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替自己(重生)——哑蝉
时间:2021-03-22 10:15:26

  沈决以迅电不及瞑目之速拿黑绸将琼羽从头到脚捂了个严实,他没想继续装神弄鬼,只低笑道:“难为太子妃记着微臣。”
  “你乔装打扮, 穿着虞府玄甲跟了一路?”琼羽失去视觉同时失了多半的安全感, 她缩着胳膊:“靖姐按太子殿下吩咐将我带离东宫, 总不会是殿下又派你来将我带回去吧。”
  原谅她嗡嗡的脑瓜子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萧云奕再玩她耍她也得有个底线吧!
  沈决手//速飞快地解掉身上装甲,振臂把各部件扔向不同方向, 他微笑间答非所问:“太子妃,失礼了。”
  沈决扶上琼羽腰身, 话音刚落, 琼羽感觉到沈决蹬了什么一脚随即腾空而起, 马的嘶鸣响彻丛林但距他们越来越远。她尚还宽阔的心境紧接着抽抽起来,手背所触到的地方不再是兵甲的冰凉,而成了寻常布衣。
  弃衣弃马,怎么看都是逃命用的手段啊!
  琼羽顿时有摔坑里的错觉:“沈大人你该知道虞将军在等我,待她发现你半路劫人,就算不死不伤也说不清了!”
  “她已经发现了。”沈决轻飘飘道:“不然微臣为何上蹿下跳溜这么快。”
  是啊他这般鬼鬼祟祟必然是瞒着虞靖的!琼羽暗道不好试图挣扎:“我现在往回跑还来得及吧。”
  沈决大气都不带喘:“您要想见太子殿下……”
  琼羽打断道:“他弃昔日夫妻情义于不顾将我打发给虞将军, 说实话我不是很想!”
  “是吗。”沈决心里笑出声:萧云奕揭露皇后罪行一步未与他商议,然事一出他便看懂了萧云奕为琼羽布置的保命金屋。事发突然,琼羽知之不详有所误会, 这倒能省去他不少用嘴皮子离间二人的力气。
  他瞬即转变策略,表面道:“既太子妃不满殿下自作主张,又何必顺从。难道您真愿意跟着虞将军南下受罪?”
  琼羽明显有些失落:“靖姐能受得苦,我当然也能受,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您在乎的是太子殿下的态度。”沈决已有思量,他原本想着琼羽若是知道事情真相,以她对萧云奕的感情定会想方设法回到东宫与他同甘共苦,此时他借口帮琼羽回宫挺身而出,她自会记下他的好。
  然则今日情况有变,他们二人中间已然生有猜疑,比起他再做替萧云奕办事的角色,不如直击琼羽心地柔软处。沈决故作体谅道:“微臣正是觉得殿下决定过于仓促,才斗胆接回太子妃,打算先斩后奏。”
  琼羽透着丝线间隙望向沈决朦胧的轮廓:“真的?”
  沈决笑的人畜无害,他笃定萧云奕移情别恋,无限将原因归咎于他属于别人的真心,意在挑起琼羽的痛处:“太子殿下离不开您,与其等殿下中途后悔千里追妻,不如先将您接回来。”
  “大人对殿下忠心耿耿。”果如沈决所料,琼羽自嘲道:“殿下满脑子都是……罢了。总之他不会追回我的,您白忙了一场。”
  沈决及时表露歉意:“您有自己的顾虑,微臣自行其是了。太子妃不想回东宫,微臣就算掉脑袋也会将您再送到虞将军身边。”
  两个选择皆在萧云奕眼皮子下,在哪都逃不过他终日的盯审监视。琼羽心似有千斤重,犹豫问道:“大人没留条后路吗?好让我这个在悬崖边的人走一走。”
  纵他沈决计划周密,多有能耐也不能确保过程中不出岔子,若他真被虞靖所伤,琼羽不信他就此死在荒山野地。
  沈决莞尔:“微臣在附近有一处宅院,匿于荒山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太子妃若不嫌,不如去那落几日脚,平复心情想想往后。”
  他看着琼羽自始至终无处安放的手,宁可蜷缩着,也没有往上伸一点,更别说环上他的脖颈。
  沈决眸色暗了暗,脚下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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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决说的附近果真不远,没过多久琼羽便落了地。沈决燃了根火折子撕掉覆在脸上的面具,伪装之下容颜依然清澈。琼羽拽下蒙脸的黑绸,看向沈决下一瞬猝不及防转向另边,忍不住幅度轻轻地干呕一声。
  沈决皮笑肉也笑:“微臣恶心到太子妃了?”
  琼羽连连摆手:“不是,那药的后劲大,你一路连跑带飞我有点晕。”
  “殿下还给您下药?”沈决推开院门引琼羽进屋,怜惜道:“太子妃属实不易,辛苦了。”
  琼羽不太想深究此题,她跟在沈决后面:“这又不在宫里,细算起来还是我麻烦了大人,大人不必太子妃太子妃的叫。”
  谁知道明日的太阳升起来,她还是不是太子妃。
  她垂首:“叫我琼羽就是了。”
  “好。”沈决正点灯烛,回以微笑:“在下沈廷君,又见到孟姑娘了。”
  琼羽淡淡笑了声应付玩笑,她环顾四周,常青树林中久无人居的屋内并没落得多厚的灰:“不会被人轻而易举地发现吧。”
  沈决解着衣领:“此地路线复杂,我不喜见人时便会来这,三四年了倒没出什么事。”
  琼羽目光落到他白颈,她惊觉道:“你干什么!”
