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谨语哼唧道:“谢媒酒不谢媒酒的倒所谓的,回头我跟你们王爷闹翻的时候,你多替我说几句好话就成。”
崔九凌:“……”
当着自个的面,收买自个的属下,让他吃里扒外,可还成?
以及,为啥她要跟自个闹翻?
他没好气道:“多嘴多舌的人,就该去漠北牧羊。”
崔沉一脸苦瓜样,朝靖王太妃求救道:“太妃娘娘呢,王爷要往东,傅二姑娘要往西,末将夹在中间,太难了,请问末将该怎么办呢?”
这明明该是靖王太妃这个婆婆该面临的困境,怎地就落到他这个属下头上了呢?
靖王太妃心虚的拿帕子拭了拭额头,心想,若是日后阿凌跟傅谨语成了亲,他俩闹腾起来,自个帮谁也不是,简直是左右为难。
看来还是得学自个祖母,遇到这种事儿,立时寻个借口躲出去,等他们床头打架床尾和之后,再回府。
如此才不伤母子、婆媳情分。
面上她却事不关己的笑道:“这本宫哪里知道,本宫又没给人当过属下。”
崔沉:“……”
什么叫“绝望”,他算是体会到了。
就在这个当口,傅谨语突然笑嘻嘻道:“我不过随口那么一说,崔校尉怎地还当真了呢?王爷如此好的一个人儿,我敬着还来不及呢,又怎可能会跟他闹翻?”
你不跟王爷闹翻,但王爷可以跟你闹翻啊。
崔沉表示,并没有被安慰到。
崔九凌轻哼了一声:“那可不好说。”
顿了顿又补了句:“不过你这厚脸皮的,就算与本王闹翻,大约也碍不着你出入靖王府。”
傅谨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嘻嘻道:“知我者,王爷也。”
靖王太妃“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秋钰芩也捂嘴跟着乐。
心下却不禁有些羡慕傅谨语,同为官宦贵女,自个就只能循规蹈矩,半点都不能行差踏错。
而傅谨语却可以横行不羁,大声说笑,大口吃肉,遇到喜欢的男子,也毫不犹豫的凑上去,成日追在他后头说些暧/昧不清的话语,被冷言拒绝也不觉羞愧,改日重整旗鼓再战。
活的那叫一个自在。
自个怕是永远也没法如此潇洒。
崔九凌白了傅谨语一眼,嘴角却扬了起来。
脑中不自觉的又浮现出方才亲/嘴时的种种,立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她这不要脸的家伙,也不知哪里学来的轻/浮行径,竟然将/舌儿伸进了自个嘴里。
甚至还亲他的舌/头……
虽,虽然感觉是不错,咳,十分不错就是了。
“王爷脸怎么这么红,不会又发烧了吧?”
傅谨语的声音突然响起。
惊得他心里咯噔一下,慌忙道:“本王没发烧。”
发不发烧自然不能由病人下结论,傅谨语抬起手背,贴到他额头上。
片刻后,她皱眉诧异道:“确实没发烧,那王爷脸怎地这么红?”
崔九凌随口扯谎道:“许青竹生怕本王再次着凉,所有窗户都关的死紧,屋子里又这么多人,能不憋闷?”
“不透气可不成。”傅谨语立时起身,走到最远的一扇窗户面前,打开木质插销,将窗户撑起条巴掌大的缝隙,嘴里说道:“这会子日头上来,寒气差不多退散了,透个把时辰气正好。”
靖王太妃可是听话音的好手,立时站起身来,笑道:“人多确实憋闷,芩姐儿,咱们也别在这里碍眼了,我领你去外头转转。你头一次来围场,不能白来一场,狩猎的热闹看不到,瞧瞧这青云山的景致也好。”
秋钰芩识趣的笑道:“早就听闻青云山风景秀美,我可得好好看看,回头画张山景图出来,叫人送回江宁给祖母瞧瞧。”
秋钰芩的祖母就是靖王太妃的母亲,闻言靖王太妃慈爱的看着她,笑道:“回头我叫人给你送些上好的颜料去。”
姑侄两个有说有笑的往外头走去。
她们一走,崔沉也紧跟着退了出去。
*
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气氛顿时便有些不同。
当然,这是崔九凌的感受。
傅谨语悠闲自在的很,甚至还有闲心关切崔九凌:“王爷可要喝水?”
