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法跟加法差别不大,只要着重讲一下借位跟退位原则就行。
崔九凌原就聪慧,又有加法打底,很快就完全掌握了。
她又笑嘻嘻道:“恭喜王爷学会竖式计算法的减法。”
然后往后一倒,咸鱼干一般瘫在拔步床/上,哼唧道:“其实还有乘法跟除法,但这两项相对较难,王爷又在病中,不宜耗费心神,等你康复后再学吧。”
崔九凌求知若渴,哪肯答应,忙不迭道:“本王撑得住,你只管教便是了。”
“贪多嚼不烂,你先将加法跟减法好好领悟透彻,再学乘法跟除法不迟。”傅谨语果断拒绝。
切,她又不傻,胡萝卜吊在眼前吃不到,时间久了,也就失去诱/惑/力了。
最好的办法是吃一半,留一半,晓得了胡萝卜的美味,他才会哭着喊着扑上来。
崔九凌一看她眼珠子乱转,就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但他能怎么办呢?
破罐子破摔的想,横竖自个已经被她内样了,大不了再被她内样几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爷,皇上的御辇正往偏殿这行来。”
外头突然响起崔沉的声音。
傅谨语一骨碌爬起来,跳下床/榻,匆忙穿绣鞋。
穿好之后,赶在皇帝之前,溜出了偏殿大门。
景福帝贬斥了宠/爱多年的程贵妃,虽说这原就在他的计划之中,自个不过是个引子,但谁敢保证他不会迁怒自个?
她还是少出现在他跟前为好。
*
次日,为了顾全景福帝的脸面,崔九凌的车架先御驾一个时辰启程回京。
与来时一样,靖王太妃、秋钰芩、傅谨语以及梁嬷嬷共乘一辆马车。
好在这马车是靖王府特制的朱轮华盖车,车厢宽敞的在里头打滚都没问题。
马车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搭载着她们四人外加驾车的车夫,也轻松自如。
但不颠簸是不可能的。
毕竟是木轱辘车轮,官道也只是略平整些的土路,即便车厢里头铺了好几层垫被,也颠的傅谨语五脏六腑都险些移位。
她隔着车窗帘,瞅了眼侧后方的那辆朱轮华盖车,担忧道:“也不知王爷撑不撑得住?”
心想,丫撑不住才怪呢!
先前瘫在床/榻上一动不动,跟全身瘫痪的病人似的,吃饭、喝水都要自个喂。
结果呢,教他竖式计算法的时候,他握着铅笔的手可有劲的很,数字写的比自个都工整有力。
哼,闷/骚心机男!
“唉,咱们没病没灾的人儿都觉得颠簸,更何况是身/子虚弱的阿凌?这回,他可是要受个好罪了。”
靖王太妃面上忧心愁愁,心里半点都不担心,阿凌身/子骨如何,她这个当母妃的还能不知道?这会子不说壮的一拳打死一头牛,但也恢复个七八成了。
只一个不明就里的秋钰芩,闻言顿时抹泪道:“应该再多休养几日的,偏表哥逞强,若再有个好歹,西洋退烧药又用完了,可如何是好?”
傅谨语:“……”
靖王太妃:“……”
傅谨语到底不忍心,安抚秋钰芩道:“有太医随行呢,太妃娘娘又叫人在王爷的马车里多加了几床垫被,不过三个时辰就回京了,应不会有大碍的。”
靖王太妃附和道:“语儿说的是,不过略颠簸些罢了,又没有着凉,与他的病情并无太大干系。”
秋钰芩见她们两人都这般说,略宽心了些,拿帕子拭泪道:“希望表哥能安全抵京。”
事实证明是她多虑了。
直到马车驶进靖王府的大门,崔九凌那辆马车都没甚大动静,显然没出什么岔子。
一路舟车劳顿,回府之后少不得要沐浴更衣,傅谨语这个外人,若再赖着不走就有些不识趣了,故而她果断告辞。
靖王太妃知道她担忧家中有孕在身的母亲,也没多留她,让梁嬷嬷替她备车,笑道:“回去好好歇歇,歇过乏了再来瞧阿凌就成。”
装模作样将半个身/子靠在崔沉身上的崔九凌,斜了她一眼,哼道:“记得来拿本王欠你的东西。”
这说的是那一千两银子的“束脩”。
傅谨语眯眼笑道:“王爷放心,臣女不会忘的。”
那可是足足一千两银子,普通人家能用五十年呢,她怎可能会忘?
*
坐在回傅府的马车上,傅谨语不免有些心虚。
离家四日,虽然她打发了谷雨回府说明情况,但她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在外,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裴氏哪可能放心?
