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女配咸鱼了——归去闲人
时间:2021-02-24 10:17:06

  “那边坐着的是顾二姑娘吗?她几时回京的?”魏令华蹙眉,又轻轻摇头道:“不对呀,顾家获罪流放,这会儿在边塞受苦呢,等闲回不来。难道——”她顿了下,闺中密语般低声道:“前阵子听人说,京城里来了个跟顾二姑娘肖似的人,仗着有几分姿色,对穆王爷死缠烂打,莫非是她?”
  旁边杨蓁被她引着瞧向沈蔻,旋即皱眉。
  “她怎么又来了?”
  “姑娘认识她?”魏令华低笑着问。
  杨蓁鼻中嗤了声,想起上回被江彻飞剑震慑的情景,心里不爽而又顾忌,只冷声道:“谁稀罕认识她。邯郸学步罢了,还指望真能被谁瞧上不成。”说着话,轻蔑的撇了撇嘴,便欲回暖阁去。
  沈蔻和魏令华各自诧然,未料这眼高于顶的事儿精今日竟这般安分,丝毫没打算做点什么。
  魏令华既不愿坐视沈蔻遂心如意地进入王府,又怕绊子使得太明显,招来旁人怀疑,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推杨蓁一把,就见那边沈蔻忽然朝她们笑了笑——讽笑而挑衅,便似志得意满耀武扬威一般,神情嚣张之极,就差在脸上写出嘲讽二字。
  她原就生了极娇艳的眉眼,虽出身不高,鄙薄含笑时却似高高在上,藐视众人。
  魏令华不由暗怒。
  她扯了扯杨蓁的衣袖,脸上微笼不悦,努嘴指了指沈蔻的方向。
  杨蓁诧然回头,正对上沈蔻的视线。
  那里头讽笑鄙夷的神情太过明显,隔着十余步的距离,杨蓁顿时大怒。尤其周遭有人察觉了这边暗中打量的视线,见沈蔻无缘无故面露讽笑,忍不住随她望向两位众星捧月的贵女。一道道目光投来,看戏般意味不明,杨蓁原就心高气傲,惯爱被人仰视吹捧,哪受得住这般激将?
  忌惮之心霎时消去,她甩袖便朝沈蔻走去。
  威风凛凛的到了沈蔻跟前,她开口便是质问,“你笑什么!”
  “笑你啊。”沈蔻淡声。
  前世数次交手,对于如何激怒杨蓁,沈蔻颇有心得。此刻众目睽睽,她故意散漫的靠在椅背,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挑眉道:“瞧我坐在这里,觉得碍眼是不是?这地方虽偏僻了些,跟那边的男客们却只有一墙之隔。那边今日有位贵客,是姑娘心心念念记挂着,怕被人抢走的,对不对?”
  “你简直……厚颜无耻!”杨蓁瞠目。
  沈蔻不以为意,“已经两回了吧,明明我并没去招你,却总有风声吹到你耳朵里。杨姑娘,难道你当真以为,这样撒一通威风,言语上告诫一番,就能打消谁的心思?”她的语气十分轻慢,举杯欲饮时,似胜券在握。
  杨蓁伸手便将茶杯按住。
  “今日是谢太夫人的寿宴,不是你这种心怀鬼胎的人肆意妄为的地方!”她碍着有满堂宾客在场,先寻了个师出有名的理由,面上怒气浮起时,语气也近乎教训,“别以为你生了这张脸,就能攀上哪处高枝儿,论家世论品行,你有哪一样拿得出手?只管这样死皮赖脸的纠缠不休,尽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实在让人唾弃,上不得台面!”
  她胸脯起伏,竭力克制着没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更难听的话。
  沈蔻“哦”了声,忽而站起身。
  “姑娘惦记着的那个人确实龙章凤姿,出众得很。只可惜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对那种铁石心肠的人无意,懒得去费心思。倒是姑娘这番话骂得爽快,那些暗里使龌龊手段,阴恻恻的做派,确实令人不齿。对不对呀——”她笑吟吟的看向魏令华,故意挑高了声音,“魏姑娘?”
