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今天争宠了吗——辛豆/浇酒
时间:2021-04-16 10:03:39

  “不过是一句打油诗,‘清楚不清楚’,有什么意思?怎么就被解读成大楚的天下归属不清呢?”温乔淡笑着从温蹊怀里抱过团子,侥幸逃过一难的团子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早不记得自己前些日子刚糟蹋完温乔的书,此时依旧嚣张地挠着温乔的衣领,衣领上的丝线被尖利的爪子勾了出来,团子喵呜挣扎,爪子偏偏勾在线上挣脱不开,喉咙里咕噜咕噜发出不悦的声音。
  “二哥。”温蹊轻声叫温乔。温乔抬眼,“怎么了?”
  “我觉得你变了。”温蹊伸手去帮团子把线扯开,把它解救出来。
  “我哪里变了?”温乔问。
  温蹊收回手,托着脸看他,“我觉得你变得稳重了。”
  温乔闻言笑了笑,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我这不是稳重,我这是累的,你是没有跟在纪北临身边做事,他简直就是一个铁人,不知道累的,他自己累也就算了,他还见不得我休息,你说他是不是不是人?”说到纪北临,温乔简直有一肚子苦水要倒。
  这个样子就像温蹊熟悉的二哥了,温蹊忍俊不禁地附和他,“对,简直不是人。”
  “不过二哥觉得,若你真要嫁一个人,嫁给纪北临也挺好的。”温乔嬉皮笑脸地说。
  温蹊无语,“二哥,聊这个那我们没法聊了。”要聊这个是不是?聊这个就伤感情了。
  “又害羞了,”温乔把团子放下,起身伸了个懒腰,“不说了不说了,二哥要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被纪北临奴役啊!”
  温乔说着晃晃悠悠地往院子里走,大理寺玄色的交领袍穿在他身上衬得他身姿挺拔,渐渐隐在灯笼照不进的黑夜里。
  夜里有些凉,温蹊听着耳边聒噪的知了声和蛙声,将身上披着的外衣紧了紧。
  团子不知道从哪里逮来一只青蛙,用爪子左推推,右逗逗,青蛙慌得往外跳,它也跟着后面蹦跶。
  温蹊原打算抱着它回去,见状往后退了一步,头皮发麻,“团子你是狗吗?什么都抓来玩,恶心死了,我不抱你了。”
  最后还是秋霞将团子抱了回去,在团子暴躁的叫声里又压着它洗了个澡。
 
 
第29章 文字狱(二)
  国宴结束后, 各国使者亦要返回自己国家,温蹊收到三王子送来的礼物,一把精致小巧的刀, 刀身光亮, 刀刃锋利, 刀鞘上还镶着彩色的宝石,无论什么东西, 只要好看, 都能讨温蹊喜欢。
  温蹊把玩着这柄小刀, 听秋霞说三王子还说了一句话, 说是有缘一定会再见的。
  温蹊笑了笑, 让春雨把小刀收了起来。“学会一句有缘就随便乱用。”
  前些日子长公主入宫遇见永康,回来便道永康很是想念温蹊, 让她得了闲去宫里找永康玩。温蹊想想确实是许久不见永康了,便去了一趟康宁宫。
  甫一进去,永康摒退了所有宫人,拉着温蹊坐下。
  “永康姐姐, 怎么了?”
  永康一脸严肃,道:“淑妃娘娘请父皇指婚,有意要将你许给宁王。”
  “不是拒绝过她了,怎么还不死心。”温蹊闻言蹙眉。
  “父皇眼下看着应该还未将事情定下, 总之你提前做好防范。”
  温蹊为难,“我如何防范,皇上若真赐婚, 我总不能抗旨不遵吧。”
  “要么你在赐婚之前先找个人嫁了?”永康出主意。
  温蹊无奈,全让她嫁人,她才十五,至于这么恨嫁吗?
  拍了拍永康的手,温蹊道:“不用这么自己吓自己,说不定有转圜的余地呢。”
  “我猜想淑妃娘娘不会作罢,她知道我与你关系不错,前些日子还让永宁过来问我你的喜好。”永康道,“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如实告诉她。”
  “淑妃娘娘怎么忽然之间看上我了?”温蹊奇道。
  “不是看上你,是看上温家了。”永康道。
  温蹊最近想事想得多,脑子很快就转了过来,“她要借温家的势?”
