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野难得地没反驳她,点了点头。
“所以怎么开?”熊七热切地看着他俩。
“不知道。”两个人异口同声。
认识娑婆盒也没用,大家只得一起继续研究盒子。
安稚嘀咕,“南沉师父不是最讨厌这种机巧的东西吗,怎么会让弟子用这个?”
兰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冒出来。
“是我们所有带弟子的师兄一起请愿的结果,师父又不是不通人情。你们少胡思乱想,给我把心思好好放在开盒子上。”
下午剩下的时间都在研究盒子,也没研究出所以然来。
不过安稚并不担心:去找场外援助就行了,符渊那里也有娑婆盒,他肯定会开。
晚上,安稚把娑婆盒带回家,好不容易等到符渊回来,立刻拿去给他看。
符渊连看都没看,接过那只小木盒,只用修长的手指随便转了转,就说:“不行。我要是开了,不就是帮你作弊?”
看来有人是忘了上午网课主动帮忙写作业的事了。
符渊知道安稚在想什么,正色道:“网课对付过去就行了,你的修行才是正事,马虎不得。”
安稚:你这话被我们老师听见了我会被打死的。
安稚做最后的挣扎,“那给点提示?就给点提示行不行?”
符渊想了想,“娑婆盒也是我做的。”
安稚一点都不意外:行,可以,好棒棒,然后呢?
安稚等着他说提示。
符渊:“这句话本身就是提示。”
娑婆盒是他做的。
安稚一晚上都在抱着盒子冥思苦想。
盒子是大猫做的,难不成要喂盒子吃条鱼?顺顺毛?
第二天去七凉山时,安稚把符渊的这句提示如实地传达给小组成员了。
“玄苍王做的?如果是玄苍王做的,他会怎么开这个盒子呢?”
所有人一起陷入沉思。
功房里忽然轰地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炸了。
大家都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只见好几个弟子用刚被雷劈过的造型从地上爬起来。
其中一个尴尬地指指另一个,解释,“他看见有的小木条上有圆点,想用小刀撬一撬木条,看看能不能撬开。”
安稚心想,胆敢暴力拆解我们大魔王做的盒子,呵呵,炸你没商量。
有人被炸了,大家愈发小心,不太敢再打投机取巧的主意。
熊七卷起袖子,掏出个小本本,意气风发,“咱们就把玄苍王所有的资料全部收集到一起,说不定就能找出来了!”
他提笔凝神,先写下“符渊”两个大字,问安稚:“玄苍王有多高?有多重?生辰是什么时候?喜欢什么颜色?”
安稚尴尬:完。全。不。知。道。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全部心思都放在网课和修行上,每天忙得像赶场,和符渊虽然朝夕相处,对这只猫的了解差不多还是约等于零。
熊七幻灭了,“你都不知道?你是他妹你竟然都不知道?”
安稚振振有词,“就因为我是他妹,我才不会关心这种事吧?”
好像也很有道理。
熊七被她说服了,合上本子,“那我去别的功房找几个女孩问问。”
符渊果然有强大的粉丝团,休息时间没过,熊七就抱着写得满满的本子回来了,上面全是符渊的各种资料。
大家凑在一起仔细看了一遍。
有些看着还行,有些纯属扯淡。
安稚用手指指着熊七潦草的字迹一个字一个字读,“符渊的爱好:饮黎明前妄波树上的第一滴露珠……”
这啥?
抢小橘碗里的最后一颗幼猫猫粮还差不多。
熊七:“往下走,往下走。”
“最喜欢的数字:三。”
安稚:真的吗?
“她们说,上次他主持玄苍春祭的大宴时,全程只微笑了三次,饮了三杯酒,用手指叩了三次桌子。”
这也太不靠谱了。
安稚啪地把本子合上,“算了,我今晚回去仔细问问他吧。”
修落默默地看了安稚一眼。
冉野忍不住问:“你们住在一起?”
熊七一脸听到大八卦脑补过度的神情,脑补的东西画面感还很强。
“啊??所以玄苍王也每天泡在你家的大盐水池子里游泳吗?他泡着的时候穿着衣服吗?”
