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童:“???!!!”
她非常诧异地看向江攸宁,江攸宁被她看得一脸懵。
“你不知道吗?”路童无奈扶额,甚至翻了个白眼,“你真的不知道吗?”
江攸宁:“……”
她应该知道吗?
“你。”路童微笑了下,“金科律所未来的金字招牌,江律师,曾经在法庭上赢了律界诉讼大魔王的江律师,跟曾经的律界诉讼大魔王沈岁和是夫妻。啊不,是前夫妻。现在基本上聊八卦的人都知道了好吗?这事儿在所有律所里都已经不是秘密了。”
江攸宁:“…………”
“大家消息这么灵通的吗?”
路童:“你以为呢?估计这几天你忙得什么都没听说,但我听这个事情的各种八卦版本都快听吐了好嘛?我都不敢去卫生间待半个小时以上。”
江攸宁:“……这么夸张吗?”
路童点头,“是啊。”
说着她叹了口气,“而且还有人八卦兮兮来问我的,你知道吗?真就有那种一点眼色都没有还把你往火坑里的人,我真……”
路童气得都咬牙切齿,“这事儿本来根本轮不到我。但就因为这些消息,有人把之前看到我跟你吃饭的事告给了老张,所以老张才把这事儿派给我。”
江攸宁:“你被针对了?”
路童:“……是。”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现在在这个律所就是举步维艰。
她比很多实习生都来得晚,虽然年纪和资历都摆在了那儿,但对所有的实习律师来说,她就是个空降兵。
她在那儿又没有关系,只能靠自己一步步升,毕竟经验足够多,肯定比其他人的工作做得好,难免惹来嫉妒,再加上她这个人说话向来直,代教律师也很欣赏她,尤其是她 原来的那段工作经历,一直有意提携,时间久了,她自然就是别人的活靶子。
可她现在说白了,就是一张不好画的白纸。
她原来的那些基层工作经历是加分项,但对于这种高端商事诉讼来说,相当于完全不是一个领域,除非她现在像江攸宁那样,已经打过了几次能写在履历里的官司,不然再去新的律所又是跟现在一样令人尴尬的位置。
如今在这个律所待了一年,到了升职的关键期,这事儿要是不去办,那面临的后果……反正很糟心。
左右都很糟心。
她只能厚着脸皮来问江攸宁,进门前她都在门口踌躇了半个小时。
就是一直不好意思进这门来。
要不是跟江攸宁关系好,她也没法开这口。
路童都快纠结死了。
“你怎么不早说?”江攸宁叹了口气,“我要是知道你现在进退两难,肯定不会这样啊。”
路童:“……你们每天忙得要死,再听我吐苦水?算了吧算了吧。”
“再忙听你说半个小时的时间也总有吧?”江攸宁一边戳手机屏幕一边说:“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客气了?”
路童扁嘴,“不是客气,就是看你们都太忙了,不忍心。”
“语语呢?”江攸宁问:“你没联系她?最近这个人好像消失了似的。”
路童:“忙着陪阿姨治病呢,好像是说胃出了点毛病。”
“住院了?”江攸宁说:“改天去看看吧。”
“嗯。”路童无奈道:“我现在越发觉得,到了咱们这个年纪,需要顾虑的事情越来越多,好像最后也就不是为自己活着了,是为父母,然后为孩子。”
“你婚都没结,哪来的孩子?”江攸宁笑着调侃:“想太多了。”
路童斜睨她一眼,“你啊,每天都是漫漫长、漫漫短,朋友圈里发的也都是漫漫。”
江攸宁耸肩,“我可不是。”
路童:“嗯?”
