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昶青阔步走出来,揪它羽毛。
“哦~要死了,要死了,侯爷的小心肝要死了。”
刘满跑进来,身体僵硬,掉头往回跑,沈昶青无意中瞥见他,喊了声:“回来。”
沈昶青整理一下外袍,斜倚门框上,眼皮一撩一撩把玩一根绿羽毛,刘满硬着头皮跑上前,抬头看一眼,立刻低头:“爷,回来了,老夫人脸色吓人,俞嬷嬷浑身是血,被抬回来的,小的还打听到李献祖被人打断了腿,人在牢房里呢!”
第35章 位高权重被贼惦记那点事9
“直接回荣樘院了吗?”沈昶青摸着下巴推算主仆二人在张府遭遇了什么, 才这么狼狈回府。
侯爷明润的眼中荡漾着浅淡的笑意,刘满不受控制抖了一下, 说:“爷, 您真料事如神,他们直接回荣樘院了, 小的回来的时候,老夫人还在训斥俞嬷嬷,说什么张府老太爷出了事, 俞嬷嬷全家老小一起陪葬。”
“夜深人静,你找大夫悄悄潜入俞嬷嬷的房间,安抚俞嬷嬷安心养伤,医药费无需她担忧,爷牢记她的好呢。”
‘夜深人静’四字被沈昶青咬的特别重,他嘴角含笑,扭头意味深长看着刘满。
刘满眼珠子转几圈,眼珠子忽然震动几下,他嘴角咧到耳后根:“爷,小的这就去办。”
刘满风风火火出了院子, 沈昶青斜睨屋檐下八哥一眼,八哥缩着身体,仰着脑袋翻白眼, 沈昶青举手晃了晃手中的羽毛,轻嗤一声回到房间,坐到季敏菀对面, 抽出一本账本摊开:
“两天,只有两天时间,我们必须看完所有账本,登记那些无缘无故失踪的物件,另外,老夫人送给张家节礼中,如果有贵重的物件,也要登记下来。”
季敏菀放下毛笔,转身走向茶几,抽出手帕沾已凉的茶水,敷在发烫的脸颊上,待脸颊温度散去,她走出去叫她的奶嬷嬷到她的陪嫁铺子里,叫几个管事过来,和他们一起整理账本。
她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一丝不苟核查账本,眉头却越皱越紧,沈昶青轻轻叹了一口气,府内几个管事熟悉侯府情况,把他们叫来核查账本,效率比季敏菀陪嫁铺子里的管事高,奈何府里几个管事全是老夫人的人,他们不敢用。
奶嬷嬷没让两人等太久,很快带来几个老练的管事,沈昶青看他们每个人都有几把刷子,处理账目都有自己的手段,他大手一挥,把他们安排到隔壁整理账本,住的地方就安排在前院。
*
帮夫人打理陪嫁铺子的管事进侯府,刘满第一时间得知消息,他虽然不知道侯爷为什么放任夫人这么做,但他盲目信任侯爷,猜测侯爷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一定挖大坑,被坑的人绝对气到原地自杀。
这样一想,刘满喜滋滋使唤赵赢赶马车,给俞嬷嬷请了位医治张家老太爷的大夫,趁着夜深人静,各屋熄了灯,他提着一盏红灯笼,偷偷摸摸领着周大夫路过老夫人歇息的屋子,径自走到俞嬷嬷休息的门前,轻轻敲了一下门,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借着这个姿势,瞅到一抹衣角,他眼神毒辣看出这种布料只有主子穿的起。
刘满心里一喜,努力抑制上扬的唇角,极其小心推门,还一脸戒备望着四周,注意到周围没有人,他拉着周大夫闪进房间,迅速关上门。
已到深秋,俞嬷嬷浑身汗水,汗湿的衣服紧贴皮开肉绽的臀部,刘满举起灯笼凑近看,倒吸一口冷气:“我的好嬷嬷,您一心一意为侯府好,侯府上下都记得您的好,侯爷也记得您的好,听说您负伤回府,立刻让小的给您找个大夫,一定让大夫治好您,医药费侯爷给您出。”
俞嬷嬷疼的差点昏厥过去,沈昶青派刘满找大夫给她看病,她昏沉的大脑突然无比清醒,想起二爷掐着她脖子对她说的话,沈昶青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且六亲不认,警告她千万不能再信沈昶青或者刘满嘴中一个字,更不许擅自做主对付两人,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给沈昶青下.毒,不允许她做其他事。
