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宫里不少人都知道,虽然不敢放在明面上说,但私下议论总是有的,她也是无意中从几个爱嚼舌根的宫女那儿听来的。
陛下,明明应该恨极了那位清宁长公主才对啊……
云青枝见她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得蹙眉道:“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别惹出什么事来,让陛下不高兴。”
崔鸾回过神来,一下子急了,“如今陛下房里都有了别的女人了,臣妾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再说了,姐姐不是喜欢陛下么?臣妾看姐姐,倒像是一点儿都不着急似的!”
“那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云青枝冷冷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鸾香殿。
她走下石阶,不走那条被打扫干净的石路,却偏偏要去踩路两旁堆起来的积雪。
深一脚浅一脚,踩出两列交错的脚印来。
灵音抱着她的大氅跟在后面,忍不住问道:“娘娘现在是要去哪儿?”
云青枝头也不回地说:“去峦山殿,我有要紧事要与陛下说。”
她一面踩着雪,一面想着方才崔鸾对她说的话。
“姐姐不是喜欢陛下么?”
是,她是喜欢裴溪故,可那又如何?裴溪故不喜欢她呀。
她本想着,就这么一直陪在他身边,总有一天能将他冰冷的心给捂热。
可是这位清宁长公主的出现,让她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隐隐感觉到,裴溪故与那位长公主之间,似乎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纠葛。
云青枝叹了口气,她本来是不想管这件事的,可却又不得不管。
爹爹传信给她,说朝中那些大臣们听说陛下在暖阁里养了个女子,早就乱成了一锅粥。皆说什么新君数日不近女色,如今骤然得了个可心的美人,定是被迷了心窍了。
且裴溪故又不曾对外言明这女子的身份,更是让那些大臣们浮想联翩。
她得想个办法止住这些不好的流言,才能稳住朝中局势。
云青枝进了峦山宫,在寝殿门口停了下来,抬头望了一眼旁边那座小小的暖阁。
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进去,而是对门口的宫女说道:“你进去向陛下通禀一声,就说云贵妃有要事求见陛下。”
她想,陛下许是不愿意旁人进这暖阁的吧。
她等了一会儿,就见裴溪故从暖阁里走了出来,她连忙上前道:“臣妾唐突前来,还望陛下恕罪。”
如今天色已晚,若不是有急事,她也不会这个时辰来找他。
“无妨,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虽然陛下不愿臣妾过问此事,但臣妾……还是想劝陛下几句。”
云青枝斟酌了下词句,才继续说道:“陛下在暖阁里养了个女子,又不曾言明她的身份,已经有许多朝臣开始议论此事,担忧陛下被美色迷了心窍。臣妾想,得想个法子止住这些流言才是,不然朝中定会大乱。”
裴溪故蹙眉道:“你的意思是?”
“陛下只需给她个位分,然后另赐宫殿,那些大臣自然就无话可说了。”
“另赐宫殿?朕是绝不会让她搬出去的。”裴溪故顿了顿,忽然眼睛一亮,“不过你倒是提醒朕了,若不是你提起,朕险些忘了位分的事。”
这一整天,他全然沉浸在与宋栖迟重逢的喜悦之中,哪里还能顾得上别的事。
他推开峦山殿的门,一边往里走一边对云青枝道:“朕这就拟一道赐封的旨意,一会儿你便替朕晓谕六宫,顺便也让那些个大臣知道知道。”
云青枝只好跟着他走进去,在他旁边坐下。
裴溪故提笔拟旨,她在旁边无事可做,瞧见桌上摆了盘蜜橘,便剥了几瓣递过去。
裴溪故用余光瞥了一眼,皱眉道:“朕不喜欢吃橘子,你不必费心了。”
他把手中拟好的圣旨递给她,“朕已下旨封她为美人,往后就住在朕的暖阁里。若是有人再敢议论……朕自然有法子让他们闭嘴。”
云青枝犹豫着劝道:“陛下,她毕竟才刚刚进宫,这美人的位分……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朕心里有数。”
美人算什么?要不是怕宋栖迟不愿意,他甚至都想直接立她为后了。
云青枝无法,只好接过圣旨,起身退了出去。
*
暖阁里。
宋栖迟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醒过来时已是深夜,外头漆黑一片,唯有一弯清月高悬。
她强撑着从榻上坐起来,揉了揉昏昏沉沉的头。
屋内四角燃着温暖的烛灯,地上摆着炭盆,里头的银丝碳烧的正旺。
宋栖迟掀开被子下了床,想喝点水润一润干涩的喉咙,找了半天,却连杯冷茶都没找到。
她在屋子里寻了好几圈,最后只在榻前的那张八角案底下,找到了一只不知什么时候掉在那儿的贡橘。
宋栖迟实在口渴的厉害,便走过去把那只橘子捡了起来,想着先用它来解解渴。
她一点一点地剥掉橘子皮,放了一瓣在口中,清甜的汁水溢出来,喉咙里这才舒服了不少。
“你醒了?”