“虽然我每天都把他挂嘴上,但我知道,我是在为自己活着的。”江攸宁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先说自己,照顾他是应该的,但更应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江攸宁这话说得有几分绕,也没完全点透。
但路童就是奇怪地懂了。
她盯着江攸宁看了许久,尔后感叹道:“宁宁长大了。”
江攸宁:“……去去去。”
两人聊着,曾嘉柔已经回了消息。
【醒啦!正要和你说呢。】
【哥的情绪好像不是很好,你要来看看嘛?】
【最好带着漫漫。】
江攸宁:好。
——怕漫漫伤到他。
曾嘉柔:【没事滴!他看见漫漫应该会开心点吧。】
江攸宁:【好。】
路童那边也问完了辛语。
正好辛语的妈妈跟沈岁和在一个医院,只是一个在16楼,一个在13楼。
不过可以一起去看。
-
连着下了几日小雨的北城终于放了晴。
翌日一早,路童开车去接了江攸宁,她还买了两束花,一束给沈岁和,一束给辛语的妈妈,而江攸宁负责买水果和牛奶。
不过都是买给辛语妈妈的,没给沈岁和买任何东西。
倒是昨天慕老师知道江攸宁要带着漫漫去看沈岁和,清早起来给煲了骨头汤,说是估计他妈也不会在身旁看着,肯定没人给他弄这些,想来也挺可怜,便给他拿了些。
当然了,还给辛语妈妈煲了鸡汤。
江攸宁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给沈岁和再买点什么,便只拎了保温盒来。
东西都是路童拿的,江攸宁负责抱漫漫。
但到了楼下,东西着实多,路童也拿不上,只好打电话让辛语下来接。
多日不见,辛语愈发瘦了,瘦得都有些病态。
“我嘞个乖乖。”路童看着她,伸手在她锁骨上摸了一把,“你这是怎么了?最近都绝食了吗?”
辛语一把挥开她的手,“没绝食,吃挺多的。”
她说话都有气无力的,眉宇间带着几分愁绪。
“阿姨病得很重啊?”路童担忧道:“你怎么这幅样子?”
“癌症。”辛语抿了抿唇,从她手上把那些东西拿过来,“晚期。”
她说这话的时候情绪还算平静,估计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身上那丝忧愁总散不去,路童就感觉是昔日的王熙凤重生成了林妹妹,辛语已经变得如此弱不禁风了。
不过这消息给江攸宁和路童都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辛语是单亲,也不算是单亲,她妈结过两次婚。
一次是跟她亲爸,一次是现在的继父,二婚的时候辛语都已经16岁了,所以她跟现在的继父关系并不好,而且她的两个父亲,都出过轨,且都被辛语看见过。
辛语对他们都一个态度:都是垃圾。
她妈跟她亲爸是因为出轨离了的,但跟这个继父并没有。
她有跟她妈说过,但她妈觉得都这个年纪了,便也算了,就那样将就着过。
辛语后来就很少回去了,不过跟她妈的关系一直不错。
在江攸宁印象中,辛语的妈妈也是个很温柔的人,而且又高又瘦又有气质,辛语这模特身材完全是遗传了她。
“阿姨知道么?”江攸宁问。
辛语摇头:“一会儿都高兴点,别跟她说。”
路童和江攸宁跟在辛语后边上楼,先去的辛语妈妈那儿。
在电梯里,辛语伸手逗了逗漫漫,“宝贝儿,叫干妈。”
漫漫看了她一眼,然而嘿嘿笑着,就是不说话。
不过在下电梯的时候,他嘴里咿呀地说了句,“mo……mo……”
辛语笑道:“这小家伙是在叫妈妈吗?”
