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脑海里脑补了一百出:我爱你我想让你当皇后,但是你却以大局为重想将皇后之位拱手让人话本的池宴,面上有些尴尬。
池宴心里突然又升起期翼来了:“那阿旎,你想当朕的皇后吗?”
他眼睛都不眨的看着狄旎,想知道她的答案。
狄旎毫不犹豫的点了头,还有些奇怪的看他:“问这个做什么?你不想让我当皇后?”
池宴又心花怒放了,他乐呵呵地将这圣旨当作珍宝一般收了起来:“当然乐意,乐意极了。”
恨不得现在就举行封后大典的那种乐意。
池宴感觉自己的脸笑得已经有些僵硬了,他伸出手来揉了揉:“那咱们,何时大婚啊?”
早就晓得池宴这性子的狄旎,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可却也生出一丝向往来。
不过对着池宴这种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性子,她还是未曾在脸上表露出来,毕竟怕极了他明天就下令说要开始准备封后大典。
狄旎感觉自己的嘴角有些干,她忍不住地舔了上去:“何时...?”
池宴眨了眨眼,像是对着骨头垂涎欲滴的狗狗一样,一脸期盼地看着她。
狄旎一眼也没有看他,义正言辞:“等朝堂安稳,群臣心甘情愿朝拜,你成为真正的好皇帝时。”
池宴听到这话,脸顿时垮了下来。
他怎么觉得,他娶媳妇的日子,甚是遥远呢。
“怎么?不行?”
池宴挺起胸膛来,中气十足:“朕行!”
狄旎也知道自己这个激将法对着池宴十足的有用,她看着被自己坑了还热血十足的池宴,心里不由发出一声叹喟。
果然是地主家的傻大儿啊!
狄旎心满意足了,池宴却斗志昂扬。
可当听狄旎说,她还是想去大狱时,池宴却决定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
就算他刚刚已经下了豪言壮语,说是要成为千古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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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狱阴冷潮湿,一进来就让狄旎打了个小哆嗦。
池宴有些心疼,扯着她的手就后悔了,低声同她说:“就别去了吧。”
“为何不去?”狄旎偏过头来,眼底带了些调笑:“这不是你教我的吗?耀武扬威?连衣裳都换成平日里不常穿的呢。如今不用用怎么对得起你这个老师呢?”
池宴恨不得堵住方才自己的嘴。
没事提什么蒋鸣呢?欠打。
不过他看着狄旎笑脸盈盈的样子,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池宴总感觉,狄旎这副样子,像极了给他下套,还在一旁乐呵呵看着他跳进去时的样子。
不过这次,这个倒霉蛋又换成了蒋鸣。
狄旎没有管身边的人的心理活动,她其实也是临时起意,想来看看蒋鸣的。
就算不说话,看着先前躲在暗处的敌人,落魄的在自己脚下。
狄旎想了想那个画面。
嗯,池宴说的不错,果然很爽。
不过等到狄旎见到蒋鸣时,反而有些吃惊。
她偏过头来:“他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狄旎的声音没有故意压低和提高,可这毕竟是在空旷的大狱之内,平常的说话声,在这里都会显得格外嘹亮。
脖颈手脚腕都被铐住的蒋鸣,披头散发,浑身不知道沾染上了什么,脏兮兮的,像极了京城外的乞丐一般。
他僵硬地抬起头来,铁链子随之作响。
大狱平日里都有些暗的,可今日毕竟是陛下和贵妃娘娘来了,连蜡烛都多点了几个。
蒋鸣见到这比平日里都要刺眼的光亮,微微有些出神。
可等回过神来时,铁牢外的两个人还是一动不动,只是蒋鸣可以察觉到,他们是有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
“呵。”
蒋鸣有些恨自己如今衣冠不整的模样,若是干净一些,还能装作万事都不在意的样子,晾他们一会儿,无论他们同他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不会说。
只是蒋鸣却猜错了狄旎与池宴来了用意。
他们只是想来看看他如今的落魄,再自己嘚瑟一番。
狄旎不知道为何自己也会生了这个心思。
她沉默着,偏过头来看向池宴,心里突然同明镜似的。
果然,她是被池宴给带坏了!
只是如今,他们二人跟蒋鸣听不到似的,评头论足。
“阿旎你瞧,他身上是不是有虱子。”池宴探过头去,悄悄地同狄旎说。
只是狄旎还没说什么,蒋鸣原本被染黑的脸又黑了一度。
他是读书人,日日都要沐浴更衣熏香。可如今却落在这鬼地方,身上还长了虱子...
虱子...
