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极像京城中,年少成名的翩翩少年郎。
他有些嫌这场景吵闹,便寻到了狄旎,与她咬着耳朵:“你给朕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池宴话里颇有些得瑟,是一副吃定她了的样子。
狄旎哪里不知道他的脾气,只淡淡了说一句:“从库房里找了几个堆了灰的,擦干净送你。”
池宴听到她这话,面色有些呆滞:“朕及冠礼,你就送朕这个!”
他脸色憋得涨红,却还是想挣扎一番:“不会吧,你定是在骗朕的。”
池宴语气软和了下来,带了些蛊惑:“对不对,阿旎。”
今日是他生辰,狄旎也不想他太过难过,叫整个冠礼都没滋没味的,于是开口搪塞他:“放心,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池宴这才眼睛一亮,他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就知道,阿旎定是疼我的。”
狄旎听见他雀跃地都要溢出来的话,有些无奈。
可今日毕竟是好日子,他开心些也是意料之中的
于是狄旎便没在挖苦他了,只偏过头,看着他,唇瓣牵起弧度:“快些去吧,一会儿便开始了。”
池宴向来是听她的,今日也不例外。
只是过一会儿,朝臣都来了,他便也没有再和狄旎腻腻歪歪的时间了。
他看着狄旎,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一下握住她的手腕:“阿旎,我马上便及冠了,该取字了。”
他说着这话一顿,倾下身来,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也该娶妻了。”
温热的气一下就扑到狄旎的耳尖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揉揉自己耳朵上的肉,却一不小心碰到了池宴的嘴唇。
唇瓣很软,带了些热气,却刺得她一下就缩回了手,连脸颊都再覆了层胭脂似的。
狄旎今日也早起好好打扮了一下。
她容貌本就极好,如今将头发全部挽起,上边还破天荒地插了个坠着琉璃珠的步摇。
这只步摇是池宴送她的,那时候他在库房里偶然看见这个时,便觉得同狄旎极配。
如今戴到了她的头上,池宴笑眯眯的想,自己的眼光果然没出错,好看的很。
池宴看着面前娇人的脸慢腾腾地热了起来。
他忽然有些口干舌燥了,池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吞了一口唾沫。
咕咚一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极为明显。
狄旎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池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多么的炙热。
烫得她都要烧起来了一般。
她想将他推开,可发出的声音却是软绵绵的:“别闹。”
狄旎以前都是清冷挂的,冷冰冰的,连银子都不叫他付,就想拉开他们的距离。
可是如今,池宴清楚的感受到,这时候的狄旎,和先前的狄旎,成了两个人。
可却叫他更加的喜欢了。
池宴的心软地塌了一角。
他不忍心再欺负狄旎了,可让他这么轻易的放手,池宴也是不乐意的。
于是他蹲了蹲身子,与她平齐,看着狄旎的眼睛,小声说:“亲我一下吧。”
“就一下。”
狄旎的眼一下瞪得圆了,就像挂在夜空中的,皎洁的月似的。
可如今,明月也染上了情,变得愈发柔和。
她想推脱:“不要。”
这一声拒绝斩钉截铁,可狄旎又怕他难过,再补了句:“现在不行。”
池宴有些不解,想要刨根问底,于是身子凑近了些:“为什么啊?”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上边有口脂,不能吃。”
池宴细细嗅了一下,甜滋滋的味道,有点像蜂蜜,又有点像果香。
他问道:“你这口脂,是什么口味的?”
