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将捧在他面上的小手拿离了开来,执在身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的神情,一字一句认真的问道:“我是谁?”
她仿佛根本听不懂这句话,见他停了动作,便觉得有些寂寞,努力的要蹭上来,却是被他一手剥离了开来,只能嘟着嘴,不满的注视着他。
付久珩深吸了口气压下身体的冲动,坐了起来,仔细的打量着她。
钟瑜依旧是钟瑜,只是她面上带着异样的潮红,双瞳有些涣散,和他一般喘着气,似乎有什么东西令她十分难耐,五官微微带了痛苦,扭着身子挣扎着还想蹭过来。
此时他自然明白了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扔下了美人起身便去边上的柜子中翻找。
他的柜子中有许多日常用药,这其中自然也有可令人清心镇静的良药。
早年也有许多一门心思攀附富贵的女子不自量力,做下过这般的事情,因而他马车里备下的这几副药,起效迅速,效果甚佳,又不会伤身。
将要寻的那瓶药拿到手,付久珩回身到小榻之上,见钟瑜又要缠过来,一手按着她,另一只手便将取出的药丸喂给她。
小榻上的女子哪肯配合,虽是看不清楚,可就是不肯张嘴。
这药性如此之烈,付久珩知晓她此时已然无多少神智在,无奈的哄道:“乖,吃了它,吃下就不难受了。”
钟瑜挣了会儿许是累了,便不动了,付久珩于是将放着药丸的手凑近到她嘴边,道:“听话。”
一只粉红色的小舌悄悄的伸了出来,极快的在他手心舔了一下,随后皱眉哼哼一声,许是被那药丸苦着了,再不肯配合,只一心想要扑倒面前之人。
一阵阵酥麻顺着掌心传入背脊,付久珩心弦一乱,险些将那药丸扔了下去。
凝了凝神,他将那药丸掷入口中,对着那泛着光泽的红润便渡了过去。
钟瑜见他过来,伸手抱了上去,正欲与他交缠,便觉口中一苦,待反应过来之时,已然将那药丸吞了下去。
付久珩将药丸渡给了她,便急急的和她分了开来,可是钟瑜却不肯,又扑了过来要贴上来,却是动作到一半,便失了力气,软在了他的怀中。
付久珩看着怀里再次昏睡过去的女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再这般纠缠下去,只怕他也没多少定力了。
钟瑜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有些疼,睁眼看了下,似乎是在一驾马车里。
落水前后的许多记忆,便在此时纷纷扰扰的挤进了她的脑海,一瞬间,悔恨,愤怒,羞耻,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她似乎……差点强迫了个男子。仔细的回想着那个模糊的影子,还有那些听不真切的他说的话,想从中寻出一些这人的蛛丝马迹来。
“醒了?”
钟瑜闻声一僵,她本来还不确定残缺的记忆中的人是不是他,如今却是再不抱侥幸心理了。
缓缓的坐起身,扫视了一圈,这并不是世子那辆惹眼的豪华马车,虽是也很大,但内里的布置却是简易了许多。付久珩坐在榻边,他的前襟松散着,露出一小片光洁如玉的胸膛来,正是之前她的杰作。
他侧头看过来,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随后又定格在了她身上。
钟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覆着的被子已然滑落,内里的衣服七零八落的,外衫已然不见,内衫又被扯下了一半,便是最贴身的小衣也微微带着凌乱,内里的起伏隐约可见。
钟瑜下意识的抓起被子,遮了上来。
付久珩打趣的看着她,道:“明明被强迫的是我,怎么你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钟瑜脸红的和煮熟的虾子一般,将脸往被子里埋着,小声道:“我中了茜妹妹的……药,多谢世子出手相救。”
“她为何要给你下这个?”
“不是给我准备的,听她的意思应是准备在见祝二公子时用的,不知怎的没用上,后来害我的时候便洒了这药上来。这药效果奇快,我瞬时便全身酥软,难敌她的力气,又喊不出声来,便被她推入了水中。对了,世子,我怎么会在这?这马车……是要去哪?”
付久珩未作答,只伸手抛了团物件过来,道:“先换上吧,莫要着了凉。”
第87章 就在我已经又一次下定决……
钟瑜下意识的伸手去接, 那是一套淡绿色的女子衣衫。
她这才觉着从头至脚都湿漉漉的,透着寒意,很是难受。可是……她的目光在马车内扫视了一圈, 要在哪换呢?
付久珩微微转过了身, 轻闭了双目。
钟瑜自是读懂了他的意思,可揪着那套衣衫,依旧没法说服自己在这脱了衣裳。虽说世子闭着双目, 可要她在一个大男人的面前赤身裸|体, 光是想想都觉得尴尬窘迫。
付久珩等了一会儿, 不见有动响,一手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微微歪了头, 嘴角带了抹坏笑,揶揄道:“我记得在宜州时你胆子可是大的很, 豪言壮语的说要献身,解起衣裳来半点也不犹豫, 怎么如今不过换个衣衫,反而扭捏了?”