蒋鸣先前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舒坦,可一听池宴的话,他忽然感觉自己身上背后奇痒无比。
可他的手被束缚住了,就连挠痒痒都有些够不着。
只是等蒋鸣将手伸到背后,打算挠一挠解解痒意时。
狄旎点头开口:“我看不仅有虱子吧,这儿周围都有老鼠走过的痕迹。”她看着蒋鸣已经黑的同砖瓦一般的脸,添油加醋:“怕是在太傅大人睡觉时,都有老鼠爬过他身上才是。”
池宴有些不赞同地拧紧了眉:“说这么大声做什么,不知道老师平日里最好干净嘛?你瞧瞧,他如今已经多少日未曾沐浴了,便是不用老鼠,怕是睡觉都睡不香吧。”
原本只觉得这里条件艰苦,甚至提心吊胆着怕自己明日就被砍头的蒋鸣:...
别说了,呕
狄旎听到蒋鸣的呕吐声,微微皱了眉,可却心满意足,扬眉吐气地转过身来:“来人,带咱们的蒋大人下去好好洗漱一番。”
蒋鸣有些震惊,虽盘算着狄旎的算计,却还是不由欣喜。
只是,等他欣喜到一半,狄旎又说:“洗漱完后,再关回这儿。”
狄旎的指尖对着蒋鸣刚刚吐过,还冒着酸腐气味的牢狱。
蒋鸣脸色顿时僵了。
若他一直处在那个环境中,就算需要许多时日,可蒋鸣认为,自己都能够慢慢适应。
只是狄旎这闻所未闻的骚操作,着实令蒋鸣感觉自己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吐不出又吞不下去。
毒妇,简直是毒妇!
他想起自己那个唯一的儿子,如今被折断了腿,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蒋鸣再一次生出了悔意。
为何他先前不对蒋知韫稍稍好一些呢!若是她能够为他所用,那必定不是今日这个场景。
蒋鸣想到蒋知韫,想到沈家的小儿子,眼里的寒光迸发而出。
只是下一秒,蒋鸣察觉到自己脖颈的铁链有些松动,他心下一喜,可却因着早就酸涩不已的腿一软。
脸直扑到刚刚自己吐了的地方。
蒋鸣:呕——
第五十七章 (捉虫)……
等到狄旎和池宴去过大狱后没过多久, 他们就收到大狱传来,蒋鸣中风下半身瘫痪了的消息。
原先日常生活,都成了困难。
本来池宴是打算, 等所有的事都忙完了, 再一个一个拉着这些在背后算计他的人,午门处斩。
只是如今最大的罪魁祸首成为这样一副鬼样子。池宴看着都感觉自己头有些疼。
只不过放过蒋鸣,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说他这回的逼宫之事, 就是只算他先前以权谋私, 将那瞻州的铁矿自己扣了下来,就足够要他项上人头了。
更何况,蒋鸣不仅仅打了这铁矿的主意, 还妄图想用铁矿来对付他。
池宴想了想,忽然在心里赞赏自己的远大谋略。
啊, 若不是他和狄旎总时不时的激他一回,蒋鸣又怎么会摔得这么惨呢。
池宴看着手里如潮水一般赞咏他的奏折,心满意足。
只是池宴是一个有些管不住自己,还咋咋唬唬的人。
果不其然, 他飘了。
他随口让小夏子唤来了内务府太监,这是个生面孔, 他没见过几回的。
因为先前的内务府太监,在铜雀殿时掺合进了巫蛊的事,早就被池宴一道圣旨给压到了冷宫里,日日在那儿打扫, 永无出头之日。
看着低下没见过几次圣颜的小太监, 池宴笑地尤其和蔼。
他放轻了声音:“朕打算,让你先准备着封后大典的事宜。”
内务府太监:封后?
小夏子:?!!
小夏子脸上有些懵,他先前早就知晓池宴会立狄旎为后, 可那时贵妃娘娘不是已经拒绝了吗?!
一边想着,小夏子一边有些胆战心惊。
要不要告诉贵妃娘娘呢?有点害怕。
于是,还没等内务府的大太监说话,小夏子就走上前来,在池宴身侧附耳说道:“陛下,这事,贵妃娘娘可知晓?”
听到他话,池宴面上神色一僵。
蠢东西,没眼色!
若是狄旎同意了,哪里他哪里会这般说,自是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封后大典在一个月内做出来!
