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追风时——问潆
时间:2021-03-04 09:59:59

  她该怎么接,该怎么去坦然应对?
  这些统统不在季向蕊的计划之内。
  他好不容易回来,她实在不想让游轮上发生的事再影响他们。
  可那又是现在过不去的坎。
  于此,季向蕊只是故作镇定地说:“你能来,就已经出乎我意料了。”
  她这话的确没错。
  站在她的立场上,谁都没法始终保谁周全,时鉴却接连做到两次,保她两次周全。
  都说事不过三,季向蕊不希望再有第三次。
  时鉴却叹气:“禁闭的七天,我有想过,是不是因为我的固执己见,觉得国内必定安全,才让你这次落于陷阱。如果我选择提前告诉你,会不会就能避免这次危险。”
  “什么意思?”季向蕊没懂。
  时鉴闭眼,深呼吸了下,才睁眼看她,说:“还记得游轮上吸毒的那个男人吗?”
  那个黑衣男人,季向蕊记得。
  “我早就和他见过面,在戒毒所。”时鉴为了让季向蕊震惊之余,不害怕,他抱着她的力量稍许加重,给以安定。
  “他是中国人,是我们从国外那条船上带回来的。这也就意味着,他和绑你的那些人先前是同道人,知道他们很多事。”
  虽然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季向蕊碰上过更多匪夷所思的事。这事听在耳里,她没有怀疑就选择听他话,尝试着去相信。
  时鉴继续在说:“他进戒毒所的那段时间,我们见过面。”
  “那次见面,他就提醒过我,说你从被抓那一刻起就成了国外那个团队的眼中钉,他们不会放过你。尤其是在出国后,你很可能会面临更加难料的危险。”
  “可我当时半信半疑,一个吸毒成瘾的人嘴里说出的话,究竟有几成是真,这我没法确保。”
  时鉴说着说着,脑海重映季向蕊这次挂在船外的惊险场面。生死关键,她下坠一寸,他心揪疼一分。
  就算已经难以计数救过的人,时鉴却仍是不能接受眼前的人会是季向蕊。
  他顿了顿,才稍微拢好些情绪,“大半个月前,我离开溪安那天,他白天给我打来一通电话,电话里反复提到中青新闻社,还有贾新安的名字,说别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最好注意。”
  “说真的,我当时没反应过来,挂完电话就上交手机,跟队出了国。”时鉴盯着季向蕊诧异的眼眸,慢慢替她抚平。
  “但当在暂住处听到溪京号出问题的那刻,我那一秒就想到了这通电话,还有先前他提醒我的所有话。我当时就觉得可能要出事,我无论如何都必须赶回来,我必须赶回来找你。”
  时鉴的话音明显也有发颤,季向蕊却比他反应还大。
  她只不过眨个眼,双眼就充斥滚烫,欲势描摹男人眉眼的视线,都无端没入混沌。
  季向蕊从没想过这么久以来,时鉴心里会藏着这么多事。
  她却一无所知,还沉陷在自己所谓担心他的泥泞里,故步自封得怎么都拔不出来。
  季向蕊闭眼,埋脸进时鉴的颈肩,听他一字一句在自己耳畔说得清晰:“我是军人,没错,我必须首选国家,这也没错。可我有国家,也必须有你,我就只有一个你,我怎么能不来保护你?”
  男人的嗓音极低,擦过她的耳际,逼出的早已不是酥麻,而是难以言表的感动。
  季向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她想出声,却早就思绪混乱。尽管如此,话还在被她努力还原逻辑:“如果没有你当时跳船救我的举动,我这次完全不会有沿绳跳窗的举动。”
  “是你救了我,从头开始,你就在救我。”
  想到生死攸关的那些画面,季向蕊说话难掩断续:“你知道的,我手臂力量一直很差,以前在老院被督促着做晨间训练,我总是倒数出名。”
  “所以这次我真的好怕自己抓不住绳,掉进水里。我就一直盯着你送我的那条手链,好像手链在,你就在,我不能认输。”
  季向蕊尽全力把眼泪和苦涩统统咽回去,给他摆了个笑:“我希望你来,但没想过,你真的会来。所以是真的,你真的来救我了。我没有做梦。”
  那条游轮,那根坠绳,都在她这几天的梦魇中次次出现,摆脱不掉,沉黯得无光普照。
  眼前临危陷难,脚下无尽深渊。
  即便噩梦徘徊,季向蕊却也在虚化穷景的梦境中看到时鉴,男人朝她伸手的那刻,光晕仿若就此重染。
  梦里梦外,男人一如既往地满眼都是她。
  他把话说完了,自然想着安慰她。他摸着她的脸,指腹擦过她眼角,极轻的力道,擦干水渍,“都过去了,不哭了。”
  季向蕊点头。
  可话到这里,她想想,忽然又不满足了。
  季向蕊晃着时鉴的胳膊,吸吸鼻子,又反过来追着他说:“那秤上的数字你也看到了,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我好难受啊。我不管,你现在得好好哄我。”
  时鉴笑了,抚她脸颊的手一路转至腰间,掐了下她,明知故问:“不是说秤坏了?”
