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钟,琥珀浓——容九
时间:2021-03-18 10:00:31

  这劲头,是不听到答案不肯罢休了。
  她本想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良配,我只知道我离不开他。他也是。
  但一张口,只说了四个字“我不知道”,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戛然而止却不止是话音。
  前一秒还在飘摇在室中的冷气,突然停了下来。
  她听到“咔嚓”一声,有人关上了阳台的门。
  猛一回头,但见沈一拂就立在沙发边上,身上、肩头都沾着雪。
  望来的目光,亦然。
 
 
第八十二章 你侬我侬可压着她的,好……
  约莫两米远的距离,一个披着貂皮大衣,一个……身着寸缕,云知脑子一片混沌,不知该先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还是先解释一下当下的窘况。
  错愕之际,沈一拂已近了身,将她扔床上的外衣罩上,人沉默着。她冻得一时发不出声,凝向他时,也不知是否错觉,他那双浓得化不开的眸“色”像是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心里打了个哆嗦:他刚不会听到了她和小七的谈话了吧……
  “你看,你也说你不知道他是否良配。”门外的祝枝兰不知里头多了个不速之客,还续着前头的话题,“我们重逢那会儿,你不还说你对姓沈的早已忘情了么……”
  ……
  “我没……”
  是该解释清楚的,可整个人忽地就被压在墙上,话也让他吞没在唇中。
  他先是吮,见她咬着牙,索“性”啃咬了一下。云知的下唇微微一痛,感受到舌尖强势撬进来,没轻没重的攫取着,哪像是别后重逢的亲昵。
  这一吻,仿佛是能共情他的心,她心里闷堵,本能偏过头,又被重新捧住,不顾她微弱的抗议,再度掠上了她的唇。
  这感觉太过陌生,她抗拒着推开,可面前的男人竟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另一只手撩起她内衫的下摆,从肚脐到腰际,又一路滑向上……她被箍得更紧,先前冰凉的体肤在这一刻宛如被温热的熨斗熨过去,一寸一寸愈发炙热,直到一侧的柔软猝不及防地被掌控,她心跳颤悠了一下,腿酸软的几乎站不住。
  卧室的灯太过昏暗,照不清他的神情,但他的气息像是能烘烤着人,从单方面的的伊始,到唇舌交战,终于,缠绵而又令人窒息的吻停了下来,没来得及出声,耳垂又被含住,从颈侧到了锁骨……
  “姐?你怎么不出声?”祝枝兰叩了两下门。
  滚烫吐息萦绕在耳畔,灼得人情难自禁,即使死死抿着唇,仍有丝丝低“吟”吐“露”。生怕被外头的弟弟发觉,偏偏又挣不开他,她又气又急,周围的景象从清晰到朦胧……
  直到看到她的眼里噙着的泪,他浑身一僵,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恼羞成怒地瞪过来,原本抑制不住的占有欲被愧疚所取代……
  以为他会松开,没想到身子一轻,整个人竟被抱了起来,直往浴室而去。
  浴缸里的水已经蓄满,他拿手肘探了一下温度后,将她放入浴池中。顷刻间,热浪席卷全身,将体内最后一丝凉意都冲刷而过,多余的水淹过整个浴室的地面。
  披散的头发粘在背上,加之薄薄的绸衫贴着身子,勾勒着少女的玲珑体姿,她看到他关上水龙头,随即微微侧过脸去。
  云知:“……”
  “摸”都“摸”遍了,这会儿还不好意思看了?
  她气劲未消,哪肯配合,要撑起身,肩膀又给他摁了回去,他道:“泡十分钟,出了汗才能出来。”
  这时,又传来外卧祝枝兰的询问声,她提起嗓门道:“泡着呢,别吵——”
  暖意回笼,这一声应的倒顺溜了。
  沈一拂已默不作声的出去。
  她的心还狂“乱”的跳着,很快,额头肩膀就沁出了汗,心神却仍飘“荡”在外。
  也不去计较过了几分钟,她褪下一身湿漉漉的内衫,可内衣裤都还在外头,总不能光着出去吧?
  于是,穿浴袍时多系了一个结,一迈出浴室,但看屋内空空,心里“咯噔”一声忙去开卧室的门,好在门闩还扣着,她推开,见小七翘着二郎腿在外头吃水果,“洗好了?姐,你这是什么表情?”