刘满心里冷笑,面上却一脸担忧,示意周大夫给她处理伤口,自己则跟俞嬷嬷说起侯爷小时候的事:“誒,当年大爷被老侯爷带到身边教导,老夫人又忙着参加宴会,没时间关心侯爷,您老心善,时不时提醒丫鬟不许欺负侯爷,可以说侯爷对您的感情比对老夫人深厚。”
她不过是在丫鬟面前摆谱,彰显侯府小主子还没她一个婆子体面,没想到侯爷竟然误认为她关心侯爷,跟他娘一样蠢。
刘满又说了好多恭维她的话,俞嬷嬷有一丢丢轻视沈昶青,但是她还记得张二爷警告她的话,不敢随便搭腔。
“嬷嬷,我找时间再来看望您,您多保重。”刘满将金疮药放在俞嬷嬷身边,拉着周大夫悄悄离开。
俞嬷嬷:“……”
难道侯爷真的念旧情,单纯找大夫给她处理伤口?俞嬷嬷迅速摇头,侯爷诡计多端,一定在谋划什么事,她想到脑袋快炸开了,还是想不明白侯爷为什么这样做,找大夫治好她的伤,对侯爷没啥好处呀。
一墙之隔,俞嬷嬷没有看到沈老夫人从角落里走出来,满腔怒火盯着那扇开了又关上的门,俞嬷嬷,她的心腹,儿子心中的好嬷嬷,真行,她可真行,把她和张家当傻子耍。
沈老夫人恨了一晚上,次日,天还没亮,立即派昨天从张家带来的丫鬟告知张家三位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
两个时辰后,那名丫鬟悄悄回到荣樘院,趴到老夫人耳边说:“三位爷绝对信任俞嬷嬷。”见老夫人站起来,她忙的补充一句话,“二爷说,这是侯爷耍的诡计,嘱咐奴婢劝住您千万别动俞嬷嬷。”
沈老夫人又坐下,脸色阴沉挥手,丫鬟退了下去,沈老夫人抵着桌子站起来,躺到软榻上,双目无神盯着房顶,就因为静雅住到西院,花侯府几两银子,儿子报复张家,险些逼死亲外祖父,心如此狠毒,倘若有一天她和儿子发生利益冲突,儿子也会这样对她吗?
不,沈老夫人呼吸急促而絮乱,她已经和儿子发生利益冲突,恐怕儿子正在找机会对她下手。
正在沈老夫人心急如火寻找办法解决目前张府和她遇到的困境,一个不受她重视的身影出现在她脑海中——沈安隅。
是了,沈安隅是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儿子、季敏菀病逝,沈安隅继承侯府,但他年纪尚小,由张府三位爷暂时替他接管侯府人脉以及帮助沈安隅管理侯府,方便扶持小皇子,待小皇子坐上皇位,小皇子不会亏待侯府,说不定封沈安隅为异性王爷。
沈老夫人呼吸渐渐平缓,容她仔细琢磨一下,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走这一步,毕竟昶青是她的儿子,尽管昶青要杀她,但是她无法再一次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
*
荣樘院这么安静,虽然在沈昶青意料之中,但沈昶青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季敏菀抬头瞧他,见他心不在焉,精神头不好,她吩咐红映沏一杯参茶:“再拿一些糕点。”
“是,夫人。”红映欢欢喜喜下去,刚到走廊下,一位衣着花哨的胖大爷堵住她,安国王爷用扇子抵住丫鬟肩膀,把丫鬟往旁边拨。
“誒,这是后院,您不能乱闯。”红映急了,冲上前拦人。
“永安侯,本王屈尊降临,你家丫鬟不恭敬请本王进去,竟敢阻拦本王,可见你家丫鬟眼神不好,既然眼神不好,留在你府上也没用,不如交给本王,本王带回王府调.教。”
屋内,季敏菀秀眉拧成一股绳子,脸色十分难看,沈昶青朝她摇头,下巴指着侧室,季敏菀啐了他一声,指挥两个婆子搬账本,主仆几人进了侧室,沈昶青迎了出来,顺着安国王爷的视线看到红映巴掌大的圆脸还有臀.部,他轻嗤一声,朝红映使眼色。
红映羞恼跺脚跑了出去,安国王爷眼巴巴瞅着红映的背影,视线集中落在一个地方,待他看不到红映,冷着脸跃过沈昶青走进来,坐到主位上。
“王爷,你真了不起,这么快就忙完‘乌帮案’。”沈昶青坐在他下首,敬佩说。
“还没眉目呢。”安国王爷生无可恋叹口气,半死不活给自己倒一杯茶,喝了两口,眼皮往上掀,忽然想起被他遗忘的事,他亲切望着沈昶青,“那个,永安侯,你家老夫人一口气生了两个儿子,你的大表妹头胎就是儿子,你说你的小表妹头胎会不会也生儿子?”
