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情要在饮酒后——山有嘉卉
时间:2021-03-09 09:17:18

  魏桢忽然想起母亲跟他说过的事,觉得有必要提前跟她通通气,“桑小姐,有件事……”
  话还没说完,桑落酒手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陌生号码,她忙接起来,有些抱歉地对魏桢道:“可能是客户打来咨询的,魏先生稍等。”
  魏桢点点头,听见她对着电话喂了声,然后露出错愕的表情,“……赵太太,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章 (三合一)
  打电话过来的赵太太,她回去以后越想越觉得不忿,觉得是桑落酒说了什么,丈夫才会起疑,这才想要兴师问罪。
  开口就是问:“我想知道,医生您跟我先生之前认识吗?”
  语气并不大好,一股子大房准备捉奸的不友好,桑落酒觉得很莫名奇妙,错愕地问道:“赵太太,您这话什么意思?”
  “您跟我先生到底认不认识?”她又问了一遍,语气有点重,还放慢了语速,生怕桑落酒听不懂似的。
  桑落酒听懂了,不仅听懂了,还很生气,不悦道:“您到底什么事儿?”
  对方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我就是想知道,我先生怎么会突然间……去做什么亲子鉴定?是不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
  所以你就觉得是我跟他说了什么?桑落酒觉得这人的逻辑怕是有点什么问题,于是也冷淡地道:“这个问题我觉得您回去问问您先生更合适,为什么会来做亲子鉴定,除了他之外,没人知道为什么。”
  “我们只是个鉴定机构,来的都是客户,我们只负责鉴定和出结果,至于客户来做鉴定的动机,很抱歉,我们无权过问。”
  听了她的话,赵太太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了声歉,“不好意思,是我……过分了,您别介意……我就是太着急了,急病乱投医……”
  虽然这话听得好像有点词不达意,但她抱歉的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桑落酒也不好继续跟对方计较,说了句没事就想挂电话,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赵太太不仅没挂电话,还跟她聊了起来。
  都是些不着边际的闲篇,比如去鉴定的人多不多啊,鉴定要多少钱一次啊,一般几天出结果啊,个人鉴定有没有法律效力啊,诸如此类。
  桑落酒虽然有点不耐,但也不好直接挂电话,只能一边回答着问题,一边在酒单上指了一下,抬头看了眼李东,见他在忙,于是又看向魏桢。
  魏桢点点头,取出一个马天尼杯,在杯中加满冰块,冰杯备用,然后又在搅拌杯里加冰块和倒入伏特加。
  “……桑医生,您也是女人,应该知道男人都……我先生很介意这次的事,您应该也能看出来。”电话那头,赵太太终于不再跟桑落酒说那些没用的话,而是道出自己的真实来意,“桑医生,您能不能帮我再做一次鉴定?当然,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
  桑落酒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啼笑皆非,这还真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毕竟以前都在实验室嘛,基本上不会跟客户直接接触,也就不会遇到这种事。
  她当然看得出来赵太太不缺钱,如果她答应帮这个忙,对方必然会付给她一大笔钱,但是……
  “赵太太,亲子鉴定不是儿戏,不是说想改就改的,我们中心必须对鉴定结果负责,有义务保证鉴定结果的准确性,如果能用钱就改变这个结果,鉴定的权威性必然将荡然无存,随之产生的法律后果也是我本人和中心无法承受的。”
  桑落酒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对方,听到她的语气如此坚决,赵太太的口气一变,哀求道:“桑医生,您帮帮我,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个家……您看我的孩子还这么小,您忍心让他失去爸爸吗?”