狄旎一愣,她摇摇头:“不知道。”
池宴眸子里满是漆黑的墨,叫人沉浸其中。
他声音好听,像流水一般,可现在,却更像是在骗小娃娃糖的坏叔叔:“那让我亲一下,我告诉你。”
可狄旎不是个蠢小孩,虽然那日池宴说她蠢了,还让她不高兴了好一会。
她一下偏过脸来,又恢复到往常的神色。
神情冰冷,叫人退避三舍。
可是那双眸子里,却也藏了情,有些水汪汪的:“不行。”
她伸出手来,将他往后推了。
他们二人如今隔着三步远,这个距离让狄旎松了一口气,可却叫池宴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他闻不到狄旎身上的香了,淡淡的,与其他女子身上浓郁的香料味不同。
像是她原本身子里,溢出来的香。
淡淡的,不仔细,隔远了,都闻不到。
和她人一样,像精致的玫瑰,又像傲世的蔷薇。
池宴是个小处男,他也从未和别人讨论过这些,唯一的理论经验就是以前凑巧看到的避火图。
若是他狐朋好友多一些,他就能说出狄旎身上的香味了。
池宴听到外边越来越大的声音了。
这是冠礼要开始的前兆。
只是他想给自己争取一个生辰礼物。
而这个礼物,只有狄旎能给他。
于是外边宫人摸了摸头上的汗,又在继续找的小皇帝。
在宫里不知道那个殿的一角,恬不知耻地对着一个已经拒绝过无数遍的女子索吻:“阿旎,阿旎。”
“襄王有意,神女无情。朕这个襄王,好苦好苦。”
狄旎被他这副样子一下就逗笑了,她伸出手来,点了一下他唇瓣。
可发觉到自己动作后,她又一下缩了回来:“襄王有意,神女亦有情。”
“我的襄王,我的小陛下。”
池宴得寸进尺:“那亲亲呢?”
狄旎装傻充愣:“欸,太后唤人来叫你了,咱们该...”
池宴毕竟是血性方刚的男子,他看着狄旎喋喋不休的嘴唇,忍无可忍,最后一下子印了上去。
狄旎被他这动作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他困在了怀里。
少年的吻毫无章法,狄旎的舌尖都要被他给咬的疼了。
可这浓郁的男子气息,包裹着她,让狄旎无处可退。
她嘴里溢出一些声音来,呜呜作响。
不知道池宴这吻持续了多久,唇齿相依,缠缠绵绵。
所有的情话,不用开口,便诉说尽了。
终于,池宴放开了她,她唇上的口脂已经被吃抹干净了,可是被亲的红了的唇,就像是抹了口脂在上面似的
好看得很,娇媚得很。
让池宴忍不住,想吞进腹中。
狄旎揉了揉自己红得都快烧起来的脸蛋,娇嗔了一句,就往外走。
池宴抹掉了自己唇上,从狄旎那儿抢过来的口脂,一脸的餍足,跟在她身后同她一道出去。
可是到最后,池宴还是不知晓,那口脂究竟是何种滋味的。
第三十八章
狄旎脸上的红晕过了许久还是没有下去。
塔娜找了她许久, 终于见着她了,便三两步跑上前去:“娘娘,奴婢可终于找到您了。”
落音刚落, 塔娜又看见了狄旎身后的池宴, 她一下瞪圆了眼:“陛,陛下?”
她话里带了些急匆匆的:“陛下, 太后正派人寻您呢。”
池宴看着狄旎的后脑勺, 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朕就先去了。”
狄旎知道他是同自己说话, 可是她脸上的羞怯还是没放下,如今一看着池宴,就想起方才的场景。
她脸上愈发热了, 于是扯着塔娜便走了。
塔娜有些诧异,还在叫叫嚷嚷的:“娘娘, 您怎么了?”
等到了转角处,池宴的目光终于被阻隔了。
狄旎这下才松了一口气。
而塔娜看着狄旎脸上的红晕,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娘娘,奴婢不会是今日给你胭脂打多了吧!”
