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今天争宠了吗——辛豆/浇酒
时间:2021-04-16 10:03:39

  纪北临手掌朝下压了压,示意她不要说话。小姑娘不解地眨着眼看他,模样可爱的让纪北临心下一阵柔软,声音也就格外和煦,“县主也只是听了句模糊的话,这话同我说自然没问题,只是不要与旁人说起。”
  温蹊的脑袋往后仰,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我若说出去岂不是就让别人知道我听墙角的事情啦……”她说这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忽然又怀疑地看着纪北临,“纪大人不会将我的事情说出去吧?”
  纪北临微微一哂,对着小姑娘眨了眨眼,“县主不也知道在下的秘密了?”他指了指墙,含笑,“如今在下与县主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县主自可放心。”
  若说重活一世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大抵就是纪北临的性格了,温蹊这些日子与他的相处总觉得这一世的纪北临不再那么高高在上,让她只能抬头仰望,似乎沾了点人味儿。
  这样于温蹊而言并无不好,纪北临往后位极人臣,有了些人情味,温府与他交好日后也就又有了一层保障,这样想来,温蹊对他的疏离倒是没有必要了。
  思及此,温蹊对着纪北临粲然一笑,“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纪大人可要记住这句话。”
  “自然。”得了小姑娘一个笑脸,纪北临眉眼舒展。
  等用过饭,纪北临便打算送温蹊回去,两人才起身,透过露台听得大街上一阵喧闹。
  几匹骏马自西街疾驰而来,马上是几个锦袍少年,似乎是在比谁更快,几人在大街上毫无放慢的意思,路人纷纷避之不及,街侧的箩筐都被踢翻了好几个。
  大楚律例,不得闹市纵马。不过这律例对公子哥们显然毫无约束力,巡街的护衙卫自楼下而过,非但不阻拦,反而将百姓驱逐到两边,让纵马的公子哥畅通无阻。
  纪北临只手搭在露台的栏杆上,目光自渐远的骏马移到对着尾尘点头哈腰的护衙卫。
  自上回差点被疯马踏伤,温蹊一直对闹市纵马一事颇为厌恶,看清了纵马为首之人的脸,有些不满地嘟囔:“又是这个李捷。”纪北临微微侧眼看向她,温蹊道:“李捷就是个纨绔,为人极其恶劣,上回二哥被爹罚抄家规就是因为与他打架。”
  就是纨绔也分种类,有如温乔谢嚣那般挥金如土游手好闲的,也有如李捷这般仗势欺人,强抢良家还草菅人命的,奈何官家子弟面前,普通百姓的命比草都轻贱,李捷还是淑妃的亲外甥,护衙卫在他面前也就是个清理街道的。
  “无妨,我替二少爷报仇。”轻敲着栏杆,纪北临噙笑道,语气在温蹊听来竟是莫名的纵容。
  温蹊点头,“嗯,二哥怎么说也算是纪大人的学生,纪大人可千万不要让他被人欺负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纪大人:我是在为我的学生报仇吗?当然不是,我是在为我二舅哥报仇
  我回来啦!小天使们你们还爱我吗?
 
 
第18章 海晏河清珠(五)
  温乔被温儒罚跪了三天,又跟没事人似的跑去东宫找太子玩了,楚季近来也心情好的很,上回出的那档子事虽然让温蹊受了伤,也让皇后暂时歇了给他立太子妃的心。
  王婉儿听说是闹过几次自杀,好在每次都被丫鬟及时救了下来。王家虽说家风严谨,可毕竟就这么一个女儿,活着总比死了有念头,王夫人背地里哭过好几场后决定让王婉儿嫁给谢嚣。
  好在谢国舅也不是什么混人,压着谢嚣用了一遍家法又关在房里饿了三天,最后押着人进宫请婚。原定好的儿媳妇儿忽然成了侄媳妇儿,皇后叹了口气也答应了。
  温乔打东宫回来,转着腰间玉佩,哼着小曲儿,乐颠颠地进了温蹊的院子。
  温蹊正让春雨秋霞给团子洗澡,猫怕水,在装着浅水的木盆了可着劲儿的挣扎,沾了水的毛一撮撮地竖起,溅了两个丫鬟一身的水。
  “抓住它,可千万别让它跑了。”温蹊站在台阶上蹦跶着嘱咐道。
  见春雨秋霞将团子抓牢了,温蹊才跑下台阶,“二哥,今儿遇见什么喜事了,这样高兴?”
