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有求生欲(穿书)——甜心菜
时间:2021-02-22 09:16:57

  “他恨我的存在,因为我的存在,万贵妃才会与他离心,所以他每次醉酒后,都会带着五六个太监,让他们当着我的面,用腌臜下作的手段玷污我母亲!”
  “整整十五年,你知道他几天醉一次酒吗?十天,三天,还是五天?!”
  “你知道你那伪善的兄长,又是如何作践我的吗?”
  “他说我长得像女人,还说我有个下贱的母亲,让我离你远一点。可我把狗洞堵上,你就找人通开,他觉得我无视他的警告,就学着你父皇的样子,命他的侍卫强了我……”
  “那一年我才十岁,我大小便失禁,趴在床上生不如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对,你在吃着你的珍馐佳肴,躲在你父皇母妃怀里,跟你兄长撒娇。”
  太上皇猩红着双眸,死死叩住她的下颌,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赢妤,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要让他们这样糟蹋我?”
  他用力嘶吼,颈间凸起道道青筋:“你委屈,你凭什么委屈?你要搞清楚,我什么都没做,是你们一家子先来招惹的我!”
 
 
第87章 、八十七个皇后
  他的五官扭曲,眸底藏着无尽的悲凉,整个保和殿都回荡着他痛苦的嘶嚎:“你教我善良,可是你告诉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许是吼得太过激烈,他被口水呛了一下,猛地咳嗽两声后,他倏地吐出一大口污血。
  这血液并不算鲜红夺目,但就是刺的她面容惨白无色:“你,你……”
  他不是说,即便她死了,他也不会有事吗?
  她亲眼看见的,他抓来了两人,在她面前施展了续命术,被续命的人死了,续命的人依旧安然无恙。
  他怎么会吐出黑血?
  太上皇看着她的眸光略显涣散,他唇边缓缓扬起一抹带着嘲弄的笑容:“对,我骗了你。”
  “续命术,须续命者心甘情愿献命。续命成功后,有一人逝世,另一人亦然。”
  那两人心不甘情不愿,续命术又怎么会成功?
  不过就是他抓来糊弄她的,因为唯有如此,她才不会再去自尽,而是想着办法的杀掉他。
  她的五脏六腑缠在一起绞痛,但比起那阵阵钝痛,她更难过的是,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她一直以为,他是天生性恶的白眼狼,是他对她恩将仇报,也是他杀掉她无辜的一家。
  所以她报复他是应该的,他就是罪该万死,不管落得什么下场都是他罪有应得。
  可当无辜的人不再无辜,她眼中敬重的父皇和兄长成了残忍的施暴者,而她和母妃也变成了间接的助暴者,她自以为在伸张的正义,就像是一场笑话。
  因为他杀了她的父皇兄长,逼死她母妃,她便心中满是恨意,恨不得啖其肉,吞其血,将其千刀万剐。
  那么他呢?
  他在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在自己眼前被太监玷污的时候,他有多恨她父皇?
  他身为一个男人,在幼年被同性糟蹋的时候,他又该有多憎恶她和她兄长?
  是因为她母妃,她父皇在会如此对待祺嫔。
  又是因为她不顾兄长劝诫,一意孤行要与他做朋友,命人砸开他堵上的狗洞,他才会遭到她兄长的毒手。
  他落得如今下场是罪有应得,那她父皇和兄长又何尝不是咎由自取?
  有资格向他报仇的人,从来都不是她赢妤。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眼前的事物也越发模糊不清,身体的疼痛仿佛已经变得麻木。
  她努力的睁大眼睛,缓缓抬起轻颤的手臂,似乎是朝着殿下的方向伸去。
  “对不起……”
  她涣散的瞳孔不知是对焦在哪里,是赢苏,是司徒声,还是在他身后的司徒岚身上。
  司徒岚看着她无力垂下的手臂,这些年深埋心底对她的恨意和执念,似乎也随着她这一声‘对不起’而烟消云散。
  他明白她的意思,她在此时服毒自尽,为的不过就是希望他们兄弟两人,不要因为她的死而产生间隙。
  从他出生到现在,她的眼里从未有过他,她痛恨他,亦如她恨太上皇一般。
  所以她只在司徒声幼时跌倒哭泣时,抱在怀里用拨浪鼓细声诱哄。
  所以她可以在他病的要死要活的时候,置身事外的冷眼旁观。
  他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得到她的正眼相待,可她到底是在将死之前,也看了他这个被忽略了二十多年的血脉一眼。
