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幻境中的老师人还挺好,安稚在心中默默说了句对不起,抬手一个破空隆,老师就飞出去晕倒了。
两个男生想上前,也被破空隆拍飞了。
这下没人再敢拦着安稚,不少人掏出手机。
“保卫科吗?我们有个同学想跳楼拦都拦不住,虽然是二楼不过也挺吓人的你们快来啊……”
安稚趁着这个空档,连试了好几扇窗,窗外全都有透明墙,出不去。
安稚有点挫败,问衣服:“所以门到底会开在什么地方?”
衣服回答:“我哪知道。这幻境是由人的心魔生的,每个都不一样,千变万化。”
安稚嘀咕:“所以你和我一样,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的比你多多了。”
衣服受激,终于肯说了。
“娑婆盒的门可大可小,各种各样,但是有一个特点,就是肯定是开在很显眼很特殊的地方,让你绝对能注意到。否则开在一片大白墙上,一片虚空里,你们到哪找去?找到门以后,撞上去就行了。”
它说“肯定开在很显眼很特殊的地方”。
安稚东看西看,走到讲台前,先试探地碰了碰黑板,又往讲台下面钻。
都没用。
黑板就是普通黑板,讲台就是普通讲台。
教室里结构简单,不过是黑板讲台桌椅而已,实在看不出别的什么可能性。
安稚想了想,走到第一排座位前,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
安稚默念:这里是幻境,他们都是假的,谁都不认识我谁都不认识我,不尴尬不尴尬。然后弯下腰。
把脑袋努力往课桌的桌洞里塞。
所有围观群众:!!!
坐在这个座位上的男生拼命地往后躲,一脸惊悚。
全教室学生几十脸惊悚。
孟小汐已经快哭出来了,“安稚啊……”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安稚直起腰,毅然决然,又钻了一个桌洞。
围观群众已经陷入麻木。
还是无事发生,安稚有点痛苦,整间教室里有几十张桌子,难道真要一个桌洞一个桌洞地钻一遍?
桌子腿椅子腿也有点像门,难不成全都要爬一回?
很多同学带着书包,桌上有本子什么的,全要用脑袋试过来?
生无可恋。
这思路不对。
衣服说,门开在很显眼很特殊的地方,这些桌椅和书本杂物之类,实在都算不上特殊。
安稚又重新仔细看了一遍这间教室,一点一点地毯式搜索了一遍。
她忽然明白了。
其实在这间教室里,一直有一样东西,一眼就能注意到,与众不同,非常特殊。
第22章 黑化版符渊
安稚直接向孟小汐走过去。
孟小汐。
在这间陌生的教室里, 一群陌生的老师和同学中间,她是唯一的熟面孔,唯一的例外。
第一眼就能注意到, 没有任何别的东西比她更特殊。
孟小汐一脸懵,“安稚?你到底怎么了?”
安稚没有回答, 毫不犹豫地向她扑了过去, 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抱了个空。
周围一暗。
再变亮时, 安稚已经离开了教室,置身于一个平台上。
平台四周灰蒙蒙的,没有墙, 却孤零零悬着四扇门,其中三扇都关得紧紧的, 只有一扇留了条缝。
透过门缝, 能隐约看见里面, 就是安稚刚刚待的教室。
另外三扇都没有动静,估计修落他们还在里面。
衣服又出声了, “哈!你竟然是第一个出来的?其他人是有多笨?”
不知道他们几个要多久才能出来。
平台的地上绘着四个符阵,安稚觉得这应该是从娑婆盒中出去的办法,踏了上去。
符阵点亮了,发出蓝色的光芒, 然而安稚还在原地。
估计是要大家都出来才能一起出去,安稚顺了顺裙子,想就地坐下等着他们。
衣服立刻抗议, “干不干净啊, 你就敢直接往地上坐?尊重一下我呗?你不觉得我能跟你说话,还知道那么多,很稀奇吗?”
安稚没管它, 盘膝坐下,“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见得多了。”
有对话和查询功能,随便一个AI就能做得到,所以这件衣服基本上可以定义为一个可穿戴的人工智能设备而已。
安稚不在意的语气不像装假,衣服有点挫败。
它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给自己挽尊:“其实我是上古的妖之灵,很珍贵的!”
哦?安稚来了点兴趣。
妖之灵?
