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徵在屋外等了许久没等到她出来,心里正担忧着,只见她雾眼朦胧的从屋里走出来,站在他面前仰着头说道:“皇叔,我会乖乖听话健康长大,等你老了,我会孝敬你的!”
看着她可怜见儿的模样,顿时心生怜惜,但再一听这话,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第28章 情敌 怎么好?长大后……陪皇叔到白首……
霍砚徵垂着眼,纤长浓密的眼睫遮住眼眸的变幻。
沉默了良久他沉沉一叹,伸手轻轻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渍,问道:“喜欢吗?”
穆陶陶点了点头:“喜欢。”
话落,她不解的问道:“雪梨锦皇叔是从哪里买到的?”
霍砚徵回道:“现在咱们和北疆可进行商贸往来了,再过些日子,京都也会有卖的了,喜欢就穿,坏了再重新去做。”
“是皇叔办到的吗?”她的眼眸璀璨明亮,透着隐隐的崇拜,霍砚徵勾了勾唇便笑了起来。
见霍砚徵笑而不语,她蹦了两下便抱住了霍砚徵的腰,“太好了。”
小孩儿就是这么容易心满意足,就是这么容易开心,他竭力促成这些,是为民众生计,为国库筹钱,解决了问题却从没有什么开心的感觉。
但此刻看着穆陶陶笑意堆满眼睛的模样,心底却有丝丝涓涓的欢喜生出来。
“你喜欢就好,这本是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怎滴就做梦梦见了?”霍砚徵笑着打趣道。
她仰头嘿嘿一笑,“那我生辰还有礼物吗?”
霍砚徵拉着她走下台阶,闻言顿住脚:“你个小贪心鬼,生辰还想要什么礼物?”
她摇着头,笑道:“没有想要的了。”
话落,她又补了一句:“谢谢皇叔,我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
又来,霍砚徵微微蹙眉,定定的看着她,声音低沉地问道:“你想如何孝敬皇叔?”
如何孝敬?这个问题她还没有想过。
以前哥哥一说这些,母亲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说让哥哥早些生个孩子叫她一声祖母,就是对她最大的孝敬了?难不成她以后也要有个孩子来孝敬皇叔吗?
想到此处深觉为难,小脸拧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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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砚徵打量着她的神色变幻莫测,时而明朗,时而发愁,他淡淡问道:“怎么?只是口上说说哄骗皇叔?”
她反驳道:“才没有。”
“那是怎么孝敬?”霍砚徵锲而不舍,穆陶陶眨巴着眼睛,战战兢兢的回道:“我长大以后有个孩子让她叫你皇祖父?”
霍砚徵心口一滞,抬头看看天,虽是腊月里但是阳光明媚晴空万里,但此时一阵狂风刮过,刮得他透心凉,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就是你的孝敬?”
“大可不必!”
听着这话,这语气,对她说的不是很满意?还很生气?
穆陶陶拧着眉,抓着霍砚徵的衣袖晃了晃,眼神有些无助,喏喏道:“我以前听见母亲就是这么对哥哥说的呀。”
“皇叔你不喜欢么?我再想想,你别生气!”
霍砚徵听着,神色未动,只听她继续道:“你放心,我长大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
“怎么好?长大后……陪皇叔到白首?”
看着她稚嫩的脸庞,霍砚徵终究还是选择做了个人,稍微含蓄的问了这话,穆陶陶对男女之情还未开窍,她只觉得是一直陪着一个人,那她可以。
“好啊!”
她笑着应道,霍砚徵脸色缓和了一些,牵过她的手问道:“想不想回沁园来住?”
闻言,她立刻摇了摇头,都不用思索的就拒绝了霍砚徵这个提议,他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能交给时间,或许过段时间她自己想要回沁园来,不用他说,她自己就回来了。
“不回来住你要记得来喂你的鹦鹉。”霍砚徵嘱咐道。
她点了点头,“好。”
“我能教会它们说话吗?”她问。
“可以。”
“那我下次教会它们说话,再带去见老祖宗。”
霍砚徵说道:“老祖宗可不喜欢闹腾的。”
“不会啊,老祖宗说她喜欢热闹。”
他垂眸望着她,心道,老祖宗是喜欢你啊。
*
已经是午后,他们才磨磨唧唧的进了宫。
太皇太妃本以为他们会上午去然后一起用午膳,没想到到过了午膳时辰也没见人。
她老人家对霍砚徵一肚子的怨气,刚进来时霍砚徵就感觉到了太皇太妃的怨念,以为迎面而来的就是对他的怨怼声讨。
但就在他静等太皇太妃发作的时候,手中的穆陶陶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奔跑着朝太皇太妃去,一边跑一边奶声奶气的问道:“老祖宗,你想不想陶陶?”