  温乔哼哼笑了两声,“我今儿去东宫寻太子,太子同我说有言官上书李捷闹市纵马,听闻皇上大怒,依律法打了他三十大板,可惜我那时不能在场,不过这事儿光想想就让人心情畅快。”
  不知怎么的,温蹊听了这消息脑中浮现的第一个人便是纪北临。镐京城中公子哥纵奢风气重,一个纨绔掀不起大风浪,背后又有家族撑腰,言官倒也不常拿这些事情摆到皇上面前,而前几日李捷闹市纵马时纪北临也在场,还同她说要替温乔报仇,想来除了他也无第二人选了。
  温蹊笑吟吟道:“善恶终有报,二哥你看,李捷遭报应了吧。”
  温乔赞同地点点头。
  到手的儿媳妇没了,自己的侄子还闯了祸,皇后的心情也不好,而每每皇后不顺心,总要逮着温蹊入宫陪她,这边接了旨,温蹊稍作打扮便入了宫。
  才到凤栖宫门口,温蹊就听见里边传来放肆的笑声。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嬷嬷,嬷嬷忍不住笑道:“是青阳公主在陪娘娘说话呢。”
  温蹊走进去时就见一身华服的青阳搬着个小板凳坐在皇后腿边,凤座的搭手上放着一盘瓜子,两位堪称大楚身份最高贵的女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笑得花枝乱颤。
  作为一个晚辈,看见两位长辈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现在该不该进去,温蹊很是犹豫。她倒也没犹豫多久,皇后先看到了她,将手里的一小握瓜子往盘里一扔,对她招招手,“期期,快过来。”
  温蹊依次问了好,才走到皇后面前,宫女搬来一把椅子让温蹊坐下。青阳磕着瓜子上下打量温蹊,道:“改日我真要去看看温府的厨子手艺有多好。”
  温蹊:……感觉有被冒犯到。
  毕竟是时常要摆出端庄样子的六宫之主,皇后嗔笑着拍了青阳一下,“期期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好。”
  “呐,这可是皇嫂说的,我可没说过期期吃得多。”青阳笑着就把锅往皇后身上甩。
  温蹊颇为无奈,她实在是不想听见她吃得多这样的话了,便转移话题,“皇后娘娘与青阳姨姨在聊什么这么高兴?”
  “也没什么,”皇后笑着扶了扶步摇,“就是听青阳说些她在荥阳听说的家长里短,妇人们之间的争斗许多时候也是挺有乐子的。”
  温蹊默了默,一时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一国之母本该端庄得体才是,偏偏从太后到皇后,都爱极了打听八卦。
  皇后微微叹了口气,虽然保养得体,垂眼时眼尾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了细纹。“本宫这六宫之主有时做得也没意思,本宫要做表率,不能与某些妃子走的太近以免落了偏心的口舌,旁的妃子都有小姐妹陪着玩儿,本宫这儿想打马吊都凑不齐人。”
  “我与期期可以陪您啊。”青阳道。
  “那也不过三个人,三缺一呢。”皇后遗憾道。
  “不能寻其他娘娘,那便寻个公主吧。”温蹊建议。皇后摆了摆手,“不好,她们太爱表现了,总争着在本宫面前表现自己有多孝顺,太子是本宫的亲儿子都没她们那么上心,演得有些过了。”
  青阳磕完了手里的瓜子,拿出手帕擦了擦手,随口道:“我在金台寺碰见皇兄的六公主,那孩子看着挺不错的,怎么跑去寺里受苦了?”
  皇后也是略一回想后才知道青阳说的是谁,轻轻拍了拍额头,“本宫都快忘了这孩子了,这孩子脾气倒是不错,就是母妃身份卑贱,在宫里受了不少欺负,前些年永州大旱,这孩子自请为大楚祈福才去了金台寺。”
  温蹊原就打算多在皇后皇上面前多提及永康,好让他们记起还有这么一个孩子,为日后永康回宫铺路,既然青阳引起了这个话头,也不用温蹊再费心该如何提起永康才显得不那么刻意。
  “我去金台寺时亦见过永康姐姐,她住的屋子太破旧了,看着好可怜。”温蹊皱了皱鼻子,扯着皇后的裙角委屈道。
  原本也不是自己的孩子,再加上母妃地位不高,是以永康离宫后皇后也没再关心过她,这会儿子听见温蹊描述得这样惨,蹙着眉,“好歹是一国公主,金台寺怎么也不会太过苛待吧。”
  “我也去看过,破旧倒不至于,但确实是寒酸了些,平屋矮房,院子也小。”青阳道。
  温蹊加紧道:“对了,我见到永康姐姐时她正在为陛下与皇后娘娘誊抄佛经祈福,我看着那抄过的佛经叠在书案上好厚一沓。”温蹊边说着边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个厚度,一双杏眼瞪得极大以表示自己的吃惊之情。
  皇后换了个姿势坐着,将袖子平铺好,笑吟吟地看着温蹊,“期期怎么忽然同永康关系这样好了?都约着见了面了。”
  “我那日去金台寺给母亲祈福,忽然记起永康公主也在金台寺,便寻了过去,公主那时在抄佛经,见了我倒是吓了好大一跳。”温蹊道。
  “你倒是也有心。”皇后道,一双美目流转,又看向青阳,“永康虽孝顺自请祈福,可好歹是一国公主,也不能一直在外头吃苦,寻个日子,本宫同皇上商量一下,也该接她回宫了。”
  青阳正磕着瓜子,闻言收了手,点头,“皇后娘娘说的是,也别失了我们皇家人的体面。”
  皇后斜弋了她一眼,“说什么呢,你好歹是人家的姑姑,你不心疼你的侄女儿?”