  她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我困了,想睡觉了。”
  “这么早。”
  “嗯。”
  祝枝兰看她好像真的不大舒服,便乖乖出去,临出门前道:“两道门的门闩都要上好,万一有人闯门记得揿铃……”
  “知道。”
  祝枝兰一走,她立即回内卧,飞快去掀阳台的玻璃门——也没人,但听到了一句声音:“风太大,关门。”
  她偏过头,沈一拂竟立在左侧阳台上,手里居然还握着端着杯……这下她懂了,他是入住了隔壁的套房,刚是从那边跨过来的?
  两侧阳台之间的间隔约莫一米远,硬攀也不是不行,可这毕竟也是六层高楼,零下的气候处处凝霜,要是一个不小心打滑了……
  “你可别再从这里过来了!”她惊了。
  沈一拂将手中的杯子往前一递,“拿着,进去。”
  云知迈出,展臂接过,他怕她不听话,“我过去找你。”
  她愣了一下,回到卧室内,手中的杯子里仍冒着热气,啜了一口,是一股辛辣的姜味。
  就、就她泡澡这当口,他一言不发出去……是给她弄姜茶了?
  她一边喝,一边踱到前门,拧开门把时他整好驻立着抬手,是要叩门的姿势。
  生怕给祝枝兰看到,主动拽他进来,反锁好门,问他:“没撞见小七吧?”
  沈一拂摇头。
  她当他是气劲过了,等着他道歉,僵持了几秒,不料两人同时开腔“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为什么要“裸”着吹风?”
  “……”果然还是他的问句杀伤力比较大。
  她捧起姜茶,“……我先问的。”
  他的瞳仁里仍有一些没熄灭的情绪,“自然是来找你。”
  “那怎么就从我阳台进来了……”
  “原本没想过去,只是看你那头玻璃门大开,以为出了什么事。”
  所以不顾高楼攀爬的危险,从这头跃到那头,未曾想第一眼见到的,是少女半“裸”着身,在弟弟问她“他是否良配”时,愀然不乐地答“我不知道”。
  她结结巴巴道:“那、那你也不能因为我穿的少,就、就……”
  他面不改“色”道:“你先前的感冒没好全,不给你“逼”出寒气,是要落下病根的。”
  云知望着眼前的男人,一身湛蓝“色”的“毛”衣搭着灰“色”衬衫,比起此刻的她来,倒还是衣冠楚楚的。可她脑海里瞬间浮出四个字:衣冠禽兽。
  “嗬,合着沈教授您方才搁那儿“揉”捏半天,是给我驱寒来着?”她这话一出,自己先被““揉”捏”二字羞红了脸,一想到前一幕那些旖旎的画面,她又捧起那个早已喝的一滴不剩的杯子,未等到答案,先打了个喷嚏,下一刻,忽地双脚离地,又给他抱了起来。
  “哎你——”
  这回是直往床上送,她一陷入柔软的床榻上,还没来得及起来,就给他扯过棉被裹了个严实,“你还没回答我,这么冷的天,衣衫不整的开门吹风,是嫌自己身体太健康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脱口而出:“那还不是为了等你?!”
  他似乎怔住了。
  “祖父明天就要走,我怕这一走就见不到你了,那除了感冒发烧,还有什么法子?”
  她凶巴巴的,像只炸“毛”的小猫,带着湿气的发梢丝丝缕缕地蹭过他的手背,冰冰痒痒的,挠到心上,却是暖融融的。
  见他握被褥的手松了,她趁机钻出半个身子来,恶狠狠推了他一把,“你再凶我试试看?”
  “明明是你凶我的。”他不自禁地,“露”出了一点笑意。
  是今夜的第一个笑。
  这一笑,好似前头沉重的气氛都冲散了不少。
  云知“嘁”了一声,“你怎么不问我,为何说你不是我的良配了?”
  她哪会猜不到他为何失控。可他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现在她偏偏又不愿意解释了。
  “你瞧,你沉默了。”她欲言又止:“分明昨晚的气就没消……才会欺负我的。”
  “嗯。”他道:“你又是悔婚,又是不辞而别,我心里哪能不恼?”
  “那你昨晚怎么不说?”
