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娇芙与人睡了失洁是真,让弄琴背地里烧毁东西也是真,除开证据是伪造的外,清栀说得都是对的。
既然清栀知道得这般详细,肯定也知道弄琴埋东西的地方,只要她否认这东西不是她的,清栀就能光明正大的让人将那些烧成灰烬,埋了的东西挖出来。
明晃晃伪造的证据,娇芙不想认也得认下。
气氛焦灼之下,弄琴站了出来,直直跪在柳妈妈面前,面容坚毅:“妈妈,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妈妈不要责怪姑娘。是奴婢来葵水坐在姑娘床上,弄脏了姑娘床榻,害怕姑娘责罚,才偷偷将被褥换下来烧掉。”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清栀没想到如今这番地步,还有人愿意站出来替娇芙出头,照弄琴这么说,这事怕得不了了之。她和竹雅谋划这么久,清栀舍不得放弃。
弄琴抬头看向清栀,满眼疑惑:“清栀姑娘你对我家姑娘素来有意见,但同在醉玉楼何至于要这般诬陷她?这就是我葵水弄脏的,我初潮来得晚,并不知道女子会来葵水,弄脏了好些地方。我家姑娘心善,知道这事并未责罚奴婢,顾及奴婢面子还替奴婢隐瞒下来。”
“好个忠心耿耿的丫鬟。”清栀被弄琴咄咄逼人的语气弄得愣了愣,下意识望向竹雅,竹雅朝她做了个口型,她收回目光看向娇芙说道:“既然姐姐不认,那我们请婆婆来给姐姐检查检查身体便知。”
这种检查女子是否完璧之身的婆婆是从宫里退出来的,她们手中握有专门检测的办法,只是那法子着实羞辱人。
清栀不管那么多,走到现在肯定已经将娇芙得罪了,现在她只想证明娇芙非处子,证明她失了身。
竹雅站在角落将一切看在眼里,如果不是她一直盯着北子阁,谁能想到三爷从来没动过娇芙。也难怪她这段时间变得越发得意,她可是‘三爷’第一位女人。
清栀步步紧逼,“娇芙姐姐,你是准备要让妈妈请婆婆来看身子吗?”
她在赌娇芙不会让人检查她身体,这是竹雅教她的最后一招。
娇芙这人吃软不吃硬,更受不了旁人行折辱之事,哪怕她并未与人有染,她也不会肯人脱光她的衣物,在她身上乱摸乱看,检查她身子是否完璧。
“不必,我认。”娇芙扶起弄琴,她语气清淡,听不出害怕与担忧:“这事和旁人无关,妈妈看在我平日还算听话的份上,不要为难我的人。事情我一人承担。”
柳妈妈气得心血翻涌,没想到娇芙真胆大到伺候三爷,还与他人有染,“你告诉妈妈这不是真的,快跟妈妈解释。”柳妈妈还期望娇芙否认,她不像是能与人私会的性子。
“不少人为了花魁之位明争暗斗,不论是不是有何关系。或许我真不是,也有人处心积虑让假的成真。”娇芙挑眉看向清栀,眼神微凝:“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清栀姑娘你说对不对?”
清栀在中间拼命撺掇,她的心思昭然若揭,但好像大家都小瞧了那个竹雅,明明事事都有她掺和,偏偏没引起人将注意放她身上。清栀可没能力又伪造证据,又想办法逼迫娇芙承认与人私会。
她对上娇芙目光,忍不住嗤笑,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她可不怕娇芙:“娇芙还是先说说那人是谁,咱们可不能让醉玉楼的花魁吃亏。”
柳妈妈等着娇芙将那人说出来,娇芙她舍不得废了,但那人眼皮子底下动了她的人,她定饶不了对方。
可让柳妈妈生气的是,事到如今娇芙缄口不言,还在维护那人,绝不说出与她私会的男人说谁:“妈妈,这事我现在没办法解释,等时机一到,您自然知晓。”
“娇芙姐姐是不是怕三爷怪罪?”清栀自以为看透娇芙,毕竟她与他人私会是背叛了三爷。
娇芙扫了眼房间里众人的神色,倚绿与弄琴是真的在担心她,其他人跟过来不过是瞧她的热闹,顺便落井下石。
她声音清冷:“我无话可说。”那晚的事也说不得。
赵郁不愿被人知晓,她若自作主张说出来,倒时候他一口否认,娇芙才是真的陷入绝境。娇芙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赵郁身上,坚信自己乖乖的,赵郁就会来救她。
见娇芙始终不开口,柳妈妈怜惜之情也散了,唤了粗使婆子上前,“将她关进柴房,等她愿意说了再放出来。”没想到娇芙会开与人私通这个头,若是不严加处置,其他姑娘只怕有样学样。
“姑娘……”弄琴想跟去柴房,被倚绿拉住,如果她们也跟去,就没人能帮姑娘出来了,现在姑娘能靠的只有她们。
有倚绿在旁边守着,娇芙倒不怕弄琴冲动。娇芙朝她们笑着摇头:“放心,我没事。”
她顶多在柴房关几日,只要苟寻来醉玉楼找她,他将消息带给赵郁,她就安然无恙了。
见到娇芙落难,清栀眉梢皆喜意,仿若离花魁之位又近了一步,她趁着众人不注意跟竹雅离开北子阁,悄声问道:“对了,北子阁娇芙守得严,那东西你是怎么闭过她的人弄到的?”这是在问那块被烧掉只剩一点的锦布。
竹雅懒懒地抬眸,比了比自己最近养嫩滑的手,散漫地开口:“谁说它是我从北子阁弄的?”她只看到弄琴埋东西,可没说她拿到她埋的东西了。
“什么?”清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竹雅,“那东西是假的?”连证据都敢伪造!
