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私奔么,等他们回来,咱们好好给他们操持个亲事。”
第72章 找人(过渡过渡) 我可以的
前提是, 人得回来。
刚出的宫,宋温游又要进宫了,他心里是心疼自己家闺女, 但这事说来说去还怪不到他头上。
“不出所料, 小女怕是和江巡按一道离开了京都。”
此言一出,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回了神, 他反应快些, 唤人去传皇后。
“真是没想到......”
谁能想到,江汶琛非要推拒的婚事那方,居然就是他心心念念想娶得人?
皇后路上也听了,来的时候也一脸茫然,她沉了气, 往上位上看, 声音冷嘲,“臣妾以为是什么, 若知道他回京时路过溱安, 怎么会不知道他们两这一遭?”
“笑话,你是在怪朕?你在京中扬言国公小姐处在内宫,就是连朕也不告知实情, 朕若是知道他们在同一个地方, 还能不清楚宋家小姐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吗?”
皇后觉得他可笑,“说的倒是有理了?这些年月稚衣食住行、国公度适宜哪一件陛下出了力?就不说旁的, 当年若不是陛下非要国公爷娶沈氏,何至于后来沈逆发了疯的要宋月稚的命?陛下一手撺掇的好事,现如今都抛之脑后全怪在臣妾头上了是吗?”
皇帝被压的没话说,但他依旧不肯示弱,“谁跟你提这事?”
“好, 那说先下这事,陛下无端指婚便罢了,还逼着他非要娶妻纳妾,彻底把他惹恼了,若是陛下肯软下脾气多问两句,何至于他非要走,他选了在这个关头上走,就是要打破你的计划,不成你的算计!”
“你......放肆!”
皇后一句句话都是在往他戳他的痛处,偏偏他拿她无可奈何,这几日是公布江汶琛身份的最好机会,同着赐婚一齐落下,谁知道他为了宋月稚直接撂挑子跑了。
若是这事传扬出去,他精心铺设的这条路便算是彻底崩塌。江汶琛义无反顾选择离开,决然的选了美人不要江山。
旁边盛着糕点的瓷碟被他拿过,狠狠摔在地下,他气的胸口起伏,除了皇后,下边跪了一片,整个大殿都无端寂寞,人心慌慌。
皇后让宋温游起身,道:“国公爷不用怕,这事是皇家亏欠了宋家,不管人是不是月稚,本宫答应你将人寻回来。”
“寻回来做什么?”皇帝声音冷的几乎散寒气,“那日是你们三个逼着朕将这门婚事退掉的,现如今有了转机便又反悔,你们当朕猴耍吗?”
皇后皱了眉,显然也是有些难办,说到底还是不清楚这事原委,闹了乌龙了。
皇帝好不容易扳回了一成,心底好歹是扬眉吐气了一回,正想再追讽几句,谁知道下一刻,宋温游抬起首,声音低沉。
他道:“陛下金口玉言自然不会反悔,届时小女回来,她再如何哀求臣都不会让她嫁给皇室中人,以免触犯了先前陛下的恩典。”
江汶琛若认了身份他便是皇室中人需要皇帝亲口赐婚,若他不认便可以直接迎娶。
他这是在逼皇帝,江汶琛若是铁了心要娶他闺女,他告老还乡让他们在溱安过安稳日子又如何?
真当江汶琛稀罕做这个皇子不成?
皇帝被气笑了,“你以为朕只有他一个儿子吗?”
他操心劳力为了什么?一腔好心喂了狗反过头还被埋怨?
“当年的事谁没有苦衷?朕就算是天子也要避其锋芒,难道不憋屈吗?你们拿捏着这件事说了多少年?朕不是做慈善的,你们翅膀硬你们行,朕不管了!”
皇后压根不吃他这一套,“你不管也管了这么多年,说句不好听的,陛下若是早不想管,怎么会瞒着臣妾整整九年,你怕什么,怕臣妾将人带走吗?”
“你......”
“事情成这样臣妾也认了,陛下深谋远虑臣妾听着受着,现如今您说不管就不管,还真是甩下一地的烂摊子,自己快活惬意的很,你可以不管,你不缺这个儿子,臣妾看国公府缺个入赘女婿!”
皇帝这下是真怒了,素日皇后在他面前说说就算了,现如今外人还在,她这样不给他面子。
“你真是放肆!”
两个人剑拔弩张,宋温游被夹在其中委实难做,他眉头深紧,“陛下,娘娘,当务之急是将两个孩子找回来。”
一句话将大殿里的气氛给摁了下来,两人都缓了口气,片刻后皇后理了理袖口,恢复了从容的姿态。
她道:“本宫已经派人去找了。”
且已经有了线索,昨夜有人出城,又下了一场大雨,预算着方向两人跑不远。
“他们怎么出城的?”