  “而且……我跟老赵是很艰难才走到一起的,如果因为这件事就……我会活不下去的,我不能没有他……桑医生,您行行好,帮帮我吧……”
  听着对方哽咽哭泣的声音,桑落酒似乎能看到一个样貌姣好的女子正在卑微地苦苦哀求,抛开尊严,低声下气,只为了维护这段婚姻。
  可是桑落酒心里却毫无波动,如果她真的这么在乎这段婚姻,为什么孩子不是丈夫亲生的呢?如果说孩子跟夫妻俩都没有关系还能有文章可做,那么检查结论中母子关系的成立却彻底断绝了这个可能。
  桑落酒一边听她哭唧唧,一边抬头去看魏桢调酒的动作。
  他已经将一杯干马天尼调好了,推到她的面前,伸手示意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
  笑容在灯光下显得迷离而温暖,桑落酒忽然想起那晚在魏家,他给自己介绍他的迷你吧里都有什么时,那股洋溢在周身的轻快,像是在跟小伙伴介绍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一样。
  她笑着点点头,朝他举举酒杯,然后低头抿了一口,入口就是金酒的辛辣,辣得她眼睛立刻就眯起来,还不由自主地缩起脖子,差点就呛咳出声。
  辛辣散开后才是甘甜,口感分裂,这是她第一次喝这款酒,好像……
  魏桢见她喝不习惯,伸手递过一个小干果碟,装着几颗奶油话梅,看她伸手拈了一颗,又低头拿出一个玛格丽特杯,在酒杯边沿沾上半圈盐花。
  桑落酒一边看他的动作,一边有点敷衍地对电话那边的赵太太道:“我没有办法答应您的请求,这样自毁长城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劝您也不要将赵先生当傻子为好,世上不是只有我们一家鉴定机构。”
  这是她对赵太太最后的忠告,就算她冒险为对方提供一份新的假结果又如何,男人的疑心并不会因她的一份新报告就消除,只要去其他机构再鉴定一次,就什么都清楚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魏桢酒开始摇荡手里的雪克壶,哗啦啦当啷啷,摇了一会儿,将雪克壶里淡黄的酒液过滤至酒杯里,然后推到她面前,“你可能更适合这个,甜甜的玛格丽特。”
  桑落酒愣了一下,“……可是我没有点这个。”
  “是我请你喝的。”魏桢笑着应了句,又看一眼她手边才喝了一口的干马天尼,“或许……你就当我跟你换?”
  桑落酒又愣了一下,“这不太好吧,我喝过了的……”
  魏桢耸耸肩,笑眯眯地看着她,“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
  “我介意!”她眼睛一瞪,凶巴巴地嚷嚷了一句,然后又觉得自己声音太大了,连忙左右看看,见原本跟李东闲聊的徐薇惊讶地看过来,忍不住一囧。
  颇尴尬地朝她笑笑,又立即扭头狠狠瞪了一眼说错话的某人。
  魏桢耸耸肩,朝她摊了一下手板,然后给自己调了一杯干马天尼,特地少放点苦艾酒,默认的装饰是只放一枚咸橄榄,但他爱吃,便用小签子穿了三颗,辛辣甘甜的酒液过喉即走,咸橄榄泡了酒之后咸辛甜三味错杂,有一股不拘泥于规则的跳脱。
  桑落酒好奇地看着他杯子里的橄榄,好奇道:“好吃么?”
  “你不是有么。”魏桢端着酒杯笑了声,抬抬下巴看一眼她手边的另一杯酒。
  “我只有一颗,吃不到。”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酒杯,噫了声,“你也太小气了,一杯就只给一颗,给自己倒是一串,小气鬼,魏扒皮。”
  魏桢:“……”
  “小姑娘,你可冤枉魏老板了。”这时坐在吧台一角的一位大哥笑着开口了,竟然是帮魏桢说话的,“他可不小气。”
  桑落酒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很好奇,“……是么?”
  “是啊,以前啊……”大哥端着个古典杯,朝魏桢示意了一下,然后继续道,“有个姑娘很爱来这里,她很喜欢喝干马天尼,也很喜欢橄榄,每次都会吃掉魏老板一碟子的橄榄。”
  说完又看着魏桢问了句:“魏老板还记得她吧?”
  “记得,学服装设计的,长发,个字很高,现在已经去意大利留学了。”魏桢边点头答应,边递过去一杯新调的花花公子。
  桑落酒听着他对客人的描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就有点不高兴,哼了声,拿眼睛乜斜着看他,“魏先生怎么对个客人记得这么清楚,别是喜欢人家吧?”
  魏桢微微一愣,随即哭笑不得,“你少胡说,是因为我这儿喜欢喝干马天尼喜欢到每次来都只点这一种的女生很少,她还天天来,当然印象深刻了。”
  “更何况她还吃我这么多橄榄。”他边说边看一眼坐在吧台边撑着下巴的女孩子,问她,“你跟徐小姐只要半只烤鸡就够了?”
  桑落酒哼了声,没回答他,只问道:“刚来的时候,你说有事跟我讲,什么事?”
  “我姐还是阿姨又叫我去你们家吃饭?”她想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件事了。
  魏桢眉头轻轻一皱,又立刻松开,“下个周五你有没有空?家里要给姐姐办接风晚宴,爸妈说让你跟着一起去。”
  桑落酒愣了愣,“啊这……我去不大好吧?我又不是你家的人。”
  “晚宴对外,主要是给圈子里的各家介绍一下姐姐。”魏桢抿了一口自己杯里的酒,然后道,“再说,你是阿萝姐的妹妹,怎么不算我们家的人?”