  话音落处,魏令华面沉如水。
  不过她向来有城府,这么点含沙射影的暗示,尽可装糊涂混过去,才不会把自身卷入是非。
  遂不咸不淡的笑了笑,半声儿没出。
  杨蓁满腔怒气都冲着沈蔻,听了这话,一时间没领会过来,只斥道:“我是提醒你别打错算盘,扯魏姐姐做什么!”
  沈蔻讽笑,“所以方才我笑你啊。”
  “靖昌候爷坐镇南境,是国之栋梁,郡主娘娘身份高贵,受人敬重,姑娘是他们两位的掌上明珠,自然也极尊贵,不该轻易藐视。”她先给了颗甜枣,而后话锋一转,“可偏偏有人居心不良,自己怕担恶名,不肯露出尾巴,凡事只管挑唆着姑娘出头。这样拿人当枪来使,才是对侯爷和郡主的不敬吧?”
  这话说得直白,魏令华面色微变。
  杨蓁到底不是傻子,听她这话说得蹊跷,忍着怒气道:“你这话何意?”
  “上回玉镜湖畔的事,姑娘记得吧?我头回抛头露面,并没往人堆里扎,就只在路上碰见过魏姑娘罢了。第二日,姑娘便过来提醒告诫,想来是听了谁挑唆吧?这就算了,今日我好端端坐在这里,连句话都没多说,姑娘怎么就过来了?让我猜猜,是魏姑娘哄你出来,往这儿走的吧?”
  杨蓁闻言,愕然看向魏令华。
  魏令华下意识避开目光。
  她做这些事时向来遮掩的极好,而据她所知,沈蔻并无高贵出身,跟京城的贵女圈子毫无瓜葛,更不可能知道魏家和杨家的底细。像这样隐蔽的意图和手段,等闲贵女们都未必能窥破,沈蔻更不可能知道。
  谁料此刻竟会被当众挑明?
  她自是不肯承认,哂笑道:“红口白牙的,你胡说些什么!”
  “我是胡说吗?”沈蔻紧追不舍,“据我所知,尊府的老夫人有意请皇后娘娘撮合你跟穆王爷的婚事,暗里费了不少劲。你这是怕旁人拦了你的路,又不好出面生事,瞧着杨姑娘这把刀好使,挥洒自如呢?”
  魏令华哪料她还知道这些,有些沉不住气,微怒道:“一派胡言!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大庭广众的放什么……厥词!”
  这话说得有点急,谁都听得出来。
  杨蓁愈发诧然。
  春日宫宴上,陈皇后在江彻面前提起魏令华时,曾在贵女圈里惹出许多口舌。杨蓁彼时也颇疑心,特地试探了魏令华的口风,那位只说喜好温文尔雅之人,不喜舞刀弄枪者,她便信了。以至后来风闻魏老夫人时常入宫给皇后问安时,她也未曾留意。但此刻魏令华这样子,倒似有些恼羞成怒?
  她毕竟不敢轻信沈蔻,只猜疑不定。
  沈蔻再接再厉,“这还只是露在人前的,背地里,魏家三番四次地笼络穆王府的女官,试图探问穆王爷的喜好,却被人家拒了,这事也有过吧?”
  她前世出入王府,借着戚老夫人的嘴巴,从白司闺口中听说过这事儿,如今虽无实据,想来魏家既打着同样的算盘,行事也是差不离的。哪怕没这事儿,凭这种话惹怒魏令华,也是合算的。
  是以语气十分笃定,似铁证如山。
  魏令华的脸色终于绷不住了。
  暗箭中伤,挑唆生事,那都是背地里的手段,明面上,她是温雅端庄的高门闺秀,矜持守礼。跟人在大庭广众下谈论穆王已是不雅,哪料沈蔻还翻出这么多私密?周遭种种目光投来,令她几乎如坐针毡,心虚之下瞧向杨蓁,便见那位赫然变色,怒目瞪着她。
  “真有这种事?”
