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美人——衮衮
时间:2021-02-21 09:41:14

  姜云玠心疼不已,眉毛倒竖,指着姐弟俩便骂:“果然是你们两个杂种,前两日伤了我姐姐,昨儿又打了我爹爹,竟然还不知足,今儿又来欺负我的狗,明儿是不是还要打我和我娘亲了!”
  姜央愣了许久,倒不是被狗吓的,而是被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算年纪,他今年也不过十一岁,且还是镇国公府出身,怎的一开口,就跟市井那些没爹没娘的泼皮无赖一般?
  姜云琅却是见怪不怪,只冷哼,“姜云玠,你心里那点小九九,别打量我不知道。你不就是看我姐姐回来,你的世子之位就要保不住,你急了,才故意放狗咬人?小小年纪,竟然还学会倒打一耙,信不信我再揍你一遍?”
  心思被戳穿,姜云玠眼里慌乱了一瞬,还叉腰死不承认,上前一步撑起架势道:“你说我放狗咬人,证据呢?可有人瞧见了?没有证据,你就是造谣,我可以上衙门告你,让你蹲大牢!”
  姜云琅之前在家里容忍惯了,但也有自己的底线,只要事关姐姐,他绝不可能让步。当下他也上前一步把姜央护在身后,同姜云玠对峙:“好啊,那你现在就去告”
  男孩个头蹿得晚,姜云玠虽是十一岁的年纪,个子比七八岁时高不到哪里去。
  而姜云琅却是已经长得和大人无异,这一走近,气势很快便压了回去。
  姜云玠心里由不得打鼓,却又不甘就这么认怂,正为难间,后头过来一阵杂沓脚步,继而是扈姨娘的声音:“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干什么吃的?要你们看个孩子,竟然还能看丢了?倘若玠儿出了什么差池,我第一个扒了你们的皮!”
  心念电转,姜云玠很快有了主意,抬手狠狠掐了把自己的脸,细皮嫩肉旋即红了一大片,眼泪也出来了,他捂着眼,一屁股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那厢扈姨娘听见声儿,就跟狗闻见肉包子一样,二话不说跑了过来,蹲在地上,把人揉进自己怀里,“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见他捂着脸,她忙伸手去扒。姜云玠遮掩着不肯松手,她便更加着急,“别闹,快让娘亲瞧瞧。”一顿温声细语哄了好久,他才肯松开。
  瞧见那一片刺目的红,扈姨娘跟被雷劈中一般,当即炸毛,一面把姜云玠搂在怀里宝贝着,一面怨毒地望向姜央姐弟俩,“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有什么火气不能冲我来,非要针对他?”
  姜云琅气不过:“扈姨娘,做人得讲道理,是他先放狗咬我姐姐,我才跟他对峙。况且我也没打他,是他自己掐的自己。”
  扈姨娘一愣,低头看自己怀里的小人儿。
  姜云玠不说话,就哭,哭得更加惊天动地,双脚在地上踢蹬,人都哭撞了气。
  扈姨娘的心登时也软做了泪水,直冲眼眶,“你们这对姐弟,撒谎也不编个像样的理由。玠儿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我看是你们怕被他抢走世子之位,在故意针对他!可怜我儿才十一岁,竟然要被你们迫害至此,简直岂有此理。”边说边委屈地抹起泪来。
  “你、你……”姜云琅气得磨牙,拳头已经在袖子里捏成砂锅那般大,可对一个妇人,他到底不好动手。
  姜央冷眼瞧着全局,心底冷笑。
  头先她还奇怪,姜凝在家跋扈也就罢了,怎的进宫还一点不知收敛,未免太过蠢笨。现在看来,一切都说得通了,有这样的母亲娇惯着,他们两姐弟什么做不出来?便是上天庭,他们也敢当众扯玉帝老儿的胡子!
  “既然他还是个孩子,管教太过,于他也不好。”
  姜央不疾不徐地开口,扈姨娘从噤了哭腔,从指头缝里瞧她,心里正纳罕她何时变得这般好说话,就听她又温煦地笑道:“不如就打死吧,横竖已经养歪了,救不回来,留下来也是祸害,索性就不要了,重新生一个,让他后悔这短暂的十一年没能做个好人。”
  此言一出,扈姨娘呆住了。
  姜云琅和姜云玠也呆住了。
  大家都怔怔望向姜央,她却是一点不慌乱,说完便蹲下身来,冲姜云玠微笑:“瞧你刚才掐自己的时候,一点也不手软,应当是不怕疼的。姐姐下手快些,你受的苦,定然不及这一掐。莫怕,过来吧。”说着便去拉他的手。
  姜云玠还没从错愕中反应过来,手都被她握住了,才想起来挣脱,拼命搂住扈姨娘的脖子,往她怀里躲。
  他自小叫家中宠惯坏,心智和个头一样没长开,还保持在七八岁的光景。头一回见有人这样对他,脸色还颇为认真,他当下便信了六七分;再看她的脸,明明模样生得那么好,心却狠成这样,想起自家姐姐也是这般,这六七分瞬间便长到了十分,吓得他口不择言:“我不是我没有,我可怕疼了!刚才我掐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哭出来了,你不是都看见了?”