  “心疼心疼。”青阳敷衍。
  有了青阳在,温蹊倒也不用给皇后逗趣儿了,便安静地坐在一旁听青阳说一些八卦。她虽从前也是做过人妇的,不过纪北临平日甚少与人往来,她也不大管纪府的事情,夫人间的聚会去得少,倒是没听过这么有声有色的八卦趣闻,跟皇后二人只会啧啧惊叹。
  临傍晚温蹊与青阳才准备出宫,走前皇后还拉着青阳让她在宫里歇一晚,对趣闻渴求的眼神尤其直白,在青阳保证明天一定再来时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
  静衣嬷嬷送二人到凤栖宫外便回去了,青阳毫不顾及公主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揪了揪温蹊发顶的簪花,“永康回宫,高兴吧?”
  她这话说的有些含糊,温蹊做贼心虚,总有种心思被青阳窥破的感觉,捂着自己的簪花往后退了一步,“永康姐姐是公主,回宫自然高兴。”
  青阳笑了笑,先迈出步子,“回家逗美男去咯!”
  望着青阳的背影,温蹊按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她与永康的来往并不密切,青阳公主又是才回镐京,不可能看出她要让永康回宫的想法。
  走宫道时,温蹊远远望见有人从东宫出来,一袭白衣,除了纪北临再无第二人选。
  想起李捷挨罚一事,温蹊提着裙摆小跑着追了上去,“纪大人!”
  “县主。”纪北临转过身,唇边噙笑。
  “纪大人这是要出宫?”温蹊跑的急,披风的带子绞进了里头的衣裳,只好把带子扯了出来捋清。
  “是,正准备回府。”纪北临礼貌地错开眼,余光瞥见温蹊放下手,才又转回眼来。
  “我恰好也要出宫,不如一道吧?”温蹊踮踮脚,道。
  纪北临微愣了愣,旋即侧过身子为温蹊让出路,“县主请。”
  宫道上素来人少,只有巡逻的侍卫经过,见到两人,行了礼后又目不转睛地离开。
  “我听二哥说李捷挨了罚,可是纪大人帮的忙?”温蹊抬头问。
  “国宴在即,镐京城中已来了不少外邦人,李捷这时闹市纵马实在有损我朝风貌,皇上自然不允。何况国宴一事交由我来负责,若是出了事,我难辞其咎,这也是为我自己。”纪北临道。
  他这番话言下之意是让温蹊不必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可温蹊却抓错了重点,“原来国宴是由大人负责的啊?”
  “是。”
  “我听闻镐京如今大大小小的倌楼琴馆都在整顿,自然,这为的是我大楚的面子,只是,”温蹊顿了顿,抿着唇,幽幽道,“我瞧蒲柳帐还开得好好的,大人不能按自己的喜好办公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温期期:就许你去蒲柳帐,不许我进小倌楼,纪大人你无耻
 
 
第19章 海晏河清珠(六)
  去金台寺的路上,春雨掀起马车的窗帘往外头瞧,忽然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温蹊被她吸引过去。
  放下帘子,春雨转回身子,道:“县主,我瞧见护衙卫围着蒲柳帐,看着像是在盘问什么。”
  “估摸着是在整改吧。”温蹊漫不经心地撇了撇嘴,上回和纪北临提了一嘴,这会儿就心虚地来查个蒲柳帐掩饰掩饰。
  逢初一十五,金台寺的香客就要比平日里多上一倍,温蹊到时,远远瞧着大雄宝殿前的烟雾都浓郁得散不开。
  温蹊不愿与其他香客挤,就先去别处逛了逛,不期然又碰见上回卖给她平安符的老僧人,想起上回差点被疯马踏死,便摸出身上的平安符走了过去。
  想必是这平安符确实不灵验,温蹊走过去一路都只看见香客向他买祈愿用的红绸带,没人买平安符。
  “大师。”温蹊站在八仙桌边,老僧人正给香客递绸带,等香客走了才回头。
  “是女施主啊。”
  温蹊默了默,时隔许久还依旧记得她,果然只有她傻乎乎地买了平安符是吗?
  “我听闻金台寺的平安符最是灵验,可方才看着怎么没什么人来求呢?”温蹊委婉道。
  老僧人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看着倒有那么几分高深莫测,“这平安符啊,得看有缘人。”
  “这样啊,”温蹊取下腰间挂的平安符放在手心,“可我前几日戴着它上街,还差点被马踏伤了,如此看来,它也不算灵验嘛。”
  老僧人笑着摇头,“施主此言差矣,正是因为施主戴着这平安符,所以才免于被踏伤。”
  “这么说就是这平安符让我逢凶化吉了?”温蹊扯出一个笑。
  “正是。”
  说得有理有据,她差一点就信了。
  温蹊倒不是心疼钱,那么点小钱让她打赏下人都不够,只是佛门重地,尤其是被皇家倚重,年逾花甲的老僧人却这样骗人,实在不好。不过老僧人非说这平安符有用,温蹊也不能同他争,就算是讨个吉利,还是把平安符重新又戴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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