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情深——岁欲
时间:2021-03-26 10:15:54

  时盏表情严肃,说:“闻靳深,你笑什么。”
  下一秒,他修长有力的指勾在下巴上。
  时盏被迫与他拉近距离,对视也变得暧昧起来,他的黑瞳慢慢地左右小幅度移动了下,像览尽她眼里的颜色。
  她的香息拂在他脸上。
  时盏问:“干什么。”
  闻靳深薄唇靠近,她躲不开,他就在她眼角处凉凉印下一吻。然后微微转脸,靠近她的耳朵,低低沉沉地说:
  “希望你再忙,抽空来见我的时间还是有的。”
  时盏一怔。
  眼角处残留的微凉提醒着她,她刚刚给自己挖了个坑。而他,则捡着现成的坑,等着她一脚跳入。
  闻靳深忽略掉她眼底的几分惊愕,替她系好安全带后抽身坐好,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唇角弯弯的模样霎是英俊。他启动车辆,问她想吃点什么。
  时盏哪里有什么胃口,敷衍地随口说:“......日料吧。”
  他转头看她一眼,“日料?”
  “阿?”时盏没回过神,“日料怎么了?”
  “没怎么。”闻靳深唇角笑意隐下去,可接下来再漫不经心的口吻也掩不住他的不快,“以前你不爱吃日料。”
  时盏能隐约听出他有不高兴的成分在,但不知源从何起,又怕言多必失招他更加不开心后惹火上身,索性没有回应。
  哪知在闻靳深看来,不回应也是一种回应,沉默表明态度。
  安静了好一会儿,车辆也驶上主干道。
  正当时盏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时,浑身陡然一震,她睁眼时,发现车辆已经被男人随意地刹停在路边。
  “——”
  他又怎么了,真是难哄。
  闻靳深现在的表情,只能用难看阴沉来形容。他的薄唇崩成一条线,眉间皱得很紧很紧,浑身上下散着可怖的气场。
  如此封闭的空间里,就很要命。
  时盏看看周围,发现车辆所停的地方并不能临时停车,于是靠这个打破沉默说:“这里不能停车。”
  闻靳深回答得非常冷淡,“我知道。”
  时盏说:“知道还停?”
  闻靳深冷笑一声,很拽地丢出两个字,“就停。”
  “......”
  对话似曾熟悉。
  现在闻靳深算她的金主,再怎么样她也得哄着他点。时盏耐着性子,揉揉太阳穴意图压散无力感,说:“吃日料惹你不开心?那吃别的吧。”
  “日料本身没问题。”
  他侧过身体,一手横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盘身上,“你以前不爱吃日料,而我小叔他很爱吃。”
  时盏心里一阵无语。
  吃日料和闻时礼有什么关系么,她想不明白。
  “所以——?”时盏拖着尾音,将问题抛给一脸不悦的闻靳深,“这能说明什么呢。”
  更何况她不过是随口一答说吃日料,也不是非吃不可。
  哪里会想到闻靳深会抓着这点不放来做文章。
  闻靳深目光里考究的意味很重,他像是气笑了似的,声色变得很沉:“在我昏迷的时候,你是不是经常跟他见面吃饭?”
  时盏:?
  她正儿八经地被问住。
  这都哪儿跟哪儿阿。
  隔了一会儿后,时盏将一缕钻进旗袍领里的头发拉出来,顺了顺,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伸手过去拍了拍闻靳深面色阴沉的脸,打趣儿似的说一句。
  “搞这么半天,原来是吃飞醋了?”
  闻靳深还没被女人这般轻佻地拍过脸,以前都是他拍她的份儿,一下便觉得面子挂不住,当即便捉住她的手制止她的逾越,“我哪有?”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阿。”
  时盏像是懒得跟他争,一副事实胜于雄辩的表情,妩媚多情的眼里多多少少都带着些鲜有的玩味。
  她凑上近些看他眼睛,可以说在逼视他,十分得意地问:“没有么?”
