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总以为我看不见——锦亦乐
时间:2021-04-12 09:33:02

  帷幔的遮光效果极好, 午后的阳光透过云窗大部分都被隔绝在了床帐之外,昏昏暗暗的光线下,沈容倾蒙着缎带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刚刚她一时生气, 顺手就……
  两床被子盖在身上的场面实在有些尴尬,前一秒刚下定的决心荡然无存, 沈容倾讪讪地回过身来, 低头抿着唇道:“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谁知下一刻锦被的另一侧便被那人长指轻挑撩起来了一角, 魏霁面朝着沈容倾,将被掀开的部分盖到了自己身上。
  沈容倾杏眸微睁, 蓦地感受到了他靠过来时身体微凉的温度, 还未待她有所反应, 那人已是长臂轻揽,无比自然地用胳膊拢住了她那盈盈一握的细腰。
  沈容倾整个人一僵:“殿……”
  “嘘,别出声,”魏霁在她耳畔低声开口,深黑色的丹凤眼微抬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的紧张, “还是王妃会想办法,这样果然暖和多了。”
  如此一来自然暖和,平白添了一床被子不说, 底下那层是沈容倾一直盖着的, 早就被她正常的体温给焐热了。
  沈容倾算是感受到了一回什么叫做欲哭无泪,她什么时候提议用在这种办法了, 明明只是想拽走自己的被子失误了而已,居然被他曲解成这样。
  两人之间离得极近,眼睛被蒙着眼不见,其他本就敏锐的感官就变得更加的敏|感。沈容倾几乎可以感受到他平缓的呼吸和沉稳的心跳。
  沈容倾蓦地绯红了侧脸。
  魏霁将她的样子尽收眼底,声音低醇轻缓:“困了, 睡觉。”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而后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真的阖上了眸子。
  沈容倾却彻底睡不着了:“殿、殿下……”她轻轻唤了两声,可是那人没应,像是真的睡着了。
  沈容倾抬起手想悄悄将他的胳膊移开,可无论她怎么弄,最终也逃离不了被那人轻揽在腰身上的命运。
  魏霁任她折腾,真的像睡着了一般不再理她了。
  沈容倾也没了法子,早知道就不招惹他,哪有他这样报复人的!
  她赌气似的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可是没过了两秒,她便坚持不住再度睁开了杏眸。
  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冷静的?这回两人不光是同床共寝,连盖的被子都变成同一个了。
  偏偏这个时候她看不见,身边强烈的存在感又令她根本无法忽视。
  这叫她如何能不紧绷?
  沈容倾终是轻咬着唇,悄悄拉了拉魏霁掩在被子里的衣袖。
  她认命般地小声求饶道:“殿下我错了。”
  魏霁凤眸半抬,薄唇微不可见地轻轻勾了勾,尾音微微上扬:“知道错了?”
  “嗯,”沈容倾立刻点头,郑重地开口,“我以后再也不抢殿下的被子了。”她就差和他发誓。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绝对连碰都不碰一下,好好管住自己的手。
  魏霁轻啧了一声,声音似有不悦:“只是不抢被子?”
  沈容倾杏眸微微阖了阖,想了半晌才应道:“那……枕头也不碰了?”
  “……”魏霁估计这样下去自己是听不到想要的答案了,索性主动开口,他声音低醇沉缓:“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准狡辩。”
  沈容倾心道,现在不就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最让人无法忽视的是,他手掌上的温度。沈容倾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透过那单薄的布料,已经可以清楚地感知到那微凉的触感。
  她只得垂眸应了一声:“是。”
  魏霁轻轻笑了笑:“行,那睡觉吧。”
  “噢,好。”
  “……”
  “?”怎么就答应了呢?
  该移到别处去的手,还原原本本地轻搭在她的腰侧,两床被子叠在一起盖在两个人身上,丝毫不见对方有要撤走的意思。
  这场景似曾相识,沈容倾恍然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怎么好像不知不觉间又落入他的圈套了?
  而且从刚才到现在,他的姿势根本就没变!
  “殿下就是个骗子。”她仗着他又闭上眼睛睡着了,小声嘀咕了一句。
  魏霁挑眉:“啧,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沈容倾赶紧往床里面躲,可是她忘记了魏霁放在她细腰上的手,没挪出去半寸就被人捉了回去。
  这回她算是认命地被人当做暖手炉了。沈容倾闻着那股子药味逐渐也放松了下来,临睡前她还在想,等到冬天的时候,说什么也要给他被子里弄几个汤婆子来。
  ……
  这一觉睡得沉,再睁眼时,外面的天都快黑了。
  帷帐内和帷帐外几乎变成了同一个颜色,让人一时竟生出了种不知是黄昏还是黎明的错觉。
  沈容倾下意识地想揉揉眼睛,却蓦地触在了那条琥珀色的缎带上。
  睡前她好像忘了摘来着。
  沈容倾默默把手放下,独自清醒了片刻,屋子里好像又只剩她一个人了。她摸索着拉开了床边的帷幔:“月桃?”
