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婢给您上点烫伤膏子吧!”见太后不听他劝,丁嬷嬷只得找来烫伤药先对付一下。
对于刚才在殿中发生的事,太后不说,丁嬷嬷也不敢问,只能默默地帮着太后上药。
不过虽然太后没说,但是她也能猜到,刚才皇上和太后定是因为十四爷的事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而且太后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想到这里,丁嬷嬷不禁叹了一口气,心里是越发的沉重。
太后在十四爷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和情感,这十四爷要是有个什么,太后可怎么办?可偏生皇上又是那样狠绝的性子,怎么都不肯开恩……
就在丁嬷嬷暗自感慨的时候,突然听到太后的问话。
“丁兰,哀家记得太医院前些日子给哀家开了一副进补的方子吧!”仁寿太后突然问道。
“回太后,是的。”丁嬷嬷答道,有些不明白太后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事来。
自先帝去了之后,太后的身子一向不好,皇上为了太后的身体让太医院开了一堆进补的药。但是太后心里烦躁,除了必须要吃的药,那些进补汤药她几乎都没吃。
仁寿太后垂下眼睑,淡淡地道:“到底是皇上的心意,既然方子开了,丁兰,那你就让太医院把药配了送来吧!”
她是该好好吃药、好好保养身体了,不为了自己,只为了老十四能好好,她说什么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丁嬷嬷听了先是愣了一下,接而眼中露出了惊喜之色:“好的,太后,奴婢这就让太医院去配药。”
虽然不知道太后怎么突然想要喝那些补药了,但是终究是好事,当下就要去太医院好生吩咐一番。
“嗯,去吧!”仁寿太后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像是不经意地说道。
“对了,去过太医院,就出宫再去一趟哀家母家,告诉我那弟弟博启,让他好好准备一下琇莹的这次的大选。”
“太后!”丁嬷嬷一下子惊了,怎么也没想到太后居然生了这样的念头。
太后的意思,分明就是要让琇莹格格进宫侍驾啊!
乌雅家族虽然原隶满洲正黄旗包衣,但是在先帝在的时候就已经抬入了正黄旗,琇莹作为乌雅氏的正经格格,自然是有资格、也是必须要参加大选的。
但是她和太后都知道,琇莹格格就算参加大选,也是不会入宫的。
皇上虽然是天下之主,但说句不好听的,皇上不是琇莹格格的良配。不提皇上今年已经四十有五,比琇莹格格大了两轮有余。且中宫皇后虽然无子,但和皇上是少年夫妻,地位稳固,就算琇莹格格进了宫,皇上顾念皇后,怕是也不会给予高位的。
琇莹格格是太后的亲侄女,父亲又是不仅是一等公,还任散秩大臣兼佐领,可以说是已经是富贵以及。这样的身份,京城随便哪个黄带子都是嫁得的,何必还要进宫来博那个泼天富贵?
再者,皇上前有已经成年的三阿哥,后有聪慧四阿哥,还有受宠的八阿哥,琇莹格格就算侥幸诞下皇嗣,也无法和他们相比。
更有甚者,后宫的有心人可能因为忌惮格格的身份而联合对付她,届时格格别说生下皇子了,怕是连命都要折在这深宫了。
所以对于这次选秀,之前太后就已经求了皇上,让琇莹格格复选的时候就被撂牌子,然后再好生为她选一位才德兼备、家世深厚的人家。
但是怎么一夕之间,太后就改了主意?
丁嬷嬷连忙问道:“太后,您怎么突然改主意让琇莹格格进宫?之前不是……”
丁嬷嬷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太后要这么做,难道刚才皇上在的时候和皇上说了什么不成?
仁寿太后抬了抬手,阻止丁嬷嬷继续说下去。只见太后一脸漠然:“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乌雅氏这些年一直和老十四暗中来往,你当皇上不知道吗?这次借着御膳房的事,杀了和乌雅氏交好的张德顺、撤了乌雅氏旁支泰敏内务府大臣的职务,就是给他们一个警告,哀家要是再不有所表示,只怕等哀家一死,整个乌雅氏就会立刻分崩离析了!”
