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松下有鹤
时间:2021-04-07 09:08:35

  江畔清风拂面而来,和着岸边依依柳絮飞花,落在了水面,随波荡漾。
  她登时被迷住了,久久都未移开视线,小小的身影立在那儿,倒成了望江石。
  荀宴等人迈入舱中,便看见了一个小呆子。
  他们刚从夔州城中赶出,一刻钟前才甩开追兵。
  这时候,想必毛九田正是震怒之中,想方设法追杀他们。
  几人本都在凝眉沉思,见她这模样顿时没忍住,微露笑意。
  “几日没仔细瞧过,圆圆小师傅好像长大了些。”钟九道。
  再看了看,瞬间改口,“不对,是又胖了些。”
  又,这个字便很微妙。
  连手臂受伤,面色苍白的林琅都弯了弯唇,还好小孩没听到。
  静楠回头,看见他们,双眼登时亮起来,第一个跑向的竟是林琅,“哥哥!”
  软嫩嫩的童音,令人心都化了。
  钟九醋了,论结识的日子,他们才应该同小孩更熟吧?难道是因为年纪大了,小孩更喜欢年岁相近的?
  林琅伸手扶住她,习惯性要从袖中掏糖,恍觉换了身衣裳,糖早没了。
  他转而摸了摸静楠脑袋,小孩乖巧站在那儿,一副依赖模样。
  钟九啧啧称奇,林琅这冷淡的性子,竟意外得小孩儿喜欢。
  他看向荀宴,见公子仍是神态静穆,辨不出情绪。
  这时,船身一阵晃动,开始加速了。
  岸边景色飞快后退,江面水浪迭起,以极快的速度驶离夔州。
  三人在舱内落座,手中各自拿了一本账册。
  这是林琅潜伏入毛九田府邸拿出的,他的伤也是因此而来。
  毛九田行事虽谨慎,但他有个致命缺点,贪功自喜,自视甚高。
  不然,便不会因荀宴的傲气,而特意在他面前炫耀藏宝之处。
  那日借着酒意,荀宴迅速环视一圈库房,猜测里面应当有暗室。因为以他对毛九田的了解,此人不大可能将账册和宝物分藏。
  值得一提的是,林琅拿出账册时,顺带装了一匣夜明珠。
  荀宴问他用意,他只道:“我觉得总会有用处。”
  他所言不错,对于这匣夜明珠,荀宴确实想到了它的用武之地。
  但眼下更重要的,还是这三本账册。
  封皮一致,字迹一致,但官员名单和记载的贿赂之物都有差别。
  真账册只有一份,另外两份显然是毛九田以防万一做的假账本。
  “全部呈交便是。”钟九道,“真实与否,自有户部去查证。”
  荀宴沉吟不语,半晌,忽然看向静楠,“脑袋怎么了?”
  原是小孩坐在他们身边不如以往安静,总要时不时摸一摸脑袋,动作不大,总归引人注目。
  静楠仰首看向他,指着脑袋,颇为苦恼道:“痒。”
  作者有话要说:  *对车船的描述引用自百度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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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追杀
  髫发生长,犹如青草发芽,势头蓬勃而不可阻挡。
  摘掉帽子,静楠本光溜溜的小脑袋上,簇簇短发齐刷刷地向上冲,可不正像出芽的小草。
  比荀宴上次所见,又长了点。
  钟九一见便乐了,伸手摸了把,硬硬的挺扎,“这是刚长头发呢,自然痒了。”
  微微的刺手感不错,他来回摸了几次,才一本正经道:“没事,正常呢。”
  静楠仰着脑袋看他们,满眼茫然,想到什么,摸摸扎手的短发道:“剪掉。”
  “不用剪。”荀宴出声,见她依然不解,耐心道,“过段时日,就不痒了。”
  可过段时日是多久?小静楠不知道,无人和她说过不在庵里就要留头发了,所以她还是想剃掉,可惜自己寻不到工具。
  荀宴三人轮番摸摸她的小脑袋,继续对账册琢磨。
  静楠亦坐回去,荀宴解下腰间玉佩给她玩,小孩被吸引了心神,专注地看起来。
  片刻后,静楠被浪声吸引,想去舱外看看。
  车船正快速行驶,她这样小,无疑十分危险。
  荀宴抬手,散了一桌宣纸,对她道:“圆圆,帮我捡起来,叠好,再一个个认上面的字。”
  原来那一叠纸是他早备好的,每张都写了一字,正方便静楠学习。
  “噢。”小孩果然被哄住了,站在小桌旁,一张张捡纸。
  她总是这样好打发,乖巧得近乎神奇。
  这时候,钟九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迟疑道:“圆圆小师傅是不是有点……”
  他指了指脑袋,“有点问题?”