  外间传来了推门进来的声音。
  月桃手里拿了件外衫:“主子您醒了,可要再添件衣服,这会子外面有点凉。”
  沈容倾将身上的被子拢了拢,轻轻点了点头,她停顿了一下,低声问道:“王爷呢?”
  月桃将衣服放在了床边,又回身取了鞋子过来:“王爷在书房,吩咐了等您醒了就要回王府了。”
  沈容倾微微一怔,原本是在陪魏霁睡觉的,怎么莫名其妙的,她变成了睡得比较实的那一个。
  沈容倾忙开口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酉时了。”
  沈容倾有些懊恼,今日还要回王府,她应该早点起来收拾东西的:“怎么没叫醒我?”
  月桃咬了咬唇,福下|身来:“王爷吩咐了,说让您多睡一会儿。”
  既是魏霁的命令,其他人肯定得听。沈容倾无奈道:“你先去收拾东西吧。”
  来的时候是她一个人来的,要回去了,却莫名添了一大堆东西。方才她睡着的时候,月桃不好收拾,这会子匆匆整理了一下,着实理出来了不少。
  这主要得归功于她上午去的那趟街市。沈容倾揉了揉额角:“一会儿你叫枫澈过来帮个忙,把东西都运到马车上去。”
  月桃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
  ……
  因着要装不少东西,枫澈从一开始便备了两辆马车。如此一来沈容倾便不用跟魏霁同乘一辆了,车厢里也显得更加宽敞。
  临走前她悄悄撩开缎带的边缘,透过马车窗帘的缝隙,打量了一下这个住了三天的小院。说实话她还挺喜欢这里的,若是有机会,她也要给母亲置办这样一间。
  马车摇摇晃晃地驶向王府,终是赶在夜色彻底深下来前,稳稳地停在了王府门前。
  沈容倾同魏霁一起吃了饭,晚上见魏霁还有事务要去书房处理,便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宽宽敞敞的黄花梨木架子床上铺着新洗好的被褥,即便这几天没人住在这里,王府的下人也依然把这间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
  沈容倾不知怎的,望着那空空的大床,竟莫名有一丝不习惯。
  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王妃,您在屋里吗?”
  沈容倾回过神,认出了这是枫澈的声音,她缓缓道:“在的,进来吧。”
  枫澈推开门,俯身行了一礼:“属下给王妃请安。”
  沈容倾估摸着他这个时间过来,应是魏霁那边有什么事。她温声开口问道:“是不是王爷有什么吩咐?”
  枫澈拱了拱手:“禀王妃,王爷请您去寝殿一趟。”
 
 
第52章 小笼包。
  夜色将深, 庭院里静悄悄的,这个时辰外面已经很少有下人走动了。
  沈容倾下意识地望了望门口的方向:“王爷已经回去了吗?”
  “是,回去有一会儿了。”
  沈容倾听着枫澈的语气, 觉着他可能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便轻轻点了点头, 应道:“我这就随你过去。”
  月桃为她准备洗漱用的热水去了, 这会子不在屋里。沈容倾独自随枫澈往寝殿去, 推开雕藤镂刻的大门,屋中仍是她熟悉的布置。
  她轻车熟路地走向卧室, 屋子里燃了三五盏灯, 大体还算得上是明亮。沈容倾很快便看到了那个侧坐在罗汉榻上手握书信的人。
  魏霁身穿了件月白色海水金云纹的寝衣, 墨色的长发自然垂落在榻边,暗纹繁杂的领口微松,似是刚沐过浴。
  他胳膊轻抵在身旁楠木的小案上,偏过头掌心撑着侧脸,垂眸望着手中的信纸。
  沈容倾低下头福了福身:“臣妾给殿下请安。”
  狭长的丹凤眼中前一刻还透着晦暗不明的幽深, 见沈容倾进来了,眼尾微挑顷刻露了几分慵懒出来,魏霁将手伸到她的面前:“我的香囊呢?”
