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替自己(重生)——哑蝉
时间:2021-03-22 10:15:26

  竟是活的。
  士兵们断断续续前呼后拥,望见少女容颜顿时屏气敛息,方才的军官见雪豹没有伤人的怒性,称奇道:“独行的野豹甚是凶猛,怎得这只乖的像个狸奴。”
  话音刚落,雪豹龇牙咧嘴嗷嚎一声当做挑衅。
  “出去巡个逻都能碰上豹皮,您这运气!”霍微闻讯裹得严实匆匆赶来,他瞅瞅健壮豹子,再瞅瞅萧乡雪怀里昏迷不醒的美人,突然理解来报告的小兵为何欲言又止。
  在场谁人不知萧乡雪是个三十好几的女子绝缘体,别说抱,他印象里萧乡雪就没和女的站一起过。霍微忍笑道:“乖乖,您这运气千载难逢。”
  萧乡雪嘴角抽搐:“认识吗。”
  “怎么可能?”霍微缩了脖子:“我哪能认识疏乐的难民。”
  萧乡雪使了眼色示意军官遣散众人,吆喝应声下不知藏了多少依依不舍。他生等着身边只剩霍微与听不懂人话的雪豹,托着少女的胳膊一动不动:“你就这么确定她是难民?”
  霍微推理道:“您看她衣装,天寒地冻下如此单薄,可见她本不应出现在此,而是要在一温暖地带享福,可哪家贵人着粗布麻衣?眼下情况,她若不是走失的难民,那便只能是王室殉葬用的奴隶。”
  他补充道:“最近没听说什么国主去世吧。”
  萧乡雪蹙眉提示:“老国主。”
  霍微登时茅塞顿开:“王爷的意思是老国主已然丧命,王室秘不发丧却要安排活人殉葬,天山风水奇佳自为陵墓首选。她,她是逃出来的?”
  “豹子没伤她,总不会是叼来的。”萧乡雪不近女色但不眼瞎,他承认她的异域美貌:“血统纯粹样貌周正的下人是殉葬首选。守真,如若疏乐老国主当真死了,不仅能排除他在幕后操控的可能。”
  国主遇害,无论是谁人所为,大梁都有处置凶//手的权力。
  “如此一来倒给咱省了不少事。”霍微轻松笑道:“稍后我就去和线人吩咐,有了寻察方向进展会快不少。”
  “此女身份尚且存疑,你那边该做的依旧按部就班,确切为主。”萧乡雪将火把交给霍微,横抱着少女起身:“再快也快不过她一句话,真假再论,先传个靠谱的军医。”
  霍微跟在他后面:“传哪?”
  萧乡雪平静道:“我帐里。”
  “……”霍微递去“我都懂”的眼神道:“是。”
  “别瞎嚷嚷,尤其与沈赫。”萧乡雪冷酷地讲理:“她醒后不能和他人接触,话吐干净之前不准离开我的视野。”
  霍微:“王爷不必多言,我真的懂。”
  萧乡雪:“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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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医医术高明,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外伤,手脚麻利没一会便给少女上好了药。他对在旁寸步不离的萧乡雪躬身:“王爷大可放宽心,这位姑娘的伤均在皮肉,尚无性命之忧。只要多加养护不感染发热,很快就能清醒。”
  萧乡雪微微颔首,看过军医写的方子便允他下去配药。主帐无人他即能更好的观察此女,因她背上伤重,只能侧着头趴卧在榻,她的脸被军医擦净了,靓丽光洁到一颗痣都没有。
  审视良久,印象最深的竟是她一双与浅茶发色相近,恰到好处的眉与睫,少一根不比生动,多一根将显妩媚。
  从发际到尖俏的下巴每一处皆美的张扬,不合适的男装布衣覆在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上简直是欲盖弥彰。
  萧乡雪暴躁地扯开被子拎起她左手。
  赶巧进来送药的近卫见状连忙低头:“王爷恕罪!”
