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今天搞事业了吗——宸瑜
时间:2021-03-04 10:05:00

  不出意料,他的双腿已逐渐无力,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汲取着氧气。
  身后的官兵们越来越近,他翻了个身正想爬起来继续跑,一双雪白的靴子却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溺水者哪怕是一根稻草都会拼命抓住,于是他跪在地上抓住那双靴子,涕泗纵横地说着:“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求你了!”
  在他慌乱急切的求救声下,那人用浑厚的声音缓缓问道:“请问你是否……姓邢?”
  “所以救他的那人是秦观海?”听完整个故事后,左玄裳心中的疑惑更多了,“可是为何呢?他藏了邢川十一年,要说他没有别的隐情,怎么可能呢?”
  讲得口干舌燥,吴柴兀自斟了茶饮下,“隐情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我们丐帮也不是谁的秘密都知道。看来这个隐情,你还是得亲自去问秦观海。”
  “那照你这故事看,邢川同驭世门没有关系咯?”
  “这个我可不能跟你保证,万事皆有可能,谁能确保这十一年里他都同驭世门没有关系呢?你要说整个飞鹤山庄都同驭世门有关系,那也不是完全绝无可能。”
  这番话换个意思就是,你要说我能成仙,那也不是绝无可能的,毕竟未知的事情,谁能断定不可能呢?
  分明就是强词夺理,她翻了个白眼,懒得再与他多废话,转身便欲离去。
  “左城主留步。”吴柴站起身来,收了方才强词夺理时的神情,正色道:“邢川的身份我已经告知你了,现在该换左城主了吧。”
  她并未回过头,只稍稍默立了一会儿,“你昏迷前,曾参加过你们九长老的婚宴,对吧?”
  不知是想到了何事,她忽然回过头来,发出一声短暂的轻笑,而后眉梢轻挑道:“那个新娘子挺漂亮的。”
  吴柴霎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是丐帮内部被安插了细作,而是九长老的家庭被安插了细作啊。
  见左玄裳迈开步子又欲离开,他仍是出声将她叫住,这次却不是为别的,而是……还欠她一句正式的道歉。
  “左城主,无论如何,二十年前的事情…我很对不起。”
  这世上有太多事情,都不是一句“对不起”便能得到原谅的。之所以犯错者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说出那句“对不起”,并不是因为他们深知自己的行为给他人带来了多大的伤害,而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们的负罪感。
  至于被伤害的人选不选择原谅,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因此,她什么也没说。
  冬风四起,荡于这山野林间。天地间何之宽广,一则存于眼,二则存于心。在心者,如乾坤万里育苍生,山川河流养万物,却独独容不下,一丝成见。
  作者有话要说:    啊,写这章的时候好有感觉,总算是填完邢川的半个坑了。
  另外其中有个亮点,显示了中华语言的博大精深,不知道宝宝们发现了没有(狗头)感谢在2020-10-18 20:52:19 ̄2020-10-19 14:4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荒年浮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彻查
  农历九月廿五, 昌都迎来了第一场雪。
  今年的雪比往年来得格外要早,雪势不大,方落入人间便融成了一滴冰水, 积不起白茫茫的一片来。
  也不知这雪是不是老天爷故意选在这日下的,今日恰好也是苏御先前定好的,离开的日子。
  此刻修罗城的山门前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 虽然左玄裳并不知道他是如何将马车弄上山来的, 也不知道他要怎么弄下山去,但她对苏御的做派早已习以为常。
  这人怕脏,从来都不肯骑马。说实话,她一直怀疑怕脏是借口,其实这人根本就不会骑马。
  当然, 也只是怀疑而已, 会不会什么的,她也不是那么感兴趣。
  苏御来时跟随的那些持萧女子今日只出现了一位, 此时面无表情地站在马车旁, 等待着自家主子同左玄裳告别。
  “这一别, 又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了, 你可会想我?”他仍是保持着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让人莫名有一股想打上去的冲动。