还要热热闹闹风风光光,让她感动的泪眼汪汪,让狄旎知道,大启也是她的家。
池宴一边想着,一边心里有些酸涩。他难受地把小夏子往旁边推了推,就当没听见他说的话。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下边的小太监,声音顿时都变得有气无力了起来。
“万事,都要以最精贵的来。”池宴眉心一拧,满是执拗:“听见了没。”
小太监脑袋瓜子机灵,在方才小夏子上去时,他就在心里把事都给想明白了,也猜的差不多。
不过他却以为是陛下想给贵妃娘娘惊喜,却怎么也猜不到,竟是狄旎拒了这个封后圣旨。
于是池宴一说完话,他便立马应下:“奴才必会办妥,陛下放心。”
小太监顿了顿:“贵妃娘娘这儿,奴才也会叫人避开这些。”
虽然小太监并不知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可他的话,却正合了池宴的心意。
池宴心里熨贴极了,叹喟了一声:“不错不错,退下吧。”
他挥了挥手,倚在龙椅上,整个人有些松散。
等到小太监走了之后,身边只剩下夏公公一个人时,他才叹了口气:“阿旎什么时候,才能做朕的皇后呢。”
“凤冠霞帔,阿旎那时定会很美。”
池宴低下头来啧了一声,又牛头不对马嘴的继续说道:“不过,还是把那蒋鸣给砍了吧。”
“也让阿旎开心开心。”
听着池宴自言自语的小夏子,脸上带了些麻木。
他早就习惯了池宴这神奇又叫人语塞的小脑袋瓜子了。
可毕竟池宴是陛下,无论小夏子心里吐槽了多少句,他面上还是不能显露出来的。
标准的笑意,微微颔首,衣裳一点皱都没有,头发梳得极为妥帖。
这才是陛下御前大太监的样子。
池宴看了一眼跟了自己许久的小夏子,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小夏子。”
“奴才在。”
“传朕圣旨,明日午时,处斩逆臣蒋氏父子。”
“... 嗻”
当消息传到后宫时,狄旎正百无聊赖地做着羽毛笔。
她试着沾了沾墨,打算在宣纸上开始写字。
只是还没落笔,紫鸢便小跑着进来同她说着这事。
狄旎转过头来:“果真?”
紫鸢点了点头。
狄旎一笑:“我以为,陛下会念及先前的事,放他一条命呢。”
紫鸢不懂朝政,轻声问他:“那娘娘,这是好还是不好啊?”
“自然是好的。”狄旎手里捏紧了羽毛笔:“陛下这回做的不错。”
“对待敌人睚眦必报,这才会叫那些有异心的人不敢冒出头来。”
紫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轻声“哦”了一句。
她虽不懂,可却一直认为狄旎说的都是对的,便也不再问了,兴致勃勃地问道:“娘娘,您说的那个什么羽毛笔,就是这个吗?”
紫鸢弯下腰来,眼睛都不眨的盯着狄旎手里的东西。
狄旎看她喜欢,点了点头:“对。”
她伸出手来:“可要试试?”
紫鸢顿时成了星星眼,只是她有些踌躇:“奴婢,真的可以吗?”
狄旎点点头,还将身子往一旁微微挪动了一下,给她让个位子。
紫鸢极喜欢笔墨纸砚,如今手里拿着从未在外边见过的羽毛笔,深情都颇为严肃,仿佛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她听狄旎的话,沾了点墨,然后开始落笔。
“嘶啦——”
她落笔的地方,宣纸顿时破了一小点。
紫鸢瞪圆了眼,有些紧张的偏过头来,声音细如蚊鸣:“娘娘...”
狄旎最先也被吓了一跳,只是仔细看后,又有些无奈。
她从紫鸢手里拿过羽毛笔,安慰着她:“莫要担心,不是你的错。”
狄旎给她看了看这羽毛笔的笔尖:“这儿尖利的很,这宣纸,怕是遭不住的。”
狄旎看着,默默叹了一口气。
她单单想着要做这个羽毛笔了,但是却没想到这个时代的纸张都是偏薄的,根本收不住粗糙的羽毛笔。
于是狄旎又开始打起做塑料和玻璃的打算了。
只是还没开始,便出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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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狱里,蒋鸣看着毫无知觉的下半身,任由自己被衙役动作粗鲁地拖了出去。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如今虽已经近了深秋的时候,空气里带了些凉意。
可接近正午时分的艳阳却依旧有些刺眼。
蒋鸣抬起头来,带了些贪婪的望着那叫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的地方。
周围的一切喧嚣,都隔绝在外。
菜场前,行刑的木桩上早已被先前死囚的血染的通红,铁锈味充斥着周遭,叫人忍不住捏了鼻子,留下眼睛来好奇的看着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