  姜央挑眉,仍不放不过他,作势去掰他搂在扈姨娘脖子上的手,“那刚才那细犬……”
  不等她说完,他便竹筒倒豆般全招了:“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放出来的。我听说你不让我当世子,就想报复你。可我真没让它咬你,也就抢你一支步摇,吓唬吓唬你就成。”
  姜央笑了下,这才收回手,缓缓起身睨着扈姨娘:“姨娘可都听见了。”
  被自己儿子这般当众打脸,扈姨娘哪里还有脸说话?姜云玠还在使劲往她怀里缩,她恨声拍了下他的背,“可消停会儿吧,我的祖宗!”
  被母亲维护了这么多年,姜云玠还是第一次挨她打骂,人都惊傻了,眼泪又止不住流下。可觑见她的脸色,竟是比姜央还可怕,他由不得心肝打颤,明明委屈得不行,却只能忍着。
  “大姑娘这么好的手段,连龙床都爬得上去,拿来吓唬小孩,是不是有点屈才了?”扈姨娘沉着脸,缓缓站起来,睨着姜央阴阳怪气道。
  姜央蹙了眉。
  姜云琅听不下去,指着她警告:“你嘴巴放干净点!”
  “凭什么?”扈姨娘双手叉腰,竟是一点也不躲闪。方才她也瞧出来了,姜云琅虽恨毒了他们母子,但到底心里存了一份良善,不会对女人动手,她也就趁势嚣张。
  想着今日本就是要激姜央姐弟俩,在寿宴上当众向姜晏青出手,他们好借题发挥,博取大家同情。如今玠儿已经被弄哭,不管内情如何,无疑都是帮他们步的局添了个更加有力的砝码。
  上欺年长父亲,下压年幼弟弟,事情一旦传扬开,别说世子做不了,连人都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前头宾客都已到齐,导火线也已引燃,万事俱备,不如现在就激得姐弟俩丧失理智,直接带去花厅,给大家一个足够惊艳的亮相。
  如此思定,扈姨娘也懒得息事宁人,干脆再添一把火:“是我嘴巴不干净吗?难道不是大姑娘自己不干净,伺候了先太子三年,见人家不行了,转头又去兜搭陛下,把自己弄得人尽可夫,跟秦楼楚馆的妓子有何不同?”
  “你说什么?”姜云琅捏着拳头往前走,“你再说一遍,我现在就废了你!”
  扈姨娘才不会在原地傻傻等着挨打,拉了儿子的手便往回走,嘴里还在骂:“怎么?我说错了吗?她不就是伺候了两个男人?这还是知道的,不知道的,还不定爬了多少人的床呢!跟你们母亲一样下作!”
  她如此羞辱姜央,姜云琅本就已经忍不了,现在又加一个母亲,他更是怒发冲冠,当下也顾不上什么君子之风,追上去便要揍人。
  姜央却觉这事古怪得紧,忙追上去拦人。
  扈姨娘见两人都上钩,心中大喜,跑得愈发欢实,要不是还拉着儿子的手,人几乎要蹦到天上去。拐过前面这个弯,就到花厅,只要让大家都看见,只要让大家都看见……
  她嘴角克制不住弯起,最后骂一遍:“贱人生的小贱人!就会勾搭男人,连龙床都敢爬,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骂完便打算拐弯,换上惊慌的表情,改口喊:“救命!”
  谁知“救”字还没出口,她就同拐角处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和姜云玠一块摔到地上。
  “谁啊!”她揉着酸疼的腰,没好气地骂,仰头一瞧,人却傻了。反应了好久,才慌忙领着儿子跪好。
  姜云琅就跟在她后面,也是怔了好久,才匆匆跪下。
  面前的遮挡都没了,姜央这才瞧见来人。
  他头束金镶玉冠,朱红的两道组缨垂在胸前,一身玄色西番花暗纹地绢衫,手里还像模像样地拿了柄折扇。虽没龙袍加身,依旧掩不住那份与身俱来的凛然气势。不是卫烬,却是谁?
  可是他怎么来了?
  姜央惊讶不已,愕着眼睛呆呆瞧他,连礼都忘了行。
  卫烬漠然地哼了声,又不是第一次来她家,至于这么吓成这样?是有多不欢迎他啊?他就不该过来!
  姜晏青就在卫烬旁边引路。
  方才瞧见人从门上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吓傻眼,一路上腿肚子都直哆嗦,现在又叫人家撞见这幕,他五脏六腑更是全揉到了一块儿,忙跪下认错:“陛下恕罪,老臣养女无方,让陛下受惊了。”
  姜云琅闻言,拳头又硬了。
  什么养女无方,这事无论怎么讲,都是姐姐挨欺负了。他便是再偏袒扈姨娘母子,也不至于在御前还这般颠倒是非黑白吧!明明他们俩也是他的儿女,为何能差别对待成这样?