霍砚徵眼睁睁的看着天皇太妃立刻换上了一副慈眉善目的神色,看着奔跑的穆陶陶连连喊道:“慢点慢点,看脚下别摔了。”
话刚落,穆陶陶便已扑入太皇太妃的怀中,一老一小亲昵的真像是祖孙俩。
霍砚徵像个闲散人员,慢条斯理的走了进去。
只见穆陶陶已经向太皇太妃分享她有了两只会说话的鹦鹉,是皇叔送她的,等她教会了给老祖宗请安,她就带进宫来。
太皇太妃与她说着话,却冷冷的剜了霍砚徵两眼,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就是叽叽喳喳的声音,以前她养了两只燕子,就是他嫌烦,不知什么时候就放飞了!她又养过两只花狸猫,后面不知道被他什么时候就送人了。
稀奇了,现在竟然会为了这丫头买两只鹦鹉养府中。
霍砚徵瘫坐在贵妃椅上接受着太皇太妃的陈年旧怨,无奈的摊了摊手。
有穆陶陶这个小孩,永寿宫热闹了起来,便是霍云谵和霍云桓听到穆陶陶进宫来过节,两人都趁太后不注意便跑到了永寿宫里。
若不是穆陶陶在,他们除了每年跟着太后来给太皇太妃请安,他们自己是不会来的。
虽然太皇太妃不算很严肃,但架不住怕碰到霍砚徵。
两人到了宫门口也没有坦坦荡荡的入宫门,在宫门口鬼鬼祟祟的探了好一会儿,霍砚徵坐久了出来活动一下筋骨,便看到探头探脑的两人。
沉声道:“你们俩,要进就进来,在外面做什么?”
霍云桓想起上次在长公主府霍砚徵看他的眼神,心里有些打鼓,腿也有些软,便想退。
但奈何霍云谵拽着他,直接就拽进了大门。
他只好跟在霍云谵身后,只见霍云谵抬头挺胸强撑着得体仪态对着霍砚徵作揖,“云谵给皇叔请安。”
霍云桓跟在身后有样学样,请安的话声若蚊蝇。
霍砚徵淡淡的嗯了一声,看着他们皱了皱眉,“你们俩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他的声音淡漠,眼神疏离,虽是亲皇叔,却不敢有丝毫的造次,但霍云谵觉得霍砚徵定是不会喜欢性子唯唯诺诺的人,他缓缓的抬起头对视过去,平稳道:“听闻郡主来宫里过节,云桓便说过来看看她在做什么,可以一起出去玩。”
话落,霍砚徵缓缓抬眸,眼神中闪着刀光剑影,直直的落在了霍云桓的身上,他的内心在疯狂的反驳,我没有,我不是!
但在霍云谵回望过来的眼神威逼下,他只好点点头嘿嘿一笑问道:“是,皇叔,永安呢?”
看着面前这俩半大少年郎,霍砚徵眸光微变,漫不经心的说道:“在里屋呢。”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玩味的感觉,落入霍云桓耳中却让他觉得瘆得慌,有些捉摸不透霍砚徵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进退都不是,只见霍云谵鼓起勇气问道:“皇叔,我们可以带她去玩吗?”
沉默了半晌,霍砚徵才缓缓开口:“自己去问她。”
得了准信,两人顿时喜上眉梢,没什么心机也没想着掩饰心情的少年眼神明亮,满心欢喜的就小跑着进了屋。
微风吹过,吹得院中的灯笼纸沙沙作响,霍砚徵感觉阳光有些刺眼,转身也进了屋。
屋内太皇太妃在教穆陶陶绣荷包,霍云桓已经挤到了穆陶陶身边,一脸好奇的看着,霍云谵自持一些,在一旁看着。
霍砚徵进去时,正听霍云桓说道:“陶陶,等你学会了给我绣一个吧。”
穆陶陶正聚精会神的学习针法,听霍云桓的话就随口应了一个,“好。”
“你们在说什么?”霍砚徵冰冷的声音传来,穆陶陶拿着那个未成雏形的荷包蹿了起来,冲着他扬着手,“皇叔,我学会绣荷包了!”
一副求夸奖的模样,霍砚徵望着她的眼神温柔如水,柔声问道:“陶陶真棒,想给谁绣荷包?”