  “进。”萧乡雪撂下她手,面色阴暗:“给她灌下去。”
  近卫亲眼瞧见萧乡雪对这位姑娘有亲近之举,是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捏着燕王女人的鼻子灌药啊,他愣是捧着温热的碗胡扯出一借口:“王爷,药烫。”
  若烫坏了嗓子就问不出话了。萧乡雪静下心态:“那就喂。”
  “啊?”近卫握剑的手此刻抖得不行,站的老远不敢靠近:“属下?”
  不然还让他亲自喂吗!萧乡雪正要招呼近卫过来速战速决,毕竟药早一刻灌下去她就早一刻醒。话到嘴边他骤然转变主意:在弄清楚她身份前,看到她真实面貌的人,越少越好。
  保不齐何时何人就会泄露歪风,败了大局。
  萧乡雪都想不起他上一次这么憋屈是什么时候:“药搁案上,在外面守好了,没有通报不许任何人进来。”
  近卫求之不得应声而去,萧乡雪拿过碗舀起一勺汤药尝试给少女灌下,她牙合的并不紧只是侧着头必然喝一半流一半,反而是萧乡雪死咬牙关,将一碗药喂出了摔酒的气势。
  帐内按时灭了烛火,被占了床榻的萧乡雪黑着脸坐去主座,脑中抑制不住地勾连所有已知线索,他烦躁地将御赐玄甲搁到腿上,沉甸甸的冰凉使他逐渐凝神静气。
  他始终睡不沉,意识脱离了疏乐便迫不及待地驱向京城,他牵挂之人皆在皇宫等他凯旋,他熟练地凭着回忆打发时间,此番与往昔不同便是多了侄子云奕的笑脸。
  直至他听到了少女急促的呼吸声。
  她似乎是醒了,但更像从未昏迷掀被而起。萧乡雪心下觉得可笑,她既然装怎就不装的久一点,就这么沉不住气?少女赤脚距他愈近,最终虚弱地跪在萧乡雪身前,脸贴着铁甲枕了上去。
  呼吸缓缓平稳。
  “你做什么。”
  威音厉声打破静谧从天而降,震慑地少女挺起上身,她漂亮的眼睛已适应黑暗,仰视着别有深意的男人,万分惊恐。
  萧乡雪一掌轻而易举锁住少女喉咙,却触到她滚烫肌//肤的瞬间松了力气。
  少女伏在他足边喘粗气,萧乡雪扫过腿上玄甲:“你挺会找地方纳凉啊,再热再难受不忘要命。”
  他不轻不重地踢了她一脚:“灭灯后一直睁着眼,累不累?”
  少女抖得厉害,稍微蜷缩就会牵扯到皮肉,她疼到失语,认命一般任萧乡雪处置。
  莫非她听不懂中原话。萧乡雪放回玄甲,迫使少女抬头:“你那豹子,我杀了。”
  两人目光交集处与黑暗中撞出火花,少女如同琥珀的瞳仁颤栗不已,原本绝望的脸上重新写满恨与不甘。萧乡雪揶揄道:“听得懂便不要装聋作哑了。如此细皮//嫩//肉的奴隶本王闻所未闻,有幸于今夜见到活//人,暂没想送你个稀罕物下地狱。”
  他扣住少女肩胛,手劲极大:“舍得作死至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却只敢往脸上涂泥遮盖,不忍心伤脸一分一寸,连指甲最上还留着粉红。因为你要靠这幅皮囊骗取本王的同情,让本王对你放下戒心。”
  少女吃痛,狰狞着就要嘶吼反抗。
  萧乡雪眼都不带眨:“你现在一叫引来成千上万人围观,便不止要对本王解释了。疏乐给大梁整了不少麻烦,你既会中原语想必定是疏乐的王亲国戚,猜猜出了这帐子,你还能有胳膊有腿的回来吗。”
  “以为装作受害之人就能混入大梁军营,你未免太过单纯。”萧乡雪冷笑道:“所以听明白了吗,如今只有本王能饶你不死,听清楚,不是救你,是饶。管你从前命有多金贵,到本王手中尽是蝼蚁。”
  “杀//你。”少女指甲掐着萧乡雪手背:“他们让我杀//你。”
  语声带着蹩脚口音,少女吃力道:“你是来摧毁疏乐的,是大梁派来毁灭疏乐的。”
  萧乡雪莫名起步地背了口锅,他打掉少女爪子,同时松了她的肩:“本王不是。”
  少女置若罔闻,一心痴痴咒萧乡雪:“你必须死。你不死,疏乐亡国,我去哪找我的父王!”