只怕这几日,都没能好生吃睡。
再者,自个用西洋退烧药救了靖王的事儿想必早已传遍京城大街小巷,傅老夫人只怕又要借题发挥了。
谁知傅府里正乱着呢。
从听到她回府的消息赶来迎接的谷雨口里,傅谨语得知了缘由。
原来自个离府期间,先前被崔沉派人揍的鼻青脸肿的傅二老爷伤彻底好全了,于是旧事重提,向傅老夫人索要现下在松鹤堂当差的立夏。
傅老夫人心知他正当旺年,裴氏大着肚子,身边没人服侍不行,且立夏也已在松鹤堂待了两个来月了,赏赐给他当通房,外人也说不得什么。
便同意了他的请求,叫人看了黄历,定下明儿替立夏开脸。
谁知今儿一早醒来,小丫头去给立夏送洗脸水,发现她竟然用裤腰带悬梁自尽了。
这会子,傅二老爷正在松鹤堂闹呢。
傅谨语脸色沉下来。
她原以为傅谨言会用原著里头的法子对付立夏呢,这样将来立夏摸回京城复仇时,还能坏了傅谨言的名声,给她添添堵。
谁知傅谨言竟然换了个方式,干脆利落的结果了立夏的性命。
如此,倒是便宜傅谨言了。
傅谨语咬了咬后槽牙,果断抬脚去了松鹤堂。
不能如此便宜傅谨言,就算奈何不得她本人,也要从她身上撕扯下块肉来。
松鹤堂里,傅二老爷抱着立夏的尸/首,嚎哭着指责傅老夫人:“您就是见不得儿子好,好容易儿子看上个人,您竟然将她逼死……我的立夏啊……”
傅谨语险些笑出声来。
这叫什么?狗咬狗一嘴毛?
若不是要坑傅谨言一把,她还真想看下去,看他们能咬到什么程度。
她抬脚走进东次间,一脸惊讶的说道:“这是怎么了?”
目光触及傅二老爷怀中的立夏,顿时“啊”的惊呼一声,捂嘴倒退几步,惶恐道:“立夏怎么死了?”
“她自个悬梁自尽了。”傅老夫人机械的应了一声,随即仿佛才发现傅谨语一般,冷哼一声:“哟,我们的二姑娘总算舍得回家了?不知道的,还当是你是靖王府的姑娘呢。”
傅谨语扯了扯嘴角,这话说的,以为她很稀罕当傅府的姑娘?
她懒得理会傅老夫人的冷嘲热讽,还是办正事要紧。
于是她戏精上身,一下扑到傅二老爷身边跪下,边从傅二老爷怀里抢人边哭嚎道:“立夏啊,立夏,你怎么这么傻,竟然想不开呢?有甚委屈你跟我说呀,虽然你到祖母跟前当差了,可你到底是服侍我十几……”
哭嚎道一半,她“啊”的一声惊呼,指着立夏颈后交叉的勒痕,尖叫道:“立夏不是自个悬梁自尽的,她是被人勒死的,这颈后的痕迹就是铁证!”
感谢前世看的《名侦探柯南》、《大宋提刑官》等电视剧,自尽跟勒死的区别,这等简单的法医知识,她还是知道的。
傅二老爷听风就是雨,立时跟着尖叫起来:“什么?立夏是被人勒死的?谁?是谁勒死她的?”
傅老夫人皱眉,斥责傅谨语道:“小丫鬟珊瑚进去时,亲眼瞧见她挂在房梁上,分明就是悬梁自尽。”
傅谨语信誓旦旦道:“祖母,孙女可没胡说,立夏颈后的交叉勒痕就是铁证。先前靖王爷跟幕僚说话时,我听的分明,王爷说辨别自尽还是被勒死,单看颈后勒痕是交叉还是不交叉就知道了。凡是交叉的,必定是被人勒死后又挂到房梁上去的。”
她一个闺阁女儿家,说这些话肯定没人信,把崔九凌给搬出来说事儿,如此才有说服力。
不光如此,她还爬起来,转身扯下谷雨腰间的汗巾子,给傅老夫人跟傅二老爷当场演示起来。
她在汗巾子缠到谷雨脖子上。
先是垫脚,双手捏着汗巾子平行高举,充当房梁,嘴里说道:“自尽的话,人的重量下压,绳子如何都可能在颈后交叉。”
然后在谷雨脑后交叉,说道:“要将人勒死,必须要在颈后交叉,否则没处使力。”
这演示简单易懂,傅老夫人跟傅二老爷亲眼瞧完,心里已是信了八/九分。
然后又听傅谨语到:“王爷说了,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不必仵作出马,衙门里但凡断过案的老爷们,随意瞧一眼,就能辨个清楚明白。”
至此,傅老夫人跟傅二老爷彻底相信了。
然后傅二老爷将立夏的尸首一扔,怒道:“查,必须要查出来,是谁害死了立夏,我要替她报仇!”
傅老夫人比傅二老爷更想查清楚,能在自个的松鹤堂悄无声息的将立夏勒死,要是勒死自个岂不是也易如反掌?这还了得!