  桑落酒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然后低下头,夹起一块烤鸡肉吃得慢腾腾的,像是要把骨头里的滋味都给嘬出来。
  “还是说……”魏桢屈指叩叩吧台,“我看呐,是我来请你才不愿意,得让姐姐来说才好。”
  “你冤枉人。”桑落酒闻言立刻抬头,板着脸瞪他,他这话说的,好像她多不识抬举似的。
  魏桢看着她,微微一笑,“所以呢,去还是不去?”
  桑落酒眼睛一眨,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借口,“你们那种晚宴得穿晚礼服吧?哎呀,不巧,我没有哎。”
  说完她眯着眼睛笑得小虎牙都跑出来了,“就不去了吧,不然给大家丢脸了。”
  “这个的确是个问题。”魏桢点点头,略微苦恼地皱起眉头来,一副思索对策的模样。
  桑落酒顿时高兴起来,端着酒杯抿了口酒。
  马天尼被称为鸡尾酒之王,玛格丽特则被称为鸡尾酒皇后,它广为流传的故事版本,是说有个调酒师的恋人叫玛格丽特,她在墨西哥打猎时遭遇流弹不幸身亡,于是调酒师用墨西哥国酒龙舌兰做基酒,用青柠汁代表着失去恋人后酸苦的内心,用盐霜代表他的眼泪,调制出这杯至今广受欢迎的玛格丽特。
  不过桑落酒没怎么尝出酸涩来,她现在挺高兴,因为有正当理由不用去魏家的晚宴啦,晚礼服好贵的,她没必要买呢。
  可是,魏桢忽然松开眉头微微一笑,“我觉得我妈跟姐姐会很乐意送你一件,周末我去接你试衣和看首饰?”
  桑落酒面色一顿,“……我周末要加班。”
  “确定吗?”魏桢狐疑地看着她,然后转头问徐薇,“徐小姐,不知道贵中心的值班安排是?”
  徐薇围观着他们的对话,拿着根鸡腿都来不及吃,光顾着笑了,听见魏桢问她,半天才停下来。
  “……咳咳……是、是轮到落酒值班了,不过……可以换班啊哈哈哈。”她笑得厉害,嗓子都变得有点哑,还不肯少说几句,非要补充道,“而且只值一天班,还休息一天呢!”
  桑落酒:“……”你卖队友卖挺快啊姐妹!
  “要来一碗葱油面或者抄手结束这个美妙的夜晚吗?”
  已经到了晚上快十点,店里客人没有减少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多,但魏桢却忽然对桑落酒问出这样一句。
  她愣了愣,“……十点都没到。”
  年轻人这时候不是该刚出来嗨吗,怎么她就要结束了呢?
  “嗯,太晚了回去不安全,再说,你明天不需要上班?”魏桢点了一下头,然后笑着问她。
  桑落酒顿时哑巴了,抿抿唇嘟囔道:“要你管,你是男妈妈吗?”
  她说得含糊,魏桢听得不太清楚,但下意思地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于是疑惑地看住她,“嗯?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桑落酒立刻摇头,又道,“我说,给我来一份葱油面吧。”
  魏桢还是有些狐疑,“你刚才说的不是这句。”
  她眼睛一眨,坚定道:“我说的就是这句,再说了,你不是没听清么,没听清还能知道我说的不是这句?”
  魏桢没办法反驳她的逻辑,于是只好点头认了,然后去后厨帮她说了声。
  徐薇要的也是葱油面,其实在这种地方,快三十块一碗的葱油面其实没多少,几口下去就没了,但在沉醉却卖得很好,听见魏桢帮她下单要葱油面,一个路过的客人也大声道:“老板,给我来四碗、不,是五碗葱油面。”
  桑落酒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位路过的大哥,穿着西服,领带扯开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外套提在手里,头发有点乱,一副刚被工作□□过的社畜模样。
  魏桢应了声好,然后笑着问道:“又是刚加班结束而且家里没饭吃?”
  “是啊,我的傻逼老总哟,想一出是一出,苦的永远只是底层员工!”大哥苦笑一声,有气无力地哀嚎道,“媳妇还带孩子回娘家探亲了,我可太惨了!”
  “是啊,傻逼老总,啧。”魏桢闻言立刻乐了,眉头一挑,眼里瞬间带上笑意,还将对方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道,“您先找位置坐,面很快就到,还是喝曼哈顿?”
  大哥点点头,说声麻烦老板了,挥挥手往角落里走去,桑落酒将目光从他萧索的背影上收回来,然后仔细打量起魏桢来。
  “……你到底在看什么?”魏桢被她看得有点发毛,忍不住抬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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