  沈容倾微微一怔, 她下意识地轻呀了一声:“我忘了。”
  下午她睡过了头, 好不容易清醒了又匆匆开始收拾东西,到了王府就跟着去用了晚膳, 这一来二去就将要给香囊换药材的事给忘记了。
  方才来的路上她还猜测了许多,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
  沈容倾略有些歉意:“殿下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弄好。”她说罢转身就要出去。
  魏霁起身拎住了她的衣袖:“啧,回来。”
  沈容倾毫无准备,险些撞在他的胸膛上, 她本能地抬手抵住了他的前襟。
  “殿下!”这一声充满了嗔怪的意味,好看的细眉紧蹙在了一起,沈容倾道:“殿下能不能直接唤我就好,我眼睛看不见,但是听得到。”
  魏霁修长的手指轻抬了她的下颚,略有些新奇地打量着她:“生气了?”
  沈容倾松开了他的衣服,偏过头从他微凉的长指中挣开:“不敢。”
  她话是这样说,可语气和反应明明就是生气了的状态。
  魏霁忽而觉得这她口是心非的样子有趣得很,他轻轻勾了勾唇角:“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沈容倾没理他,垂眸整理着自己被扯乱的衣袖,根本不应他那不正经的话。
  魏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似乎她每一次生气,都是嘴上不肯承认,其实心里记仇得很。可是她却不知道,她这副样子看起来实在好欺负了些,魏霁尾音微微上扬:“真的没生气?”
  沈容倾抿唇,连看也不看他:“没有。”
  魏霁低低地笑了笑,索性坐回到了罗汉榻上:“既然没有,那便过来为我擦头发。”
  沈容倾在缎带后瞪了他一眼。没见过有他这样得寸进尺的。
  魏霁假意掩唇轻咳了一声:“沈容倾,你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我来着?”
  沈容倾深吸了口气,默念了几遍“不要跟他一般计较”,抬手摸过了搭在架子上的帕子。
  她摸索着来到了榻边,将小桌往后推到尽头,轻声开口:“殿下记错了,在背后说人坏话是打喷嚏,不是咳嗽。而且老话里说,一想二骂三念叨。两下才是骂,殿下的次数也不对。”
  魏霁凤眸微抬注视着她的动作,从前没见她有这般伶牙俐齿的时候。他毫无征兆地抬手轻戳了她的额头:“啧,还学会顶嘴了是不是?”
  沈容倾正欲反驳。魏霁幽幽开口:“忘了下午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了?”
  她答应他……沈容倾拿着干净帕子的手一顿,她将唇抿了又抿,红着耳朵忿忿道:“那是殿下逼迫我的,不算。”
  她匆匆给他擦了几下,便要起身逃走。到底是魏霁动作更快些,抬手轻捏了她的下颌。他声音低沉悦耳:“嗯?不算了?”
  魏霁这话威胁的意味明显。沈容倾想故技重施地逃离,却在下一刻直接被他拉住了手腕。
  “整个王府都是我的,你打算逃到哪里去?”他狭长的凤眸微挑,语气里隐隐透着些上下起伏的变幻。
  沈容倾本是半跪在榻上,被魏霁这么一拉,整个人离他更近了些。
  还是那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沈容倾本能闭上了眼睛,她声音小小的:“算……”
  逃是不可能逃了,逃出了这间屋子有什么用,因为这种奇怪的原因再被他命人给捉回来,可是丢死人了。
  偏偏魏霁还不依不饶地开口道:“嗯?算什么?将话说完整了。”
  沈容倾气得眼眶都红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开口了。哪有他这样欺负人的!
  “怎么还哭了?”修长而略到薄茧的指腹在她缎带下面轻轻蹭了一下,魏霁真没想到能把人给逗急了,松开了她的手腕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沈容倾转过身去不叫他碰,他不说还好,一说泪珠就真落下来了,心里莫名的委屈。
  “不哭了行不行?”
  沈容倾不理他,琥珀色的缎带被洇湿了,她自己抬手擦了两下。
  魏霁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欠她的了,他对谁也没有过这样多的耐心。魏霁缓声道:“不哭了明天送你回家。”
  沈容倾怔怔地望着他,无声之间似是在说,这是真的吗?
  魏霁见她终于肯转过身来了,微微颔首道:“明日我要出府一趟,可以顺路送你过去。反正江镜逸要给你母亲看病,你不在场的话也放心不下不是?”
  沈容倾终于开口了:“那殿下说话算话,不许反悔。”
  魏霁挑眉:“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下沈容倾安心了,魏霁确实没有骗过她,一向都是说到做到。能让药谷的江先生给母亲看病,母亲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魏霁抬手微撑着侧脸:“明日早点起,再睡过了头,我可不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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