自然是假的,可假的也无所谓,她从来没有沾手。烧掉的锦布是她从清栀房间翻出来的,锦布是清栀拿去交给柳妈妈看的,从头到尾与她无关。
竹雅做得滴水不漏,算计好就算东窗事发,也有替罪羔羊,她目光镇定地宽慰清栀:“你管它是真是假,目地达到不就成了?清栀姐姐若是能当醉玉楼花魁,是姐姐的福气。”
清栀拂开竹雅啪她肩膀的手,与虎谋皮就得紧盯自己别被老虎吞掉,“这么大的事你不跟我商量?”亏她还逼着娇芙将人交出来,若是娇芙交不出人,不认这事怎么办?到时候娇芙翻身先倒霉的是她。
“你知道了还能信誓旦旦地说那是真的?再说了,不是教你搬出婆婆检查娇芙身体吗?”
柳妈妈那么快相信清栀,不就是因为清栀说得理直气壮。柳妈妈情急之下赶来与娇芙对峙,更坐实三爷未动过娇芙,因为若三爷动过娇芙,那方沾血的锦布就不能称为证据。
清栀再提出让娇芙检查身体,只要娇芙不愿意,柳妈妈就会认定娇芙真的与人私会。那么娇芙做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就显得无关紧要了。柳妈妈信了,大家都信了就行。
竹雅把握人心精准而巧妙,一步步算计下将娇芙死死套牢。
“那娇芙交不出来人怎么办?”清栀得考虑如果事情败露,她要如何自保,到时候不光娇芙容不下她,柳妈妈知道自己欺骗了她,柳妈妈肯定也容不下她。
那就不是竹雅能管的范围的事,左右调查出来也只能调查到清栀身上,找不到她身上,“如果她交不出来人正好,惹怒柳妈妈,一气之下使用惩罚她,不小心伤了脸或者身子,她就再翻不起身了。”
竹雅声音轻快,可眼底露出犹如黑墨般浓浓的恶意。下一步她要让人知道,三爷钟意的人是她竹雅,不是她娇芙。这样哪怕娇芙没与人私会有染,她知道她与三爷关系不同寻常,肯定不会低头求三爷救她。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耶,你快回来~回来救人啊!
感谢在2020-08-2815:36:18~2020-08-2907:35: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飞白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遭了罪(1)
娇芙被关进柴房,柳妈妈不准她见任何人。柴房门锁得死死的,外面还有醉玉楼养的两护卫守着,每日过来送饭菜的人西罗,将饭放在窗口便走,也不能和娇芙交谈。倚绿与弄琴费了好些力气,想来给她送些东西都不准。
柴房连娇芙房间一半大都没有,只有一扇木门和一扇老旧的窗户,里面灰尘满满,除了角落摞了干柴,地上还铺了些干枯的稻草。
索性如今半夜不凉,白日不热,柴房虽然门窗紧闭,但透过缝隙还是有些微风进来,娇芙晚上便躺在柴房干草上睡。
从前漂泊无依的时候,她连破庙都睡过,冷风一刮就刺骨冰寒,这种情况比她经历过的算好的来。
西罗不能跟娇芙说话,娇芙还是跟她要了每日洗漱的东西,吃惯苦的人不是不能再吃苦,只是若能讲究还是讲究点。
闻言,西罗深深看了娇芙眼,仿佛在说你都被关了,不想着赶紧老实交代完出去,居然要洗漱用的东西,难不成打算常住?
娇芙唇轻轻勾起,“我再等等。”哪怕旁人都不明白,她还是固执的坚持,再等等或许就好了。
娇芙很有耐心,跟没事人儿似的,完全没有被关的自觉。
只是她到底还是遭了罪,悉心养护了多些年的肌肤,白如凝脂,平常不小心磕碰下都红一片。如今躺在干枯的草上硌得她疼,早上起来掀开衣袖,手臂上道道被压出来的痕迹,像是被人用鞭子抽打过似的。
娇芙没想到自己肌肤不禁造,怕自己连睡几晚会出现血痕,不敢再躺在草上休息,晚上便抱着膝盖靠墙睡。
倚绿和弄琴见不到娇芙,想过出去找苟寻帮忙。
她家姑娘也就只与三爷相熟,可是以她们的身份肯定见不到三爷,只能试试看能不能见到苟寻,但她们压根出不了北子阁。
“怎么办?”弄琴急得跺脚,“难道我们只能等干等着?”