沈昶青垂眸呷了一口茶,眸中深暗的光闪动几下,他抬起头,却是另外一副面孔:“王爷,您想听真话吗?”
沈昶青欲言又止,纠结万分看着他,安国王爷心拔凉拔凉的,难道他注定生不出儿子吗?不行,他不认命,满京城寻找圆脸有福气、屁股大的姑娘,接回王府生儿子。
安国王爷自己把自己吓的脸色惨白,脑门冒虚汗,沈昶青唇角小幅度抽搐,果然不能跟非正常人迂回,就该直来直往:“王爷,你们皇家哪个子孙不是龙子龙孙,投胎方式和我们普通百姓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安国王爷跳起来,咋呼说。
“大概可以选择谁当他父王吧。”沈昶青顿了一下,考虑自己是否继续往下说,安国王爷凑上前,心急如焚催促他继续说,沈昶青闭上眼睛说,“所有王爷都有儿子,貌似只有王爷没有儿子,下官对比分析一下,您和其他王爷有何不同,下官发现,其他王爷有封地,手握大权,只有王爷既没封地,也没权利,所以下官推断,龙子龙孙不想投胎到您家,不想守着一个空荡荡的王府,活的还没有大臣体面。”
“你胡说!!!”安国王爷一把扯住他的衣领。
沈昶青深深看了他一眼,言不由衷拱手道歉:“您说得对,下官胡言乱语。”
安国王爷撒开手,大悲大喜跌坐在椅子上,口齿不清说:“是本王,本王也不愿意投胎到安国王府。”
“王爷,您就认命吧,您注定没有封地,也注定当不了权臣。”沈昶青苦口婆心安慰他。
安国王爷扭头怒瞪他,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你闭嘴,再敢多说一句话,信不信本王——”
永安侯是皇弟的宠臣,他还真动不了他,安国王爷脸上横肉往下赘,生无可恋抱着头痛苦呻.吟。
“其实您可以当宠臣,得皇上重用,到时候儿子自然会来。”沈昶青说完最后一句话,不光闭嘴了,还起身走了。
安国王爷嘚塄一下蹿起来,抱住沈昶青的胳膊往里拽,笑呵呵给他倒一杯茶:“永安侯,沈大人,昶青,小青青,”沈昶青抖了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安国王爷眼前一亮,用软糯的腔调叫小青青,直到把沈昶青叫的恶心,痛不欲生扶额,安国王爷这才不叫,拉着一个椅子,坐到沈昶青对面,眼睛直勾勾盯着沈昶青,“昶青,咱俩好的就差穿一条裤筒,叫我王爷太见外了,以后叫我子安,我叫你昶青,你看,为兄嫡长女都十岁了,马上就可以嫁人,还没有儿子,是不是很可怜?
我知道你肯定不忍心看到为兄这么可怜,那你就告诉为兄你怎么成为皇帝的宠臣?”