  “父王?”萧乡雪缠着她比丝缎还滑的秀发:“国主三儿两女,长公主病逝后唯有一捧在手心里养的小公主,年及二十仍未嫁人。”
  他捡了缕长发一,心间态度转变提起对少女的兴趣:“年纪倒是对得上,你叫什么。”
  少女咬着樱唇美目瞪得狠圆,她一定是疯了,疯了才会在敌军头子眼中看到一线生机。
  “苏比努尔。”
 
 
第57章 无乐(2)   公主
  尚且在世的公主闺名鲜有人知, 一时不好判断真伪。萧乡雪双指发力,少女参差不齐的发梢茶色不减,单他指腹受迫泛白:“莫想凭着疏乐语敷衍本王。”
  苏比努尔自嘲地呵出一气, 宛若吐了魂魄般丧失掉好不容易恢复的精力。
  她还在奢望什么?夜凉, 地凉, 面前男人的厉瞳语声更比铁甲寒上三分。真实的伤口疼到麻木,求生的星火瞬起瞬灭,苏比努尔却感觉她被烫的体无完肤:“我不骗你,我在死前也要让枯名弄脏你的耳朵, 你在疏乐杀的第一人是我, 我的冤魂要缠你一辈子。”
  她抑扬顿挫的咒骂在蹩脚口音的衬托下, 威逼狠绝接连浅显,连挣扎都算不上。萧乡雪和捏耗子尾般拽着头发,迫使她扼在自己膝上:“大声些。”
  苏比努尔咬牙, 声小到与夜色相融:“要杀便杀。”
  “你决意来大营谋刺本王,怎么连大声宣吆的胆量都没有?”萧乡雪轻易看穿苏比努尔极力掩饰的惊恐, 他面对伤弓之鸟, 冷漠的俊容增添几分玩弄意味:“说啊, 谁迫你来的。”
  “我的力气,与其驳你浪费。”苏比努尔坦言:“不如留给长眠之时扬扬嘴角。”
  帐外忽然间一阵窸窣,紧跟是近卫的好言相劝:“霍大人,王爷吩咐了不许打扰。”
  萧乡雪微微蹙眉,边放开那捋可怜的头发,边伸出一指抵在苏比努尔的唇上。
  霍微不比寻常来人, 通常近卫和他顶多客套两句便会放行,但若他此刻进来看到清醒的女奴隶,她愚钝的预谋不攻自破, 在不揭穿她身份的前提下,免不得要遭霍微一顿盘查。
  到时苏比努尔的处境即成大梁囚徒,疏乐人质。萧乡雪静默沉思:不该,这位诡秘公主在他手中大有用途。
  霍微仿佛在外侧耳谛听,实在辨识不出什么才开口道:“我没啥大事,就那个驮人的雪豹赖着不肯走。说来也怪,别的野物看到明火逃的飞快,它竟和个大猫似的找火取暖,当真没见过这么矫情的。”
  “唔!”苏比努尔听到雪豹还活的好好的,立即明白过来方才萧乡雪是诈她!她眼眶涌出一汪清泪,未等泪流到唇边,先张口死死咬住了萧乡雪的手指。
  萧乡雪吃痛,却面色不改地催促:“你有本事就咬//断它。”
  管她心心念念的是那只豹子还是老国主,只要她并非全意赴死,在人间仍有牵挂,他便有本事拿捏住多情软肋,令一疏乐王室为他所用。
  人骨与弱女子无力的牙口相较何其坚硬,苏比努尔二十年久居王宫安宁祥和,嗅到属于他人的血腥气便是忍耐极限,她痴痴顿顿松了咬劲,望着近在眼前的血手指不知所措。