  思及相处中的种种,钟九感觉这很有可能。
  “没有。”
  先出声反驳他的,竟是寡言少语的林琅,他看向乖巧捡纸的小孩,再看钟九,目光有些冷,“她没有任何问题。”
  钟九:……
  他只是心疼小孩罢了,又没有嫌弃的意思。
  没想到林琅会这样维护圆圆,钟九意外之余,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毕竟林琅也不过是个嘴硬心软的少年人。
  他无法和一个孩子较劲,敛了笑意,也认真回道:“我没有旁的意思,别误会。”
  “每个人天生擅长的方向不同。”荀宴头也未抬,翻了页账册,“她只是行事比旁人专注,并无大碍。”
  说罢,清瘦的指节叩了叩桌面,“认真,莫要分心。”
  二人齐齐应声,不再分神。
  江浪滔滔,脚力加持下,车船船速大增,仅一个时辰,便临近海城。
  海城与夔州交界,江面水域大部分仍属于夔州,往东三十里入海,才真正属于海城。
  意外便在此时发生。
  下属报:“公子,有船跟上了我们,速度很快。”
  烈阳下,江面遥远处,一艘车船正飞速驶近,帆布随风起舞。
  远远望去看不清人影,但想来不会少。
  拿到账册后,荀宴不作犹豫快速离开夔州的原因便在此,毛九田心狠手辣,钦差也暗杀过,一旦他身份败露,毛九田绝不会有顾忌。
  弃陆路走水路是为了安全着想,毕竟夔州一路往北,接连三城都是毛九田的党羽,唯有海城总督敢对毛九田叫板。
  如此迅速地追了上来,他这手中的账册,看来当真是毛九田死穴。
  荀宴立刻做出反应,令另外两人将账册藏入怀中,“船不要停,加速,其余人张弓,对面一旦靠近立刻射箭。”
  他冷冷地吐出几字,“生死不论。”
  船上皆是见过生死之人,也清楚此次案子的重要,齐刷刷应下。
  荀宴大步往上走,视线掠过左臂受伤的林琅,对钟九道:“你护着他。”
  说罢略一犹豫,伸手抱起了静楠,手臂随之一沉。
  他还是低估了小孩分量,瞧着只是肉了点,入手了方知这沉甸甸的不可小觑。
  但这点重量倒不成问题,荀宴低声对静楠道:“抱紧我。”
  船身颠簸起来,小孩根本站不住。
  静楠立刻伸手抱住了他脖子,小腿被荀宴一手托着,极稳。
  一手抱着她,并不影响荀宴指挥。他从未参与过征伐,但好似天生血脉中就流传了作战天赋,数声令下,船中本稍显忙乱的众人立刻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或引弓,或护船,或准备泅水。
  荀宴声音清冷,并不高昂,落在每人耳畔却十分有力,极具说服力,令人不由自主便按照他的每声吩咐去做。
  他登至船顶,衣袍猎猎,目光冷冽好似如腰间长剑,泛着寒光。
  钟九一时呆住,眼前挺立的身影和他曾经印在心中的那道影子重合,不禁喃喃自语:“像,太像了,无怪……”
  后面的话,藏在了心中并未说出口。
  林琅隐晦地扫了他一眼,将钟九的反应收入心底。
  两艘船愈近了,已经可以隐约看到船上的人。
  毛九田带的人和荀宴这边相比,只多不少。他本人没有露面,但荀宴相信此时他定站在舱中。
  “离海城还有多远?”
  “约莫二十五里。”
  暗自比了双方速度,荀宴目光沉下。
  想要在进入海城前不被毛九田追上,是不可能了。
  他只沉思了一瞬,传令道:“离海城还有十里时弃船入水,各自保命。”
  “是!”
