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夫君养成记——等等月亮
时间:2021-03-07 10:12:29

  夏宝依从赵忆棕的话,开始数人分队。
  “刘姑娘,你那边的人,能选出几个带头的?”赵忆棕转向刘绮瑶问道。
  “我们这边可以分成两队,春春和夏夏领一队,小樟领一队,只是需有临安这边认路的人与他们一起。”刘绮瑶答道。
  “那正好,我这边夏宝可以带一队,加上我们自己,便有了四队。”赵忆棕说着,只见赵忆桐带着几个人也来了。
  赵忆桐见一大群人聚在院中,只以为自己来迟了。
  尔后,赵忆棕为分出来的三队人马任命了队长,令他们站在各自队伍的前头。
  这时,刘绮瑶命春春给带队的人分发了日用银钱。
  众人见刘绮瑶出手十分大方,原本心中叫苦的人也不禁打起了十分的精神。
  接着,赵忆棕兄妹以及刘绮三人带着小满和小稻,以及赵府中的两个厮儿一队往南,春春和夏夏带领女队北去,小樟和夏宝分别带领其余厮儿们走东西两路。
  “不论有没有得到线索,大家酉时再回到这院中汇报,若谁寻到李三郎必将重重有赏,大家去罢。”赵忆棕说完,令各队队长将李都匀的画像分给各自队员,尔后他们便离了赵府,开始朝分派的方向去了。
  赵忆棕兄妹和刘绮瑶他们一路走,一路拿着画像与往来的路人询问,同时在人流密集地方的公告栏上贴了寻人启事,及至到了西湖门前依旧一无所获。
  午后的阳光有些滚烫,刘绮瑶见赵忆桐似乎支持不住,便道:“赵二哥,我们找个宽敞的店家歇歇脚,顺道吃饭,喝点凉饮罢。”
  赵忆棕带着大家进了西湖,因西湖园里是最热闹、食肆是最多的。
  尔后他们恰恰进了御赐宋嫂鱼羹这店家。
  进去之时,刘绮瑶想起上次雨天她与李都匀因嫌宋嫂鱼羹店中人太多,因而错过了,尔后天晴,李都匀又特地带她前来。
  再进鱼羹店,却非当时人,刘绮瑶不禁一阵恍惚。
  歇息了一会儿,吃了一些东西,他们一行穿过西湖的茫茫人海,继续找寻。
  “刘姑娘,你还记得在泉州时你说过的很想来看看西湖么?”路过曲院风荷,在荷香缭绕之中,赵忆棕问道。
  刘绮瑶回道:“记得的,只是未曾想到会是今日这种状况。”她心中一阵难堪。
  “今日你我亦算同游西湖了。”赵忆棕想起三月末时在晋江边对刘绮瑶所说过的话,心里一阵苦涩。
  “二哥,你和刘妹妹什么时候谈过西湖么?”赵忆桐见他二人表情不自然,便插话说道。
  “很久以前的事了。”赵忆棕答,“我们继续——”
  “三郎!”刘绮瑶忽然大叫一声,朝前面不远处的一个男子跑去。
  赵忆棕兄妹闻声,只见刘绮瑶已经跑到那名男子身后,伸手拍了拍那男子的肩头,然而回过头来望着她的是一张陌生的、讶异的面孔。
  赵忆棕见她转身垂下头,心中登时紧紧痛了一下。
 
 
第41章 
  当日傍晚,兵分四路的各队先后回到赵府,皆一无所获。
  原本刘绮瑶还盼着至少可寻到关于李都匀的蛛丝马迹,或是只言片语,不料,那样的盼望却反带来失望。
  “刘妹妹,说不定官家或李姐夫那边今日会有消息呢,”赵忆桐见刘绮瑶垂下眼帘,只感到一阵揪心,这离别之苦,她是最能感同身受的,“明日我们再继续寻罢。”
  刘绮瑶想摇头,但又不甘如此放弃,她看了看赵忆桐,又看向赵忆棕,只见赵忆棕亦正看向自己,最终道:“感谢各位!”
  “刘姑娘,我们既没得到消息,便是有希望的,你该对李三郎有信心才是。”赵忆棕道,在他内心深处,他并不希望,至少不希望那么快找到李都匀。
  “二哥所言甚是,妹妹先回家歇息罢,明日我们再继续。”
  隔天他们依旧兵分四路到处找寻,却仍旧是一无所获。
  李都泰报官,官府那边亦是毫无进展。
  在大家眼中,李都匀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失了踪迹、没了音讯。
  然就在每个人都越来越绝望之时,刘绮瑶却反倒产生了李都匀就快要回来的预感。
  因在第二日找寻期间,刘绮瑶忽然在大街上的人流中想起孙道长之言,她觉得既然道长说过李都匀有“两次囚。禁之苦”,且不论这一次他是不是被人所囚,然即便算上这一次,那么亦应还有一次,因而她一改连日来的愁眉不展,语气轻快地对赵家兄妹道:“赵二哥、赵姐姐,我们回去罢,不必再找了。”
  大家听到不必再找,不禁都感到莫名其妙,觉得她已经绝望得失去理智,整个人不再清醒。
  只有赵忆棕,因他已经决计不久后返回泉州,听到刘绮瑶放弃寻找他乃想着,找不到李都匀反而能若无其事地再与她多见几次。
  “刘姑娘何以放弃?”他嘴巴上这么问,内心其实并不在乎她放弃的原因。
  “我不是放弃,而是我预感三郎就快要回来了的。”刘绮瑶答道,并露出释然的笑容。
  赵忆棕听了,亦不深究她的预感,只默然地望着她。
  赵忆桐以为她疯魔了,接道:“妹妹何出此言?”