钟瑜闻言愤愤的瞪着他,隐隐见着他勾起的唇角,心下明白他故意逗弄于她,反而倒放了开来,笑了一声,道:“世子所言甚是。我既已不打算嫁人, 自也不在意这些虚名了。”
语毕, 钟瑜便背过了身子,几下将身上寒湿的衣衫脱了下来,扔在了榻下, 用极快的速度将那套淡绿色的衣衫套在了身上。
整理好了衣衫,钟瑜回过头来,道:“好了。”
付久珩于是睁开眼,回身打量着换上新衣的她,一张小脸白嫩可人,红唇因着先前的一番痴缠微微肿着,墨黑的头发依然带着湿意,有些凌乱,披散着在她的肩颈之上。
他起身去柜子里寻了下,最后递给她一条巾帕,示意她道:“擦擦吧。”
钟瑜伸手接过,将发尾处的水拭了净,道:“世子现下是要送我回钟家吗?”
付久珩将她落水之后的事和她讲了下,随后饮了口桌上的茶,悠哉的道:“我们回青州。”
钟瑜一愣,不确定的道:“……我们?”
付久珩将茶杯放下,调转目光凝视着她,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一般:“是的,你和我,我们。”
钟瑜一时有些懵,世子这是要绑了她押回青州?她一时半刻有些难以接受现下的遭遇,茫然的呆滞着,付久珩也不逼她,陪着她一起安静的坐着。
少顷,钟瑜才镇定下来,可声音中依旧带着压抑的紧张感:“世子不是说,要成全了我吗?”
“我的确是这般说的,也是这般做的。如若不然,我也不会冒着风险这般匆忙离京。”
“那世子如今……”
付久珩撑了一臂在她身侧,整个人压向了小榻,微微带着压迫之感,笼罩在她的上方。
他垂头细细的凝视着她,道:“你不该出现的,钟瑜。就在我已经又一次下定决心要放过你的时候,你却又出现了。”
钟瑜向后缩着,小声道:“可是并不是我想要出现在这的。”
玉白的手指按上了那柔软红润的唇瓣上,付久珩眯着眼嘘了一声,低沉着声音道:“不重要了,钟瑜,也许你我都该认命,我栽在了你的手里,而你,也注定挣不开我了。”
钟瑜满目惊愕,还要张口再言,付久珩却是俯身与她贴的更近,在她的耳边暧昧的道:“任你说什么做什么,此次的决定都不会改变。而现下,你若敢说一个不字,我便亲到你无法开口为止。”
若是以往,他这般一说,钟瑜便怂了,可现下坐在南去的马车上,钟瑜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对命运的不可操控,满心尽是悲凉,挣扎着想要为自己争取几分。
她情真意切的道:“世子,这般强人所难,只怕不会有……”
后面的话淹没在他好闻的气息中,付久珩用行动证明了他的话不仅是一句言语上的威胁而已。
钟瑜力气比他小,挣不脱他的怀抱,便是连唇舌之争也被他占尽了优势。
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在路过的一个镇上歇了脚。
一行人停在被包下来的客栈边上,几个侍卫护在四周,无澜立在马车边上。
车帘微动,一身玉白色金边云纹锦袍的世子从马车上优雅的行了出来,站落在地,并没有急着进客栈,而是回身伸了手,满面春风的轻道:“瑜儿,下来吧。”
内里的人似乎是在置气,半晌也不曾动作,几个侍卫面面相觑,这姑娘好大的架子,得了世子如此抬爱,竟还敢给世子摆脸色,可再瞧世子的模样,温声细语的,似乎半分也未计较。
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出现,付久珩无奈的笑了下,长腿一迈探了身子进了马车,强行将里面别扭的女子拖了出来。
钟瑜脸色青着,双唇又红又肿,一手被他拽着,另一手伸着袖子遮着脸,似是怕人认出她的身份来。
其实倒不是她耍小性子,只是此时众人见着她从世子的马车中出来,两人便再难撇清了。虽是世子一再强调回青州一事再无转旋之地,可她依旧存了私心,之前几次她都劝服了他放手,如今也未必就一定不能。
付久珩所思所想却与她恰恰相反,此次他下了决心将她带回青州,便不再犹豫。这个小女子一直退缩,还胆敢存了心思去寻别的男人,也许是时候该将他二人的关系摆到明面上来,让她再也懒不掉。
带了她回去,他会好好对她,待她大了肚子,便会安下心来留在他的身边了。
他伸手将她遮掩的那只手握进怀里,柔声道:“你之前落了水,进去好好洗个热水澡吧,我们今晚便留宿在这。”
一行人进了客栈,钟瑜的房间挨在世子边上,她进了内里,好好的洗了个澡,换好了衣物,犹豫着悄悄开了房门,探了头朝外看去。
果然,门外立着两个目不斜视的侍卫。
钟瑜脚还没迈出去,边上的侍卫便一揖,低头恭敬的道:“夫人,世子很快便会过来了,还请您稍候片刻。”
钟瑜眉头一皱,道:“谁要等他。”说完又横起眉毛,仿佛听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一般的奇道:“夫人?”
