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恶毒白月光——山楂酪
时间:2021-03-04 09:55:26

  张峰脱口而出:“想,属下做梦都想回盛京,想见兄长,想长公主和驸马,还有县主。”
  这是程玄自打来到西北,头一回听张峰主动提及楚长宁,他装作不经意地道:“楚长宁动辄打骂下人,你竟还惦念她,贱皮子贱骨头,说得便是你这样的。”
  “县主是主子,责罚下面的人,必然是她们有错在前。平日里,县主一高兴,就要赏下人银钱,可好说话了。”张峰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两年的相处,张峰早已从他刻薄的本质,看出上峰其实是个重情义之人,在辽东时,如果不是程玄多次相救相护,自己早死了八百回,哪里能有如今的六品校尉,风光体面的差事,连兄长也跟着面上有光。
  程玄顺理成章道:“本大人不信,你说说看,县主平日里都什么样子?”
  张峰哪里是程玄的对手,不知不觉将楚长宁卖了个干净:“属下记得,县主平日里最喜欢策马,还喜欢淮扬厨子做的美食……”
 
 
第55章 如剥菱角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周朝有明文条例, 在腊月二十六皇帝会举行“封宝礼”,将御笔玉玺封存,宣布休沐, 名正言顺的不用理会朝政, 享受舞乐和美酒,与民同乐。
  一直到正月十五, 元宵节那日, 从封存的匣子里取出朱笔和玉玺。
  正月初一, 这一日,皇帝会穿上隆重的衮服到祖庙祭告,回到金銮殿接受皇亲宗室和百官们的朝拜。
  大周朝的藩王, 镇守边关的总兵,以及各省总督各省巡抚的地方官员们, 都会在这一日送来贺礼和祝词。
  宁王大老远从邕州送来的贺礼, 皇帝板脸摆手, 竟是懒得多瞧一眼。
  倒是西北荣国公父子今年的送给皇帝的贺礼,是一块完整的虎皮,皮毛油光水滑, 下刀取的位置极好,没有一丁点瑕疵,皇帝看过一眼, 面色平常地叫人收起来。
  换作去年, 无论皇帝如何忌惮荣国公父子,还是会做做样子, 可瞧着眼下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
  朝堂上的官员纷纷揣摩着圣意,皇帝究竟是一时试探,还是日渐对荣国公父子的不满到达了顶点?
  下了朝堂, 文国公府邸里,有官员进谏道:“皇帝早已悉知荣国公父子的狼子野心,六月份派遣一位宣抚使到西北巡察。依下官看来,皇帝此举,是想要看看朝中大臣们的态度,四皇子国公爷,这次或许是我们的机会!”
  主位里的文国公不开口,抬起松垮的眼皮,一双浑浊的眼睛去看四皇子。
  若是换作两年前的李巡,此话正合自己的意。
  如今的李巡怀疑皇后是害死自己生母之人,可惜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很难查到线索,当年照顾母妃的宫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不得不让四皇子越发怀疑皇后。
  说不准,这里面还有国公爷一份儿。
  四皇子不信任自己的外公和皇后,略一思量,道:“母后教过我,不可心浮气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况且,何需我们做马前卒,等八皇子和三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届时我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提议的官员灰头土脸,拱了拱手,还欲谏言几句,刚喊了一声“殿下”,那厢四皇子已起身,往外走去。
  等过完了元宵佳节,依附于大周的附属国进贡使团离开盛京,有官员递出折子参了一本,第二日朝堂上以八皇子为首的十数位官员一同弹劾兵部尚书以权谋私,列举若干罪状。
  八皇子和三皇子两虎相斗,四皇子一党打着坐享渔翁之利的算盘,但人算不如天算,事实好像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查抄的官兵冲入上尚书府,那厮便立即认了罪状,连反抗都不曾有半分,刑部把人收监画押,过程意外的顺利。
  三皇子那边毫无动静,远在西北的荣国公父子也没有作妖,好像彻底放弃了在盛京的这条臂膀。倒是八皇子被皇帝提拔,暂代兵部尚书一职,且近日里,时常出入乾清宫。
  朝中风向随之大变,人人阿谀奉承着八皇子,送礼送美人的都有,不过全部被八皇子婉拒。
  甚至还因担心怀恩侯给自己拖后腿,八皇子对这位大伯父多番告诫和叮嘱,可谓是操碎了心。
  “这是父皇赏赐的,我挑了些女子能用的,放进匣子里,表姐看看,可喜欢?”八皇子人贵事忙,好不容易趁着休沐日来一趟公主府。
  楚长宁打开匣子,扒拉了下,都是一些名贵的珠宝首饰,还红宝石璀璨夺目,玉饰通透,富贵精细,样式新颖,看得出来花了些功夫。
  她颔首道:“喜欢,以后你还是把心思放到处理正事上要紧。”
  李筠一本正经道:“表姐的事,也是正事。”
  楚长宁掩唇笑了笑,道:“你今年已有十五,再不是小时候可以胡天胡地玩闹的年纪,日后你尽可能差人带话,不必亲自来了。”
  听得她疏远的话,李筠浑身一震,如春水潺潺淌过的眼眸被冻住:“表姐,就这般不想见我?”