  霍微跟人抱怨完也没剩别的话,他自顾自叨叨着走远:“大梁前来支援不好随意宰杀天山圣物,等明日王爷起身再商议吧,我得去找个空地把那玩意圈起来。”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萧乡雪独占上峰,他悄然放松了心态,用沾血的手拔//出腰间短剑,将它推到苏比努尔怀里:“看准了往心头插,不然死不了人。”
  苏比努尔走投无路似的紧闭双眼,握住剑柄使剑尖朝向她自己的左胸口。
  “……”她是装傻还是真傻,萧乡雪及时打断:“我是让你杀我。”
  苏比努尔睁眼,不受控地哗哗落泪,短剑掉在地上再没有被她拾起的动向。
  “反悔了?”萧乡雪从容低笑:“帐外人的话你可要听清,他是你半个救命恩人。”
  苏比努尔颤声道:“你们是来支援疏乐的……”
  “疏乐历代以来依附大梁,疏乐内乱惹得西疆动荡人心惶惶,大梁有义务出兵平乱,支援王室。”萧乡雪扫过她单薄衣衫,随手拉过披在主座上的兽皮甩她身上:“派你前来之人真是打了个好算盘,你若成功,大梁重兵无首短时间很难插手满城混乱的疏乐,你若失败,左右不过一死,于他而言不痛不痒,又可以给我个下马威,让我分出精力去调查无关紧要的刺客。”
  苏比努尔裹着兽皮渐渐回暖,神思上同镇定不少,她安静听着萧乡雪的推断,眼底是无穷无尽的失望:“他不会的。”
  萧乡雪继续道:“我虽没想清楚你是如何翻山越岭到达此地,但你身上的伤有新有旧,你必定不是从王宫出来的。迢迢路途之中千难万险都有合适的理由,你想没想过,他放你出走就没打算让你活命。换而言之,你对他来说是个累赘,怎么死与他无关,只要不经他手,死了就行。”
  苏比努尔没有让萧乡雪闭嘴的胆,她无助地捂上耳朵重复:“他不会的。”
  萧乡雪莫名其妙压低声线,寒气四溢:“他是你的情郎?”
  “不。”苏比努尔嘴上不提却已被说服,既然萧乡雪表明支援来意,她想不通的弯弯绕绕坦白给他或是对的选择:“是我三哥哥,三王子亚里坤。”
  王室内斗。萧乡雪故作平和:“据我所知,疏乐平时为大王子辅国,二王子体弱喜好文画,三王子与二王子为同胞兄弟,便整日混在二王子处,不参国事游手好闲。”
  苏比努尔点头:“自父王失踪,大王兄担起王宫内外之责,面对众人分寸把握的极其艰难。我那时的确不知城中战乱四起,只觉得三哥哥来看我的次数少了,他们大概忙的不分昼夜,我便在宫内一心为父王祈福。”
  她称呼大王子为王兄,而三王子则是哥哥。萧乡雪藏下疑问,留给她充足的时间理清思路详细道来。
  “然而半月之前我在夜里被贼人掳到宫外,他们蒙着我的眼睛,但我听到了刀剑相撞,难民哀嚎。不过那些声音逐渐消失了,我被关进一个阴暗牢狱,头两天单是看押,后来……他们对我用了刑。”
  萧乡雪试图仅接触到兽皮扶她站起来:“你认识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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