“不至于吧!”丁嬷嬷被太后说的吓了一跳,“舅老爷怎么说都是皇上的亲舅舅,皇上怎会如此?再说了,甥舅往来是常有的事,皇上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就迁怒于……”
“常有的事?”太后冷笑一声,“这换做普通人家是普通,但换在皇家、朝堂,这就是结党!皇上最恨结党了,何况你以为博启和老十四真的只是单纯的来往吗?老十四他……”说到这里,仁寿太后的声音低了下来。
她虽然不大清楚,老十四和博启这些年之间具体做了什么,但是少不得有不少利益往来犯了老四的忌讳,不然也不会如此打乌雅氏的脸。
“罢了,你就直接和舅老爷把这事说了,他会明白的。还有,别在提什么舅舅不舅舅的。在皇上的心中,他的舅舅怕是只有佟家那几位吧!”
太后有些消沉地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大清有祖制,所有皇子生下满月后就要离开生母、由他人抚养,虽然佟娘娘当初抚养老四也是先帝亲自下令的,她不敢有怨怼之意,但是到底意难平。尤其老四长大后,对她、对乌雅家极为生疏,远不及佟家来的亲近,她就更觉得心气不畅了。
只是再不平又如何?皇上就是皇上,他疏远乌雅家她能怎么办?她连自己的儿子都快保不住了!
呵呵,贵为太后,可以说是在万人之上、受天下人敬仰,可她却还要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家族殚精竭虑。
此时的仁寿太后的眼中满是哀色。
对于寿康宫发生的这一切,苏暖是一无所知。
倒是恂郡王被雍正下旨留在景陵这件事很快传遍了后宫,苏暖也是有所耳闻,但是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多惊讶,更没有过多的关注,毕竟这位大将军王的下场,苏暖是早就知道了。
十四爷虽然说是四四的同胞兄弟,但是和那个小心眼的四四争皇位,能落得好吗?
不过再怎样,他的下场起码比八爷九爷那两个家伙好多了,虽然被圈禁,但起码命是保下来了。
再说了,这和苏暖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自己现在还烦恼一大堆呢!
因为受伤的缘故,她现在每天被荷香她们限制着只能躺在床上,苏暖现在感觉自己的整块后背都躺麻木了。
这也算了,她毕竟是成年人了,□□的痛苦她还是能够克服的,把枕头垫高点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还是能够暂时转移注意力的。
但是……谁能告诉她这四四为什么总是隔三差五地到她这里来坐坐?
苏暖低着头,小心用余光看着坐在正厅中、正在仔细喝茶的雍正,只觉得有一群草泥马在头顶跑过。
大哥,不,大爷,您老这是抽什么风了,没事跑我宫里坐什么坐?你后宫没人了吗?呃~~好像的确是没啥人……
但您老也可以去看为了管理后宫的大老婆、怀了孕的小老婆,要不去御花园转转,收两个别有心思的的小宫女也成啊!咱俩真心不熟啊!
苏暖在心中疯狂地尖叫着。
虽然苏暖的确打定主意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佛系、安分过自己的小日子,要努力、要奋斗、要上进……但是,那怎么也要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啊,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呢!
还有,这四四是不是指定脑子有点毛病啊!之前他可是一次都没有招她侍寝过,两人也只见过两次面而已,第二次见面他还把她训了一顿,成功让那个郭络罗氏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负她。但现在是怎么样?
她自杀了一回,这人反而对她另眼相看起来,又是晋位、又是赏赐、还来看她?
……这雍正的口味挺特殊的啊!
苏暖又撩起眼帘看了一眼还在喝茶的雍正,心里微微叹气。
幸好她现在是身受重伤之人,四四就算再饥渴也不会现在对她下手,她还能再缓缓。
哎,她守了这么些年的贞操啊,就要送给一个糟老头子了。
苏暖为自己流下了两滴辛酸泪。
雍正幸亏不会读心术,不然他现在肯定会被苏暖给气死。但是就是现在,他的心情也好不了哪里去。
别以为他看不到那个臭丫头每次偷看他后,都会露出一副苦大仇深是的表情,他不用想就知道这丫头心里在想什么。
怎么,朕来看你,你还不乐意了?这后宫里有哪个妃嫔有这个待遇?
要不是这臭丫头来自的后世,崇尚那自由恋爱什么的,他才不乐意和她培养什么感情呢!
雍正只觉得心中的那把无名火越烧越旺,有好几次他真想甩袖就走,但是最后还是忍下来。
“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了?”在又“相顾无言,竟无语凝噎”地沉默了一阵后,雍正生硬地问道。
苏暖:“……谢皇上关心,嫔妾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了。”
每次来都问同样的话,大爷你就不能换点新鲜点的吗?
“那就好。”雍正点了点头,“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派人去内务府领取就是了。”
“谢皇上恩典。”苏暖乖巧地回答。
……
两人又干干的说了几句话,现场又沉默了。
雍正:“……”这死丫头就不能主动开口吗?