  杨蓁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习惯了骄矜压人,她的目光却极锋利,掺杂被蒙蔽利用的愤怒。
  魏令华哪里敢跟她争执?
  怕言语牵扯出秘辛,一面赔笑安抚,一面重重戳了戳随身的仆妇。
  仆妇会意,忙不迭的围上前故作劝说姿态,抬手转身间却将桌上一盘清蒸鱼故意扫落。瓷盘落在青石地砖,发出清脆的碎响,鱼汤四溅时,近处众人纷纷惊呼退避,沈蔻亦适时轻嘶了声,提着脏污的裙角,吃痛般蹙眉缩脚。
  周遭霎时安静,无数目光闻声投来。
  魏令华忙握住杨蓁的手,拿出惯常架秧子拨火后又息事宁人的温雅姿态,道:“今日是谢太夫人的寿宴,这般闹起来,若惊动了主家,着实不好。咱们有话回去说,可别……”话音未落,忽听旁边有人低低吸气,她愕然侧目,就见矮墙旁不知何时多了道身影,正阴沉沉望着这边。
  穆王爷?
  魏令华打死都没想到江彻会来这里,惊愕之下,顾不上哄杨蓁,忙敛裙行礼。
  江彻眉目阴沉,缓步踱来。
  ……
  被谢峤引入宴席后,江彻便被藏在暗处的无数道目光盯住了。不过他原也没打算在宴席上闹事,只管岿然端坐,同近处的几位熟人闲聊了几句。等杨固匆匆递来消息,说沈蔻那边有动静时,便动身过来。
  才走到矮墙边,就听到沈蔻说他铁石心肠,她懒得费心思。
  江彻闻言,眸色稍深。
  他敢拍着胸脯保证,在与沈蔻相识的这半年里,他因性命攥在小姑娘手里,甚少在她跟前流露冷硬态度。除了最初雨夜回京,迫不得已将她劫到客栈商量之外,更没为难过她半分。相反,还在玉镜湖畔为她解围,天麟山上出手照拂,甚至费尽心思地为她下厨做菜。
  活了二十来年,他还是头回对哪个姑娘这般上心。
  这算铁石心肠吗?
  江彻觉得不算。
  亦可见,沈蔻对他的印象是有偏差的。
  江彻头疼地揉了揉鬓角,扫了眼气势汹汹的杨蓁,经不远处的洞门快步绕行。男客闯入女眷的席面,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江彻目不斜视,扛着满身冷硬站到了沈蔻的身后。目光亦如重剑一般,带了浓浓的不悦,沉甸甸落在了魏令华的身上。
  周遭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江彻不语,就那么盯着魏令华,峰岳般负手而立,阴鸷冷硬的气势令周遭都森冷起来。
  魏令华何曾遇过这种场面?
  她在闺中长袖善舞,皆因摸透了女眷们九曲回肠的隐晦心思。此刻抬眼偷觑江彻,目光才撞上对方的视线,便觉心头一凛,冷汗随之爬上脊背,令她连呼吸都谨慎起来。沉默死寂般蔓延开,旁边的杨蓁寻常都骄矜任性,这会儿却像锯了嘴的葫芦,垂着脑袋紧盯脚尖,大气儿都没敢出。
  所有的目光,似乎都集在了她身上。
  魏令华深深吸气,想起祖母的叮嘱,竭力端出温雅的姿态,壮着胆子屈膝为礼,“今日侯府寿宴,满院喜气,原本都是来祝寿的。方才的口角是杨家妹妹和这位姑娘间有些误会,未料搅扰了王爷的雅兴,还望王爷恕罪。”
  江彻皱眉,“误会?”
  旁边杨蓁碍于他飞剑震慑的威仪,原本缩着头当鹌鹑,听魏令华言语间将事情都推到她和沈蔻头上,不由暗自皱眉。
  她今日原本好端端坐着,是魏令华说有趣闻,将她带来这里,才引出之后的口角之争。
  结果事到临头,魏令华却推了个干净?
