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要与我私奔——佯醉
时间:2021-04-06 09:45:22

  路上席妈妈就说:“老爷正发着脾气呢。”
  这话刚说出口, 宋月稚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怎么了?”
  “说是路上遇着新科状元了, 像是起了冲突。”
  “......”
  “咱们老爷也是个好脾气的, 又最是惜才爱才的,你说那状元郎到底犯了什么事能将他气成那样。”
  宋月稚捏紧了身前的赤红珠子,心里闷沉的厉害,还未踏进书房,便听见里头父亲的声音。
  “你说他有什么可横的, 就他那身价, 别说我们国公府,就是路边的乞丐也看不上!仗着自己有陛下的眷顾, 就不把我看在眼里了是吧?”
  “老爷别气!”
  “我不气, 国公府这辈子都不想与他江汶琛有一点联系!谁看得上他!?”
  那茶杯摔外边的炸裂声让铃可吓的后退了一步,宋月稚面颊更是没了血色,就像将满心期望被泼了一盆冷水, 不由得手脚冰凉。
  里边的范全决定让国公爷自己静静, 便先出了门,见国公小姐柔弱失色的面孔, 往里边看了一眼
  这下好了,老爷这些日子装的慈祥现在正同这茶杯一般稀碎。
  他抬眼露出一个笑。
  ——
  秋千前的石桌上,宋月稚喝了点水,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范全还在絮絮叨叨和她解释, 说今日老爷实在是被气到,这才大发雷霆的,平日他也没有那么凶。
  小姑娘抓住了重点,“为什么生气?”
  “这......”
  范全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她,若说是那江汶琛眼瞎直言拒绝,那得多伤她的心?
  “你也知道,这状元呢他……他是个读书人嘛,我们老爷平时最看不起读书人了,那人又笑的特别假,说话也不中听,那不是径直往我们家将军头顶上蹦么?”
  “范叔叔。”宋月稚长睫下投射疏疏阴影,她低着声音道:“那人秉性我也有所耳闻,无缘无故的,他怎么会挑爹爹的刺。”
  他们说的这些理由她都不信,江汶琛的人品她最清楚,万不可能如此。
  范全掐了一把大腿,觉得有点难办,他也不会隐藏表情,宋月稚一看便知他为难了。
  她在心里慢慢叹了一口气,若是江汶琛人品并无问题,那父亲这般不喜他有什么原因呢。
  相貌、人品、学识都是极好的,那唯有......
  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头开了一道裂缝,接着她抬眼,不确定的问了句,“可是父亲觉得,他出身不好?”
  范全没想到小姑娘想到这点上了,范全先是一征,心想江汶琛的身世确实山路十八弯,他往后要登上的位置也是无尽的风险。
  将军心里清楚,陛下一开始下命令就抵触来着,直到回来和江汶琛接触久了才松动了些,没曾想刚回京那人破功了。
  他正思考间,宋月稚见他一副‘难言之隐’的模样,心下逐渐有了决断。
  果然是因为身世。
  早先她便知道江汶琛家里状况复杂,他只身在外飘零连温饱都难以解决,又在京都举目无亲,自然在父亲眼里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对象。
  适才父亲便说了一句‘谁看得上他’,想来定是认为他家中无人教导又出身寒门,无半点依靠还在他面前没有姿态言笑了。
  范全不能将那些事告诉她,一时间只好道:“那人的身世,确实离奇。”
  说起来还感慨万千。
  “我明白了。”
  他的话算是彻底定下了她心中的疑惑,宋月稚向他福身致谢,接着决然离开。
  她走后,范全忍不住挠了挠头,心里疑惑不已。
  他什么也没说,那她懂什么了?
  ——
  江汶琛被人约了酒席,他素日是不掺和这些的,但今日却想找个地方消愁,众人没想到他会来,一个个都谄媚着脸,敬他的酒。
  喝了不少后,清风将窗推开,一丝冷意让他生了一丝清明。
  他眼角上扬,便见花枝用一种软绵绵的姿态伸了进来,片刻后敛下神情。
  接着推开举到面前的酒杯,留下一句,“先走了。”
  赵趁赶忙跟了出去,扣上最上层的衣扣,他跳上了马车。
  “公子,你干嘛呀?”