苏暖:“……”这老男人怎么还不走?
两个人心里疯狂地吐槽着对方,面上却一片平静。最后,还是雍正先败下阵来。
只见他放下茶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这个月十三,是皇后的千秋,后宫前朝都会到皇后处进行朝贺、行礼延宴。你的身上血气未尽,免得冲撞了皇后,就不要去了。”
话刚说出口,雍正的脸色先变了——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雍正:“这个臭丫头!”
苏暖:“这个老男人!”
某作者一脸笑眯眯:“两位这么嫌弃对方,还真是欢喜冤家的典范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
“滚!”某作者话没说完,就被某对夫妇联手打飞了。
46、年贵妃出事
苏暖:“……是,嫔妾遵旨。”
面上恭顺的同时,在心里狠狠地对雍正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切,当她稀罕参加这种烦人的宴席吗?她不用想就知道那一天肯定是在磕头、假笑、说恭维话中度过,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吃着点心、看着书难道不好吗?
亏她还以为这雍正是不是突然口味清奇看上她了,现在看来,就算真的看上了,也只不过是猎奇而已。
雍正嘴巴抿得紧紧地,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雍正“咻”地一下站了起来,语气更冷了:“朕突然想起来养心殿还有一些折子要批,朕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嫔妾有伤在身,不能下来恭送皇上了。”苏暖一脸诚惶诚恐地在床上行了一礼。
雍正:“……嗯,朕先走了。”
等雍正走后,一屋子紧绷的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皇上可算走了,奴婢都快吓死了。”荷叶用袖子擦拭着头上的汗珠,心有余悸地说道。
“可不是?皇上就是皇上,这这么坐着,这气势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挡的。”小和子自认也算是八面玲珑的人,但是在皇上面前却连动都不敢动,更别说说话了。
小李子:“……”难道只有他觉得皇上是在生闷气吗?
倒是荷香对此感触不深,她毕竟是从潜邸跟过来的,对此也算是有些适应了。真正让她着急上火的是小主刚才的态度。
“小主,皇上难得来一趟,你怎么不好好和皇上说说话呢?”看着自皇上一走、就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苏暖,荷香忍不住问道。
皇上能来看小主,可是天大的面子和机会,后宫多少人求而不得,怎么说也要好好把握机会才是。
他们小主倒好,每次皇上来,她就缩得跟个鹌鹑似的,反倒是皇上一直在问话,小主是问一句答一句。
这样别说培养感情了,皇上不厌弃小主就不错了,难怪这两次皇上来后这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那个……我紧张。”苏暖磕磕巴巴地说道。
她真的挺紧张的。
“有什么可紧张的?小主有不是第一次见皇上,再说,皇上这些日子常来,小主还没有适应吗?”荷香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苏暖。
本以为小主自杀了一回,这性子多少有点改了,不成想还是这般,看来当初拔刀的时候还真是一时激愤冲昏了头脑。
“好了好了,你就别念叨了,皇上下次来,我就好好和皇上说话行不行?”苏暖揉着脑袋一脸痛苦地说道。
明明是二十岁的小姑娘,却比五十岁的中年大妈还能唠叨。
唉,算了算了,为了耳根子清静,她还是应了吧,再说,也的确是时候好好正视这件事了。
苏暖摸了摸刀伤的位置,心里叹了一口气。
看四四这个架势,怕是这伤一好,她的绿头牌就会被挂上去了。与其到时候因为两个人太生疏造成某些方面的不和谐,还不如早点适应适应这个人吧!
苏暖是这样打算的,但是却没有想到自这次雍正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了。不过依照苏暖的对这位爷的了解,四四应该是忙于朝政去了,加上皇后的千秋临近,一时间也顾不上她了。
雍正不来,苏暖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反而隐隐觉得松了一口气,但是荷香他们有些急了,要不是这期间苏公公派人来送过一些东西,这群人估计更急了。
转眼间,就到了五月十三日,皇后乌拉那拉氏的千秋寿诞。
钟粹宫位于东六宫角落,加上这宫里除了苏暖就没有旁人了,苏暖又得了皇上的旨意不用去参加皇后的千秋寿宴,所以在别的宫吵吵闹闹地准备的时候,钟粹宫依然一片祥和、该怎样就是怎样,和平时一样。
“荷香,给皇后的贺礼送过去了吗?”苏暖小口小口地喝着燕窝粥,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虽然人不能过去,但是贺礼却是一定要送到的。不过她不过是一个刚晋位的小小常在,也送不了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