“妖妖灵?那你是怎么跑到衣服上去的?”安稚问。
“妖妖灵”并没反对它的新外号,它说,“这件衣服是提婆兰花的花蕊染成的,刚好他们采蕊的时候,我附在那朵花上睡觉,就被带过来了。”
安稚听出了问题,“所以你是被限制在这件衣服上不能走吗?”
妖妖灵静了静,才说:“呵,老子就愿意在衣服上呆着,用你管?”
行吧,不管就不管。安稚闭上眼睛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一扇门终于开了,冉野出来了。
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情绪也不高,看见安稚等在外面,十分诧异,像是完全没料到安稚会这么快出来。
他在另一个符咒上坐下,和安稚保持着距离。
安稚心想:他出来的倒也挺快。
妖妖灵好像猜到安稚的想法,冷笑一声。
“这小子是昊穹王的儿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娑婆盒怎么用?你信他一直装假。只不过娑婆盒的幻境是由心而生,千变万化,他只知道要找门,不清楚门在哪而已。”
冉野那扇门还留着个缝,安稚能看见里面金碧辉煌,好像是个宫殿。
妖妖灵撺掇安稚,“问问他在幻境里看见什么了。”
冉野好像听不见衣服说话,一动不动地坐着,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平时嚣张的气焰全部熄火。
安稚不想问他,并不吭声。
妖妖灵说:“这只不过是娑婆盒的第一重境界,是最容易的,后面两重要难得多了,你就不希望到时候我再给你点提示?”
这买卖划算,安稚立刻开口问,“冉野,你在幻境里看到什么了?”
冉野全没想到安稚会问他这个,怔了怔。
自从上次在苦海底,安稚把他也拎上云碟后,他就再没找过安稚的麻烦,现在听见她问,竟然真的回答了。
“我看见我继承父亲的王位,变成了昊穹王。”
安稚:?变成昊穹王是坏事吗,至于丧成这样?
冉野似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看见百姓都在骂我,元老们全在反对我,说我不是个合格的国君,说我给我父亲丢脸。”
这是他的心魔。
安稚稍微有点同情他:这比参加完全不会的考试还惨,他们皇二代好像也不是太容易。
冉野又低落地叹了口气,“我还看见我们昊穹国国运衰败,穷得要死,我吃饭时面前的桌子上只可怜巴巴地摆着十几二十盘菜。”
安稚对他的同情心立刻烟消云散。
过了很久,门又开了,这次出来的是修落,表情倒是挺平静的。
在妖妖灵的怂恿下,安稚问他:“修落,你看到什么幻境了?”
修落对她笑笑,“还行,我看见我爸揪着我的耳朵骂我不用功。”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熊七,清秀的小脸煞白。
根本不用大家问,他就主动汇报,“太特么可怕了,我尿急,在里面找了半天,所有的茅厕都不能用,到处都是人盯着我瞧,一个可以方便的地方都没有!”
这才真是人间惨剧。
安稚好奇,“所以你的门在哪?”
熊七不懂,“什么门?”
安稚默了默,“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熊七一脸茫然,“我到处乱转,一不留神绊了一下,就出来了。”
好吧。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熊七弯着腰踏上最后一个符咒,“咱们快点出去吧?我现在是真的很想去放水。”
四个符咒一起点亮,蓝光大盛,光熄影收时,已经回到了七凉山的功房。
周围的人被他们几个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兰盏正快步向他们走过来。
安稚头一次看到兰盏没有皱眉,露出满意的表情。
“不错。很不错。出来得很快。”兰盏对他们几个欣慰地说。
太稀奇了,进七凉山这么久,安稚还是头一次听到兰盏表扬人。
兰盏转向其他弟子,“既然已经有人成功过了娑婆盒第一关,我就告诉你们娑婆盒的秘密。
“我们七凉山和玄苍的修行方法相似,讲究修心,以心入道,所以会用到娑婆盒。
“娑婆盒以心魔造幻境,在第一关,你们要做的就是在幻境中找到门,门会很显眼,在特殊的东西上,认真找一定能找到。
“开启娑婆盒的方法也很简单,你们需要找出一个数字。还记得每组是谁上去领娑婆盒的吗?这个人心中最特别的数字就是谜底。”
安稚:???