崔九凌“咳”了一声,颔首道:“可。”
傅谨语走到八仙桌跟前,提起茶壶斟了杯温热的白开水,来到塌沿边坐下,将茶盅递到他的唇边。
崔九凌就着她的手,喝了半盅,然后摇了下头:“够了。”
傅谨语将剩下的半盅送到自个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崔九凌:“……”
他扫了眼茶盅,又扫了眼她水/润的唇/瓣,脑子里不由得又浮想联翩,唬的他慌忙移开视线。
嘴里哼了一声:“想喝水不会自个倒,吃本王剩下的作甚?”
傅谨语将茶盅放回八仙桌上,转过身,笑眯眯的看着他:“王爷吃剩的,格外甜。”
崔九凌被调/戏的一愣,随即耳尖红了。
这死女人,真是随时随地都能耍/流/氓。
傅谨语咽了下口水,眉目如画的大美人,被自个调/戏的耳尖发红,眼神躲闪,这般纯/情而又诱/人的模样,谁忍得住啊?
她已经算是很有定力的了,换作旁人,只怕立时就扑上去摁/住……
为免自个真的扛不住而越界,她忙不迭的寻了个话茬:“横竖闲着无事,不如我来教王爷学习竖式计算法?”
崔九凌瞳孔张大几分,一脸不可思议道:“你不是说这是你压箱底的宝贝,要留着拿来当嫁妆的么,怎地这会子又肯教本王了?”
傅谨语冲他飞了个媚/眼,嗔道:“人家都跟王爷内样了,还能嫁给旁人不成?既然早晚都是王爷的东西,那早些教给你又何妨?”
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以及,内样是那样?说的不清不楚的,若被外人听见,还当他们敦/伦了呢。
虽然,都内样亲过了,似乎跟敦/伦也甚没太大差别了。
腹诽归腹诽,送上门的好事儿,他自然不会拒绝。
但嘴上还是傲娇了一句:“记住,是你非要教本王的,不是本王求着你教的。”
“是我逼着王爷学的,成了吧?”傅谨语白了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傲娇货一眼。
起身走到门边,扬声朝外吩咐了一句:“劳烦崔校尉让人送些纸来。”
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不要宣纸,要厚实硬/挺些的纸。”
崔沉在外头回应了一声。
盏茶工夫后,他敲门,送进来一沓常用作书皮的桑皮纸。
傅谨语将炕桌搬过来,放到崔九凌旁边,桑皮纸放上去。
然后将手伸到自个琵琶袖的袖子里,借着袖子遮挡,从系统仓库里取了根先前抽到的铅笔出来。
这根铅笔她在傅家的时候就已经削好,试用过一次。
崔九凌好奇的问道:“这是何物?”
傅谨语在脱掉绣鞋,爬上拔步床,在炕桌前盘腿坐下,握/住铅笔,随手在桑皮纸上写了个“凌”字。
拿起来给他展示了一下,她笑道:“这是洋人那边的‘炭条笔’——铅笔。”
崔九凌盯着那个“凌”仔细端详了片刻,见这铅笔写出来的字,粗细均匀,且不像炭条那般掉渣,明显要比炭条好用上许多。
他眼神晶晶亮,果断道:“这铅笔,你有多少,本王全要了,价格任你开。”
有了这铅笔,他画起表格来就方便多了。
“全要可不成,我自个还要用呢。”傅谨语之所以拿出铅笔,而不是叫崔沉取毛笔来,就是想着他用炭条画表格费劲,想分他几只铅笔用用的。
故作肉疼状,片刻后,她咬牙道:“最多给你十支。”
十支不少算了,他也不是成日画表格,也就最近给户部以及户部所属的各衙门折腾新式记账法的表格,才用的略多一些。
省着点用的话,这十支铅笔,用个几十年都不成问题。
他颔首,豪爽道:“一千两可够?不过得回京后再给你,本王并未带那么多银票出来。”
傅谨语咂舌,十支铅笔而已,竟然给自个一千两银子,这也忒大方了些!