  永康点头。
  温蹊大概能猜出淑妃娘娘的用意。温儒虽是文官,手里并未握有太大的实权,可朝里大半的官员具是温儒门生,温儒威望高,自古尊师重道,老师说话,门生少有不敢听,有温儒支持,换句话说就是有了朝中一半官员的支持。淑妃娘家地位不显,空挂着一个侯爷的虚衔,娘家支持不了宁王,就想找个厉害点的岳家。
  “她要个厉害点的亲家是想做什么?储君之位可是早就定下来了。”温蹊轻哼了一声。
  温儒是亲皇派,皇上亲选储君交由他教导,他便尽心竭力,丝毫不敢懈怠。换句话说,刨去亲皇派,温儒也是太子一党,是以温蹊深知,她若要嫁,所嫁之人不是太子一派也会是中立派,绝不可能是其他皇子一派。
  有宫女走进来附在永康耳边说了些什么,永康点了点头,眼里划过轻蔑,“我就知道,”她看向温蹊,“淑妃娘娘听说你在我这里,着人来请你过去。”
  “这一去未必有什么好果子等着你,我替你回绝她。”永康说着便喊宫女来传话,温蹊压了压她的手,“不用,我去就好。淑妃娘娘得宠,你在宫里,还是少得罪她好。”
  “不怕,她凭的是父皇的宠爱,我凭的也是父皇的宠爱,我为父皇舍过命,父皇心里我未必比不过她。”永康胸有成竹道。
  温蹊有些好笑,“比得过也没必要得罪她,何必非要树敌呢,我去也没关系,我堂堂县主,二品大臣之女,她还敢害我不成?”
  温蹊到了淑妃宫里,除了淑妃还有宁王与永宁公主在,宁王见了她,和善地同她笑了笑,倒是让温蹊一头雾水。
  “期期,来,本宫近来胃口不佳,本宫娘家人听闻特意寻了一个江南厨子送进宫来,所做点心的确很不错,本宫便立刻想到你平日里最爱吃点心,还想着你什么时候入宫便让你一起尝尝,才想着你就入了宫,真是巧了。”
  淑妃使了个眼色,边上的宫人鱼贯而入,送来一碟碟的点心,点心模样精致,看着便很可口,若是放在往常,温蹊一定会开心,只是送点心的人别有用心,温蹊也没了尝点心的兴致。
  淑妃见她不动,装作伤心的模样,“怎么了,可是不合你的胃口?本宫盼你来尝可是盼了许久呢。”
  永宁在一旁道:“期期,这点心我方才想吃一块母妃都不准我碰,说是要留给你的,你好歹给个面子吧。”
  宁王轻咳了一声,警告地看着永宁,“永宁,不许无礼。”
  “期期不想吃就不要吃了,撤下去吧。”宁王抬了抬手吩咐人撤下去。
  淑妃娘娘捏着帕子掩嘴叹了口气,失落的样子摆得十足,“罢了,本宫宫里的厨子你不喜欢也就罢了,撤了吧。”
  “没有,我刚才就是看着点心太过精致,一时不忍下口。”温蹊忙道,再拒绝就该成她的不是了。
  淑妃娘娘登时眉开眼笑,亲自举著夹了一块点心放到温蹊面前的小碟子里,“点心再好看也是吃的,不吃做得好看也无用不是?”