沈昶青惊慌摆手:“您是皇子皇孙,下官是臣子,不敢和您称兄称弟。
至于您问下官如何成为皇上宠臣,那就是一心一意效忠皇上,为皇上办事,一定要办的漂亮,并且让皇上知道下官历经千辛万苦才办完皇上交待的事。
下官知道您兢兢战战帮皇上做事,不喜欢到皇上面前邀功,但是王爷,为了您的儿子,您也要抛弃您这个好习惯,如果您实在改不掉这个好习惯,您可以利用百姓的口、大臣的口,替您跟皇上提您多么努力替皇上分忧,皇上知道您的努力,不会像以前那样忽视您,您就是皇上身边大红人,不仅是皇上的宠臣,还是皇上的皇兄,朝中哪个一品大员敢说比您尊贵!”
安国王爷尴尬挠额头,母妃呀,儿臣怎么不知道儿臣有这个优点?永安侯嘴中的那个人,真的是儿臣吗?
不管是不是他,他都要变成永安侯口中的那个人。
安国王爷眼神坚毅离开永安侯府,那几个官竟敢参他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在皇兄面前诋毁他,那就休怪他一本正经、务正业掀起腥风血雨。
永安侯不是说了嘛,这件事情越难办越棘手,皇弟更加上心,一旦他办成了,皇弟一定把他看做肱股之臣,他的儿子就来了。
安国王爷跳过外祖父李松儒 ,去找王道右、刘洵易商议,却没找到人,他站在衙门里,瞅着‘清正廉洁’四个字,瞅了好久,粗眉上挑,“咦~”了好久,扭头朝王全勾手:“带四个衙役到兵部带徐广林过来问话,再到户部叫刘耀宗过来问话,最后到刑部叫马毅过来问话。”
说到一半,他查看四周,神神秘秘伏在王全耳边,嘀咕,“安排人散布,本王在衙门里和三位大人聊案子,欢迎百姓前面观看,顺便告诉百姓,谁有冤情,可以当堂递交状纸,本王代替各位大臣审理此事,记得多宣传本王亲民、清正廉洁、大公无私。”
王全眼睛眨了又眨,他不仅怀疑眼睛出毛病了,耳朵也出问题了,就听到他家王爷又说:
“安国王府有没有小王爷,就看你腿跑的快不快,嘴巴利不利索,能不能把那三位大臣请来!”
“……小的这就去办。”王全挑了四个衙役,急急忙忙离开衙门。
安国王爷掂了掂惊堂木,尝试拍了两下,粗眉平铺,这种感觉还不错,他边拍惊堂木边琢磨,这三位大臣竟敢参他,败坏他名声,他们一定心里有鬼。
“王爷,三位大人来了!”
王全扯着嗓子喊,安国王爷立刻坐下,使劲拍惊堂木,一脸严肃看着三人:“刘大人、徐大人、马大人,本王真的认真起来了,休想糊弄本王,先解释你们极力阻止本王查案,是不是害怕本王查到他们头上?你们做了什么亏心事?程英将军、卫澜仁大人之死,你们是不是也推了一把?”
刘耀宗气的胡子都快翘到天上,呼吸不畅,声调颤抖说:“王爷,你纵容家奴到户部敲锣打鼓嚷嚷下官缩头乌龟,是不是太过分了?”
“先回答本王提的问题,再来谈论你是不是缩头乌龟。”安国王爷厉声说。
“欺人太甚。”徐广林甩袖离去,打算到皇宫求皇上做主。
“百姓们,皇上的子民们,这位是刘耀宗大人,那位是徐广林大人,最后这位是马毅大人,他们府上的下人,他们的子孙有没有仗势欺人,如果你们受了委屈,只管告诉本王,本王一定秉公处理,还你们一个公道。”
安国王爷一吼,徐广林吓得腿软,他咬着牙挤出人群,朝皇宫方向走去,刚走几步,就听到有百姓状告他夫人纵容下人仗势欺人,他老来子欺男霸女,把订了亲的姑娘抢回府,玩弄几天把人玩死了,一卷凉席把人家姑娘丢到乱坟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