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谢予安你言而无信,你就是个大骗子……你说过喜欢我的……你说过我是你亲手挑选的家人……大骗子……我讨厌你……”
谢予安停下替她擦泪的动作,敛眸轻笑,“那天你不来机场送我,不是你不要我的么?”
“我怕啊……我不敢和你在一起……你爸妈又不喜欢我……他们一直反对你和我接触……他们都不承认婚约……”
“傻瓜,我喜欢你不就够了。”
“可是你现在不喜欢我了,你都有女朋友了。”
“笨蛋,骗你的啦!童时颜有喜欢的人,她陪我演戏呢!”
“啊?”梵声直接愣住,短暂的惊喜过后,又不太信,“那你干嘛陪她逛街?她干嘛留在你家过年?”
“她是我妈朋友的女儿,第一次来宛丘,我妈让我陪她到处逛逛,让她认识认识宛丘。她爸妈是医生,援非去了,她一个人在北京过年孤零零的,我爸妈就让她来我家过年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谢予安你这个大骗子!”梵声毫不犹豫,抬腿就是一脚。
少年吃痛,皱眉道:“下手轻点,踢坏了可就没老公了。”
梵声:“……”
“凑不要脸!”梵声骂他。
她厉声指控罪魁祸首,“你害我哭了一天。”
少年无奈道:“谁叫你一直这么清醒理智,不刺激一下你怎么行?我真该好好谢谢童时颜,演技那么好,把你都给骗了。”
“谢予安,你坏死了,我讨厌你!”小拳头使劲儿抡他胸口。
他一把握住,贴着他心口的位置,正色道:“梵声,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没别人。”
梵声抬眸看他,少年的眼神炙热又真挚。沉甸甸的,和过去一样。
她没出声,安静地听他说话。
“声声,我一直不确定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我总在想,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是忍不住的。就像我拼命想见到你,想听你的声音,想跟你说话,想亲你,想对你做好多好多其他的事情。所以我故意疏远你,不联系你,就等着你主动,哪怕一次都可以。可惜你没有。高考后的暑假,一整个学期,你一次都没有主动联系我。”
“我参加六校辩论赛拿了奖。主办方要留影纪念。我故意拉着童时颜拍了那张照片,让它流传出去。我知道白伊澜一直有在替你关注我的动向。那张照片肯定会被你看到。然而我等了很久很久,也没有等到你来问我照片的事情。”
“放寒假了,我从北京回来了。我故意发了空间动态,我想着你会看到。你肯定会来找我。可是你没有。”
“我觉得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如果喜欢我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来找我。童时颜见我实在难受,她同情我,给我支了这一招。”谢予安压低声音,音色听着格外低沉动听,“梵声,我很高兴。”
很高兴你也喜欢我。很高兴你来找我。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你是我亲手挑选的家人,我要绑你一辈子。”
说完,少年再次吻上梵声的唇。
第20章 第20根绳索 “我养你!”
“声声, 你有在听吗?”清润动听的男声从手机听筒里传出,仿佛一记闷棍敲打在闻梵声心尖上,她被骤然拉回现实。
大一那年的寒假一直到现在, 漫长的十年, 其中风风雨雨,一路磕磕绊绊, 回首时竟也不过一瞬而已。
宛如经年大梦一场, 梦醒时一切都显得格外不真实。
梵声不自觉产生几分恍惚感。
可过去这十年的光景又确确实实是她和谢予安共同经历的。
“叮……”一声脆响炸进耳蜗。
电梯停在29楼。然后电梯门大开。
梵声沉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回去再说,我先上班了。”
说完果断地挂了电话。
她和谢予安的十年,激情有,甜蜜有,吵架, 冷战, 陪伴,相守, 再到如今的相敬如宾, 一对恋人该经历的一切他们都逐一经历过。
一段感情维系到了最后无外乎两个结果——水到渠成地结婚,或者是平静地分手。
而眼下谢予安已然选择了前者。
可梵声却想选择后者。
她踩着高跟鞋走出电梯。
助理徐岁岁迎面走来,扬起声线, “梵声姐, 祁总让您去趟他办公室。”
梵声点点头,“知道了。”
随后想起姜意南的行程, 立马又问:“意南今天要拍《淑女》杂志的封面,她人过去了吗?”