江攸宁点头,“应该是,就是叫得不清晰。”
发现漫漫会喊妈妈是在沈岁和住院那天,漫漫回家后一直睡着,等到睡醒以后就嚎啕大哭,江攸宁坐在他床边哄他。
哄到不哭了以后,他就尝试着喊:momo……bobo……nene。
慕曦跟江洋坐在那儿听了很久,一起帮着翻译才听懂他大概喊得是妈妈、爸爸、奶奶。
江洋吃起了飞醋,在那儿逗漫漫,让他喊外公和外婆。
不一会儿,漫漫就会说wope……wote,反正会咿呀地说,但说得没一个是标准的。
“把漫漫留给我妈玩会儿。”辛语说:“说不准我妈今天能多吃两碗饭。”
江攸宁点头:“可以。”
“那楼上那位怎么办?”路童说:“那位还等着看儿子呢。”
“只给他看一眼。”辛语说:“他以后有得是机会。”
路童:“……也倒是行。”
江攸宁笑着逗弄漫漫,“我家宝贝儿可太重要了。”
“是的。”路童也笑着逗他,“老工具人了。”
江攸宁跟路童先去看了辛语妈妈,她的状态确实不太好,整个人看上去异常憔悴,头发白了很多。
但是看着漫漫还挺开心,便把漫漫留给她逗弄。
辛语坐在病房里陪着,路童跟江攸宁去楼上看沈岁和。
去的时候病房里只有曾嘉煦。
他正坐在病床前打游戏,声音开得极低,也不敢开语音,生怕惊扰着沈岁和。
但他又偏偏想把沈岁和拉入游戏坑,于是玩几下就跟他说:“哥,你真不玩儿?玩游戏能让病好得快。”
沈岁和的声音异常冷淡,“不玩。”
“游戏使人精神抖擞。”曾嘉煦安利道:“你考虑一下呗。”
沈岁和回答得更加简短,“不。”
曾嘉煦叹气,“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取悦你了。
沈岁和:“闭嘴就好。”
曾嘉煦:“……”
沈岁和:“我嫌吵。”
曾嘉煦:“……”
嘎吱。
听见开门声,曾嘉煦回头看,眼睛都亮了,他站起来喊道:“宁宁姐。”
江攸宁朝他颔首,“我敲了门但没人应我就直接进来了。”
“没事。” 曾嘉煦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你就当来自己家,坐。”
江攸宁把保温盒放在柜子上,没有坐,只是低头看向他,他确实瘦了,脸色看着也挺苍白的,没有血色。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倒是沈岁和在沉默之后对她笑了下,只是这笑有些勉强,他哑着声音说:“你来了。”
江攸宁点点头,在他一侧坐下。
“这我妈给你弄得。”她指着保温盒说:“一会儿喝。”
沈岁和:“嗯。谢谢。”
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曾嘉煦有些受不了,他挥了挥手,“我先去外边打游戏了,你们聊。”
说着就出了门,跟逃似的。
路童其实也想走,但她身上有任务,没法走,只能硬着头皮说:“内个……沈师兄。”
先套个近乎。
沈岁和:“嗯?”
“就是我们想找你合作个案子。”路童飞快说明了来意,还把江攸宁摘了出来,“是我硬求着宁宁,她才答应带我过来的,如果打扰了你的休息,那真的不好意思。虽然知道你现在的状况不适合说这些,但我也就是过来带个话,如果你同意呢再好不过,不同意呢也无所谓,反正我话带到了,你尽快考虑给我个答复,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言外之意:你快说,说完我就走。我不想在这里感受这份尴尬。
沈岁和抿了抿唇,他说:“老裴想让我代理州立。”
路童:“……”
“别了吧。”路童厚着脸皮说:“你就算是不想跟我们合作,也别去州立啊。你好好养伤吧,你看你,伤的也挺严重的不是……”
算了,编不下去,她放弃。
这案子开庭在几个月之后了。
凭沈岁和的实力,比她们迟半个月也能让她们的工作量更加紧张。
很烦。
但又没有其他办法。
路童心想,不行就跳槽。
实在不行嫁人吧。
工作个屁工作。
她要拿着积蓄去开店,自己当老板。
在那短短的一分钟里,她连自己以后开什么店都想好了,甚至连店名都起好了,就叫“谁都不伺候”。
但隔了片刻,沈岁和忽然问:“你觉得呢?”
他的目光投向江攸宁,似在征询江攸宁的意见。
江攸宁也是一愣。
她眨了眨眼,“你问我?”
沈岁和点头,“嗯。”
江攸宁:“……”
“你自己的事。”江攸宁说:“问我干嘛?我又不帮你上法庭。”
沈岁和:“……”
他沉默了两秒,略有些僵硬地说:“想问。”
江攸宁下意识回答:“那我不想说。”
沈岁和:“……哦。”
站在一旁的路童:“……”
靠??这是什么尴尬场面?
她做错了什么要来这种比社死现场还尴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