  死寂的大殿内,倏地响起错杂的脚步声,林瑟瑟发现将他们包围的晋军突然散去,他们举起手中的长戟和铁盾,正一步步朝着殿上逼去。
  她正疑惑时,陆涛身边立着的一个蒙面人,摘下虎头兜鍪,露出了原本的面目——竟是失踪数日的陆想。
  陆想执着□□的右手上包着染血的白布,他拍了拍陆涛的手臂:“这次多亏了你。”
  林瑟瑟忍不住上前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想看着犹如失魂般瘫坐在地的司徒声,沉声解释道:“司徒岚要走了太上皇的虎符,用万金和名利收买陆涛,意图让陆涛暗中杀掉我……”
  好在陆涛虽然嘴上答应了下来,却并没有被名利冲昏头,做出这样有悖道义之事。
  陆涛将实情告诉了他,两人细细商榷后,决定将计就计,布下天罗地网,来一场瓮中捉鳖。
  只是司徒岚并没有那么好糊弄,司徒岚跟陆涛提出要他的小拇指,他只好忍痛剁掉一截手指,让陆涛将断指交给了司徒岚。
  好在计划成功,司徒岚和太上皇都被他们蒙骗了过去,陆涛顺利取得司徒岚的信任,拿到了可以调动十万大军的虎符。
  听到陆凯对自己的赞赏,陆涛的笑容略显敷衍,他沉默的眸光,落在了殿上那身穿冕服的司徒岚身上。
  若是要谢,陆想最应该谢的是殿上那一位。
  没人能抵抗住万金和名利的诱惑,该庆幸的是,司徒岚根本没有想要杀掉陆想。
  司徒岚要的是他保全陆想性命,再配合着让他演一出戏。
  在这戏里,司徒岚是为权利扭曲人性的卑鄙之徒,而他则是不忍违背道义,对司徒岚阳奉阴违的正义一方。
  他最终的使命,就是在司徒岚捅伤太上皇之后,率兵包围他们,逼司徒岚自刎而亡。
  陆涛叹了口气,敛住眸中的惋惜,朝着殿上的司徒岚道:“赢岚,你蓄意谋反,谋害国君,罪该万死!”
  司徒岚面色平静的看向殿下的人群,他们的神色各有不同,有人对此漠不关心,有人为晋国存亡痛哭流涕,而他心底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他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露出了属于他自己的面容,他的脸上贯穿两道骇人的伤疤,那疤痕似是丑陋的黑蜈蚣,狰狞可怖。
  鱼娘生前总爱摸着他的脸笑,说他长得比姑娘还漂亮,她瞧着觉得欢喜,往后定然也有数不尽的女子欢喜他。
  在她走后,他拿刀划伤了脸,从此没有女子敢直视他的脸,更无人敢欢喜他。
  只是不知,鱼娘会不会怨他,再见到他这张丑陋的脸时,又是否还会觉得心生欢喜。
  他拾起地上染血的断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祺嫔。
  这一场闹剧之中,唯有祺嫔最是无辜。
  他从衣襟中掏出一本乐谱,递到了祺嫔手中:“祖母,这是岚儿答应送给你的诞辰礼……”
  “不是。”
  司徒岚怔了怔,望着突然开口打断他的祺嫔:“什么?”
  祺嫔抓住他的手臂,神色激动道:“赢苏……赢苏不是他的子嗣。”
  她本是司徒将军府里的歌伶,在几十年前,因太后喜欢听曲,她被司徒声的祖父司徒央送进宫里,成了太后身边的贴身侍女。
  先帝去世的早,太后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自然耐不住寂寞寻了新欢,而那新欢正是太后入宫前的青梅竹马——司徒央。
  太后想扶持一个傀儡皇帝,待晋武帝与后宫妃嫔诞下子嗣,便想办法杀掉晋武帝,立襁褓中的婴孩为新帝。
  这样司徒央就可以顺理成章,被封为晋国的摄政王,将晋国大权掌控在鼓掌之间。
  但晋武帝却有自己的主见,他想立武将之女为皇后,并拒绝与太后塞过来的嫔妃圆房。
  晋武帝几次三番的抗争过后,太后改变了想法,与其让晋武帝的子嗣继位,倒不如让自己和司徒央的血脉登位来的更快。
  可太后无法生育,不管如何吃药进补都不管用,司徒央便提议让其他女子代为孕育子嗣。
  太后不同意,司徒央就与太后冷战,整整两个月都没有入宫。
  太后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司徒央,让司徒央与晋武帝的妃嫔们私下圆房。
  晋武帝心爱的女子及笄了,他迫不及待的要下旨迎娶那女子,但圣旨被太监送到了太后手里,太后让太监告诉他,那女子抗旨不愿入宫。
  他悲痛欲绝,夜里借酒消愁,她奉命去他寝殿中为太后传话,他却搂住她不放,嘴里还喃喃着那女子的闺名。
  她吓的要死,顾不得身份之别,一脚蹬开他便跑回了慈宁宫去。
  太后有失眠之症,早已服药就寝,但司徒央却没有睡。
  听到她回禀此事,他沉默片刻,而后不顾她的挣扎反抗,在慈宁宫里玷污了她的清白。
  事毕,她被送回了晋武帝的寝室,司徒央将现场伪造成她被晋武帝酒后宠幸的模样。