  楚长宁从前把他当做弟弟一般看待,难免举止亲密了些,引得外面的流言纷纷。
  此举,既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八皇子好,对上八皇子清澈明亮的眉眼,楚长宁心软了一瞬,坚持道:“男女有别,我们都已长大,该避避嫌,再说将来你要娶正妃,帮你操持……”
  “表姐。”李筠打断她后面的话,他眼里流露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低落情绪,重复道:“表姐,就这么希望我另娶她人?”
  楚长宁怔了下,品了品他话里的意思,直觉是自己想多了。
  可对上八皇子的茶色瞳孔,如琉璃一般清澈,令她心口骤跳一瞬,下意识皱眉头,楚长宁逃避地说:“三皇子四皇子俱已娶妻,到了年纪,你当然也要娶妻生子。”
  说罢,楚长宁放下手里的桂花糕,拍了拍手指的碎屑,起身。
  从李筠身边经过时,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凝视着楚长宁,入目是她肤如剥菱角的皮肤,侧脸线条弧度极美,连眉头微皱时的表情,都带着一股美人娇蛮的风情。
  他沉声,道:“表姐,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楚长宁不想日后见面难堪,逃避不得,果断“嗯”了一声。
  李筠呼吸一堵,哑声道:“表姐连想都不想,就给了我答案。”
  果真,对他没有半分别的念头啊!
  楚长宁挣脱开来他的手掌,收回手臂,走开。
  回到拂月阁,听秋萍说八皇子在前厅站了会儿,便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楚长宁松了一口气,接连几日,不见八皇子登门,不过她从爹爹那里得知,八皇子虽坐镇兵部,却是有名无实的孤家寡人,下面多的是阳奉阴违的人。
  估摸着,八皇子未来有得一阵忙。
  刑部那边传来好消息,前兵部尚书与荣国公来往的信件里,有荣国公父子卖官鬻爵,拉朋结党之罪证。
  四皇子也弹劾荣国公父子贪污受贿,三皇子与兵部官员拉帮结党之事,又被旧事重提。
  朝堂上,皇帝狠狠斥责了四皇子不顾念兄弟情意,甚至还抄起手边的茶盏朝他扔来,可私底下却叫了太医替他诊治伤口。
  四皇子知道自己赌对了。
  三皇子又被关押进了广安宫,皇帝下了圣旨,将远在西北的荣国公父子召回盛京。
  半月后,西北的探子递出消息,荣国公父子只带了一百骑兵,轻车从简地上了路。
  皇帝本以为荣国公会在西北高束反旗,自称为王,带头起兵造反,不料这对野心勃勃的父子,竟这般容易离开西北。
  事出反常,必有妖。
  转念想到他在盛京的部署,以及派去西北的宣抚使,尤其是程玄酷似沈国公的那张脸,心下稍稍安定。
  “程玄,你可千万别叫朕失望啊!”
  皇帝派程玄去西北,正是打着让程玄冒充沈国公私生子的主意。
  三月,柳树抽枝发芽,春意点缀,寒风也不像二月那样刺入骨头里的寒冷。
  荣国公父子进京的消息,几乎传遍了盛京。
  不知其中内情的百姓们,只知林家父子肃守边关,久闻这对父子的赫赫威名,纷纷夹道欢迎。
  等了又等,不想这对父子没有进城,在距离盛京十里远的驿站住了下来,对外说是荣国公身患恶疾,是从前打仗时落下的老毛病,不宜挪动,需静养些时日。
  皇帝同大臣们商议了诸多,下了一道又一道圣旨,回回被林三郎给不痛不痒地驳了回来,托词也是五花八门,回回不重样。
  那厢林三郎与荣国公在驿站现世安稳,这厢皇帝食不知味,辗转反侧,偏偏下面的一干饭桶也拿不出主意。
  眼见皇帝肉眼可见的消瘦,楚若英献了一计,着林贵妃亲自去请人,至于三皇子,该呆在广安宫,继续呆在广安宫。
  驸马的计策,果然奏效。
  翌日,荣国公父子果真进了城,进宫觐见皇帝。
  刚站在金銮殿上,脚跟儿还没稳住,荣国公父子便被一群御林军拿下,押去了刑部地牢,连夜审问,生怕中途出了乱子。
  当夜,还真出了乱子。
  刑部与皇宫起了一场大火,有叛军攻进了城门,直达皇宫的方向过去。
  此时,外面天色大黑,行人寥寥无几,从主街传来刀剑相击的铮鸣声,引得吹灭灯盏早早入睡的人纷纷披了件外衣起来,着人守好门庭。
  公主府里十数位护卫和仆役,还有前不久刚添的护院,乌泱泱的一群人,共有六七十人,分别将高门偏门守好,不放任何人进来。
  满盛京的官眷们战战兢兢,彷徨又茫然,也不知天色大亮后,又是个什么光景?