裴溪故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她吓了一跳,仿佛做了什么错事一样,赶紧心虚地把橘子藏在身后。
“陛……陛下。”
她低着头,睫毛一眨一眨,有些手足无措。
裴溪故在她身旁坐下,看着她藏在身后的手,抿唇道:“我也想吃橘子。”
宋栖迟愣了下,裴溪故见她坐着没动,又试探着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话里含了几分撒娇的意味:“阿朝也想吃。”
听到阿朝二字,宋栖迟更加不敢抬头了。她根本就没想好该如何面对现在的裴溪故,她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更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她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慢吞吞的把手从背后拿了出来,摊开手掌,把那只小小的橘子放在了桌上。
裴溪故微微笑起来,轻声道:“一起吃。”
“好。”
宋栖迟仍是十分拘谨,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慢慢地吃着那一只小小的橘子。
桌上的橘子只剩下一瓣的时候,裴溪故突然转过头来,伸手指了指她的唇角,轻声道:“这里……沾了点东西。”
宋栖迟怔了怔,下意识地想抬手用衣袖擦一擦,手腕却被裴溪故轻轻按住。
“我来吧。”
少年朝她笑了笑,极温柔地将她的手腕慢慢压下去,同时一点点地朝她靠近。
宋栖迟的呼吸骤然加快。
裴溪故歪着头,食指轻轻抬着她的下巴,慢慢吻住她的唇角,含住那片沾在上头的橘络,抿唇吃了下去。
宋栖迟浑身僵住,一动不敢动。
少年吃掉那片橘络后,并未离开她的唇角,而是小心翼翼地辗转着,试探着,想和她再亲近些。
宋栖迟慢慢闭上眼睛,努力让身体放松下来,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抱住了他的腰。
她又何尝不想与他亲近?
她想,就当现在是在梦里吧,这样就可以不用顾及他的身份,不用顾及现实中的一切,只要……只要能安安静静地抱着他就好。
窗外月色清冷,屋内灯火昏黄,橘子的香气氤氲在温热的空气里。
裴溪故见她没有拒绝,便大着胆子,从唇角一点点移到她柔软的唇.瓣上,辗转.厮.磨,温柔爱抚。
原本极浅的一个吻被他慢慢加深,宋栖迟的被他吻的身子发软,只能将他的腰抱的更紧。
少年的唇犹不满足地在她脸上轻.蹭,一路移到她的耳垂,轻轻地咬了一下。
“殿下……阿朝很想你。”
第48章 甜味 “阿朝,我也想你。”……
少年用唇轻轻碾.着她的耳垂, 像只黏人的小猫,一寸都不肯离开她身边。
宋栖迟耳尖发红, 心早就软成了一滩春水。
她手上微微用了些力气,将裴溪故揽进怀里,小声道:“你瘦了。”
“嗯,是瘦了些。”裴溪故乖巧地蹭.进她怀中,把头埋进她的肩窝,近乎贪恋地嗅着她颈间的桂花香气。
他微微仰起头,又在她下巴上恋恋不舍地啄了一下,可怜巴巴地问:“这些日子,殿下可有想起过阿朝吗?”