徐岁岁轻声说:“小戴一早就陪南姐过去了。”
“《淑女》这次请的摄影师是蒋蕴,这人一向不好打交道,让意南多注意着点。”
“您就放心好了,小戴在现场, 她心里有数。再说咱们南姐脾气好,亲民得很,从不耍大牌,哪个摄影师跟她合作过不夸她的。”
想起姜意南的为人,梵声当即放心下来。
姜意南不是别人,梵声带她五年,这个姑娘上进勤勉,低调谦和,知进退,懂交际,从不搞事,有野心,却也知道收敛锋芒。
这样的人才能在娱乐圈走得远。
姜意南太让自己省心了。
她先进自己办公室放了包,然后直接去见祁俨。
祁俨的办公室在30楼,她坐电梯上去。
隔着玻璃梵声看到祁俨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打电话。她没直接敲门,而是站在办公室外面等,打算等他打完再进去。
祁俨今年也不过三十五岁。正是一个男人最成熟有魅力的年纪。虽然没长一张谢公子那样的桃花脸,可这位华严老总身边的莺莺燕燕却没断过。
男人嘛,有钱就有资本。有了资本自然不乏女人。
梵声和他共事多年,眼看着他身边的女人一拨一拨换,可正宫的位置却一直空着。她估摸着这位爷不玩到四十岁是不会收心的。
跟祁俨比起来,谢予安绝对是天下第一好男人。他们谈了十年恋爱,他身边没有出现任何一个女人,连贴身的助理都是男的。
在女人这块,谢公子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祁俨的那个电话约摸打了十分钟。
梵声见他收了手机,便抬手敲门。
“进来。”
“祁总您找我?”
“先坐梵声。”祁俨指了指沙发,“有件事跟你商量商量。”
梵声淡笑一声,“有什么事儿您吩咐就是,用商量这词可真是折煞我了。”
“你和姜意南都是我们华严的摇钱树,我可得好好供着你俩。”祁俨没生到一张桃花脸,却生了一双桃花眼,眼尾狭长,笑起来特能勾小女孩。
梵声问:“具体什么事儿?”
“信林的市场部要选新的产品代言人,我想把姜意南推过去。”
“我们家意南的咖位完全够得着信林。”
“问题是盛时的纪想也在争这个代言人,梵声你也知道她还是风暴传媒的少夫人。”
姜意南和纪想的咖位不相上下,但纪想的身份却占了优势。盛时和风暴传媒都是圈内大拿,比起华严,这两家公司手握重要资源。两相比较,自然是纪想更合适。
言至于此,梵声哪里还会听不出祁俨的目的。
“敢情祁总是想我吹吹枕边风呀?”
“你就跟谢公子提一嘴,成不成另说。”
“枕边风好吹,我就怕意南没时间。我正在给她谈《黎明之吻》的女二。”
“这不还没谈下来嘛!就算现在谈下来了,距离进组也还有一段时间,拍个广告足够了。”
“祁总,您是真的一刻都不想我们家意南休息呀!”
“能者多劳,我们华严是小公司,就指着她了。”
祁俨往椅背上随意一靠,一双脚搭在办公桌上,说起了别的,“到明年六月,你跟华严的合约就到期了,我已经让秘书把续约合同发到你邮箱了。”
祁俨不说梵声还没意识到这茬,明年六月五年合约就到期了。
她入圈七年,头两年给祁俨当助理,跟他手底下学了不少东西。第三年开始正式带艺人,跟华严签了五年的长约。
一眨眼这五年长约也快到期了。
这一上午梵声两次真切地感受到时间的力量——她和谢予安的十年,她和华严的五年长约。
爱情,工作,这交叠的十年,涵盖了一个女生最美好的年纪。忙忙碌碌,十年转瞬即逝。
梵声挑眉笑起来,“还有半年,您就这么迫不及待跟我续约了?”
祁俨赫然轻笑,“怕你被别的公司抢走呀!”
