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谨语没好气道:“谁家探病不是避开饭点?偏他们一大早来探病,好像来的晚一些,王爷就会怪罪他们不挂心自个似得。”
病号就该按时用膳,如此才恢复的快。
许青竹讪笑一声,小碎步遛出去。
很快用托盘端了只砂锅走进来。
嘴里笑道:“按照您昨儿的吩咐,奴才给王爷熬了肉糜菠菜粥。”
拿汤勺盛了一碗粥后,他连碗带汤匙一块儿递给傅谨语,笑道:“又要麻烦傅二姑娘了。”
傅谨语挑眉,哼道:“你们主仆使唤本姑娘使唤上/瘾了是吧?”
许青竹再次讪笑一声,躬身行了个礼,一溜烟的小跑着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内室的门。
心想,他也不想麻烦傅二姑娘呀,奈何他提了几次用膳,王爷都摇头。
直到傅二姑娘来了,他再次提起,王爷才不再反对。
摆明了是要傅二姑娘喂他吃嘛。
既如此,他还在这里碍眼作甚?
*
傅谨语将粥碗放到高几上,先给他身后塞了只靠垫,然后才端着粥碗,坐到塌沿上。
她边拿汤匙搅动碗里的粥散热,边哼道:“王爷养了一日一/夜,这会子也该有些力气了,怎地吃个粥还需要人喂?又不是小孩子!”
崔九凌淡淡道:“是有些力气了,但端不端的动粥碗还未可知呢,你若不怕本王烫着,只管将粥碗放本王手上,让本王试试。”
傅谨语白了他一眼,哼笑道:“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不敢拿你的安危开玩笑。”
崔九凌抬眼瞪她,轻哼一声:“你还不是仗着是本王的救命恩人,连敬语都不用了?”
傅谨语一怔,这才意识到方才用的是“你”,还是“您”。
不过看他这轻描淡写的态度,似乎并不十分介意?
咳,她这人惯会顺杆爬,往后她可就放心大胆的不用敬语了。
傅谨语得意一笑,拿汤匙舀了一勺粥,送到自个唇边轻吹着。
崔九凌目光顺着汤匙移到她涂了红色口脂的樱/唇上,继而是樱/唇里头若隐若现的一口糯米小白牙上。
片刻后,他垂眼,咽了一下口水。
这死女人,探视病人还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甚至还有闲心涂脂抹粉,简直是不知所谓!
正腹诽着呢,一根汤匙突然递到嘴边。
他惊的心头一跳。
回神后,这才张嘴含/住汤匙,将里头的肉糜菠菜粥扫进嘴里。
顿时眉眼都舒展了。
昨儿用了一整日白粥,寡淡的他都想拿芥菜丝当干饭吃了。
还以为如她所说,要用三日白粥呢,谁知今儿就换成了肉糜菠菜粥。
虽然依旧无甚咸味,但比起白粥来,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贪婪的用了小半碗后,他这才缓和了进食的速度。
心里不禁自嘲一笑,想他堂堂靖王,甚美味佳肴没吃过,这会子竟然因为一碗肉糜菠菜粥而狼吞虎咽,真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转念一想,鬼门关都去过了,这点子小事儿又算得了甚?
就是,不知道傅谨语会不会嘲笑自个?
他弱弱的抬眼看去。
只见她神色平静,只专注的舀粥,吹粥,然后送到自个嘴边,脸上并没有不屑的神情。
顿时让他轻舒了口气。
殊不知傅谨语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甚至有生小崽子的冲动了。
若是生个如崔九凌这般模样的三头身小崽子,小崽子也这般乖巧躺着,一口接一口,吃的香甜无比,她只怕萌的心都要化了。
啧,她原本可是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子的,数次出差坐飞机都碰上吵闹不止的小孩子,以致于她都对小孩子有心理阴影了。
但是自打认识崔九凌后,她已经不止一次想到生小崽子的事儿了。
真真是美色惑人!
她柔声道:“下次您用了早膳再接见他们,叫他们外头等着去,谁让他们饭点跑来探病。”
崔九凌抬眼看着她,哼道:“没下次了,明儿本王就回京。”
“啊?”傅谨语吃了一惊,讶然道:“可是您身/子还没完全恢复。”
崔九凌“嗯”了一声,淡淡道:“回府再养就是了。”
自个是为救景福帝才卧病在床的,于情于理,景福帝/都不能将他丢在行宫自个回京。
但景福帝是皇帝,多少朝廷大事等着他料理,哪可能一直耗在行宫?