不过她也没拒绝,横竖他的银钱以后都是自个的,现下给她,也不过是左手倒右手罢了。
她笑嘻嘻道:“尽够啦。”
然后她取过一张新的桑皮纸,在上头写了个“10”,以及“+”“-”两个符号。
先给他科普了一番什么叫“个位数”、“十位数”,又告诉他加减两个符号所代表的意义。
崔九凌白了她一眼,伸手取过她手里的铅笔,在桑皮纸上依次写出“100”、“1000”、“10000”三个数字,哼道:“本王不但知道个位数跟十位数,还知道百位数、千位数以及万位数。”
傅谨语先是惊讶了一瞬,随即恍然大悟的想起他是认识阿拉伯数字的。
既然认识阿拉伯数字,每个数字的位次所代表的意义,自然也就知道。
她讪笑道:“险些忘了你认识洋人数字这茬了,王爷恕罪。”
从他手里取过铅笔,她迅速列了个11+11的竖式。
先教他个位跟个位数对齐,十位数与十位数对齐的原则。
又教他个位数与个位数相加,将结果写在个位数上,再十位数与十位数相加,写到十位数上。
得出的结果“22”,就是两数相加所得的结果。
崔九凌右手手指在左手手心里写写画画,用自个的办法算了一遍,发现结果也是“22”。
顿时惊喜的不得了。
傅谨语没说错,这竖式计算法,可比打算盘简单省事多了。
傅谨语怕他不明白,又列了个12+13的竖式,再次仔细详细的教了一遍。
然后问他:“王爷可明白了?若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只管说出来,我再给单独给你解释一番。”
崔九凌自信满满道:“本王学会了。”
片刻后,又哼道:“不信你出题考验下本王。”
“好。”傅谨语随手出了“13+24”、“22+17”两个简单的,又坏心眼的在里头放了道超纲的题目“18+26”。
前面两道题无甚难度,按照个位数跟个位数相加,十位数跟十位数相加的原则,崔九凌很快就在纸上写下“37”跟“39”两个答案。
第三道题,他则算出了个“314”的结果。
不必傅谨语说,他自个就发现不对劲了,皱眉道:“这……”
傅谨语幸灾乐祸道:“王爷还说学会了,这不,打脸了吧?”
崔九凌若是没看出来她是故意的,那就太笨了。
他没好气的瞪她:“教一半剩一半,看着学生犯错,很有意思是吧?”
“学生?”傅谨语挑了挑眉,抬手勾住他的下巴,笑嘻嘻道:“来,先叫声‘先生’我听听。”
崔九凌伸手抓住她作恶的手,准备将其挥开。
谁知才刚握/住她的手,她就惊呼起来:“救命呀,有学生非礼先生啦……”
他跟被开水烫了似得,立时缩手,没好气道:“窗户开着呢,你可以叫的再大声点,招来禁卫军,我看你如何狡辩!”
傅谨语身/子一个打转,转向塌沿,趿拉上绣花鞋,奔到窗户前,将窗户放下来,插销合上。
然后转过身来,挤眉弄眼道:“现下,我可以叫大声点了。”
崔九凌:“……”
这家伙,正经没半盏茶工夫,就又疯疯癫癫起来,真不知叫他该说甚好。
他没好气道:“别闹了,赶紧把这题给本王讲解一下。”
傅谨语拿乔道:“你先叫一声‘先生’来听听再说。”
崔九凌瞪他。
她回瞪。
片刻后,他小声的唤了一声:“先生。”
“哎。”傅谨语眉飞眼笑,“蹬蹬蹬”的跑回塌边,甩掉鞋子,一下跳上拔步床,坐到炕桌前,拿起笔,笑嘻嘻道:“乖学生,看好了哟。”
用铅笔顶上的橡皮把“314”橡掉,仔仔细细的给他讲解了下进位的原则。
崔九凌恍然大悟,难怪方才算出个“314”的结果来,因为自个没有进位。
然后眼神盯着铅笔盯上那淡粉色的物什,惊讶道:“这是何物,竟然将铅笔写的字擦除的如此干净?”
傅谨语笑道:“这叫橡皮。”
并没有多做解释,铅笔是用石墨做的她是知道的,若是能找到石墨,经过一番折腾,兴许大齐也能生产出劣质铅笔来。
但橡皮可是用橡胶做的,想做出来可就难了。
而且,就算找到橡胶,肯定首先得用于制作防震的轮胎,短时间内怕是轮不上橡皮这等小物什。
所以,多说无益。
傅谨语又举了个“38+19”的例子,给他演示了一番。
再他宣称自个学会了后,给他出了三道题“54+28”、“37+26”、“44+26”。
崔九凌拿着铅笔,很快就将正确结果给写了出来:“82”、“63”以及“70”。
傅谨语抚掌大笑:“恭喜王爷学会竖式计算法的加法。”
然后板起脸,作严师状,冷酷无情道:“下面咱们来学习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