  晋武帝醒来后大怒,她并没有被抬为妃嫔,反而还被打入了辛者库。
  原本她以为,事情就此便结束了,谁料她的肚子却一日日大了起来。
  她又惊又怕,偷偷跑回慈宁宫,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太后。
  太后怒不可歇的扇肿了她的脸,还要给她灌下堕胎药,但司徒央及时赶到,劝抚下了太后的怒意,说他也是为了他们的未来着想。
  太后终是原谅了司徒央,又命人打点了辛者库,她每日不用怎么做活儿,大多时间都在房间里养胎——她并不想生,可她别无选择。
  晋武帝自那日后,已经不再为爱守身如玉。
  紧接着又有两个妃嫔相继怀有身孕,但她们皆与司徒央不清不楚,那子嗣到底是谁的,也不置可否。
  晋武帝喜欢的女人进宫了,她们就被送去了行宫别苑生养,而她则不声不吭的藏在辛者库里待产。
  他心爱的女人也怀孕了,又被封为了万贵妃,送去别苑的妃嫔生了两个皇子,万贵妃也就此知道了她们的存在。
  晋武帝命人纵火烧死她们,万贵妃赶到时,她们已经被烧成了骨头渣子。
  她怕了,因为她不想死,在姑苏江南的家中,尚有两个年幼的弟弟等着她救济。
  司徒央护不住她,太后也护不住她,晋武帝为了万贵妃步步为营,羽翼渐渐丰满,早已不是之前任人宰割的傀儡皇帝。
  她抱着刚出生的赢苏,跑到了万贵妃面前求饶,她说她可以带着孩子离开晋国,绝不会和万贵妃的子嗣抢夺皇位。
  万贵妃是个心善的女子,即便心中悲恸难忍,却依旧给了她位份,从晋武帝手中保全了她。
  她和赢苏被囚在景阳宫里,每日吃着清汤寡水,泔水馊饭,但她从不自哀自怨,只觉得无比庆幸。
  赢苏从小就听话,夜里也不吵闹,不过刚满周岁,便已经会帮她洗衣做活。
  她看着乖顺懂事的赢苏,毕竟是怀胎十月生下骨肉至亲,心底也是渐渐接受了他的存在。
  本以为她的一生就会如此平淡的过完,谁料晋武帝会在一个醉酒的深夜,带着三五个太监,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他们玷污她后便离开了,她不堪受辱,意图自尽,可就当她缠好白绫,准备蹬椅子的时候,赢苏却抱住了她的腿。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好看,他张开瘦骨嶙嶙的小手,将掌心里的蟋蟀露了出来:“娘,吃肉。”
  她活了下来,因为她死了,赢苏也活不了。
  她隔三差五就要重温那一晚的噩梦,渐渐也不再开口说话,直到赢苏一日日长大,直到晋武帝亲手在这个孩子心底埋下仇恨的种子。
  赢苏长大后就变了,他不断的杀人炼蛊,像是一个扭曲人性的恶魔。
  她害怕,她恐惧,可不管怎么样,她终究都是他的母亲。
  只是她不忍见他如此,所以下意识的想要躲避他,仅此而已。
  她本想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因为太后和司徒央曾找人威胁过她,如果她说出赢苏的身世,她远在姑苏的家人就会被灭口。
  她生性懦弱,躲在暗室中几十年没有出来过,若不是林瑟瑟在暗室里告诉她,司徒将军府被赢苏纵火烧毁,她甚至都不知道原来司徒央已经死了。
  祺嫔太久没有说过话,她的声音磕磕巴巴,说起过往来也是颠三倒四,她看着满身鲜血的赢苏,嗓音哽噎道:“娘,对不起你……”
  司徒岚怔愣在地,唇瓣微微轻颤着。
  祺嫔口中的司徒央是他们的祖父,当初司徒央收养他父亲,是因为在战场受伤,失去生育子嗣的能力。
  如果太上皇是司徒央的子嗣,那么太上皇和他父亲的血液可以融合,是不是说明他父亲也是司徒央的血脉?
  所以,他母亲跟他父亲和太上皇都不是兄弟,那他和司徒声也都不是有悖人伦的存在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已经断气的宝乐公主,耳边隐隐传来太上皇悲痛欲绝的嘶吼声。
  晚了,已经太晚了,她再也听不见这个真相了。
  太上皇无力的跪在血泊之中,他目眦欲裂的紧拥住她的身体,颈间凸起道道青筋。
  头顶的玉冠甩落,夹杂着根根白丝的头发倾泻而下,他看起来那样狼狈,鼻涕血水混杂在一起,宛若疯癫的乞丐。
  他挣扎着想要抱起她,带她离开保和殿。
  可晋国大军将他包围,他甚至连台阶都没能走下去,便重重的栽倒了下去。
  他的眼前布满血色,浑浊的眸中,却依旧清晰的映出了宝乐公主的面容。
  他过去的一生,飞快的从脑海中闪现而过,最终定格在了那个盛夏的午后。
  一身杏色粉裙的赢妤,卡在了景阳宫墙角的狗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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