  这狗东西下手没轻没重,季向蕊倒吸凉气,轻呼了声,不经意的反应就是一掌甩他手臂上,愤愤发话说:“你再掐我!”
  时鉴笑着又掐了下,“转移话题?”
  季向蕊那脾气腾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她薅着他头,生硬地把话题掰回去:“你哄不哄?”
  时鉴挑眉。
  季向蕊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突然发现,这加更字数越来越多了(沉思.jpg感谢在2021-01-2921:00:04~2021-01-3012:0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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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但闹来闹去,最后服软的那一方还是时鉴。
  开玩笑可以,但想哄她是真的。
  禁闭室里的那场谈话,江昱明明事先准备了不少这次谈话想问的问题。
  偏偏在看到时鉴发红的眼眶后,他顿时如鲠在喉得只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还是这个结果吗?”
  时鉴直截了当,嗓音低哑,却说得笃定:“报告政委,还是这个结果。”
  江昱拿他没办法。
  军人有时候的确身不由己,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深情。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时鉴这么义无反顾,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时鉴这样幸运地救下了自己爱的人,勇于面对禁闭和惩罚。
  “知道你离队后,你父亲和我说过什么吗?”
  时鉴不知道。
  江昱无奈地叹了声气:“军令为先,而后成家。”
  这句话是时牧从小教育程南荨和时鉴的时候,就始终强调的话,他要他们不论做什么,都要有自己承担后果的勇气。
  所以即便后来只有时鉴成为军人,他们两个人在这句话的融养下,也都不再怯懦对事,有自己的傲然骨气。
  江昱没和时鉴多谈。
  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两全其美必不可能,那时鉴接受禁闭检讨还有警告处分就是他必须承担的。
  谁都帮不了他。
  此刻,时鉴望着季向蕊的眉眼,总是庆幸他的选择,让她现在能够安然待在自己身边。
  谁都不敢去想,如果他没有出现,她能在船外支撑多久。
  支撑不了,那她现在又会身处何方。
  这样的走向和结果,没有一样是时鉴能够接受的。
  比起那七天里的胡思乱想,时鉴当下才终于落定下不安的心思。
  兴许是季向蕊真实在他面前,时鉴想要反复确认。
  他搂在她腰间的手忽地往上,扣到她后背的位置,轻轻一压,就把她彻底地抱进怀里,由她的下巴搭在自己肩上。
  季向蕊猝不及防,勾在时鉴脖颈上的手折转成双臂环绕着他。
  男人起伏的胸膛潜藏不住还没述清的那些情绪波澜。
  他一遍遍地顺着她的长发,把她搂在怀里哄着:“我答应过你,如果你年中出国,我不会离你很远,这话我说到做到。所以真的想去战地,那就做你想做的事,不要担心。”
  季向蕊听着听着心就酸了。
  她要的是这种哄吗?
  但不知怎的,只要有时鉴在身边,季向蕊就可以没有任何顾虑,放手地去做她想做的事。
  她感动地脸蛋蹭了蹭他温热的脖颈,乖得不像话:“还有别的话吗?”
  时鉴笑着偏头,吻了下她的面颊,“还想听什么?”
  季向蕊不说话了。
  彼时,室外光影黯淡,夕阳西下,万家灯火一盏盏地按部就班地点亮这座生机鲜活的城市。
  霓虹交织着浸没关得紧密的窗柩,无风透入。
  室内游走的只有他们两个人沉静动听的呼吸。
  两个人不知道相拥多久,等到适应逐渐暗下的环境,时鉴才搂抱着季向蕊起身,由她挂在自己身上,走去开灯。
  “晚上想吃什么?”时鉴揉着她的脑袋,像是哄孩子的语气。
  季向蕊瓮声报了一堆:“鸡腿、排骨、烤鸭、牛排……”
  时鉴被她逗笑:“这么多怎么吃的掉。”
  季向蕊冷不丁又补了句:“这些都不想吃。”
  她搂紧他的脖子,起身的同时,平视着他的眼,小声说:“我们就吃面吧,我真的想吃了,别的都不想吃。”
  时鉴轻捏了下她脸蛋,“这么好养活?”
