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有清风——泼墨晚霞
时间:2021-02-19 09:59:17

  岳甯本欲推开,蠢蠢欲动的新鲜感逐步消磨她的理智,和萧珩的温柔如水不同,激烈的缠绵勾起她压抑的欲望,仿佛上瘾一样难以抗拒。岳甯的理智彻底瓦解,她用力一推,那支紫竹箫滚落,蹇鸿舟被她推倒在石桌上,她欺身而上,居高临下睨他一眼,掐住他的下巴,红唇在他口中疯狂掠夺,岳甯阅尽千帆,技巧高超,蹇鸿舟根本无法招架,在她的吻中彻底沦陷。
  也不知激吻了多久,她忽然想起萧珩,骤然清醒,□□转瞬褪去,她想抽回舌头,蹇鸿舟却恋恋不舍的含住,睁开迷蒙的眼,岳甯双目清明,好似不是方才和他共沉沦的人。
  他放开她,岳甯立时起身,抹掉嘴角的银丝,眼神很冷淡,“方才只是一个错误,我教了你功夫,替你打通任督二脉,算是还了你的情,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你就不用活了。”
  她理了理衣襟,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轻飘飘瞥他一眼,从地上那支紫竹箫上踩过去,又毫不留恋的离开。
  蹇鸿舟怔怔的望着她的背影,捡起地上的箫,拍掉上面的灰尘,似还没反应过来她突然的翻脸无情,他摸了摸还有她余温的唇,心忽然揪痛不已。
  萧珩早上就来寻岳甯,侍女却说岳甯今早就出门了,他不知为何心头总有不安,坐如针扎,待到晌午岳甯才回来。
  萧珩不安愈重,问道:“你今天早上去哪了?”
  岳甯接过侍女的茶,抿了一口才道:“我去找蹇鸿舟把话说清楚了。”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她避开萧珩的眼睛,又继续道:“他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萧珩眉梢带喜,眼有笑意,握着岳甯的手道:“你真好。”过了半晌他笑容微敛,又问:“你是一个人去的?”
  沉碧从后头走上来,道:“萧公子请放心,堂主是和我同去的,那蹇鸿舟手无缚鸡之力,纵然有心也是不能伤到堂主分毫的。”
  萧珩担心蹇鸿舟怒火之下伤了岳甯,或占了岳甯的便宜,听了沉碧的话才放下心,却不知沉碧正同情的瞧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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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谁规定的,配角扑过来吻主角,主角一定推不开。
 
 
第三十章 
  除夕那天,洛阳白马寺鸣钟一百零八声, 钟声浑厚悠远, 余音环绕,响彻洛城, 众人在钟声中辞旧迎新, 祈祷平安。钟声过后爆竹声啪啪炸响,几未间断, 城内火树银花,张灯结彩, 大红灯笼高挂街头, 过往行人鲜衣打扮,摊上堆满年华、对联、花灯, 小贩推着盛满点心的推车在街上来回吆喝。
  岳甯停下在摊前买了一袋栗子, 又从旁边买下一串小猪样式的稠糖葫芦,她自己不吃,坏心眼的递给萧珩,萧珩这么一个高大的男子在街上吃这些孩童玩意, 不知要惹多少人侧目。
  萧珩有些为难, 迟迟没有接过,最后在岳甯的不耐中叹气, 认命接过那串稠糖葫芦, 岳甯依旧盯着他, 萧珩便垂头咬一口, 棕黄的糖黏在他嘴上。他这幅模样立时有不少人注目看去, 他极不自在,恨不得把身子弯低一些,见岳甯笑的正欢,嘴上黏答答糖仿佛甜到他心坎上,甜滋滋的。他吃完那串甜的发鼾的糖葫芦,跟在岳甯后头自觉替她剥栗子,岳甯正在前头买一堆小吃,手上快要拎不下了,萧珩上前把栗子送到她嘴边,再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岳甯在西边较为冷清的地方已包下一间客栈,远离人声的喧嚣,整栋客栈里只有她和萧珩两个人,恍如另一个世界。