  心里存了芥蒂不快,于魏令华的品行难免起疑,再想想沈蔻方才的言语……杨蓁稍加思索,觉得穆王毕竟跟她有血脉牵系,宴席之上应该不至于冷厉拔剑,遂抬起头,有些嗫喏的道:“不止是我跟她,还有魏家姐姐。王爷既然来了,不如住持个公道吧?究竟魏姐姐……”
  “本王没兴趣主持公道。”江彻冷然打断,目光瞥向沈蔻,“本王过来,是给她撑腰。”
  声音不高,却因周遭鸦雀无声,平白添了掷地有声的气势。
  杨蓁面露错愕,魏令华亦瞠目结舌。
  就连沈蔻都神色微动,偷瞄了江彻一眼——虽说早就约好了给她收拾残局,但这话说出来,为免太过偏心。演戏演得过头了吧?
  念头未已,就见江彻躬身道:“伤着了?”
  “脚疼。”沈蔻低声。
  江彻遂吩咐随行的侍女扶她去后面歇息,而后冷冷盯了魏令华一眼,道:“好自为之。”
  说罢,拂袖而去。
  剩众位女眷面色各异,行礼恭送,杨蓁则满面怒意,遽然瞪向魏令华——
  沈蔻的话未必可信,但江彻却是明察秋毫的王爷之尊,定然最清楚内情。当日他在宫宴上当众给魏家没脸,如今没责备与人争执的她,却出言训诫魏令华,足见孰是孰非。亦可见,魏令华是真的拿她当枪使,视若随意玩弄的蠢物。
  霎时间,怒气与难堪汹涌而起。
  见魏令华伸手来握她,似还打算拿鬼话哄她,杨蓁一把拍开,怒道:“往后别到跟我跟前挑拨离间,枉费我那样信你,却原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瞧着让人恶心!好好一场寿宴,平白让你撺掇出这许多事,成日家就知道搬弄是非!”言毕,带着一种仆妇丫鬟,气急败坏的走了。
  那姿态,全然是受人唆使错信奸贼的委屈模样。
  留魏令华站在原地,脸色青白交加。
  矮墙旁,沈蔻勾起了唇角。
  杨蓁既已反目,魏令华虚伪的脸皮就算是彻底撕破了,不出今日,必定能传遍整个贵女圈子。没了这虚假的贤名遮掩,看她往后还怎么兴风作浪。
 
 
第38章 露尾   这味道,很可能是江彻身上残留的……
  沈蔻的脚又一次挂彩, 伤得仍然不重。
  但江彻颇为重视。
  吩咐侍女将她搀扶出去后,谢家的仆妇很快迎了上来,一面去禀报给谢峤夫妇, 一面将沈蔻引至暂歇更衣所用的客舍里。
  谢峤原就安排了人暗中盯着这两位稀客, 听得禀报,明知江彻小题大做, 却还是亲自赶过来关怀, 告以怠慢之罪,只说他招待不周,有失地主之谊, 顺便试探对方意图。
  江彻坐在榻边, 修长的手指摆弄着药膏。
  “几个小姑娘闹矛盾罢了, 与谢家无尤, 侯爷无需客气。”他的脸上辨不出喜怒, 只是惋惜地瞧向沈蔻那只裹得如同粽子的脚丫, 声音亦稍添柔和,“只不过, 她这只脚伤过两回, 旧伤未愈, 又添新创,疼得很。本王在这儿陪她坐会儿, 等脚伤好些再走,无妨吧?”
  谢峤辨不出这是真情抑或假意,只佯作关心, 道:“若伤得很重,我再请个郎中来帮沈姑娘瞧瞧吧?”
  “不必,静养会儿即可。”
  江彻说着, 见谢峤杵在那里,一双眼睛直往他脸上瞟,便道:“今日太夫人寿宴,阖府欢喜,侯爷不必耗在这里,自管招呼宾客吧。”说着话,扫了眼陈设精致却无物可供消遣的屋子,补充道:“帮我找本书即可。”
  谢峤嘴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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