  驶近海城,风浪越大,但两艘车船都十分坚固,风浪于它们而言不成问题。
  至多随浪起伏,翻船绝无可能。
  最受影响的,莫过于在上方站立的人。
  几次箭雨来回后,静楠喝了好些江水,咳了几声,软趴趴伏在荀宴肩头。
  湿哒哒的模样,颇像被打湿绒毛的小动物,双手紧紧揪着他,似是怕被甩下了。
  情况紧急,荀宴无暇安抚她,便伸手拍了拍,随后快速走出,“再过一刻钟,弃船。”
  他们的箭矢已经所剩无几,起初尚能凭借密集的攻势迫使毛九田的车船远离,一旦对面意识到这方境况,定会赶上来。
  即便如此危急的境况,荀宴的面上依旧不见慌张,始终从容。
  众人本来紧张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是了,荀公子算无遗策,经历过几次险境都成功化解,这次定也早有预测。
  江面上,心腹对毛九田道:“大人,快入海城了,再往前可不好抓人。”
  毛九田早就心急火燎,何尝不知他的意思,眼见海城港口愈发清晰,他目色发狠,下了决定,“准备火弹!”
  心腹一惊,火弹是压箱底的武器,他们也不过私藏了十颗而已。
  火弹投射准头有限,一旦动用,威力将会波及江面十余里,想避过海城总督更不可能。
  毛九田咬牙道:“不能活捉,那就船毁人亡,那件东西不能被人带走。”
  他作为夔州知州,擅自动兵追剿盗贼,至多罚奉或降职。但账册若到了他人手中,就是入狱丢命的事。
  孰轻孰重,根本不用取舍。
  作者有话要说:  可爱的作者连更了11天,那么明天就休息下叭
  提前祝小可爱们圣诞快乐(*^▽^*)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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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反击
  江面胶着之际,海城总督杨丰掐算时辰,立在港口远眺。
  他身前同样备了一艘车船,整装待发,以备来客之需。
  从接到传信至现在,也不过三个时辰而已。杨丰是个谨慎之人,轻易不会出动,但信上印章竟是圣上私印,他找人鉴定过后,当即给了答复。
  “毛九田贪婪太过,招来了杀身之祸,这次恐怕谁也保不了他。”杨丰身侧,胡师爷感叹道,“还好大人未接受他的求好,几年来虽然受了些掣肘,但总比他如今状况要好。”
  杨丰冷哼一声,“我不喜欢他,纯粹是看不惯此人为人罢了。若说他此次有杀身之祸……倒是未必。”
  说罢,他继续张望江面,等待探路海兵汇报情况。
  毛九田手段不凡,他有些担心传信人安危。但眼下无令无紧急状况,他无法整兵出海城地域。
  只盼这人命大些,不要像上一位钦差那般。
  十五里外,江浪翻涌,来势之汹竟像要掀翻车船。
  谁都没想到毛九田竟私藏了火弹,这样的威力,便是他们这边人数再多一倍也无济于事。
  火弹箭雨齐攻之下,荀宴他们这艘车船很快就要坚持不住,不少人受了伤。
  一人倒下,另一人迅速接过掌帆,高声道:“公子,你们快走!趁船尚在,潜水离开这儿,他们不会发现的。”
  钟九挥刀挡开箭矢,他转头看向荀宴,“公子?”
  “不用。”荀宴随手抹了把湿润的脸颊,上面不知是血是水。
  假使他此刻走了,自己确实能安全逃脱,毕竟再往前,就能得到海城总督庇护。
  但这只是让这些人用性命给他铺路罢了。
  荀宴闭目,再张开,沉沉道:“所有人,提前弃船,往对面游。”
  投鼠忌器,距离近了,毛九田才不敢再用火弹。·
  “圆圆。”他托着小孩的手往上些,“会凫水吗?”
  小孩摇头,倒也不出所料。
  荀宴将她托付给水性极好的水生,“你不用做其他,只护好她。”
  水生自懂他的意思,与静楠相处多日,也很疼惜她,“公子放心,我一定护圆圆小师傅周全!”
  静楠被转到了水生胸前,乖乖趴着,整个人被他用外衫牢牢裹住。
  水生给她临时寻了个用以呼吸的小管,嘱咐她闭眼抱紧即可。
  很快,众人陆续下水,借起伏的江面掩去身影,快速接近毛九田的车船。
  他们将车船开远了些再离开,此处水温虽受火弹影响有所上升,稍稍发烫,但不妨碍行动。
  静楠起初听话地紧闭双眼,随水生下船。水流拂过眼皮,浪声近在耳畔,不知怎的,她慢慢就睁开了眼,没有一丝不适,将水下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如同游鱼,在水下十分轻盈,迅速而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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