  灶房里小二先前已备好各式各样的生食,萧珩自觉的过去拿起食材准备做菜,他这次出来前特地向教中的老厨子学岳甯最爱的炒金丝,还有上次岳甯在建康酒楼点的清炖蟹粉狮子头,杏仁豆腐,再加一道清炖鱼,寓意年年有余。
  岳甯把买来的糕点小吃放入碟中,她没下过厨房,厨艺一窍不通,便坐在边上剥着栗子,无所事事的看萧珩做菜。
  一直忙到临近晚上,萧珩端出来四菜一汤,岳甯从地窖找出几坛屠苏酒,言道今晚不醉不休。萧珩一晚上一直忙着给她夹菜,等岳甯终于吃完碗里的饭菜,他又夹一块鱼肉过来,她终于忍无可忍时,几颗火星骤然窜上夜空炸响,如千光照耀。
  他们从二楼的窗外探去,空中声如急雨,燃如清昼,赫然似星彩散落在天幕,依稀听到人群的欢呼声,岳甯有些感慨,又是一年新春了。
  萧珩趁着微醺,从怀中取出一支梨花木簪,簪身朴素,簪头是一枚洁白雅致的梨花,他递给岳甯道:“新年礼物。”
  这支簪子是他亲手雕琢出来,岳甯那日送他一枚玉佩,他便一直想回赠,有一日在石洞中看岳甯画像时,她乌黑的发上未戴一物,忽起心思,雕了这枚梨花木簪给她,只盼她别嫌弃,可他又不知要何时送,这次出教便把这枚簪子带出来,打算寻个机会送给岳甯。
  岳甯接过那支梨花木簪,他乌黑的眸子清亮的看着自己,里面溢满情意,那情意太浓重太汹涌,她不自觉的看着他的双眼,却又不敢回应,那天和蹇鸿舟的事清晰印在脑海,愧疚不曾散去,以致于对上他清澈如水的目光便想避开。在她正想着这些事时,就觉得他的呼吸渐渐贴近,那双修长的手拿起她手中的梨花木簪,轻柔的替她戴上。
  那双手从她发间拂过,又落至她的肩头,掌心的温热从衣衫递进来,萧珩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许是因喝了酒,半醉半醒间,他的目光毫不克制的定在岳甯丰润的红唇上,升起些旖旎的心思,筷子忽然从桌上滚落,萧珩一下清醒过来,迅速的往后退一步,想起方才自己的举动,立时有些不好意思。
  岳甯却觉得无奈,两人明明已经亲过几次,他还是这么害羞,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替他斟满一杯,指不定灌醉这人便能春宵一夜,也能忘掉时常萦绕的愧疚。奈何萧珩实在不胜酒力,不过一坛屠苏酒就喝得酩酊大醉,没过一会就趴在桌上沉沉睡去,岳甯扶额,在旁边轻叫他的名字,他嘴上不知嘟囔什么,又扭过头去睡,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她只得息了心思扶他入房中,便在此时,不知谁家箫声吹入洛阳城巷,幽幽的在烟花盛宴的新春之时转添愁意。
  岳甯心念一动,立时想起另一个人来,这几天是春节,奉月教弟子可以自由出入,难道他也在洛城过春?岳甯这么想着,却动也不动,只趴在床沿看萧珩恬静的睡颜,手又在他脸上轻戳几下,他似有所觉,迷迷糊糊的把那只手握在掌心,再抱入怀中。
  那缕低沉的箫声送入耳畔,带着一股愁绪,岳甯仿佛看见那个倔强的人就在眼前,她抬头望声源处望去,终还是小心翼翼把手从萧珩怀里抽回,转身循声而去。
  蹇鸿舟坐在树上,抬头眺望幽暗夜幕上升起的盏盏天灯,数不胜数的天灯在风中飘荡,不知要归于何处。他放下手中的玉箫,看着洛城的万家灯火,人来人往的街道逐渐变得冷清空旷,爆竹烟花声淡了下来,偶尔从远处传来哪家孩童的笑声。
  蹇鸿舟呆呆的坐着,他还是头一次一个人过春节,以前这时辰他应当在和爹娘一起守岁,他那时不懂事,常常嫌娘啰嗦,总要管东管西的,又嫌爹凶,一言不合就要骂他,可是现在没人管他,也没人骂他啦。他今天看见岳甯和萧珩进了洛阳,就一直远远跟在后头,他既期望岳甯发现他,又不期望她发现,可是洛阳人太多了,岳甯就算回头也看不见他。她和萧珩进了客栈后,他便在这里坐了一天,也不知她和萧珩孤男寡女的在作甚,他也没有理由管她,岳甯对萧珩是情深意切,对自己,她说过让自己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当时她的眼神,他怎么都无法忘记,明明之前还深情拥吻,怎么能说推开就推开了。蹇鸿舟五脏六腑突然酸了起来,眼里蒙上一层泪意,他不知自己是在想爹娘,还是在想岳甯。
  他正一人愁思百结,暗自情伤时,忽闻树木沙沙作响,微风拂来,眼前一花,一人正站在他面前,“你哭什么?”