塔娜有些欲言又止, 狄旎这副模样,像是被疼爱过头的样子。
不过塔娜单纯, 并没有往那处想,反而纠结着是不是自己的过错。
狄旎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想要它降温下来:“没事,只是方才有些热了。”
塔娜轻轻的:“哦”了一声, 也没再多问。
毕竟今日确实比往常热一些, 连她自己都有些出汗了。
塔娜回过神来:“娘娘,咱们别再这杵着了,还是先去大殿里吧。”
狄旎点点头:“也好。”
冠礼繁琐, 可毕竟是大日子,宫中的人早就将准备工作准备得妥当了。
如今到了正礼的环节,池宴也在方才收拾片刻,便同太后一道来到了大殿上。
大殿上,是历朝历代帝王的牌位,庄严又肃穆。
盥洗之物摆于东,陈服置于西,蒲筵于其南,樽酒于其北。
狄旎从未见过如此肃穆的场景,如今也不由低着头噤了声。
就位之,池宴,宾客及有司各就其位。
赞者是先帝太傅,池宴迎出门,拜迎他。
先帝太傅许久未见到池宴了,有些浑浊的眼,见到他时,也霎时带了些清明。
毕竟君臣有别,太傅也不会让池宴实打实地迎他,半推半就着,与他一道进了太庙的大殿里。
先帝太傅姓陈,如今虽早一致仕,可威望依旧不减,有几个朝中大臣见了,依旧以迎师礼朝他作揖。
宾客与赞者准备好之后,这加冠礼便开始了。
狄旎看着池宴,便想到了方才,不知名的小屋子里,唇齿的碰撞。
大太监尖利的声音把她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狄旎回过神来后,捏了自己的手心一下,舒了一口长气,便继续看着池宴。
他鼻梁高挺,下颌线流畅,长睫微垂,扫落了一片阴影。
狄旎知道池宴长相俊俏,可看久了,便也没这么些新鲜感了,只是今日,在阳光照耀下,狄旎也不由得一晃神。
她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轻轻的,有些弱,可却叫人无法忽视。
她就这么看着池宴,取下挽发的发带,换上雕刻着龙纹的玉冠。
不知过了多久,大太监尖利的声音再度响起。
“礼成。”
三千青丝尽数被玉冠挽了,池宴转过身来,看着下边的宾客,神情淡漠,却有着说不出的威严。
只是撇到狄旎那儿时,他抬起眉梢来,浅浅一笑。
众人都不敢直面君颜,唯独狄旎,看了个真切。
她看向池宴,眉眼弯弯一笑,又低下头来避开了他的视线。
毕竟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别人看见了总是不大好的。
池宴也晓得狄旎害羞,怕是连脸都会红了一片,想到这儿,他心里熨帖极了,脸上的笑意都愈发盛了。
虽来得朝臣多,可多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官,还有几个池宴这回科举考试,特意提携的后生。
狄旎想着,便先带着后妃走了。
蒋妃近些日子不知道为何,总把自己闷在钟粹宫里。
不过狄旎心里还想着一会儿要给池宴的惊喜,便也没过多在意蒋妃的神情。
蒋妃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抬眸看了狄旎一眼,又低下头去。
她掐紧手心,传来细细的疼。
钟粹宫与铜雀殿不同路,等到了宫道岔路口时,便各自往各自的地方去了。
狄旎在宫里等着,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了外边传来的声响。
池宴来了。
他怒气冲冲地进来了。
狄旎正磕着瓜子,是小厨房特意为她做的奶油瓜子,入口香甜又不涩,唯一的缺点就是嗑多了会上火。
池宴一进来,便是看见她这一副样子。
他手上拿着两个小玩意,狄旎一下便看出了,这是自己叫塔娜从库房里寻出来的两个,启国没有的玩具。
他面色垮了下来,伸出手来把这个递给她看:“阿旎,这便是你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吗?”
狄旎面上没有其他神色,她点了点头,反倒有些诧异池宴的举动:“是啊,怎么了?”
她将手里嗑完的瓜子壳放下,又抓了一把新瓜子。
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把那一捧瓜子放在池宴手心里:“试试味,挺甜的。”
池宴面色一下涨得通红。他语调都提高了些:“阿旎!”
叫完她,他又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瓜子,放在鼻子下细细嗅了:“这是什么味道?”
“奶香味的。”
说罢,狄旎就看着池宴也放进嘴里,吃了一个。
嗑瓜子的声音有些大,池宴吃了一个后,小声嘟囔了一句:“还挺好吃的。”
狄旎看着他这一副有了吃了就什么都忘了的模样,不由面上带了些笑意:“方才来找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一提到这个,池宴就想起了自己为何要来找她了。
这下,他连瓜子都不吃了。看着狄旎,眸子里盛满了委屈:“阿旎,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啊。”
狄旎没想过他突然说这话,她手上动作一僵,总觉得池宴还会说一些叫她红了脸的话。
果真,池宴抬头一看她,那眼神便活像是看着完事后便不认人的嫖客:“你方才亲我的时候,软的很,如今...”
狄旎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她腮上扑了层胭脂似的,娇俏的很。
她三两部走上前来,捂住了池宴的嘴:“休要胡说!”
池宴捏了捏她的手:“我哪里胡说了,我分明说的是事实。”
他朝着狄旎做了个鬼脸:“哼,要你这般敷衍我。”
狄旎白了他一眼,不与这个傻大个争辩了。
她慢慢悠悠的走回红木凳前:“果真不要你的生辰礼物了?”
池宴听她这话,首先还有些没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