  “有些醉,透气。”
  —
  江汶琛说话都是懒洋洋的,他到了酒楼,面色如常的和店小二买了雪花酥,若不是眼睁睁看他动手用竹夹一块块仿佛不要钱的往油纸袋里放,赵趁简直觉得他没醉。
  “公子,小姐她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先前还与他说,这酒楼的酥饼不便宜,若是买的太多怕是会让宋月稚觉得他费钱。
  再说现如今公子的身份还不能泄露,平日里一介寒门书生这般大手大脚,怕是要被人警惕起来了。
  江汶琛手停了停,眸色如同雨天的黑夜,让人心头平白生了几份阴霾。
  窒息感不知过了多久,他最终还是在小二冤大头似的视线中将酥饼一块一块敛了回去,他将油纸包放入怀中,付账离去。
  马车一路奔走,最后到了桃林,今日并不是两人相约的时间,但他或许真的有些头昏,没去浣莲阁,反而是在这停了脚步。
  桃花树梢破开飞檐,他慢着步子,远远的便见美人靠上歪斜的身影。
  他脚下步伐生风,三两步弯腰便将她搂入怀中。
  宋月稚憋红了脸,朝赵趁看,“有人呢。”
  话才说完,赵趁和铃可便自觉退开了,四下静谧,她才在他身上闻到酒味和下菜的......酥饼味?
  江汶琛松开了她,从怀里拿出那带着他体温的酥饼,放到她眼前。
  他依旧笑,“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酥饼会冷?这不就是冷着吃的吗?
  宋月稚完全没想到这人是因为醉才胡言乱语,只想着或许是他不知道,这雪花酥是名贵的东西,他本就不富裕,自己还说要吃,怕是对他来说并不轻松吧。
  宋月稚将那酥饼视若珍宝的碰到手心,又抬眼看了看他。
  见她这小心的动作,江汶琛忽觉心头发紧,不过是几块酥饼而已,她何至于这般,难道浣莲阁连娘子私用的零花都不给吗?
  他掩眼间的心疼,道:“吃吧。”
  宋月稚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口感尚可,还是往常的那个味道,但一想到是他买给她的,就觉得格外美味。
  又向他递了递,“给你吃。”
  明明就几块,她还要均出给他,江汶琛顿时内心柔软的跟什么似的,他道:“不用,我不喜欢吃甜食。”
  似乎看着她吃就已经很高兴了。
  宋月稚面颊微红,她用手帕擦了擦基本没有一点碎屑的嘴角,接着道:“回去再吃吧。”说完又补上一句,“冷了大概更好吃些。”
  她总不想伤及他的自尊。
  江汶琛这时候明显已经清醒了几分,正想说这东西摸约就是冷的吃吧,但话到了喉见却被压了下去,小姑娘不知道便不知道吧,若她喜欢吃热的,他往后买许多热着与她吃。
  “好。”江汶琛柔声应,“下次我给你带王记的蜜饯果子?”
  王记?
  那可是皇商经营的,价格更是如让人瞠目结舌,宋月稚不忍心再让他破费,便道:“最近胖了,艿绣让我少贪嘴。”
  江汶琛微皱了眉,她哪里胖?
  便是自己搂着她,都觉她腰上没有几两肉,若是再减,岂不是成了皮包骨头。
  那浣莲阁岂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
  江汶琛目光深沉,想到自己的小姑娘身在水生火热之中,便觉呼吸都困难。
  “晚晚,再等等我。”他与她额头相抵,轻声道:“再过些日子,我一定亲自下聘,娶你回家。”
  今日入宫,皇帝便压他娶妻,不是任由他心意,而是在他挑中的名单里选一位,甚至两三位,不容置喙的斩钉截铁的逼他娶妻纳妾。
  并扬言,一切都是为他身份公布做铺垫,要让一切澄清时,顷刻便拥有不亚于三皇子和王皇子的威望。
  帝王之令听上去不可违抗,但他却毅然决然的拒绝了,他说他有心上人,他此生非她不娶。
  可晚晚的身份一说出口,只得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我不着急。”宋月稚与他呼吸交融,雪花酥清甜的气味还在四周飘绕,“你来我便嫁你。”
  其实现在她不敢轻易说什么保证的话,她更希望晚点,再晚点,等到一切平静,她再软磨硬泡说不准就成了。
  因为世俗不喜,因为两人身份差异,这份感情也太艰辛了些,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正真在一起啊。
  “我爹他......”宋月稚与他分开,担忧道:“其实我爹从前被酸儒坑骗过,很不喜欢读书人,我同他说了你,他有些不能接受。”
  她不能任由纸包着火,还是决定将事实与他言说一些,不然到时候他真来下聘,更惹她父亲不喜了。
  这说法完全没有一点问题,江汶琛丝毫没察觉出什么不对,不过……他抓了重点,若是有父亲的,居然把女儿送来花楼学艺?