宋游温纳闷,照理说宵禁之时守城门的将士怎么会开城门呢?
皇帝抬眼,忽然唇角露笑,“你那乖女儿手持你的令牌,说是得了你的命令有急事出城,怎么,这令牌是你亲手交给她的?”
“……”
宋游温摸了一把腰间空空如也的地方,瞳孔漆黑,昨夜乖女儿是‘灌醉’了他?
——
马车离开京都不远,落在一村里,这儿靠着河岸,景色宜人,春季里万物葱茏,人也是亲和善良的。
那夜下了大雨,两人迫于无奈在这停了步伐,愿意收留的村户人家是个寡妇,为人温柔,收了碎银便什么事都打点的妥妥帖帖的。
早起宋月稚挽了发鬓,江汶琛与她隔门而睡早早便起了,借了小厨房做了些吃食端到她面前,村户家自然没有什么大鱼大肉,都是些简单的素食,与她平日吃的压根不能比。
但宋月稚在吃食上挑剔,她素日吃不惯那些山珍海味,于她来说这些口腹之趣不太引起她的注意,可眼前这份又是江汶琛做的,她用的很高兴。
“食材不够,只能做这些。”
看着小姑娘吃的很香,江汶琛不自觉弯了眉眼,她愿意抛却被人伺候养花作曲的日子和他在一起,他就不会委屈了她。
“还要。”宋月稚递碗给他,眨了眨眼,“我觉得味道很好,公子多给点吧。”
看她可怜巴巴的乞讨模样,江汶琛含笑接过又为她盛了一碗。
早饭过后,宋月稚便自我承包下洗衣的责任,江汶琛说什么不愿意让她动手,宋月稚简直无奈,对他道:“这点活都做不了,阿祈当我是废人吗?”
江汶琛摸着她那双细腻不沾阳春水的手,沉默的反对。
宋月稚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哄着道:“若是往后我同你在一起事事都由你做,不是横生矛盾吗?两人过日子讲究的是柴米油盐,多少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惹出事非呀,你惯着我我固然高兴,可是我是同你过一辈子,不是想让你养着我,我也很想照顾你。”
这般说着,江汶琛终于松动了,他低眸道:“我不想你受苦。”
“洗个衣裳怎么能叫受苦?”宋月稚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她拉着男人的衣袖道:“罗嫂子那屋子里的柜子经久未修了,你去帮忙吧。”
终于,江汶琛还是应了,宋月稚才抱着一盆的衣裳随着罗寡妇的女儿罗大娘去了河边,村落民风淳朴,村妇们见她第一次来,人又长得水灵都照顾她腾了个位。
她甜甜的道了谢,蹲下身子将搓衣板放置在溪边的石头上,捋起袖子便开始洗,可她忙忙碌碌了许久却听见四周围的笑。
她不禁疑惑,问道:“我是……有什么问题吗?”
周大娘将她手里的衣裳接过来,打上皂荚,搓搓捏捏,又浸了一遍水捏成漩涡状,用棒槌敲敲打打,如此循环三遍,最后洗干净挤干了水分放入干净的盆里。
她露出爽朗的笑,道:“宋姐姐,洗衣服当是这样才洗的干净。”
意思便是她先前那般胡乱一通洗不干净了,宋月稚脸颊微红,赶忙道了谢,照着她的法子继续洗。
旁的妇人道:“我看姑娘你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吧,白白净净的怎么在我们这受罪?”
“瞧这手嫩的,这要是受了一点伤可让人心疼死了。”
宋月稚并不作答,含糊敷衍过去,等衣服洗完与罗大娘一道回去,两人路上谈笑着到了家,又一块晾衣服。
忽而有几个小孩子聚在罗家不远处往这边好奇的看来。
“去去去,不害臊!”罗大娘叉着腰将他们赶跑了。”
宋月稚往外看了一眼,那群孩子便嚷嚷着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之类的,宋月稚手上的动作一僵,终于是沉不住气,问道:“为何都这么觉得?”
“觉得什么?”
“我是个千金小姐?”
她穿的十分朴素,就是村里最常见的麻衣粗布衫,身上也没有珠宝缀饰,怎么旁人尽说她是个权贵小姐呢?
见她面上露出迷惘的神情,周大娘捂着唇笑,“你这人,一眼让人瞧着就像是天山的仙女似的,连茧都没有的手、衣裳都不会洗的模样,除了是哪家千金小姐还能是什么?就是艺娘,都不及你这般娇贵!”