横竖他再歇息一日,虽力气没完全恢复,但乘马车应是无碍了,索性回王府修养罢。
傅谨语拧眉思索片刻,颔首道:“也罢,行宫是别人地盘,甚都不方便,并非久留之地,倒不如回王府休养。”
再者,自个出来两日了,放裴氏一个大肚孕妇在家,她也不放心,万一渣爹再闹甚幺蛾子出来,惹的裴氏动胎气该怎么办?
早些回京也好。
崔九凌“嗯”了一声。
傅谨语又与他说起狄岚昨夜去找自个打听崔沉的事儿来:“狄将军倒是个妙人儿,不打听崔校尉的缺点,只打听崔校尉的优点,与我这等世俗的女子迥异。”
崔九凌斜了她一眼,“嗤”笑出声:“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那是自然。”傅谨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洋洋道:“我就是个爱美人,爱银钱,爱锦衣华服,还爱美食的俗人。”
顿了顿,又把崔九凌给拉下水:“如若不然,我也不会瞧上王爷这样的美人呀。”
崔九凌:“……”
他没好气道:“你自个世俗就世俗,攀扯本王作甚?”
傅谨语冲他抛了个媚/眼,嘿嘿一笑:“夫妻一体嘛。”
崔九凌垂眼,嘴角露出个浅笑来,轻哼一声:“你倒是会想。”
傅谨语给他嘴里塞了一勺粥,汤匙撤出时,调皮的用匙尖勾了下他的舌/头,笑嘻嘻道:“我可不止会想哦……”
崔九凌:“……”
他舌/头十分敏锐,被匙尖一勾,顿时一阵麻/痒,耳尖也有些发烫。
这不要脸的家伙,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调/戏自个!
他没好气的白她一眼。
傅谨语被他亦嗔亦怒的小眼神招惹的心里痒痒的,啧,人长的好看就是占便宜,随便一个表情都如此勾/人。
她哼唧道:“你知道的,我定力不怎么好。你若是再瞪我,我可要亲你了哦。”
崔九凌:“……”
他是继续瞪呢,还是不继续瞪呢?
片刻后,他垂眼。
下一瞬,眼前一下暗下来,一个柔/软的物什含/住了自个的嘴/唇。
崔九凌:“……”
说话不算话,他明明没有再瞪她了!
很快他就没心思谴责她了。
因为她的舌/儿竟然挑开自个的牙齿,冲了进来,勾出自个的舌/头,然后嘴/唇一下攫/住了它。
他凤眼猛地张大。
还,还能这样?
酥/麻自脊背浮起,随着她的允吸,一路直冲脑门。
他脚背都绷直了。
直到她松开他,他都晕晕乎乎的,半晌没回过神来。
傅谨语从衣襟上扯下丝帕,替他擦拭被自个口脂染成淡粉的嘴/唇。
见他眼神直勾勾的,甚话都没说,像是得了失魂症似得,她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貌似有些太过火了,把人给刺激过头了。
他虽已二十二岁高龄,但之前从未跟女子有过亲密接触,法/式亲/嘴对他来说估计冲击力太大了些。
看把人吓的。
她“咳”了一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嘻嘻道:“王爷,回神啦!”
想了想,又打趣道:“瞧您这样,莫非没被亲够,还想让臣女再亲您一次?”
崔九凌回神,瞪了她一眼,故作平静道:“你亲也亲了,报酬拿走了,也该继续给本王喂饭了吧?”
傅谨语将高几上的空碗端起来,到砂锅前替他重新盛了一碗,笑道:“那是自然,我跟王爷一样,是个讲诚信的人儿。”
“你还有脸说?”崔九凌白了她一眼。
傅谨语笑道:“旁的事情上讲诚信就罢了,亲/热这事儿上可不能讲诚信,谁让王爷是个口是心非之人呢?”
崔九凌:“……”
第56章 56 知我者,王爷也。
靖王太妃跟秋钰芩进来时, 崔九凌倚着靠垫半躺在床/榻上,傅谨语坐在床/榻旁的太师椅上,两人淡然的说着话, 一切看起来都如往常般平静。
如果忽略儿子那发红的耳尖, 以及不时偷偷望向傅谨语的那略带复杂的小眼神的话。
靖王太妃抿唇轻笑,看来自个儿子这一病, 又加上和婧郡主突然出现搅局,两人的感情有了不错的进展嘛。
尤其是自个儿子, 似乎有了开窍的征兆。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听说昨夜和婧郡主跑来闹事了?”