  “更衣。”沈决利落地褪下黑皮,亮出一袭他寻常穿的月白长衫:“我不太相中玄黑暗色。”
  又是夜行袍又是兵甲,谨慎是真的谨慎,穿的也是够多啊。琼羽能理解沈决的心思,就和她不喜欢套着红衣一样,她不觉放柔了声音:“不好意思啊,因为我,害你穿了那么久你不喜欢的颜色。”
  这哪里怪的着琼羽,分明是他心甘情愿。沈决有意纠结:“要细说起来,我还为你失了一匹良驹。”
  “记账上,你和太子殿下交好。”琼羽本想说找萧云奕要,突然想到她现在和萧云奕的关系岌岌可危,她想过来咬了咬舌尖:“他老久前欠我一匹马呢,让他还你。”
  下去近五年,一分利息都不带涨。
  便宜他了。
  沈决用绢帕擦拭了两张轿椅,示意琼羽坐下再说:“这里亮了灯火,明日便有人来照应,我会为你带一两侍女,想住多久便能多久。”
  “这么周全。”琼羽笑叹道:“听说中原贵府家教严格慎微,监事大人在朝廷任职,又是左相义子,必得日日衣净发正的。”
  沈决自去里屋,出来时攥着什么金光闪闪的东西:“你怎知我是左相义子?”
  琼羽无意道出实话:“殿下提起过,我难得听到个相识之人,自然就记下了。”
  沈决坐到琼羽对面,将手中物之一放在案上:“左相管教的再严苛,也比不上太子殿下所经历的千万分之一。”
  案上是一只样式精巧,同体金光镶有朱粉碧玺的耳坠,另外一只已经戴到了沈决耳垂上。琼羽静静看着:“我虽为公主,却也懂得皇室既定储君的千辛万苦。可惜来大梁不过一年,太子殿下昔日的成败功憾,终与我无关。”
  不知不觉周边似染上了萧云奕的味道,她立即转移注意力:“你耳坠挺好看的,样式稀奇,像短凤尾,又像成熟欲滴的葡萄。”
  “我七岁前都在街头流浪,一年除夕大雪险些冻死,是左相夫人偶然将我救到府上,这才捡回一条小命。”沈决继续戴好另外一只,平淡道:“你以为我会这么说?”
  琼羽托着腮,诧异地蹙起眉。
  “京中人皆知左相家有两位亲生女,一位从襁褓养到大的义子,而我是七岁进的沈府。”沈决眼光中有烛苗跳动:“其实那年除夕,沈府死了养到十二岁的义子沈决,为了不让京中流传沈家造孽注定无后,左相夫人捡来七岁的我,硬给我扣上了沈决一名,直直将我养到像个大孩子,能见人了才让我重见天日。”
  琼羽心肺升起莫名的阴森,这么说来,沈决并非外界说的年奔三十,而是仅仅二十。
  沈决道:“那几年中我拼了命的学习,从文到武从生到死我都要拿捏透彻,因为我不是左相府的亲子,甚至连正经的义子都排不上。我生非真金,却要做到和真金一般耀眼。”
  琼羽婉转相劝:“事在人为,你的苦成就了你今日。左相或许待你厉害了些,可夫人带你入府便是有缘。”
  “我自是敬仰养父的。”沈决笑了笑:“的确事在人为。”
  当年掐着时候倒在沈府门前的雪地,不亏。
  琼羽为气氛调整回来松了口气,随口道:“谁都会将父亲视作此生最敬最尊之人吧。”
  沈决摇头:“不全是。”
  琼羽固执:“谁不是?”
  “太子殿下。”沈决出其不意道:“我想太子殿下最敬之人当为燕王。”
  琼羽表示不解。
  “太子妃困了吗?”沈决灭了眼中光亮,声线却无比平易近人:“若是不困,我与您讲个故事可好?”
