟前伺候的几人明镜似的,每回都没叫水,送洗的被褥也干净得很,赵无庸都恨不能在上面弄出点痕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