  是正统占了上风,还是那谋逆的反贼占了上风?
  楚长宁披着一件翠锦缎面子的披风,边上镶了一圈雪白柔软的兔毛,衬得她的小脸只有巴掌大。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世荣国公父子造反的时间,好像提前了。
  再多的,她记不得。
  外头马蹄声,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刀剑相击声渐渐消失,听不到动静。
  公主府外,有人敲了敲门,自称是御林军过来查看,楚长宁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御林军统领,薛勉。
  等朱门拉开,瞧着门外立着穿一身铠甲腰间佩剑的将军打扮的男子,透过他面上血污看清眉眼时,楚长宁登时拉下一张脸。
  “皇帝太后在宫中安好,只是叛贼逃走了,公主驸马,可有受惊?”他对着长公主和驸马说话,眼神却飘向那将半张脸埋在雪白兔毛里的矜贵女子。
  楚长宁越过程玄,看向他身后的薛勉,复而又打量起程玄,见他单手捂住右臂,鲜红的液体从指缝里溢出,不由紧了紧眉心。
 
 
第56章 刀光剑影   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烧得通红的火把, 驱走了夜色,将几条主街照得灯火通明,府檐下的灯笼, 随风轻摆, 散发着橘色的微光。
  青石铺就的地面,遍洒黏稠的血液, 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伤员和叛兵的尸首, 五城兵马司的人负责善后, 以及把伤员拖去医治。
  御林军统领薛勉差使手下的十位,帮着搭把手,听到朱门吱呀一声拉开的声音, 回望,见长公主驸马一家三口俱是康健。
  薛勉拉过手边的侍卫, 嘱咐道:“速速回宫告知太后, 以免太后记挂。”
  那人应了一声, 麻利地往皇宫的方向跑。
  薛勉正要收回视线,远远瞧见一行人朝这里而来,他正要警惕戒备, 借着对方的火光,辨了辨:“八皇子。”
  立在薛勉身前的程玄听得这话,蹙眉, 撇了撇嘴, 顺着薛勉的视线望去。
  这一耽搁的时间,八皇子率领着府兵已至跟前, 从暂代兵部尚书一职后,他已搬到宫外立府。
  如今的八皇子府,还是皇帝御赐的, 离公主府不过一条街的距离。
  薛勉恭敬地躬身问安,李筠点了点下巴,算作示好回应。
  他匆匆抬步上台阶,在经过程玄时身体僵了僵,心里不太舒坦。
  “表姐,六姑姑姑父,万幸你们都平安无事。”李筠的目光先往楚长宁的方向扫去,见她全须全尾,泄了一口气,这才去问候长公主和驸马。
  平日里,八皇子还晓得遮掩几分,可方才这般直勾勾的眼神,长公主和驸马对视一眼,不由得心下一咯噔。
  长公主板着脸,还是楚若英开口缓解了气氛,他对八皇子道:“我们都无事,你一路过来,可有遇到叛兵?”
  八皇子摇了摇头:“没有,想来是都往城外逃去了。”
  “卫郎中,你慢点。”
  听得身后又传来声音,众人齐齐看去,就见府门口倒了个披着藕白色大氅的清瘦男子。
  由着几个奴仆一路护送至公主府,卫青云走得急,不留神被衣摆绊了一跤,由着身边的人将他扶起,手里还握着把佩剑,不伦不类的狼狈模样。
  卫青云伸长了脖子往府内环视一圈,见众人齐齐汇聚的目光落到自个儿身上,故作镇定拱了拱手:“下官告退。”
  楚长宁的目光跟随他的背影,见他一瘸一拐,连靴子都跑掉了一只,真是又傻又呆的一个人。
  收回余光,她跟面前的程玄视线交汇,一瞬,刀光剑影,如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薛勉还要在城内继续搜查,缉拿流窜的叛兵,于是开口告辞。
  等御林军的人全部撤走,程玄还在,他身边的张峰刚和兄长说完话,这时惊讶出声:“大人,你胳膊在流血,我去给你请大夫。”
  楚长宁鬼使神差地说:“我院里的小丫头善于包扎治伤,程大人可需要?”
  “好,有劳了。”程玄一口应下,客套话都不曾有一言半句。
  他挑了挑眉梢,望向八皇子,眉梢噙着一抹自得。
  自从八皇子把心思挑明后,期间约有半月未曾与楚长宁见面。李筠思之如狂,却也怕惹恼了表姐,叫她更加疏远自己,却不想今儿表姐连一句话也不曾对他说。
  见他靠近,她还偏了偏身子,李筠注视着二人往前厅的方向过去,也想去,听得楚若英一声清咳,他无奈顿住,垂在身侧的手臂,握成了一个拳头。
  楚长宁此举,长公主虽觉不妥,到底没有制止。
  楚若英显然想到了某种不好的可能,面色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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