  蹇鸿舟还以为自己花了眼,不敢置信的再看一遍,岳甯在他面前蹲下,冷声道:“我不是叫你不要再出现吗?”
  蹇鸿舟本来惊喜交加,以为她回心转意,却听她冷脸质问,顿时气结,赌气道:“我又没有找你,是你自己出现的。”
  “哦?我以为是你刻意吹箫引我过来,既然如此,我就走了,萧珩还在客栈等我。”见她当真转身欲走,也不打算哄哄自己,蹇鸿舟急得扯住她的衣袖不许她走,他虽然还生着气,却不敢再对她发脾气,遂打破罐子,闷声道:“我就是刻意引你过来又如何?谁知道你和萧珩孤男寡女在客栈一整天做些什么?”
  岳甯却觉他管的太宽,她虽然喜爱蹇鸿舟,却忍不了他来指手画脚,冷笑道:“便是我和他有什么,他也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几时轮到你管了?你是我什么人?”
  她话语锋利如刀,不留情面,蹇鸿舟气的胸口一窒,却又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岳甯偏头看他,似在等他回答,他陡然恶向胆边生,伸手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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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改啊啊啊
 
 
第三十一章 
  “你那名正言顺的未婚夫,知不知道此时你在我怀里?”他似在低喃, 高挺的鼻尖抵上她, 只要他再往前轻轻一碰,就能碰到她的唇。两人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蹇鸿舟一时心猿意马, 双目逐渐迷离。
  “你要是敢告诉他,我就把你杀了。”岳甯也不避开, 指尖抵在他喉结上。
  “你怕他?”
  怕他?她只是怕萧珩又一次露出那样难过的眼神,然后伪装的平静压下难过, 依恋在她身边强颜欢笑。
  “既然你这么在乎他, 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岳甯冷哼一声,“谁叫你有一副好皮囊。”她双唇贴上蹇鸿舟, 因为轻柔的触碰心底有一瞬间的悸动, 她依旧神色清明的注视眼前在吻中情动的人。
  良久才从他怀中退出去,二人面色潮红,嘴唇红肿,尤是岳甯染上媚意, 单是一个笑容就能让蹇鸿舟心动不已。
  他心中暗想, 难怪岳甯总是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若是她笑起来哪个男子能挪得开眼。
  岳甯一把拉住蹇鸿舟跃下, 蹇鸿舟也不问她要去哪, 他是第一次被岳甯牵起手, 她的手和自己比有些娇小, 掌心有经年累月练武留下的粗粝茧子, 她比自己要矮,走起来只到他下巴。
  蹇鸿舟正兀自神游时,肚子忽然咕噜一声,他摸了摸微扁的肚子,在岳甯看过来的眼神下颇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这附近哪里有吃的?”他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此时才察觉到饿意。
  岳甯轻车熟路领他进了一家常来的酒楼,酒楼本来要打烊,小二见着岳甯进来便笑脸相迎道:“原来是岳姑娘,好久不见了,这么晚的要吃点什么?”