穆陶陶奶声道:“不告诉你。”
她鼓着腮帮子,歪着小脑袋,霍砚徵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叮嘱道:“小心点,别戳到手指了。”
之前他们在公主府就见识过霍砚徵对穆陶陶很好了,如今再一看,万年老黑脸,竟然会笑,他们还能看到?感觉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觉得惊悚。
霍云桓看了看穆陶陶,又偷偷的瞧了瞧霍砚徵,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可能千万不能惹穆陶陶生气,不然他可能就死定了。
站在一侧的霍云谵,比霍云桓要稍微沉稳一点,在穆陶陶面前也没有表现得很热络,不仔细看倒真像是惯着弟弟不得不跟着前来找穆陶陶玩的一般。
整个午后,由于穆陶陶沉迷于绣荷包,两人也没能带她出去玩,反倒是跟着她一直呆在永寿宫内,霍云桓话唠,一直跟在穆陶陶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就没停过。
霍砚徵越看越不顺眼,扬声喊道:“霍云桓。”
霍云桓听见喊声猛然回头,只见霍砚徵一脸不耐烦的望着他,他心道这是又怎么了?他什么也没做哇!
“皇叔,你叫我?”
“过来。”霍砚徵沉声道。
霍云桓摸了摸后脑勺,一头雾水的走到他跟前,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道:“坐这儿。”
人刚坐下,就听霍砚徵说道:“你今年十四了吧?”
“嗯。”霍云桓应下后眸光一闪,只见他一脸惊奇的说道:“皇叔,你竟然记得我几岁啊!”
霍砚徵:“……嗯,可以娶妻了。”
第29章 旧怨 她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但是身上不……
此话一出,霍云恒嘿嘿一笑,红着脸摸了摸后脑勺,乍一看这模样还娇羞了起来。
霍砚徵原是漫不经心的提一句,他倒好似当了真,霍砚徵脸色微凝,只听他道:“母后说等过了这个年开春后,便给我选一个成亲,然后去外面开府。”
“嗯。”霍砚徵垂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问了一声:“可有人选了?”
这话,让霍云恒面色一怔,人选么?在太后心里自然是有的,至于他心里有没有,似乎没那么重要,霍砚徵问他有没有是什么意思?单纯的问他可有心上人,还是想听母后给他选的人家?
观着霍砚徵慵懒的神色,他看不清楚,也猜不到。
“有还是没有,这么难回答?”霍砚徵见他迟疑了许久,有些不耐烦。
看着霍砚徵不耐的神色,他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淡淡道:“我没有,母后心里应该有吧。”
霍砚徵听着朝穆陶陶的方向淡淡的看了一眼,“你就没有喜欢的女孩?”
闻言,霍云恒挠了挠头发,也随着看向穆陶陶,笑道:“我觉得陶陶就很好。”
话落,霍砚徵的脸色骤变,如六月的天瞬间就阴沉了下来,看着霍云恒的眼神很是不悦,杀气凌厉,“你说什么?”
这冰冷的语气,好像忽然刮过的穿堂风,让人脊背一凉,霍云恒对霍砚徵的忽然变脸摸不着头脑,讪讪道:“陶陶妹妹很好。”
他说着,见霍砚徵的眼神越来越冷,他又补充道:“皇叔放心,我以后就算是娶了媳妇也会对陶陶好的,当亲妹妹一样!”
霍砚徵这才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只是觉得很好,但又不是喜欢,对穆陶陶没那方面的心思,他神色稍微缓和了些。
“嗯。”
过了半晌霍砚徵又补了一句,“要是有喜欢的,可以来跟我说。”
霍云恒点了点头:“好。”
霍云谵站在廊下,清晰的听到屋内霍砚徵和霍云恒的对话,他的心里忐忑,紧攥着的手心冒出不少冷汗。
他感觉霍砚徵对霍云恒有点敌意,而这个敌意来自于霍云恒黏着穆陶陶,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错觉。
若不是错觉,那霍砚徵对穆陶陶是什么样的心思?如长信侯一般的长辈对晚辈的爱护吗?还是其他心思。
他不怕霍砚徵和长信侯是一个心思,就怕如传言中的那般,霍砚徵把穆陶陶当做她姑姑的替身养着,末了也只能做只笼中雀。
他不能接受。
思至此处,心中越发不愿承认的好像就是事实。
长辈对晚辈么?霍砚徵何曾是这样的人?
因为他们在,太皇太妃让齐嬷嬷早早就备下了晚膳,把霍云恒和霍云谵也被留了下来,想着吃完饭还可以带着穆陶陶出去走走,消消食儿。
晚膳还没吃完,章含宫里就来了人。
“奴才给老祖宗、摄政王请安!”话语急切,神色慌张,太皇太妃微微皱眉:“什么事?”
“回老祖宗,太后让两位殿下速去慈宁宫。”
太皇太妃放下筷子,望着霍云恒和霍云谵说道:“快去吧。”
二人一同放下碗筷,起身对太皇太妃作了个揖,便跟着内侍速速离去。
饭桌上便只剩下他们,穆陶陶继续吃着东西不语,太皇太妃却像是忽然失去了兴致一般,沉默了良久才说道:“我前些天听太医说她可能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