  承认自己吃醋很难么。
  ——闻大公子。
  后两句时盏没有说出口,但全部写在眼睛里,以闻靳深的聪明程度,他不可能读不出她眼底玩味的深意。
  小姑娘真的挺欠收拾。
  闻靳深这么想着,直接付诸行动,一把摘自己的安全带,倾身过去将她重重按在副驾里,俯首深吻。
  他像一只刚苏醒的狮虎。
  不巧。
  时盏是他唯一的猎物。
  外面是车水马龙的□□,一辆又一辆不同的车辆飞速地经过白色法拉利。而法拉利内则是另一番暧昧天地,只属于他们二人,闻靳深将她吻到几近窒息的程度。
  到最后,她实在承不住他的攻势,手无力地拍打着他肩膀,躲他的唇,连连求饶:“......我认错好不好?不要了,别这样。”
  时盏根本不懂自己的求饶声落在闻靳深听来,有多么的勾人,他微微发力咬在她唇角位置,“故意的?”
  “我哪有阿......”
  时盏浑身在发热,思绪变得比平时缓慢。
  他覆在上方,暗色车窗挡住阳光,令他的五官都看不真切,但他的气息浓烈,热浪拂在脸上令人心潮动荡。
  闻靳深败下阵来似的将脸埋在她颈间,发出来的声音又闷又低哑,“怎么办。”
  时盏努力平顺着呼吸,随口问:“什么怎么办。”
  “又起来了。”
  时盏微微瞪大眼,视线扫到前方那些车辆,“这里真的不行,而且我现在好累,能先让我吃点东西么。”
  要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哪有这个道理。
  十分钟后,车轱辘拐进最近的酒店停车场。
  进到房间里,闻靳深把插进取电槽的卡直接随手扔在地上,黑灯瞎火的,搂抱着时盏纠缠到床上,沿途迅速地摘掉自己的领带、外套,衬衣。
  在热衷这种事情的时候,男人的行动力一向很强。
  “......我想先吃饭。”
  时盏浑身没一点力气,被迫接受他炙浪般的吻,要说早些时候是没胃口,现在那就是真的饿,胃在轻微地痉挛着提醒着时盏,该吃东西了。
  闻靳深在这种时候非常专注,没有回答。她不知道他是压根没听见,还是听见了只是不愿意搭理她。
  时盏见得不到回应,索性放弃,眼神在黑暗里渐渐开始涣散。
  很快,她被抛上云端。
  时盏真的很后悔,她真不该挑衅他。
  结束一场恶战后,时盏像条死鱼似的躺在床上,眼神放空,思绪放空,完完全全放空。
  相较闻靳深的神清气爽,她显得愈发死鱼。
  酒店服务人员敲门送来吃的。
  时盏闭着眼睛休息,听见闻靳深有礼貌地说:“给我吧,谢谢。”
  然后就听见餐车推进来的声音。
  闻靳深将菜一一摆上桌,罩着金色餐盘盖的牛排,水果沙拉,奶油玉米汤,鹅肝酱煎鲜贝,以及一份马郁兰鲑鱼卷。
  他是照着她的口味点的。
  以前闻靳深总觉得自己对她不上心,但不知道又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喜好,一些小习惯,像是被人穿针走线般刻意缝合进他的内心深处,记得牢牢的,抹都抹不去。
  待摆好菜后,闻靳深来到床边,看她时的目光很有几分温存依恋,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亲,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吃东西,好不好?”
  时盏摇摇头,表示不想动,她觉得他是餍足后才难得温和。
  他又亲了亲她,接着温声问:“那我端过来喂你,吃一点,好不好?”
  时盏不得不承认,闻靳深每一句话后面都跟着“好不好”三个字的时候,就温柔得令人不可思议,旁人看着他那张脸,绝不会想到他能对一个女人这么温柔。
  这样的男人温柔起来,鲜有女人能抵抗得住吧。时盏想,要是真能抵抗,自己当初也不至于泥足深陷。
  时盏疲倦地睁开眼,静静地看着视线上方的男人,他挡住床头的灯光,英俊的面容衬在一片昏淡里,眼神别有一番深情之味。
  看着看着,时盏轻轻地问:
  “那天,如果我的肚子里没有孩子,你还会救我吗?”
 
 
第109章 九万108   2.26(一更)
  Chapter108
  窗外天色由晴转阴, 云变得多起来,甚至有要下雨的迹象。
  刀叉无规律地懒懒落在白色瓷盘上,混着酱汁发出点刮擦声, 像在佐证用餐人的胃口济济。
  时盏很饿, 但没胃口。
  尤其在和闻靳深聊完后,她更加没胃口, 心头仿佛压着块重石。
  大半小时前。
  时盏躺在床上,他俯身看她, 她就顺势问他:
  “那天, 如果我的肚子里没有孩子, 你还会救我吗?”