宋月稚如鲠在喉,素日在国公府都是席妈妈和两个丫头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就是到了溱安也有封絮为她操心着,虽然心里知道这个理,可自己真的做起来却是一窍不通。
罗大娘比她动作利索,早已将衣裳晾好了,热心的就要来帮她,偏偏宋月稚不信这个邪,说自己可以做好,罗大娘也不强求笑吟吟的走了。
她一件件动作缓慢的挂起,远远的看着,还以为她在挂什么名家名画呢。
江汶琛修完了柜子便见她在院子里小心翼翼的挂衣服,适才罗大娘的话他也听了几句,见她坚持做好一丝不苟的模样,心底无端涌起无限柔和。
一个素日被人捧在手心里的人,现如今却硬着头皮做这些繁琐之事。
他起步走了过去,为她递衣裳。
可小姑娘拒绝他的帮忙,“我可以的。”
江汶琛忍俊不禁,见她分外坚持,便退后倚靠在门上看她忙碌。
听着院外熙熙攘攘,竹叶旋落时印出眼底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光。
嗯......她确实比艺娘要娇贵些。
第73章 怀疑 识破
国公小姐和江巡按同时失踪的消息被刻意压了下来, 外界只听闻说江汶琛忽染重病,国公府依旧被人堵的水泄不通,说是宋月稚又被传进宫内陪伴皇后, 一时间倒没什么人怀疑。
谁知道第二日, 宫内便传出真太子的踪迹,这消息到了令妃的宫里, 她顷刻回了神, 叫人去找三皇子。
江虔文明显也是听了消息,他倒是平静,只是眉宇间隐约有些愁态,恭敬的给自家母妃行了礼,令妃便冲上前抓住他的手。
“他回来了!”令妃的状态显然不太对。
江虔文皱眉, “母妃。”
“他一定会回来的, 我就知道,皇后怎么会那么狠心, 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她怎么会输?”
“母妃, 你冷静些。”
“虔文,不要抢国公小姐了!”令妃死死的抓住他的手,“你抢不过的, 陛下动不了皇后, 她的婚事早就被安排好了。”
令妃说的话让江虔文有些摸不清状况,但提到宋月稚他神情冷了冷, 他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冷淡道:“儿子不明白。”
令妃急的语无伦次,“真太子他回来了,他是皇后的儿子,陛下藏了算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日, 国公府的小姐定是早就被指婚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其中利害?”
令妃从进宫那一日开始便清楚,皇后不是什么善茬,能在丽贵妃眼皮子底下苟延残喘,藏在衣袖口的刀刃在必要时见血封喉,甚至如若无事的抚养大公主长大,她怎么可能挣得过皇后?陛下这么多年谋算肃清,难道是为了江虔文吗?
是为了真太子。
“我儿,咱们避开!来日做个闲散王爷,总好过成了阻碍,到时候他们不会手下留情的……”
当年的事历历在目,令妃手脚发软,她几乎是哭着恳求江虔文。
自己的母亲这般姿态,但凡是个人怕都无法拒绝,可江虔文却沉默着,将她的手往外推去,令妃吓得瞪眼看他。
“避开。”他笑,“凭什么?”
凭什么是他让。
那眼中的决绝让令妃花容失色,可江虔文竟是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了,他行礼便要退开,谁知素日柔柔弱弱的令妃却将一旁的花瓶狠狠的向他砸来。
夹杂着她破碎的哭声。
“江虔文!你若是敢做什么,就别再认我这个母妃!”
他的额头被砸出了血,但孤绝的背影依旧挺立笔直。
令妃的声音尖的嘶哑,“你要我死吗?!”
——
几日过去,两人便拜别了罗寡妇一家,继续赶路往南边去了,之所以选择南方,是因为若是京城有人找来,必定以为他们去的是北边。
南边富庶,是个安家落户的好地方。
“在想什么?”
午间在茶肆吃些干粮,宋月稚见男人动作似乎有些凝滞,忍不住关切的问了一句。
他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柔和的看她,“我们离开的时候有漏洞。”
如果按照自己的办法出城,要被找到其实要花费一番功夫,等到那时候说不准两人孩子都快满月了,但因为旁的情况,用的却是荣国公的令牌。
若是那人知道出城的时间,甚至方向,路上又耽搁了一日,怕是......
经他这么一说,宋月稚也觉得有几分不妥,她走的急,虽然信中与父亲说不要来找她,但她一人在外,他们又怎么会真的放任不管呢。
离开的喜悦淡了些,这时候才发觉事情不对,并不是离开了京都便自在了。
“先走吧。”
江汶琛拉着小姑娘便出了门,可并没有上马车,而是取了马车中的钱银,将马匹车辆连同底价抵给了当铺。
倒是不急着上路,两人决定先住客栈歇息一晚。
江汶琛将她安顿好,笑着道:“给你买些柑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