  蹇鸿舟当少爷惯了,财大气粗的毛病还没改掉,扔下一锭银子便道:“上你们这最好的菜来。”
  此时珠帘之后有琵琶声阵阵,清脆叮当,似珠落玉盘,一曲歇了,一名男子抱着琵琶走出来。
  岳甯突然见他心里一怔,随后想起这人叫张济桥,生性温柔体贴,前世自己与他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后有一日掌柜的说他不知何故突然离开酒楼,之后便再也没回来,岳甯当时想将他接入教中,他离开后还暗道可惜。
  他们二人如今素不相识,岳甯只多看他几眼就收回视线,蹇鸿舟见她方才注意力全放在那男子身上,阴阳怪气道:“长得是不是正合你意?”
  那男子容貌虽说不上多绝色,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出尘,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浑然天成。
  岳甯闻言瞥他一眼,再度朝张济桥看去,最后诚心实意道:“正合我意。”虽容貌比起萧珩差一点,气质却不俗,若是在奉月教先遇见的是张济桥,恐怕现在真没蹇鸿舟什么事。
  蹇鸿舟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可又不敢对她发作,只得忍下这口气低声道:“你是存心要气死我。”他倒了一杯满满的茶,似撒气一般一口饮下。
  那小二端菜上来,看这位公子面色沉沉,似要发怒,也不敢多言,悄悄放下菜就走了。
  一顿饭吃得两人不欢而散,岳甯回去时洛城已是夜深人静,萧珩睡得很熟,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真好,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岳甯吹灭他床前的烛火,一室幽暗,转身掩上门,站在门前很久才离去。
  第二天萧珩起床时岳甯已不在房中,听得院子里霍霍风声,他洗漱完走过去,岳甯收剑过来,今天是正月初一,岳甯讨个喜庆,又嫌红色耀眼,就挑了一件金丝黄绣着暗纹的锦衣,看起来当真华贵矜雅。
  她过来就道:“和我去一个地方。”见萧珩欲张嘴,又道:“别多问,去到你就晓得了。”
  萧珩便闭上嘴,和她上马朝城门奔去,又疾驰二十余里路,前方出现一座高墙而筑的别院,行至院前刚翻身下马,就有两人从里面开门迎他们进去。
  院子里戒备森严,每条路上皆有数名教众,他们穿过弯弯绕绕的路,还未走近就有女子的怒骂声,萧珩却觉得这声音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待岳甯推开大门,那名素裳女子转过头来,在看到萧珩的刹那更加愤怒:“原来你也有份!”
  萧珩没理她,低声问岳甯:“你就是带我来看她?”
  岳甯奇道:“你不问她为何在这里?”
  萧珩摇头,既然岳甯把她押在这里,自然就有她的理由。再者杨挽情和他只有同门之谊,他现在又不是流云派的人,无意理会这些事。
  “她在姑苏杀了几名教众,我从姑苏把她押来,是想诱柳信言过来,恐怕他现在已带齐人手正在途中,不日后你便能再次与他相见。”
  萧珩立时抬头,呐呐重复道:“他要过来?”
  岳甯亦知柳信言在萧珩心中如父如母,情深难灭,纵然那日断了关系,他也不定能对柳信言下狠手,柳信言也不定会真杀萧珩。
  岳甯道:“你要是介意,那几日就在教内待着,他们进不来,你也别出去。我在这里和谷中布齐天罗地网,只等他们一来,就请君入瓮。”
  杨挽情听得怒火中烧,又为师父暗暗担忧,当下怒骂道:“你要杀便杀,做甚耍这么多花招?萧珩,你要还有良心,要么就放我,要么就杀我,你真的想看见师父死在这个女人手下吗?”她见萧珩不为所动,转而又道,“你可知,自从你走了以后,师父笑颜难开,师父是恨你杀了师弟,他嘴上总在骂你怨你,可你房中的一景一物每日都有人打扫。”
  杨挽情说的是实话,柳信言心底的确念着萧珩,那日暴怒之下自然是想亲手杀他,随着时间推移怒火稍有冷却,失去小弟子定然痛心疾首,可他把萧珩当做亲儿,心是偏得彻底,虽对陈七有愧,却还想着,若有一日萧珩能回心转意,流云派也不是不可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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