  “是啊。”季向蕊用自己的脸颊去蹭他,小狗似的今天格外黏人,笑得清眸都微弯,“我好好养活。”
  “哪都好,”时鉴逗她,“就是脾气不好。”
  “你说什么?”季向蕊皱眉,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眼,“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
  时鉴倒是笑了:“挺巧。”
  “嗯?”季向蕊眨眼。
  “我就喜欢你这脾气。”时鉴说完,凑近磨了磨她的唇,转身就带着她往厨房的方向走。
  季向蕊冷不丁被他一枪狙准心房,心头噼里啪啦炸裂的烟花绚烂肆意,美得难溢言表。
  她那点嚣张每次都被他扣得死死的,丁点反击都拿不出手。
  季向蕊一待在时鉴身边,那两条腿跟废了似的。
  她就喜欢当只树袋熊,黏在他身上,好像这样亲密的靠近,浪漫得时间都相继绵延。
  季向蕊挂在时鉴身上,右手搭在他颈间,左手却是在细腻地描摹着他的眉眼,像是在出国前,剩下不多的时间里,把他的模样复刻得清楚。
  时鉴的气息密密熏染在她掌心,磨得她掌心痒得瑟缩。季向蕊笑得搂他更紧,勒他,“你别故意呼吸啊。”
  时鉴眸中划过明灯都勾勒不出的流光溢彩,笑说:“我没有。”
  季向蕊不听他话,倏然靠近到彼此不到几厘米的极近距离,跨越警戒线地任由自己的气息覆在他脸上。
  她是存心的,存心把他刚刚的气息还给他,一本正经说:“你刚刚就是这样的。”
  可他们之间维持根本不到三秒的时差,时鉴搂在她腰间的手就被迫得微微收紧。
  季向蕊的眼眸太过清澈,小鹿斑比似的懵懂眼神,隐然挟着一把暗火,无声无息便蹙燃烧进他心房。
  她盯着他,眼睫被他时轻时重的热息拂动地小幅度发着颤,纵然微不可察。
  呼吸紧密交缠的那一秒,时鉴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仿若“啪”的一声断裂得彻底,他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机会。
  没搂她腰的左手蓦然抬起,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一下压近。
  季向蕊始料未及,环着他腰的双腿猛地失了些劲,整个人没稳得住,差点从时鉴身上摔下去。
  短短时间,时鉴不仅护住了她,还把她撑到了较之刚才视角更高的位置。
  季向蕊被时鉴搂得低头吻他。
  骤雨滂沱般流露情绪的深吻,时鉴不断追讨着,酝酿一室的悸动,季向蕊俨然成了被动承受的那一方。
  渐变浓烈的厮磨,伴随着含糊不清的问话:“今晚,还走不走?”
  季向蕊被他勾得理智渐渐涣散失效。眼前的迷蒙,和被动辗转主动靠近的动作,像是清清楚楚地给了他回答。
  时鉴了然答案,也不介意帮她说出来:“那留下来陪我。”是不由分说的语气。
  这话如是自带刺激,两个人都被激得紧张少许,季向蕊怔怔地望着他,还是没说话,但她已然心知肚明接下来将要蔓延的进展。
  这样的安静沉默像是亲手把入场券送到他面前。
  时鉴一路带着季向蕊往房间的方向走。
  男人眼底逐渐汹涌的念情如是染了不知名的占据感,步步逼近地压在季向蕊无措清盈的眸间。
  推门走近无光笼罩的沉黯房间,时鉴擦肩而过灯光开关的位置,他没开灯,只是抬手开了空调。
  中途的间歇,他咬着她唇,纷缠着要她同样给他回应。
  他把她温柔地放在床上,将她手揉进温热掌心的同时,亲手带着她一颗一颗地解开自己军装外套上的纽扣。
  昏暗光线下,半遮半掩下溺入的前调不由自主便延展了整个房间。
  季向蕊视线还没适应房间的暗度,时鉴的上身就覆压而过。
  他的外套,他的军衬,纽扣都在他的指引下,她一点点地解开。
  季向蕊心中难免慌乱地难寻方向。
  她想出声,却在张唇的那瞬,成了他趁机占据的出处。
  男人的指腹停留在她的衬衫领口的蝴蝶结上,利落的单手抽开。
  耳畔倏然划过一阵清风,尤带他覆重的气息,凛冽却滚烫,统统烙印般地浇筑在她身上。
  军衬上融合着清爽的味道,像洗衣液,又像沐浴露,凉爽地流入鼻尖,季向蕊分辨不清,也来不及辨清。
  她的衬衫被推去,内衬只穿了件黑色的吊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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