 
 
第56章 无乐(1)   老一辈的爱恨情仇……
  永兴九年, 大梁属国疏乐国主失踪,因老国主从未立储,事发愈久诸位王子以及众内戚外族皆对王位虎视眈眈。时仅两月, 王城之中光天化日的大小战役已达数十, 隆冬极寒, 民间哀鸿遍野生灵涂炭,邻国同受疏乐难民所困,叫苦不迭。
  于是西疆各国主联合上书,请愿大梁出兵平乱。
  永兴帝并未坐视不理, 厚道地按往昔平定吐蕃的经验, 下旨调了小部分西方边军前去以示天威。然而城内杀红眼的权贵之师抗拒和解, 甚至开始一致对外,不光扣押大梁边军,还狂妄地征练起私军。
  敬酒不吃上罚酒, 次年三月,当朝燕王亲率万数精兵于后备之先, 疾行抵达天山北麓安营。
  与中原不同, 此地天色投胎似的赶着昏暗, 营地主帐门帘一掀透出了光吃进了雪,一眉清目秀的纤瘦男子大步迈进,叨叨着拍掉挂在两鬓的雪花:“早知道在这见不着几个时辰的太阳,头一日我就在外面受风受雪地盯着他们赶在天黑前安置好了滴漏,王爷你得给我记一功。”
  正背对着他观察地图的燕王低音幽沉:“脑子留京城,也就浑身的臭毛病乐意跟着你了。”
  霍微字守真, 是自入仕起就追随萧乡雪的文墨军师。他说笑着凑上去:“毛病没那本事。前些日不要命的奔走吓得我魂都赶不上来,越往上越揪心,瞧见块没冰溜子的平地就感动的恨不得原地磕头。”
  萧乡雪继承了世间绝无仅有的皇室贵气, 拥有更胜一筹的高大英俊,五官深邃,眉宇间尽是轻狂褪去的凛冽,浓睫却掩不住目中热烈。他一伸修长手指越过图上山河:“城处深涧易守难入,明日天亮便许沈赫一行出发。”
  沈赫乃当朝左相堂亲,又作为使节叱咤风云多年。霍微点头道:“我才请沈大人早些休息,前脚刚走就见帐里的灯灭了,想来心情不咋地。不过老人家一咬牙就撑了两个多月,休不到半夜便要继续翻山越岭。只望疏乐那群狗娘养的莫再不知好歹,谈判不成咱接着就打!”
  萧乡雪面无表情地看向霍微:“你还有空去哄他?”
  霍微神色古怪:“我夹在您与他二位大爷之间生活已经很不易了,多给您干活您还嫌啊。”
  “沈赫怕的我拿他当诱饵。疏乐有扣押的先例,想要以理服人无异于痴心妄想。此去一程千人护送,二百轻骑随沈赫入城,重中之重是趁人多眼杂再送进五十名线人。”萧乡雪重复一遍计划:“使团谈和的同时搜集信息,期间务必保全沈赫性命。”
  霍微打了个哈欠:“说实话我真盼着沈大人靠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感天动地,不费一兵一卒结果这场纷乱。”
  萧乡雪冷冷收起徘徊的视线,年前那批边军至今生死未卜,临行前圣上曾暗示,最妥善的下场是沈赫前去发现他们已被异姓贵族所杀,大梁出手便是名正言顺的剿灭乱臣贼子。
  即来一遭,不见血必定覆水难收,谁的血洒在身上不是一样的红。
  霍微溜号的片刻身边人就走去扬了门帘,他紧赶着灌进一口冰碴:“哎!去哪啊?”
  萧乡雪头也不回:“看守夜的轮值。”
  扎营头夜本该累的人横七竖八呼噜震天,训练有素的精兵则与疲累隔绝,越近目标地越坚定亢奋。萧乡雪走到距离最近的边界正好碰上交接,两队人齐刷刷地单膝跪地:“燕王爷!”
  要撤的人眉毛胡子皆结着霜,光是鼻下吞吐温热气息,刚来的那队则精神抖擞跃跃欲试。萧乡雪看过还算满意,可他从不轻易夸赞:“不许单独行动,就算被人盯上了死前也给我砸烂腰牌。”
  每人的腰牌由玉专制,人在牌在,人亡玉碎,坚决不给妄图混入军中的细作机会。
  众人情绪激涨:“是!”
  “噌——”
  高声引得旷原之上草动风吹,萧乡雪捕捉到略过眼尾的一道如星白光,飞快矫健地提箭举弓直对声响方位,只见矮草被来物四足捻散,一双盈蓝兽目灼灼盯住萧乡雪,无所畏惧地胆大前进。
  “是雪豹!”护在萧乡雪身侧的带队军官拔了剑:“王爷小心。”
  萧乡雪的弓弦却松了稍许:“莫动,这野物脚下有个人。”
  军官忙吞了口水,定神仔细打量,雪豹足边看似乌漆嘛黑,实则是人头顶连着一坨头发,那人任雪豹拖拽前行,脸埋草地不知死活。“这……”军官正要问如何是好,转头就看到萧乡雪已举着火把走远。
  深山野兽大都怕火,然而这只雪豹没有落荒而逃,它见有人靠近,干脆蹲在原地不再上前,只垂头舔舐地上人试图唤醒她,半刻无果,方抬首咕噜着嗓腔讨好萧乡雪。
  萧乡雪早就看出地上趴着的是个瘦小女子,火光照去只用一眼便瞥到了她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后背,雪豹奔跑起来速度快到骇人,她衣料被磨得不余几条,骨头没给巅碎都是奇闻。
  看来这豹子没打算拿她当口粮。
  他蹲下身将女子当尸//体翻了个面,泥土草根掩不住璀璨年轻的姣容,后背落地令她痛苦地呜咽出声,萧乡雪立刻用手臂垫着她脖子让后背离地,少女没再反应,晕的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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