他们小组是她上去领的娑婆盒,所以“九九八”其实是安稚自己心中最特别的数字?
也是,符渊这个大甩卖的九九八,实在没法印象不深刻。
然后问题就来了。
安稚愤怒了,既然密码是领盒子的人心底最特别的数字,那符渊给的“娑婆盒也是我做的”,算是什么鬼提示?
回去以后要找他算账。
兰盏正在继续说,“数字对应盒子上后下三面的木条编号,如果你们心中的数字超出三位,只取前三位。如果只有一位,只动第一面的木条就可以了。”
话音未落,旁边就一阵欢呼,“真的是七!”
然后刷地一下,那一组四个人不见了。
傍晚,符渊来接安稚,两个人一下山,安稚就开始跟他算账。
“符渊,你上次说,‘娑婆盒也是我做的’就是开盒子的提示,可是开盒子用的数字明明是领盒子的弟子心中最重要的数字,和你的提示根本没有关系,你是在耍我玩吗?”
符渊挑挑眉,“我怎么知道兰盏会设什么数字开盒子?”
安稚:“……”
符渊继续说:“但是娑婆盒是我做的,有一组数字能开所有的娑婆盒,你只要猜到了,不就能打开盒子了?”
所以他等于是在告诉她娑婆盒的管理员密码?
会不会也是九九八?下次有机会可以找别的盒子试一试。
符渊脸上露出点委屈,“我哪有骗你。”
两人一起吃过晚饭,符渊就不见人影,安稚一个人用青翳镜做作业。
查资料时,安稚无意中瞥见网上又有天坑的新闻,说是西南的一条国道上突然出现一个圆形的大坑,好在出事时是半夜,路上车少,并没有人员伤亡。
图片上的天坑是个形状规整的圆形,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安稚又搜了一遍,终于找到她想要找的东西——附近的居民说,大概是在半夜一点的时候,听见惊天动地的轰隆一声。
又是半夜一点。
不知道新的天坑和这个世界有没有什么关系。
安稚很想把这件事告诉符渊,可是一直到睡觉,符渊都没回来。
安稚就睡得不太踏实。
睡到半夜,一阵细微的声响,好像扑扑簌簌落雪的声音,安稚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有一双微眯着的眼睛,离得太近,近到不对眼就几乎看不清。
一声尖叫正要冲口而出时,安稚突然看清是谁。
“符渊?”
真的是符渊,只不过他今天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
安稚生平头一次,从别人眼中看到了隐隐杀气。
符渊没有出声,下一秒,就粗暴地掀开她的被子,伸手一抄,抱住她的腰,往起一拎,把她从床上拎了起来。
他单手捞着她的腰,把她夹在身侧,转身就走。
安稚凌乱了。
哪有这么抱人的?拎猫才是这么拎的吧?
而且安稚这时才发现,他竟然穿了一身红,外袍是暗红色的,好像凝固的血,里袍鲜红,颜色醒目而刺眼。
所以他今晚不要他的莫兰迪色了?
符渊面无表情地夹着她下了楼,用手指点了一下云碟那边。
一只云碟乖乖地飞过来,符渊踏了上去。
他没说话,云碟也知道他要去哪,红光一闪,四周的景物已经变了。
这是一座浮空岛,和七凉山一样,上面山峦起伏,不过并不冷,山上没有积雪,也没有任何建筑。
“符渊?这是什么地方?”
符渊仍然不出声,驱动云碟在山脉中穿梭,长发和衣摆在夜风中飘扬。
转眼就到了目的地,是一个石门前。
符渊下了云碟,不知摸了什么一下,石门就滑开了,露出里面的山洞。
符渊夹着安稚进了山洞,随便挥挥手,山洞的石门又无声无息地关上了。
洞里也点着月魄珠,光却调得很暗,给四周嶙峋的怪石投下重重黑影,像是潜伏在暗处的鬼怪。
安稚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倒吸了一口冷气。
山洞的四壁上挂着不少人,每个人都像被半透明发着微光的蚕茧包住一样,紧紧地裹着,固定在石壁上。
透过光茧隐约能看出,男女老少都有,全都没露兽形,不知道是什么妖。
那些人有的在拼命挣扎,有的一动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安稚莫名其妙:符渊是只猫,又不是蜘蛛精,这是玩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