傅谨语又扑回立夏身边,一边痛心疾首的假哭,一边检查她的手。
结果令人欣喜,竟然在她的指甲上看到了血迹,指甲缝里还有碎肉跟皮屑。
她再次尖叫起来:“啊,立夏的手上有血,肯定是挣扎的时候抓伤了凶手。”
然后又欣慰的笑起来:“这倒是简单了,只要把府里所有下人验看一边,谁身上有指甲抓伤,谁就是凶手无疑!”
再次感谢前世看过的《名侦探柯南》、《大宋提刑官》,竟然这么快让她找到了有关凶手的关键性证据。
傅老夫人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立夏身边,仔细端详了一番傅谨语手里捏着的立夏的指尖。
确认傅谨语所言非虚后,她立时叫人唤来自个陪房李大总管的儿媳妇李富荣家的,吩咐道:“你们两口子,分别把府里的男、女仆人集中到一块儿,挨个检查他们谁身上有抓伤,一旦发现苗头,立时捆了来见我。”
李富荣家的应了一声,便要往外走。
傅谨语在她身后哼了一声:“嫂子可得查仔细了,特别是那些得脸的妈妈跟担着要紧差事的管事娘子。漏了哪一个,可都是嫂子的不是。”
李富荣家的忙不迭道:“人命关天,奴婢哪敢敷衍,定会将所有登记在册的仆人们仔仔细细盘查一遍。”
傅谨语冷冷道:“若你们两口子查不出来,那就只能报官,由顺天府的人来查。到时,那些差役们会不会认为你们两口子是帮凶,故意替对方隐瞒,可不好说。”
报官肯定是不行的,别说傅老夫人,傅老太爷不会同意,毕竟家丑不能外扬。
她不过是借报官虚张声势罢了。
李富荣家的吓的“扑通”一下跪到地上,磕头道:“二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说,奴婢两口子向来对老太太忠心耿耿,老太太吩咐下来的事儿,我们哪里敢不尽心尽力?”
傅谨语敲打完了,这才缓和语气,笑道:“我不过那么一说,嫂子跟嫂子那口子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
“行了,赶紧去办事吧。”傅老夫人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李富荣家的连忙爬起来,倒退着出了东次间。
*
等待结果的空暇,傅老夫人瞪着傅谨语,质问道:“先前你不是说手里没有其他西洋药丸了么,怎地这会子又用西洋退烧药救了靖王爷的命?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跟着撒谎!”
“冤枉啊祖母!”傅谨语立时叫起撞天屈,“表哥才托人给我送了两颗西洋退烧药,我打算回府后就交给祖母保管的,谁知道偏在这个当口靖王爷竟然高烧不退,皇上打发人去靖王府接靖王太妃去围场见靖王爷最后一面……”
顿了顿,她又无奈道:“表哥的手下是在靖王府大门口将西洋退烧药给我的,靖王府的侍卫看的分明,故而靖王太妃提出让我用西洋退烧药救靖王爷,我连撒谎都不成,根本没法子拒绝。”
不等傅老夫人回应,她又叹了一口气:“谁让咱们府里瞧不上裴家,不愿与他们多来往呢,不然表哥的手下也不至于不敢进府,而是跑到靖王府去找我。”
傅老夫人:“……”
话都让她说完了,自个能说甚?
气的脸都青了。
偏在这个当口,李富荣家的一脸喜气的跑进来,禀报道:“回老太太,凶手抓到了,是大姑娘的奶娘钱氏!”
傅老夫人脸色顿时由青转黑。
第57章 57 语儿,嫁给我!
按照傅老夫人的猜想, 多半是哪个有上进心的丫鬟嫉妒立夏当上老二的通房,这才除掉她,想自个攀这高枝。
谁知凶手揪出来, 竟然是大孙女的奶娘钱氏。
钱氏年纪比老二还大一岁呢, 家里男人也活蹦乱跳的,显然跟上进心不搭嘎。
且钱氏自打柳氏去世后, 就一直潜心照顾大孙女,为人也谦逊随和, 向来少与人有纷争。
在这个当口, 她突然将立夏勒死, 图什么呢?
唯一的可能, 就是大孙女对提立夏当通房之事心怀不满,指使钱氏对立夏下了死手。
毕竟, 立夏是二孙女跟前得用的大丫鬟,自小就服侍二孙女的,她若当上通房, 必定会成为裴氏母女的助力。
傅老夫人脸黑如锅底。
糊涂啊!
大孙女素日沉稳有度,竟也有干出这般蠢事的一天。
她不乐意立夏当通房, 与自个说便是了, 立夏虽生的有些姿/色, 但也不是甚天仙似的人物, 寻个差不多的来顶替她也不是甚太大的难事儿。
偏她招呼都不打一声。
现下可好, 被二孙女将死因说破, 李富荣两口子又大张旗鼓的拿人, 府里仆从们全都知道缘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