“不能坐以待毙。”
倚绿心中也捉急,可再急也只能自乱阵脚,现在她们要冷静。
“我们不知道姑娘的情况,但柳妈妈舍不得亏待姑娘。姑娘还被关着肯定是没妥协,她不想说出那人,不是因为她多想护着他,不想柳妈妈知道后找人刁难那人,而是因为这人身份不能说。”
“这都两三日过去了,苟寻连句消息都没,更他别说来醉玉楼,三爷真的看重姑娘?”其实弄琴想问倚绿的是,她真能肯定那人是三爷?姑娘守口如瓶,哪怕是她们都不知道那人是谁。
“如果不是怎么办?”
倚绿不敢笃定那人是三爷,若真不是三爷的话,姑娘处境只会雪上加霜。哪怕姑娘从没服侍过三爷,三爷也未曾在北子阁留宿,可三爷那样龙章凤姿,心高气傲的人,知道姑娘不洁,真的愿意救姑娘?
“或许我们还能找一人。”她拿不定主意。
弄琴眼睛一亮,“谁?”
“闻公子。”倚绿脑中闪过闻礼知的身影,闻姑娘只与她家姑娘一面之缘,但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她家姑娘。
不过那还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之后姑娘和闻公子也并无交集,她也不知道闻公子还记不记得她家姑娘。
如果三爷那边不能联系,也许只有他能帮姑娘一把。“我们不着急出去,但得找法子传出消息,如果姑娘扛不住,我们消息及时传出去,才能帮姑娘。”
谁都不知道这场戏几时收尾,柳妈妈已经等不及了,耐心快要被娇芙顽固磋磨消散,她愁娇芙与她离心,不肯告诉她真相,也愁赵郁哪时过来若知道娇芙失贞怎么办。
柴房门被打开,外面日光照进来。
牡丹以为娇芙被关柴房,无人说话倾诉会变得暴躁,会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显得狼狈,会迫切想逃离,谁知她见到的是神色恬静淡然的娇芙。
她安静的坐在稻草上,手上正挑着几根干草,似乎在编织小玩意儿,她脚边还放了好些,蚂蚱、蝴蝶、帆船都有。
牡丹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娇芙,她编织得入神,似乎才察觉到门已经被打开,门口还站着人,抽空抬头看了眼。
娇芙脸上素净白皙,眼神纯净,看见牡丹后,嘴角挂着淡淡笑容,放下手中编织到一半的鱼儿:“这里脏,我就不请你坐了。”
牡丹见娇芙这副淡然姿态,心里竟然升起丝妒忌,为何她总能风轻云淡,好像再难的事在她这里都不是难事,心中不平衡,牡丹说话的语气便不太好:“姐姐似乎很喜欢这里?”
娇芙觉察到牡丹的态度变化,诧异地抬头,“谁能喜欢住在柴房?”
牡丹环顾四周,提捏着自己淡蓝色下裙的裙角,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生怕地上的落灰弄脏了她的裙子,“我看姐姐在这里住的舒坦,还有闲情逸致编织这些小玩意。”
“你喜欢可以拿去。”娇芙视线落在她已经编好的小物件上,关在这里无人陪伴说话,总要寻些事打发时光。
“姐姐真的不想出去?”牡丹盯着娇芙的脸看,似乎是在确认她是否是假装淡定不在意。
“想出去啊。”娇芙轻轻叹气,语气很是无奈。四四方方的房间,遍地干草柴火,谁愿意待在这里,“不过,若你是来当说客的,大可不必,我不会开口的。”
“姐姐这般想我?”牡丹垂首神色黯然,不知如何开口,思忖良久才道:“确实是妈妈让我来劝姐姐的,可我也是真心不想姐姐受苦。你看你现在住的地方,姐姐怕是不知道妈妈已经下令,如果姐姐现在不道出实情。等调查出来那人是谁,哪怕姐姐能重新回北子阁,倚绿弄琴还有刘婶也都会安排给其他姑娘。”
“刘婶在哪都行,倚绿和弄琴卖身契在我手里,妈妈想动她们得问过我。”娇芙至今还能硬气,是她还信赵郁,信他会来替她赎身。
“姐姐,妈妈这回是真的动怒了,你是不是想气死妈妈?与你私会的那人到底是谁,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牡丹还想继续再劝娇芙,结果就见她低头编起手中鱼儿,牡丹定睛一看,看出娇芙编到一半的鱼是锦鲤,她忍不住觉得好笑:“姐姐是觉得你编出锦鲤,就能给姐姐带来好运,有人来帮姐姐?”
娇芙不想回答牡丹的话,她有些不认识眼前的牡丹了,她认识的牡丹活泼且天真得有些傻,不会尖酸刻薄,冷嘲热讽的待人。
等不到娇芙回话,牡丹站在娇芙身侧自顾自开口,“如果锦鲤编织完,姐姐还是不能出去,你是不是还准备编凤凰?鲤鱼跃龙门不行,就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好了。”娇芙打断牡丹的话,清澈的眼睛看向她,明明唇角含笑,还是那副温柔姐姐姿态,可她眉间却恍若结了层坚冰,语气清冷拒人于千里:“该听的我都听了。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