靖王太妃还不知道崔沉眼都没眨一下的就将她给卖了, 而且是当着傅谨语的面卖的, 这会子还一脸无辜的准备“添柴加火”呢。
傅谨语跟崔九凌对视一眼。
崔九凌无奈的闭了闭眼。
傅谨语嚷嚷道:“是啊, 当时臣女正给王爷喂饭呢,她突然一脚踹门进来, 把臣女吓的险些将碗给丢出去。”
靖王太妃替和婧郡主辩解道:“她爱慕阿凌多年,乍一听闻阿凌命在旦夕,难免关心则乱, 也算有情可原。”
傅谨语笑道:“难怪王爷要急着回京,爱慕他的贵女那么多, 回头你也往这跑, 我也往这跑, 行宫只怕都住不过来了呢。”
靖王太妃没料到傅谨语是这反应, 略微一怔后, 又立时顺着她的话说道:“本宫正犯愁呢, 回头那么多人去王府探病, 见阿凌之前,她们必得先来拜见本宫,本宫想避都避不开。”
傅谨语淡定笑道:“也不是没好处的, 起码不缺人陪您打麻将了。”
靖王太妃斜眼看她,嗔道:“你就不怕她们把你的玉田胭脂米都吃光了?”
“那也是太妃娘娘您乐意给她们吃,不然她们哪里知道府上有玉田胭脂米?就算知道有,也没那个脸面要求吃这个。”傅谨语哼唧一声,把球踢回给靖王太妃。
靖王太妃:“……”
阿凌那个死孩子一声不吭,傅谨语又是这般油盐不进。
自个柴都添不上,何谈加火?
罢了罢了,自个还是不干这出力不讨好的事儿了,别火没加上,反倒惹傅谨语不乐意了,以为自个待旁的爱慕阿凌的贵女与待她无甚差别,可就不美了。
她果断将锅甩到崔九凌头上:“本宫喜静,才不耐烦应酬那些杂七杂八的人儿呢,既然她们是来探望阿凌的,还是交由阿凌来接待吧,本宫称病不见便是了。”
崔九凌立时冷哼一声:“我是笼子里的猴子么,由着她们想围观就围观?”
傅谨语捂嘴偷笑。
崔九凌瞪了她一眼,随即吩咐跟在靖王太妃身后溜进来,站在角落里装壁花,正竖着耳朵偷听的崔沉:“打明儿起,靖王府闭门谢客,无论谁来,都只收名帖,不许放人进来。”
崔沉装傻充愣道:“那傅二姑娘来,也要将她挡回去么?”
崔九凌冷冷道:“不知道你从正五品校尉被贬为无品级的普通侍卫后,宣平侯府还愿不愿意结这门亲事?”
“王爷饶命啊,末将错了。”崔沉又是抱拳又是作揖的,好一阵求饶,又表决心道:“傅二姑娘是谁呀?傅二姑娘可是咱们靖王府的小福星!王爷您只管放心,末将拦谁也不敢拦傅二姑娘的。”
傅谨语扯了扯嘴角。
崔沉这家伙也真是的,每次嘴/贱完都得滑跪,偏每次都忍不住嘴/贱惹事,简直就是个抖/M,每天不被崔九凌威胁几句“漠北牧羊”、“官职一撸到底”之类的,就心里不得劲。
秋钰芩啧啧称奇道:“崔校尉胆子可真大,竟敢在说亲的当口招惹傅二姑娘,就不怕傅二姑娘到狄将军跟前说些你的坏话,让你直接出局?”
随即又轻笑一声:“毕竟她素日时常出入靖王府,对靖王府的人、事都知之甚详,她的话还是很有些分量的。”
崔沉立时想起昨夜在傅谨语的屋子里寻到狄岚的事儿来。
立时转向傅谨语,哭嚎道:“傅二姑娘,末将不过玩笑一句,绝无阻拦您探视王爷的意思,你高抬贵手,饶过末将吧。末将二十有二了,还光棍一条,怎一个凄惨了得?好容易狄将军不嫌弃末将,有欲跟末将结亲的意思,要是被您搅合了,末将这辈子恐怕都娶不上亲了,您就可怜可怜末将吧……”
同样二十有二,同样还是光棍一条的崔九凌,有被内涵到。
他没好气道:“娶不上亲才好呢,省得祸害旁人。”
崔沉一听,这还得了,立时哭嚎的更大声了,甚至还卖起惨来:“王爷、王妃,饶命啊!末将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姐妹,若连亲都娶不上,独自一人凄凄惨惨的过一辈子,也忒可怜了啊……”
傅谨语:“……”
王妃都叫上了,果然滑跪的姿势很标准。
再加上她被他嚎的耳朵疼,便安抚他道:“昨儿狄将军来打听你的时候,我想着你素日也帮过我不少忙,还给我表姐出主意解决了她的困境,便只捡了好的来说,狄将军还夸我,说我若是当媒婆,必定能当京城第一媒婆,可见对你还算满意。”
崔沉立时喜笑颜开,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多谢傅二姑娘美言,回头末将亲事成了,必定请傅二姑娘吃谢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