  她问完后没说话, 沉默等他回答。
  闻靳深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隔了好一会儿, 时盏才说:“不回答么?”
  “不是。”
  时盏再次安静下来,安静等着。
  “这问题很重要么?”
  这次没回答的是时盏,她看着他的眼睛, 没说话。
  “重要么。”
  时盏放轻声音说:“不重要的话,我不会问。”
  “这样阿。”
  “嗯, 所以你的答案是?”
  “容我想想。”
  闻靳深的语气中没有敷衍搪塞的意思, 却很淡, 淡到时盏都要以为他对这个问题其实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等待间隙, 时盏侧身躺着, 用手垫着一边脸。她静静看着上方的他, 他也是亦然在看她, 两人目光相接,那档子事儿后多少有温存的余韵在,以至于他的眼神格外温柔缱绻。
  时盏往被里缩了缩, 他的手便伸进来握住她的白峦,玩弄的同时状似不经意地问她:“......你想要我怎么回答呢,盏盏?”
  时盏压住喉咙里一声轻吟,推开他作祟的手指,平静地说:“我只想知道,那一瞬间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至于其他的,她并不关心。
  听她这么说,闻靳深倒突然严肃起来,收敛住唇角笑意。他俯身而下,凉凉的手指攀住她朝上的半边脸。
  “盏盏,你听我说——”
  “我听着的。”
  闻靳深轻轻抚着她的脸庞,黑发,耳廓,还有白皙的天鹅颈。
  时盏舒服得想哼唧。
  但她忍住了。
  他的温柔并非装腔作势的刻意为之,反倒是那种不动声色的细水长流。
  这一点。
  时盏相当受用。
  看她表情,闻靳深知道她现在很放松,于是说:“我上来陪你躺会儿?”
  时盏难得配合,嗯了一声后,往床里面挪了挪。
  闻靳深已经穿戴整齐,眼下被同意上床躺着,作势就要接西装纽扣。时盏说:“就躺躺,你脱衣服做什么?”
  “?”
  闻靳深手一顿,“你不是没穿么,怕咯着你。”
  时盏并不认同他这说法,反诘:“我并不怕咯,你不要脱。”
  男人一脱衣服,就没什么好事儿。
  闻靳深低低沉沉笑一声,“行。”
  他大多时候还是愿意依着她。
  闻靳深和衣躺到床上,长腿交叠放着,拿起一个枕头支在腰后靠着以便舒服。他把光着的时盏捞进怀里,就听见“嘶”一声。
  也不知道是被他纽扣咯着疼还是因为被西装布料刺得凉了。
  “不是不让脱?这下又叫唤。”
  时盏并不认为自己刚刚那声冷气是他口中的‘叫唤’,她动了动身体,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上去。
  她说:“不就是咯一下么。”
  整个被他搂住。
  闻靳深的手指握住女人瘦削香肩,试了试收紧的力道,啧了声:“太瘦。以后多吃点。”
  时盏动了动肩膀。
  闻靳深摸过放在床头的烟盒,单手打开,低头咬出一根来点燃。时盏说:“我也要。”
  他吞吐一口烟雾后,转脸亲亲她的额角,低低说:“不许。”
  再没有一个男人能把拒绝的话说得这么温柔了。
  他是独一个。
  “为什么不许?”
  还记得,最开始只是时盏在抽烟,闻靳深那圈子里的朋友也抽,但他不抽,也是唯一一个不抽的人。也不知道后来从什么时候起,他学会的抽烟,渐渐地赶上她快要变成一个“老烟囱”了。
  闻靳深那张脸时时无死角的好看,他在烟雾里时,如在晨雾中,分明连自己也看不清,却有一种模糊的清绝感,衬得眉眼愈发深邃漆黑。
  “就是不许阿。”
  他回答得懒洋洋的,纵情后的嗓子有点哑,“以后你戒了。”
  那口气,像她戒烟本就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时盏贴着他的胸膛。
  他的温度,隔着布料传到肌肤上来。
  被他抱着,还是会有旧日熟悉的安全感。
  “我要是不戒呢。”时盏说。
  “你别忘了。”他口吻很淡,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强势,“现在,是我说了算,不是你。”
  “哦。”
  时盏又说,“当时你也没说这一条。”
  “现在说了。”
  “......”
  等了一会儿,时盏倏地想到最重要的还没问出来,于是在他怀里,抬头。
  他的视线也正好落下来,深沉,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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