晚上回到飞魂岛,吃过饭以后,安稚掏出那个本子。
“符渊,你有空吗?想采访你一下。”
“采访?”符渊好像有点感兴趣。
安稚:“对,就是我要问一点关于你的问题,你回答。”
“好。”符渊合上手里正在看的书,答应得很愉快。
安稚纳闷:并不是要跟你玩真心话大冒险,更不是什么相性一百问,你那么开心干什么?
安稚浏览了一遍本子,跳掉应该和开娑婆盒没关系的问题,问:“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符渊认真想了想,“素白就好。要是有颜色的话,不要太鲜艳,温和一点,浅灰、浅蓝,其实都可以。”
懂了,莫兰迪色。
他向来都穿这种色系,只不过布料都有暗纹,或者有隐隐的银丝金色,华丽得很低调,低调得很华丽。
“那金木水火土,你最喜欢哪个?”安稚继续问,说不定五行属性和开盒子的方法有关。
符渊想想,“最喜欢火,暖和。”
确实是只哪里暖和就往哪里钻的猫。
“那你最喜欢哪个数字?”
这次符渊没回答,笑了,“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安稚不懂:我不知道啊?
然而符渊并没有告诉她的意思,连点提示都不肯多给。
安稚又挑挑拣拣地问了十几二十个问题,一一认真记下,就站起来,一副采访完毕的样子。
符渊怔了怔,“你都……不问我点别的?”
“问什么?”安稚赶紧又打开本子翻了一遍,怎么都觉得自己没漏掉什么能和娑婆盒有关的重要问题。
符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比如,我喜欢什么样的……呃……吃食?”
“猫粮和猫罐头嘛。”安稚哑然失笑,脸上写着“就这还用问?”
符渊默然无语了片刻,把手里的书嗒地放在桌子上,站了起来,往外面走。
这姿态莫明地熟悉。
安稚想起来了,看着很像前些天在安稚家里,安稚不让他留宿,他默不作声自己跑到门口趴着的那次。
安稚:“都快睡觉了,你出去干什么?”
符渊头也不回,凉凉地说:“吹吹冷风,凉凉脑子。”
外面那么冷,也不知道他凉透了没有,反正安稚早早地窝在暖和的云丝被里睡觉了。
次日去七凉山,安稚仍然穿着那条安全的水红裙子。
其他小组也都还没解开盒子的秘密,他们组的进度并不算慢,安稚总算放心了一点。
中间休息时,四个人凑在一起继续研究盒子,顺便看看昨晚安稚有没有问出有用的线索。
熊七翻着小本本琢磨,“安稚,不行你就色.诱一下你哥嘛……”
话音未落,就被修落和冉野左边右边各踩一脚。
“有什么问题?”熊七弯腰捂着多灾多难的脚背分辩,“他们又不是亲兄妹。”
修落踩完熊七,不搭理他的话,继续研究盒子,“其实仔细看,这盒子每面的小木条都是九条。”
冉野难得地放下成见,和修落意见一致,“会不会是密码什么的?”
安稚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我还真知道符渊最喜欢的数字是什么!”
熊七很激动,“他是不是喜欢三?是不是?”
安稚:“不是,是九九八。只要九九八,魔王带回家。”
大家没听懂:?
第21章 娑婆盒
安稚正色道:“我估计他喜欢的数字是九九八。”
这是符渊直播间的房号,他自己也曾经用这个当名字,无论对不对,都可以试试。
安稚拿过盒子,从标着小圆点的那根木条数起,研究上后下这三面上第九、第九和第八这三根木条。
安稚轻轻推了推,木条不动。
熊七有点担心:“不会炸吧?”