“您真是多虑了,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能有今天,您功不可没。”梵声给他吃定心丸。
祁俨摆摆手,“我不爱听虚的,续约合同麻溜签完发给我。”
——
梵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开了电脑,登录邮箱,新邮件十多封,好多是寻求商务合作的。
诸多邮件里果然夹杂着一份续约合同。
梵声点开随意浏览了一下。她没看得太仔细,重点看了下薪资方面。
祁俨为了留住她,酬劳开得很高,比之前高了不少。
看完,不动声色地退出邮箱。
她没有另觅高枝的打算,却也不想续约了。熬过明年六月她就准备休息了。
办公桌上摆着一只小台历,台历上印着她和谢予安的合照。这是谢公子专门找人定做的,说是想让她时时刻刻都能看见他。这人的占有欲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连她工作的时间都不放过。
她往后翻了翻台历,翻到明年的6月30号,用红笔圈了出来。
这是她和华严合约到期的日子。
然后点开手机备忘录,重新记载了一条——
3、明年6月30日前让姜意南成为顶流。
加上这条,备忘录里一共三条。
1、送妹妹出嫁。
2、还清谢家所有的债务。
这三项都是大工程,不过好在梵声早已列入行程,她已经在悄悄准备了,最后一项就差收尾了。
***
这边谢予安刚给信林的几个高层开完会。
从会议室出来,他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桌上摆着一本和梵声桌上一模一样的台历,上面印着两人的合照。
他看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女孩,忍不住皱起眉头。
为什么听到求婚梵声这么平静?
女孩子被求婚难道不该很激动吗?
还是说他不够正式?
拨内线电话把吴起喊进来。
吴助理匆匆而至,“公子,您找我?”
谢公子扬声就问:“今天早上我跟梵声求婚了,不过她好像并不激动,还表现得非常平静。你说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呢?”
吴助理:“或许是您求婚的方式不对,女孩子大多喜欢浪漫,玫瑰花、烛光晚餐,您都安排上。”
谢予安听完轻斥一声,“俗气!”
吴助理:“可是女孩大多就吃这套,越俗气越管用。”
谢公子想了想他可能真得认真琢磨琢磨该怎么跟梵声求婚。
“你去忙吧。”
“好的公子。”吴起转头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右手碰到门把手,正准备开门出去,背后竟又响起谢公子的气定神闲的声音,“听梵声说明天梵音回来,下午三点的飞机到宛丘。”
吴起后背一僵,脚步不自觉顿住,“明天下午您和和诚的张总还要见面,我送您过去。”
谢予安直接开骂:“你这么怂,等着打一辈子老光棍吧你!”
***
晚上回家,两人非常默契,谁都没有再提求婚这茬。
谢予安觉得是自己求婚的方法不对,不够正式,他需要另外准备。梵声却有她的打算。
晚餐是梵声亲手做的。她厨艺不算好,但几个家常菜还是不在话下的。
严格算起来她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闻家显赫之时家里有保姆烧饭,她等吃就行。闻家落败之后,姐妹俩独居,基本上全是妹妹下厨。后面几年她忙于工作,自然就更顾不得这些琐事了。
这几年,她和谢予安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业。虽然住在一起,可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安静吃晚餐的机会却少之又少。平时不是他加班,就是她在应酬。就算难得有休息日,两人也是搁床上躺尸,外卖囫囵解决一下。
气氛还算温馨。梵声特意开了一瓶红酒。给两只高脚酒杯各倒了半杯。
高三毕业同学聚会,谢予安喝醉了酒,稀里糊涂跑到梵声家。酒醒以后,梵声帮他回忆自己醉酒所做之事,那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他根本无处遁形。
从那以后谢予安对酒这种东西就产生了阴影。工作这些年,除非必要场合,他滴酒不沾。
不止自己不喝,也不太喜欢梵声喝。但奈何她的职业性质,酒桌上的本事又必不可少。
今天见梵声高兴,他倒是愿意陪她喝点。小酌怡情,情侣之间偶尔喝点酒无伤大雅,反而能够提升感情。
灯光暖意融融,照得梵声整个人都温柔起来。眉眼间那股烟雨朦胧的美感愈加明显。
她晃了晃杯子里殷红似血的液体,低头呡一小口,温声开口:“听说信林市场部在选新的产品代言人?”
谢公子捏着酒杯赫然一笑,“闻小姐消息很灵通嘛!”
梵声:“信林的代言可是香饽饽,谁不惦记?我们祁总吩咐我回来吹吹枕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