  料想也不是什么好父亲。
 
 
第67章 探狱   我只嫁给他
  “不过他是为了我好, 他希望我嫁的人能保护我。”
  宋月稚心里明白,所以并不作声,现在还太早, 或许往后父亲因为自己便能接受了。
  江汶琛理解, 抬手轻和的揉了揉她的头,“我会让他看着我是如何保护你的。”
  说到这, 宋月稚将他的手捉住, 忽然慎重道:“你是不是要对付宣平伯爵府?”
  想到大约是艿绣告诉了她,江汶琛点首,“是。”
  “若是可以,不要赶尽杀绝。”
  沈逆的遭遇说起来还有自己的原因,再说幼时他们兄妹照顾过自己, 宋月稚不是心善, 权当还当年恩情。
  江汶琛面露不解,她便将事情原委解释给他听。
  “他犯的罪自然不能由我一人原谅, 只是想你说句好话, 当我的立场好了。”
  沈逆的罪名不止毒害尊长,甚至将对她下了杀手,自然罪不可赦, 怕是斩首示众都是轻的, 但他妹妹……
  “好。”江汶琛应了,他星眸含笑, “都听你的。”
  ——
  又过几日,江汶琛被任命成巡按御史,一上来就委以重任,朝中不少人底下暗语,一日晨后, 宋月稚在书房中作曲,便听铃可说宋温游今日似乎在朝堂上受了气。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接着便停了笔,从小厨房端了一碗雪梨羹,往父亲的书房去了。
  宋温游正在书案前擦拭自己的短刀,刀刃都被擦的几乎能刺人眼睛,他却还在擦拭,神情也十分不善。
  身侧扣下瓷碗的声音才将他拉回神,见是自家宝贝女儿,他极快的露出一个僵硬的笑。
  小姑娘坐在身侧的软席上,撑着下巴看他,“爹爹心情不佳?”
  “骗不过你。”宋温游垮下笑容,他端着案上的汤羹喝了一碗,差点被烫到舌头。
  宋月稚递手帕给他,宋温游却摆了摆手,“我皮糙肉厚的,不要紧。”
  说罢他忽然叹了口气,面上又落了阴云,整个人犹如老了十岁,“月稚,你去趟宣平伯爵府吧。”
  宋月稚的心倏然一紧,“宣平伯爵府......”
  “当年也是我错成了这件事,害了两个孩子。”
  宋月稚不动声色的问,“出什么事了吗?”
  “新上任的巡按。”宋温游闭了眼,冷笑一声,“他不过上朝第一日,就将整个宣平伯爵府弹劾上殿,圣上听信了他,判伯爵府……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
  怎么会,不都是沈逆一个人的事吗?怎么会关系到整个宣平伯爵府。
  宋月稚掐住了手心,有些不信,他前几日日答应她的,最起码留下沈梳的命。
  宋温游觉得江汶琛真狠,比他父亲还要狠,他看着笑意盈盈毫无威胁,可人皮底下那宛若毒蝎的獠牙,但只要认准了做一件事,便是一击致命。
  便是旁人找出了他无数的漏洞,他都能将其彻底化解,旁人见陛下重任他颇有微词,他开头便震慑了整个朝堂,叫人见着他都怕,再也不敢胡言乱语,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是他看错了,这个人从来都没有荒诞不经,只是藏在人皮下,装成了人样。
  他道:“沈逆那个傻小子,拉着全家人陪葬。”
  宋月稚闻言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沈逆自己发疯。
  “江巡按这种人太危险,往后成了大器,怕是每个人都要被他玩弄股掌。”宋温游疲惫极了,眼睛下都是一圈黑影。
  将来,他或许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他父亲还要更冷酷无情。
  他语重心长道:“这样杀人不见血的招数,还是离远些好。”
  他的话意有所指,但宋月稚却没有应。
  她知道,那人只是为了自己。
  ——
  马车到了刑部。
  看守的人见是国公小姐,一路早就被打点好了,应着便进了牢内,沈逆很爱干净,那怕现在处境狼狈,他依旧在慢条斯理得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看见她,唇角还露出艳丽的笑来。
  他长得很美,身材却格外削瘦,有种破碎的阴柔,这样的笑,看着就让人心头发毛。
  铃可不禁后退了一步,宋月稚唤她下去,说现在这人身上绑着锁链,多半也伤不了她,铃可见她坚持,正好心里也怕,也就出去了。
  宋月稚将食盒放置在石桌上,那人便邪邪道:“你回了京这么多天不出声,我当你怂了,不敢来找我的麻烦,原来是憋着,一次性给我来个痛快的。”
  “沈梳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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