  左玄裳面色不耐地别过脸去, 冷淡道:“最好永远都别见了。”
  “玄裳还真是没良心。”他也不恼, 嘴角仍是笑着, “前几日刚出卖了我的细作,今日就对我这般冷淡, 还真是令人伤心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转过头来,冲他挑了挑细眉,“这可是你教我的。”
  苏御缓缓敛了笑容, 就那样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似乎在探究,眼前人是否还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人。
  对于他的目光,左玄裳毫不介意,反而挺直胸膛扬起下颌回视过去,坦坦荡荡接受着他的审视。
  一刻钟后,他忽地勾起一边嘴角,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查驭世门。玄裳啊,你怎么忘了?我以前还教过你,无论调查何事,都应当从身边人开始查起才是。”
  说罢,他直起身子极其轻蔑地瞧了她一眼,从鼻子里轻哼一声,而后仿佛胜利者一般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车轱辘撵过湿漉漉的土地带起点滴泥水,不过须臾便没了身影。左玄裳伸出手来想接住一片雪花,然而纷纷白雪落在手上,顷刻便化为了浊水。
  手掌稍侧,浊水顺着掌纹滴落在地,又在瞬间融入土地的缝隙里,待太阳再次爬上苍穹之时,它便将回到它来时的地方。
  总归,是既有来处,也有归处。
  一片雪花尚如此,那人呢?人间如此辽阔广袤,为何一个微末渺小的人,却始终寻不到归处…
  她并不知,在身后远处的一座高点上,一抹小小的黑色身影,正伫立凝望着自己。
  苏御离开后,修罗城总算恢复了往日的生活。不用再见到那张笑得阴阳怪气的脸,左玄裳连吃饭都更有胃口了。
  只是他临走前说的那番话,她偶尔也会想起。虽然那人说话做事都让她无比厌烦,但不可否认,他的情报网不仅比她快,比她广,还比她更可靠。
  说到这个,还是得归功于他培养的那些女子。琴棋书画,歌舞文武皆样样精通,从小便在烛龙堡接受训练,及笄之后便会被送入各大高官商贾的家中。
  也正因此,才不得不让左玄裳重视他那番话,于是今日特地召了左惊过来绝生殿。
  “参见城主。”同样是冥骨服恶鬼面,可眼下却是由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戴着。
  他便是八名影卫里负责管理修罗城弟子的“惊”,别看他外貌是个半大不点的小屁孩,其实他同左玄裳差不多大。之所以外形如小孩儿,是因为当年误食毒药所致,此后身体便停止了发育。
  “嗯。”她处理着手中的事务,头也不抬地命令道:“即日起,你将城中上下所有弟子,给我一一排查个遍。但凡有可疑的,不问缘由,全都抓起来等我发落。”
  “城主说的可疑是指哪方面?”
  “三个月内,所有与平常行为不符的、所有无故缺席训练的、所有通报或擅自下过山的。”
  闻言,左惊犹豫着又问:“那…其他影卫和副城主也要查吗?”
  说彻查城内弟子,可影卫们和副城主都是弟子啊,这事儿不问明白了怎么行?可他这一问,倒是提醒了左玄裳。
  此前苏御那番话虽让她怀疑城中出了驭世门的细作,但怀疑的对象都在除影卫和池墨之外的弟子身上。
  毕竟影卫们可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池墨更是她捡回来跟了自己十年的人,对于他们,左玄裳是再了解不过了。
  可左惊方才那一问,倒是提醒了她,不该如此信任一个人。自古敌人是没有机会背叛你的,能背叛你的,一定是极其信任的朋友。
  于是思虑片刻后,她轻启红唇缓缓吐出一个字:“查。”
  彻查是一个庞大的工程。城中弟子共有三千余人,按照这三项可疑标准一一查下来,怎么着也得花个四五日。
  更何况排查之后,还要一一审问那些可疑弟子,为何行为异常、为何无故缺席训练、下山之后去见了谁。从他们嘴里问出答案之后,还要一一去核实,这又得花上十天半个月。
  于是这段时间里,修罗城上下是人心惶惶。几名影卫和池墨是最先核实完的,并未查出什么可疑之处,左玄裳也彻底放下心来,每日悠哉悠哉地等着调查结果。
  昌都又下了几次雪,一次比一比雪势大,昨日下过的那场雪,已在屋檐和树木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气温是越发低了,他们这种习武之人倒是不怕冷,可左时戏却早早地便抱上了汤婆子。
  怕冷也就算了,偏偏还不多穿点。左玄裳同她嘱咐了好多次,她就是不听,说是穿多了像头熊一样,甚是难看。
  左玄裳听着觉得好笑,随即噎她:“你见过熊吗你就说难看?”