  “我亦不知,我们回去罢,今日我做东,请大家到春风楼吃好的喝好的!”刘绮瑶道,然后竟真的转身往回走。
  赵忆棕见她异常得有些过头,一边犹豫着该不该制止,一边与他妹妹对望了下,最后转身跟上刘绮瑶。
  他们回到赵府,待其余人等归来,果真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然刘绮瑶全然不以为意,果真带着三四十人一齐去了春风楼。
  起先大家都很放不开,觉得人尚未找到,便先庆祝起来是没天理的,然大家见到那饕餮大餐,以及美酒佳酿,且看到刘绮瑶兴致很好,众人便渐渐将寻人之事抛到一边,都放开肚皮大吃大喝起来。
  只有赵忆桐一直忧心忡忡,这有悖常情之事令她食不知味,她始终觉得刘绮瑶有哪根筋错乱了。
  因不便与他们解释自己前后不一的行为,刘绮瑶装作没看出赵忆桐的担心,只低下头为大家斟酒。
  “姐姐喝一杯罢,这是你我喜欢的果酒。”刘绮瑶还没有开始喝,但脸蛋儿已经开始变得如同红红的花瓣儿一般了。
  赵忆桐陪她喝了一杯。
  接着刘绮瑶又对赵忆棕举杯,道:“赵二哥,我们喝!”
  赵忆棕见她憨态可掬,且兴致很好的模样,他不爱说扫兴的话,不爱做扫兴的事情,只拿起酒杯,回道:“刘姑娘,我先干为敬!”说着仰头,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
  大家欢闹了许久,将近二更时分方散。
  那一夜,回到家中,刘绮瑶只坐在院中抬头望着夜空中的星星,心里想着,李都匀现今所在的地方不知能否看到星星
  在归呈和那边家中,李都匀被关到第五日夜晚,因实在无法忍受那房间里的气味,决计要将他们头儿引来,便大吵大闹,说再不放他出去便要撞墙。
  那看门的两个人见李都匀果真撞了几次,因害怕出事,其中一个便跑去报告。
  因昨日归呈和见了他大哥归呈祥,他想起他大哥对他说的那番话,因而正独自一人在喝着闷酒。
  原来归呈祥在审判之中幡然醒悟,因而被押送去流放地之前,与他弟弟见面之时,他乃告诉归呈和,为了他归家有后,自己已揽了所有罪状,决计赎罪去,劝他不必再动半路救他的歪心思,他还令归呈和好好做人,让他别再做无法心安之事,亦不必寻仇抱怨,大有洗心革面之状。
  归呈和对他大哥一向言听计从,自然明白他的苦心,然唯独这件事情令他举棋不定,他不知道是救他哥哥要紧,还是别再横生枝节,保证归家有后更要紧。
  今日他哥哥被押上路之时,他只准备了许多银两,一部分给了官兵,一部分放在他大哥的包袱中,送走了他大哥,归呈和一言不发地回到家中便开始喝闷酒。
  忽然看门人来报说李都匀要寻死,他将酒碗往地上一砸,沉着脸走到马厩门外。
  “假装寻死,你省省罢,明日我便放你!”归呈和粗声粗气地说。
  “你这人——”李都匀听了非但不觉开心,反而因自己被他如此捉弄十分不爽,“一会抓,一会放,到底是何意?在你眼里心里,可有王法?”
  “老。子高兴!那王。法在哪里,若你能拿出来,老。子便要在那王。法上面踩几脚!”归呈和一身酒气,“今夜你最好静静的忍着罢。”
  “你最好此时就把我放了。”
  “现今不到时候。”
  “你这——”面对这种没常理之人,李都匀只觉无力、词穷。
  “日后你想报仇,便到归云岭找我,我叫归呈和,今日我没心情与你打。架!”
  李都匀想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遂不再与他计较,只道:“你放我出去沐浴,让我住到干净的屋子,我便不与你计较。”
  “那不行,今儿是最后一晚,你要是想在这最后一夜寻死的的话,我不会拦你,你要死便来真的,别再鬼吼鬼叫扰我喝酒。”
  “你遭遇了什么,在借酒浇愁么?放我出去与你一起喝罢。”李都匀被关了几天,快要闷死、被熏死,因而与他耍嘴皮。
  “我想一个人喝,你别再罗里吧嗦的,不然我悔了,便不放你走。”说完归呈和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都匀闭上了嘴巴。
  感到开心的只有小桂。
  在这斗室之中本已度日如年,此时,李都匀因心中挂念刘绮瑶,只想着这些日子里她必定是急坏了的,因而想要快点见到她,在急不可待之中,他只觉得今夜比前几夜更漫长、更难捱。
  那归呈和回到他屋中,只令一个厮儿五更的梆声响起时将他叫醒,然后倒头便睡。
  李都匀在马厩里走来走去,只想着那天何时会亮?