  实在忍不住,姜云琅心一横,仰头想帮姐姐辩白,嘴还没张开,却见卫烬呵了声,拿扇骨轻敲着掌心,悠悠道:“姜大人要是觉得自己养不好女儿,不如给朕养?”
  作者有话要说:
  阿狈气咻咻:“我就不该过来!”
  姜父也生气:“那你过来干嘛?”
  阿狈:“我想养你女儿,不行啊?”
  宝贝们,我真的不短小,明明很粗长qwq
  二更还是18点。
  依旧是谢谢各位仙女的资瓷,么么~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laina、18971449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香草星冰乐10瓶;漱玉烟波渺5瓶;所以说我也不知道该取2瓶;
 
 
第31章 、一出好戏
  把女儿交给他养?这叫什么话?
  姜晏青下意识就要拒绝,可觑着卫烬那似笑非笑的脸,再回去细品这句话,他后背登时冷汗就下来了。
  这何止是说要帮他养女儿,分明是在敲打自己没能好好照顾自己女儿,他实在看不过去,才不得不出手接管。一个父亲,竟然都已经失职到要皇帝来帮忙养女儿,这该是多大的罪名啊!
  失策!实在太失策!
  明明已经把什么都准备好,只消到花厅上演一出好戏,这双儿女就会身败名裂,自己也能坐稳姜家掌舵人的宝座,可偏偏却遇见了这个祖宗!
  “不不不,是老臣没有遵循孔孟之道,不能为子女做好表率,是老臣失职,老臣罪该万死,望陛下恕罪!望陛下恕罪!”姜晏青吓成雨天里的蛤/蟆,脑袋毫不客气地“咚咚”就往地上撞。
  那青砖地面是何等硬朗的材质?没磕两下,他额上便泛起了一层淤青,再撞两下,淤青当中便破了皮,渗出了血,顺着青砖缝流得到处都是。他却跟不知道疼一样,还一劲儿往地上磕,仿佛那颗脑袋不是他的。
  边上人都看傻了眼。
  扈姨娘自是知道其中厉害,在地上瑟瑟缩成一团,不敢言语。想起方才自己为了激姜云琅而说的那些话,她恨不能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头。
  姜云玠却是不理解父亲的行为。
  打从有记忆起,他便在家中作威作福,从无一人说过他的不是。这三年,在家有父母姐姐护着,在外又有东宫那位“姐夫”撑腰,他胆气便更上一层楼,小小年纪就敢在帝京称霸。似方才那样放细犬伤人之事,他也不是第一回 做,也从未出过什么差错。
  这便惯得他越发不知天高地厚,只顾玩乐,很多常识甚至都不怎么知晓,对家中的事更是不上心,连如今自家早已败落都瞧不出来。
  再说难听些,甚至连“陛下”二字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也是懵懵懂懂。
  与卫烬更是没打过几回照面,只瞧他衣衫齐整,应该是个人物,却不知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把爹爹和娘亲吓成这样?
  当下他便折了眉心,不满地问:“父亲这是干什么?他想养,就让他养呗,也省得跟我抢世子。”
  旁边那条细犬也随了主人,跟着“汪汪”朝卫烬使劲叫唤。
  姜晏青和扈姨娘都吓白了脸。
  卫烬倒是颇为新鲜地挑了下眉,平平瞧了狗一眼,又用看狗的眼神,平平睨着姜云玠。
  那目光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姜云玠却是生生打了个寒噤,抖完又觉得窝囊,竖起眉毛就要骂回去:“看什么看!”
  可声还没发出来,左边脸颊就生生挨了一耳光,力道之大,竟是直接将他扇趴在了地上。两耳“嗡鸣”不止,白嫩的面颊登时显出五根血红的印子,贴着冰冷的砖地,慢慢红肿起来。
  “逆子,竟敢对陛下无礼!”姜晏青提着他耳朵,将人从地上拉起,呵斥道,“为父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你都忘了吗?啊?”
  “怎么教的?”
  姜云玠先是被打懵了,还没缓过来劲儿,又叫他爹这句话给问懵了。
  爹爹什么时候教过他?不是一直让他想干嘛就干嘛么?
  他是个单纯的直肠子,脑袋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问,这回也一样。
  可他嘴巴还没张开,却是叫一向最纵容他的娘亲捂住了。那千钧的力道,仿佛不是想捂住他嘴,而是恨不能当场掐死他!
  “臣妇教子无方,陛下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扈姨娘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见卫烬不不闻不问,便转身朝姜央磕头,“大姑娘,这回的确是我们母子俩错了,我代玠儿给你磕个头。哦不,你想让我磕几个头,我便磕几个头,只求你常怀菩萨心肠,放过玠儿这一回吧!算我求你了!”
  说罢便真的以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姿势,向姜央深深泥首,比刚才姜晏青向卫烬磕得还要用力。
  见姜央没有反应,她一咬牙,摁着儿子的头,跟她一块磕起来,嘴里不住喊:“求大姑娘超生,网开一面!”
  姜央漠然瞧着他们这出闹剧,心底无甚波澜,只冷笑。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