  “那书里不都有画吗?胖乎乎毛茸茸的,可不是难看吗?”她嘟着嘴反驳道。
  “我倒觉得挺可爱的。”左玄裳拿过一件棉裤,在她面前抖了抖,“来,穿上。这里面塞的可是鸭绒,可暖和了。”
  左时戏瞧着那臃肿的棉裤,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嫌弃的神情,“我才不要穿,丑死了。”
  “嘿——你有的穿都不错了。你出去看看那些穷人家的孩子,有几个冬天能穿得暖和的?小屁孩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觉得是福气那你自己穿好了,我才不要穿呢。”
  还不待左玄裳再说什么,她忽地两眼一亮,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哥哥”,而后连忙小跑过去,一把抱住池墨的腰。
  “少主又不听话了吗?”他弯着笑眼揉了揉左时戏的发顶。
  “我没有不听话。”她仰起的那张小脸上溢出些委屈,软声软气道:“我是真的不想穿嘛,走起路来实在是笨重,同我在厨房见到的那只肥鹅一样,毫无美感。”
  “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是美感?”左玄裳丢了个白眼给她,一见到她那副看见池墨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模样就来气。
  小小年纪竟然还有两副面孔。
  左时戏愤然转过身来,一双天生带有威慑力的狭长凤眼,此刻狠狠瞪着她,“我怎么就不知道什么是美感了?!别整天叫我小屁孩小屁孩的,我已经十四岁了!”
  “你明日才十四岁!别把今日不当日子啊!”
  “你!”
  “好了好了。”眼见着二人又要吵起来,池墨连忙出来劝和,“少主既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想必应该更懂事一点了才对,那便应当知晓,美丽和安康哪个更重要,对吗?”
  她将嘴嘟得老高,兀自站那纠结了一会儿,终是气呼呼地拿过了棉裤。转身去往里间的同时,还不忘再狠狠瞪左玄裳一眼。
  “让她穿个棉裤跟要她的命一样,小孩子真是烦人。”左玄裳抱着双臂坐下,甚是不耐地撇下了嘴角,池墨坐到一旁耐心安抚道:“小孩子嘛,总是要慢慢教的,等再大一些就懂事了。”
  “管她懂不懂事,等她一成年我就找个人家把她嫁出去。”
  话及此,她蓦地勾起幸灾乐祸的嘴角,“也不知道她未来的夫君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要如此惩罚他。唉,当真是可怜啊。”
  一旁的池墨不知在想什么,垂眸默了片刻,忽又冷不丁问道:“那……你呢?”
  “我?我什么?”
  “你把她嫁出去了,那你呢?”
  这个问题她倒还真没想过,于是撑了脸颊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嗯…也许会一直当这个城主,直到死在别人手里吧。江湖上想杀我的人数不胜数,这后半生怕是不可能安稳度过了。”
  “你……你没想过…嫁人吗?”
  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她忽地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貌似在说:你怎么会问出这等愚蠢的问题来?
  而后又不自觉地轻笑一声,微微摇头,“这世上有哪个男人敢将我娶回家?就算真有这么一个人,我也不会嫁的。让我伺候男人,做梦去吧。”
  “我……”
  池墨正想说什么,一旁里间的门忽然打开,下身明显臃肿的左时戏一脸不情愿地走了出来,小声说了句“我穿好了。”
 
 
第46章 生辰
  冬日的夜晚没有皓月星辰, 却有绚烂烟火。
  子时一过,漆黑的天空中猝然乍现一簇又一簇的烟火,将左时戏那张欢喜的小脸照得异常明亮。
  “呐, 可别说我没给你准备惊喜啊,这烟火可是从江南走水运过来的,昌都的烟火可没这么好看。”左玄裳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 懒洋洋地说道。
  虽然很不情愿, 但左时戏还是极快地道了声谢。趁着烟火还没放完,一旁的池墨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蹲下身子递给她。
  左时戏迫不及待地将它打开,里面是一块串着绳子的,和田羊脂玉制成的平安扣, 其光泽洁白无瑕, 莹透纯净。但凡是懂玉的人,都知道和田羊脂玉乃玉中极品, 向来只有帝王将相才有资格佩戴。
  饶是左时戏这种不懂玉的, 也实实在在被这一块如同凝脂的美玉给惊艳到了, 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哇”。
  池墨接过她手中的平安扣, 边戴到她的脖子上, 边道:“白玉最是养人, 和田羊脂玉又象征着美好高贵, 吉祥安谧。因此, 我希望少主这一生都能平安顺遂,安乐无忧。生辰快乐, 时戏。”
  “谢谢池哥哥。”她眉开眼笑地搂住他的脖子,同他紧紧拥抱了一下。
  两副面孔看得左玄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在她生辰的面子上懒得同她吵架, 独自一人回了房间。
  望着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池墨转过头来对左时戏忽然问道:“时戏,能不能告诉哥哥,你为何如此讨厌玄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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