  五更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外面有动静,便急忙到铁门后,只见归呈和带了七八个人,他在门外道:“把他们绑起来,嘴巴捂上,头蒙好。”
  李都匀一听,整个人懵了,放人还需要这样么?
  “你也不必这么大操大办的,你既已自报过姓名家址,日后我找你还不容易么?”李都匀故意激他。
  归呈和酒醒之后觉得他大哥像被洗了脑袋瓜似的判若两人,只觉得一切都是拜李都泰所赐,因而认为直接将李都匀原封不动送回去太便宜他李家,于是便改了主意,决定放走李都匀之前再折磨他一番。
  虽李都匀身上有些功夫,然连日来他食不果腹,睡不安稳,如今已然浑身疲弱、无力抗拒,只能凭人摆布。
  那些人打开门,将他主仆二人绑得如同长脚粽,然后嘴里都被塞了布,头上套了遮黑布,接着被人扛了出去。
  如同来时那般,他们被放到马车上,马儿嘚嘚嘚地在路上奔走,李都匀只听到前方应跑着好几匹马。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那些人将他二人绑在一棵树上。
  归呈和离去之前又望了他二人一眼,后抬头看了看开始泛亮的夜空,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去了,他决计再不来临安这失意地方。
  黎明时分,李都泰家执夜的厮儿忽听到有人敲门,他打着哈欠,慢慢地开了门,只见一个黑衣人站在门外,吓得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你家要找的人在西湖断桥边的柳树下。”黑衣人将话丢下,然后转身跃上马背,飞速去了。
  那厮儿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急得忘了关上大门,转身便朝管家的房间跑去。
  后管家立刻将讯息报告给李都泰,李都泰又令赵溪恬去通知刘绮瑶。
  待刘绮瑶得到消息之时,李都泰已带着厮儿骑马先去了。
  刘绮瑶是个不能等的,她问赵溪恬要了马车,也急忙地紧跟着去了。
  赵溪恬不放心,乃与她一道去了。
  李都泰近日在闹肚子,马儿跑到半路,他实在忍耐不住只好跑去找茅厕。
  因而他虽骑着快马,然他们前脚刚进了西湖园的门,刘绮瑶和赵溪恬一行的马车也到了。
  李都泰到了断桥上,果见有一群人围在一棵大柳树下,他跑了过去,挤开众人,又见树下绑着两个人,他们嗯嗯啊啊叫着,大家虽驻足观看,却无人敢摘下他们的遮面布,更别说解开他们。
  李都泰先摘下了高个头上的黑布,正是失踪了五六日的李都匀,他和他的小厮分别为他们解了绑,松了绑,他二人在地上瘫了一会儿才被扶起来。
  待从围观的众人中挤出,李都泰问道:“可知是何人所为?”
  “那人说他是归云岭的归呈和。”李都匀答道。
  “归呈和、归呈和——”李都泰口中喃喃念着。
  “三郎,三郎!”刘绮瑶的叫喊声打断了李都泰的思绪。
  李都匀闻声,一抬头便远远望见站在断桥上的刘绮瑶,便不顾身子疲软无力,将手从他大哥肩头收回,摇摇摆摆地朝刘绮瑶小跑而去,李都泰三人在他背后望着他虚弱地的模样,只担心他会倒下去,都不由得捏着手心。
  及至走近,刘绮瑶见李都匀全身上下无一处干净的地方,头发乱糟糟的,脸亦是多天未洗的模样,神色苍白而憔悴,才几日未见,她只觉得他变了一个人一般。
  李都匀跑过去时觉得心里有千言万语,可到了刘绮瑶跟前,却只怔怔地看着她,默然无言,只见她两眼中噙着泪花,嘴角却挂着笑。
  两个人怔怔地对望了许久,李都匀才伸出双手,将刘绮瑶揽入胸怀,说道:“你这傻子,我回来你反倒哭了,你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想你?”
  刘绮瑶并不似李都匀那样煽情,她见许多人在看着他们,于是在他怀里极力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又怕他伤心,她忍了忍、又忍了忍,后觉得若再不离了他,自己就要晕过去,只得说道:“三郎——三郎,你身上好臭!”
  李都匀听到刘绮瑶的回应不是他所期待的,这才想起来自己在马厩里待了五六天,昨晚他还为沐浴的事情大闹,因重逢高兴而将别的一概忘干净,听刘绮瑶口出此言,他便一把将她推开,将头别到湖面上,道:“你嫌弃我!看来这些天里没有我你亦照样过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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