宋栖迟抿紧双唇, 轻轻点了下头, 用近乎耳语的声音, 极轻极轻地“嗯”了一声。
裴溪故瞬间高兴的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 他满足地蹭.了.蹭宋栖迟落在锁骨上的发丝,软着声音唤道:“殿下……”
他像从前一样, 慢慢伸手去勾她腰间的锦带,宋栖迟愣了下, 最终还是低下头, 轻轻将他的手拨开了。
裴溪故一下子心慌起来, 他慌忙收回不安分的手,不敢再碰宋栖迟。
“殿下是在生阿朝的气吗?”他咬着唇,语气小心翼翼,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等着她的训斥。
“没有……”
宋栖迟无奈地笑了笑,她不知道该怎么对裴溪故解释,甚至,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如今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与裴溪故分别不过数月,却已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事易时移,她实在不知,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到底该如何去面对现在的他。
所以她一直在逃避,逃避他小心翼翼的讨好,逃避他那双含着浓浓眷恋的眼睛。
除了逃避,她想不出别的办法。
“都是阿朝不好,让殿下受了这么多的苦。”
少年的话中含着深深的自责,他轻轻地拽着宋栖迟的衣袖,似乎在求她原谅,“我把和谈的事全权交给朱珩去办,根本没想过他会把殿下……会把殿下带回来。”
他的声音小的不能再小,怯懦又可怜,“当初我答应云家回楚梁做皇帝,为的便是以后可以好好地保护殿下。我知道殿下在大夏过的并不好,所以才想着,若是殿下愿意,就把殿下接到楚梁来,可是阿朝从没想过用这样的方式……阿朝,阿朝怎么敢对殿下那样……”
宋栖迟愣住了。
“你是说,你当初回楚梁,是……是为了我?”
“是。”
裴溪故仍旧惶惶不安地低着头,絮絮地说着:“还有宋宥的事……我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没能救下他。我夺权登基之时,崔家军已攻破了白玉关……”
他近乎哀求地看着宋栖迟,漂亮的凤眸里满是不安和内疚。
“殿下,对不起……”
少年蔫蔫地低下头,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白兔,宋栖迟心里一阵酸涩,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下他的头,轻声哄道:“好啦,这些事本就不是你的错,你无需道歉。”
裴溪故愣愣地抬起头,咬唇道:“殿下不怪阿朝吗?”
宋栖迟笑着摇摇头,右手勾住他的脖颈,猝不及防地在他唇.瓣上轻轻亲了一下。
“阿朝……谢谢你。”
她朝他盈盈一笑,眼角似有泪光闪动,那颗泪痣染着烛火的薄光,潋滟开一片诱人的光影。
少年原本幽深晦暗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眼中溢着难言的欣喜,小心翼翼地舔.了下唇,脸上顿时绯红一片。
那是她方才亲过的地方。
湿.湿的,甜甜的,还带着橘子的清香。
“殿下……”
他鼓起勇气,慢慢朝宋栖迟靠了过去,轻柔地按住她的肩膀,将她一点点压倒在杉木铺成的地板上。
他一只手垫在宋栖迟脑后,一只手摩挲着她柔软滑顺的发丝,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
“阿朝再也不会离开殿下了。”
宋栖迟被他蹭.的脸颊痒痒的,她伸手抚摸着少年的头,轻轻弯了下唇角,小声应他:“嗯,我……也不会再离开阿朝了。”
少年的身子颤了下,紧接着便倾身覆了上来。他慢慢地吻遍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最后停留在她眼角的泪痣上,缠绵流连,不肯离去。
宋栖迟忍不住笑起来,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啦,换个地方好不好?唔……”
话音未尽,她的唇已被裴溪故温柔地封住。
少年的唇.瓣轻轻地碾上来,将她口中橘子的甜一寸寸尝遍。
他的吻极尽小心,极尽温柔,如南风过境,丝丝缕缕尽是缠绵爱意。
“嗯……”
宋栖迟的身体在少年温柔的攻势下渐渐软了下来,她脸颊滚烫,双手搂住他通红的后颈,在他的唇离开的一瞬,轻轻地说了句——
“阿朝,我也想你。”
裴溪故的手倏然顿住,嵌在她如墨的黑发间,轻轻颤抖着。
他眼中仿佛有火光亮起,刹那间燃烧成瑰丽的火海,映着她娇俏清丽的容颜。
他再难自抑,再次吻住她的双唇,用力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少女娇声软语,手顺着他的背脊,一路慢慢滑到他劲瘦的腰线上,他的手辗转过连绵雪峰,极熟稔地解开了她的衣裳。
他一面吻着她,一面借力将她抱起,宋栖迟的外裳在他起身的瞬间慢慢滑落,薄薄的绸缎落下来,堆在二人腰间。
裴溪故转了个身,大步朝床榻走去,她的下裳随之微微转起来,绽成一朵娇艳的海棠花。
案几上的烛灯渐渐远去,昏黄的光线落下来,在地上的橘子皮旁边投下暧昧的影。
少年将她放到榻上,她的下裳慢慢地从雪白的小腿上滑落,松松软软地掉在地板上。
从地上到床榻,两人的唇.瓣就不曾分开过,裴溪故闭上眼,手扶着她的腰,一路将她吻到枕上。
浅鹅黄的纱帐落下,少年低低的呜咽声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