那侍卫低着头,面无表情的伸手拦了下,道:“世子吩咐了,夫人不能独自离开房间。”
钟瑜觉得火气噌噌的窜了上来,心知和侍卫发火也无用,努力的吐纳几下,抬头便见廊下尽头的楼梯上行了一个人上来。
那人已将身上招摇的云纹锦袍换了下去,如今穿着一身竹青色长衫,头上简单的用玉簪冠着,乌黑柔顺的长发披在颈后,随着上楼梯的动作在空中飘扬着,夕阳的余辉映在上面,泛着缕缕的光泽。
付久珩手中执着包裹,见她从开着的门往他这瞧来,便回以一笑,几步并成一步行了过来。
钟瑜半点好脸色也无,当下拉下脸就要关门。
付久珩脸上尽是笑意,一手支了门板不让她闭合,宠溺的道:“生气了?”
钟瑜一听这口吻,便忙去看边上的侍卫,只见两人低垂着头,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气呼呼的道:“让你的属下勿要乱唤人!”
付久珩哦了一声,问道:“他们唤你什么了?”
钟瑜噎了下,说不出口,瞪了他一眼,道:“那你问他们啊!”
付久珩呵呵的笑着,手上微一使力,便将门开的大了些。钟瑜眼见着拼力量比不过人家,便也不白费力气了,干脆松了手,几步退了回去。
付久珩进了屋内,回手示意了那两个侍卫退下,便将门又关上了。
他行至屋里的桌边,将手里的包裹放在桌上,边将布料打开,边道:“你要随我回青州王府了,不唤你夫人,你要他们唤你什么?”
钟瑜闻言恨恨的望了过来,道:“可我不想去青州!”
付久珩不以为意:“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这般痴心妄想,你该知道你没有选择的权力的。”
钟瑜心中委屈,带了些哽咽,道:“世子,你不是喜欢我的吗?你给我些时日,待我想通了,到时我们再一同回青州,方能终成眷属啊。你现下这般做,我只怕要恨死你了,之后的日子,定然日日难有好面色,不过彼此折磨而已。”
付久珩此时已将包裹打了开来,在桌边坐下,翘起一条长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哦,我倒不这么认为。瞧你在钟家的日子,谨慎忍让,适应能力分明很好。前先几次在我面前虚与委蛇也是狡猾的很,并不像是个刚直不屈的性子。我觉着你进了王府,应该也不会傻的要和我对着干,给自己找不痛快。
还有,我说了,这一次的决定不会再更改,你愿意也好不愿也罢,都得跟着我回青州。所以眼泪也收收吧,你就是把衣裳都哭湿了也没用。”
钟瑜被堵的哑然,坦白说,若是她真的已然被他娶进了南安王府,木已成舟,要想的自然是如何好好活下去,倒也确实如他所说,不会去寻他的麻烦,给自己招惹是非上身。
也许不仅如此,她还会假意讨好他,松懈他,王府里要银钱并不难,也许她到时还会实行原计划,找机会诈死离开。
“世子这般行事与抢有何分别?”
付久珩颔首,一派自然的承认道:“没有分别。”
钟瑜觉得自己要被气吐血了,世子如今油盐不进的样子她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只赌气着道:“无耻!”
付久珩挑唇一笑,目光落在她身上,调笑道:“上回说我登徒子,我是怎么回你的还记的吗?”
钟瑜当然记得,那时在哥哥的婚宴上,他将她叫到了边上的房间,她气他无礼骂了他登徒子,结果他说既被这般唤了,自然要名副其实。
这般一想,钟瑜低着头再不出声了。
第88章 别妄想我还能放开手了……
付久珩倒是没再逗她, 起身一步上前便将她拉到了桌前,道:“往青州尚需要些时日,路途远, 我让客栈的老板娘帮着准备了些女儿家的东西, 此行匆忙,置备的东西本就不多,也没带女子, 你看看这里面的东西是否齐全, 若是还有缺的我再让他们去置办。”
包裹里放着的是一些衣物, 还有首饰,香膏之类的日用物件,钟瑜满心憋闷, 也没心思去看,脑中所思所想全是如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