炸就炸吧。安稚下定决心,按住木条顶端用力一推,木条动了。
熊七惊喜地“啊——”了一长声,立刻被冉野抱住头捂住嘴,“啊”的后半截变成了含糊的颤音。
还好,功房里乱哄哄,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木条向旁边滑开,露出盒子里面的情形。这么小的盒子,里面竟然是黑的,仿佛深不见底。
安稚有信心了,又依次推了推另外两根木条,也推动了。
第三条木条滑开时,仿佛有什么机括被推动,安稚听见轻轻的“咔哒”一声。
和上次穿越的感觉很像,身体在一路向下坠,眼前是旋转的光影,让人眼花缭乱。
然后突然有种一脚踏空的感觉。
安稚闪了一下,一激灵,猛地清醒了。
这次感觉是彻底清醒了。
安稚睁开眼睛,人仍坐在教室里,窗外阳光明亮,根本就没有什么功房,什么七凉山,也没有那些长着毛毛耳朵和大尾巴的妖族。
旁边坐着孟小汐。
孟小汐正在轻轻叫她,“安稚,你还睡啊?别睡了,老师都看你好几眼了。”
安稚想了一下,想起来了:刚刚应该是在上课。早晨起得太早,撑不住稍微趴了一会儿,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只黑猫,喂了她一颗灵元。
为了让灵元高兴,她云养了一只叫掸子的猫,后来掸子变成了人,把她带到一个到处都是妖的异世界。
梦的内容有点模糊,记得不太清楚。
安稚坐直了,看到大教室里,老师正站在讲台上,拿起两大摞考卷。
“今天的考试分AB卷,左右的人题都不一样,谁也别想着给我抄!”
老师把卷子递给第一排的同学,让大家一个个传下去。
怎么突然就要考试了?要考什么啊?
安稚有点慌张,心脏砰砰乱跳,赶紧抓起桌上的课本。
是厚得要命的一本书,学校自己印的教材,封面上没印书名。
试卷还没传下来,安稚赶紧翻开,想抓紧时间,临时抱佛脚。
这是一本数学类的教材,安稚翻了几页,里面满满的,全都是无比复杂的看不明白的公式。
“我们要考什么?”安稚问孟小汐。
“第187页到332页的内容,就是咱们上半学期学的,你都不记得了?”孟小汐已经拿起笔,端端正正地坐好,准备考试了。
上半学期学的?安稚拼命地想:上半学期学的,为什么会一点都看不懂呢?
然后突然想起来了,好像自己一直没来上过这门课。
冷汗刷地下来了。
试卷已经在往后传了,安稚疯狂地翻课本,想唤起一点记忆,把这个可怕的考试对付过去。
突然传来“嗤”地一声轻笑。
好像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
安稚低下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的衣服由现代装扮变成了水红色广袖交领襦裙。
衣服上传来细微的声音,是个男声,带着嘲讽,“这么简单的幻境都勘不破,竟然还是七凉山六阶灵元的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这句话声音虽轻,却像睡得迷糊的时候,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安稚这次才是真的清醒了。
不对,刚刚开启过娑婆盒,现在应该是在娑婆盒里。
灵元的事并不是一个梦,现在才是。
安稚转头看看周围,她身上的衣服变了,其他人仿佛完全看不出来,都在专心等着考试。
现在清醒了,再仔细看,就能看出,这是一间从没到过的陌生教室,这一教室的老师和同学,除了孟小汐,全都是陌生面孔。
衣服轻轻笑了一声,“醒了?这就是娑婆盒的第一重考验。你打算怎么从幻境里出来?”
安稚心中也在盘算:该怎么才能从幻境里出来呢?
试卷已经传到安稚这里了,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看不懂的题目,好像一个噩梦。
安稚站了起来,顺手嘶啦一声,把卷子撕成了两半。
幻境仍在,没有用。
所有人都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安稚,孟小汐有点害怕,“你怎么了?”
安稚站起来,看了看老师,又看看整间教室里的同学,“这里是幻境,我已经完全清醒了,还不能出去吗?”
什么事都没发生,大家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安稚。
衣服又发出声音,这次哈哈哈了半天,像是要笑吐了,“你觉得随便说几句疯话就能出幻境了?”
安稚并不在乎被它嘲笑,虚心求教:“那请问我该怎么出去?”
衣服怔了怔,像是没想到这么取笑安稚,她仍然会好好请教它,反而不笑了,清了清喉咙,给了她两个字,“找门。”
安稚离开座位,走到门口,拉开教室的门。
外面是教学楼的走廊,安稚往前迈了一步,就发现门外像有一面隐形的墙一样,走不出去。
衣服叹了口气,“所以要找幻境的门,你就直接去开门?你们七凉山弟子的脑筋都是笔直笔直的竹竿吗?”
安稚没吭气,转了个弯,爬上窗台。
老师被她吓坏了,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同学,不想考试咱们慢慢来,千万不要轻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