  “你哄我了。”
  “那显然是没哄成嘛!你心里若还难受着,也没必要憋着……那你后来……”
  她其实想问他,是不是犯了心病。
  “我越想越不得劲,到了手的妻,怎么就飞了呢?”他会了她的意,却只字不提昨夜昏“迷”急救的事,可除此以外,其余的心意却是再也不愿意隐瞒她,“不过现在,我认栽了。”
  “认什么栽?”
  “求婚,一半是为情势所迫,一半是迫不及待,对我而言,都有个‘迫’字,你左右为难,也是常情。”他回答说,“我欠你良多,老天要罚我多追你几年,你就从你的心,我追我的人,到你满意为止。”
  明知这番话短斤少两的,她还是忍不住翘了翘唇,“嘁。又说漂亮话了。说不定我回到上海真的和俊美少年约会,就怕你知道了,又要来找我算账了。”
  她语气显然是在逗他,可他却凑近了,“喔?”
  没想到他这都能当真,她立马怂了,“我开玩笑呢……”
  见他慢慢凑近,她双手撑着床往后,后仰多少,他前倾多少,唇与唇之间相隔不超过一指宽,始终没碰上。
  她手一软,头倒在枕头上,床垫重重抖了一下:“那啥,逗归逗,你别得寸进尺啊。”
  “那也要先得寸,才能进尺……”不正经的吹到耳畔,烧得慌。
  隔着被褥,他拿自己的膝压着她的腿,是不让她逃。
  可压着她的,好像不止有他的膝……
  对于这种事情,若一个对视还不足以表达,那肢体上触碰到与平时不一样的什么,就该知道……这回不是逗。
  先前也是真的差点擦枪走火。
  看她一脸羞红的反应,他拿鼻尖轻轻蹭着她的鼻尖,“这次庆松没来,你要是再发烧了,我可没辙了。”
  她愣住,但看他直起身来,“不吓唬你了。说正事。”
 
 
第八十三章 世道何难(二更)沈一拂……
  沈一拂自然而然地坐回床沿,端是一番“说正事”的姿态,仿佛前头那番挑逗都是她的错觉。
  云知终于领会到弟弟口口声声说的十年之差是什么意思了。连情-欲都能收放自如的男人,她这样喜怒形于“色”的小姑娘同他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毫无施展之处。
  她拿了个枕头垫坐在床上:“……你说。”
  “你祖父明天就要走?”他问。
  “嗯……我和他提过你说的,轮船有独立的套舱,相对安全,但他说不想等到周末。小七托人买到了火车票,明天下午四点半的。”她补充了一下,“我拦不住。”
  “你可知他为何如此心急?”
  她摇头,“我问过,他只说早些回去稳妥些。会不会是他担心荣良那帮人又来为难?还是说他信不过小七?”
  “他能让小七跟着你们,应该不至于信不过。何况在北京,他确是小七救出来的。”
  “小七买了大半个车厢的座儿,说到时让漕帮的兄弟一起护送……”她说:“我仔细想想,只要我们不碰车上的吃食,应该也没有大问题吧?”
  沈一拂沉“吟”片刻道:“我总觉得,这次你祖父被扣在北京,也许另有隐情。”
  她不解,等着他说。
  沈一拂道:“你还记得见过骆川之后,我们分析过,你大堂姐放在我家亭子里的邹老遗物,很有可能被沈一隅给取走的么?”
  她心道:那是你分析,我就偶尔“插”个嘴。
  但还是很乐于听到这个“们”字。
  “嗯。”
  “沈一隅最初令林楚仙诓你见他,原本他见你是想试探你是否知情,后来他看到我送你的那块表之后,就态度大变。”
  她再点头,“他问我和你的关系,可我说我同你是恋人关系,他又不信。”
  “他认定我和骆川以及你的父亲始终有密切的联系,我能将手表赠予你,于是推测出你并非置身事外……”沈一拂说:“我在想,凉亭中能藏什么东西呢?哪怕是梁上,也放不了什么大的物件。若邹老的遗物,并非是一件东西,而是某些信笺或是线索呢?当中有什么指向了赋约兄……再大胆一些假设,也许他们想要的‘遗物’,就在你父亲手中呢?”
  她心头一震,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林赋约临终之际托付给她的东西。
  沈一拂兀自道:“而你年纪小,你父母出事后你就回到苏州,从旁人看来,即便你父亲真的将什么至关重要的物件交给你,你也会第一时间给你的祖父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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