  温蹊笑着应了声是,只好硬着头皮夹起点心。
  宁王用力咳了一声,淑妃娘娘立刻回头看着他,“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是不是受了凉?要不要寻个太医给你瞧瞧?”一连迭声好几个问题,果真是对宁王十分关心。
  “没事,母妃不必担心,儿臣就是喉咙有些不舒服。”宁王道,见温蹊也抬头看着她,不动声色地对她摇了摇头。
  温蹊的目光落到碟子里的点心上,想了想,用袖子掩住嘴当做吃点心的样子,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宁王身上,将点心藏进袖口。
  淑妃娘娘回过头时只见碟子里的点心少了一块,温蹊正用帕子擦着嘴。
  “味道如何?”淑妃娘娘温柔地问。温蹊道:“还好今日进了宫,才能吃到这样好的点心。”
  淑妃娘娘满意地笑了笑,突然轻轻地一拍脑袋,“本宫差点忘了,今日可是要去给皇上送补汤的,正好永宁也该去给她父皇检查功课了。”
  “不是昨天才检查完功课的吗?怎么又检查啊?”永宁不满道。
  淑妃娘娘没好气地戳了戳永宁的额头,“检查你的功课是为你好,快同本宫一起去。”
  永宁扁扁嘴。
  “期期,你爱吃就多吃点,本宫让宁王陪着你,本宫去去就回。”淑妃娘娘道。
  温蹊心里有了一个猜想,却没有胆子相信,便装作不经意道:“可我听说纪北临纪大人今日似乎是要来寻宁王殿下,殿下有时间吗?”
  永宁闻言眼前一亮,兴奋道:“母妃,我就不去了,我是女孩子,在这里陪着期期还能同她说说话。”
  “你去给本宫找你的功课去。”淑妃娘娘柳眉倒竖。永宁还是害怕母妃,委委屈屈地跟在淑妃娘娘身后离开,还不死心地问:“母妃,检查完功课我就能回来了吧?”
  淑妃娘娘离开时将宫内大半的宫人都带走了,宫里只剩几个人,宁王摆了摆手,将所有人都屏退。
  等屋内只剩下温蹊与宁王,宁王站直了身子,同温蹊施了一礼,“期期,母妃糊涂了,本王代她向你道歉。”
  温蹊梗了梗,“点心里面,放了……什么?”出声时温蹊发觉自己的声音都是颤着的。
  “是……”宁王看着尚未出阁的小姑娘,有些说不出口,“是……催情的药。”
  温蹊倏地握紧了拳。
  难怪非要让她吃点心,难怪非要把永宁带走。
  王婉儿之事,温蹊就见过这样下作的手段,却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母妃只是一时糊涂,本王会去劝告母妃不要再提你我的婚事,你,莫要追究她。”宁王诚恳道,“母妃总望我能大成,觉得是她的娘家将我拖累了,才让我没法当上太子,可我从未想过与三弟争这太子之位,我只想做个闲散王爷而已。今日之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往后若有事需要我帮忙,我自当竭尽全力,只希望你不要将此事告知父皇。”
  温蹊咬唇看着宁王,宁王生了一张娃娃脸,总让人忘记其实他才是皇长子,连楚季也要叫他一声皇兄。因为淑妃娘娘的娘家的确无势,即便有皇上的宠爱,宁王在朝中也不过是挂了一个名声响亮的虚衔罢了。
  “我知道了,”温蹊垂着头忍住委屈,“殿下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那我就先告辞了。”
  “本王送你出宫吧。”宁王往前走了一步。
  温蹊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可以的。”
  宁王看着温蹊,心里满是歉疚,这是他看着长大的表妹,知道她现在心里肯定还是不舒服,怕自己若坚持送她出宫可能会适得其反将她惹哭,便只目送着温蹊离开。
  楚季近来为了皇上大兴文字狱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同纪北临从宫外回来时仍在与他讨论此事,远远就看见温蹊走来。
  楚季用胳膊捅了捅纪北临,让思考文字狱一事的纪北临回过神来,对着前方扬了扬下巴,“孤听闻淑妃娘娘有意让期期做宁王妃,父皇如今也不知是个什么态度,你若喜欢期期,动作可要趁早了。”
  纪北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了温蹊,只是温蹊脸色似乎并不是太好,纪北临心下一紧,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期期,怎么了,脸色这样差?”
  温蹊走到纪北临二人面前却没有注意到他们,而是直直地与他们擦肩而过。楚季忙拦住她。
  温蹊回过神,抬眼看见笑得一脸温柔的楚季,转眼见纪北临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里似乎隐隐含着关切。
  纪北临今日穿了一件竹青色的便服,如芝兰玉树,多了几分柔和的书生气。
  方才压下去的委屈忽然尽数涌了上来,温蹊一时没忍住,眼眶红了一圈。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孤,孤替你做主。”楚季问。温蹊虽然娇气,却绝不是爱哭鼻子的人,想是的确受了天大的委屈才至于红了眼。
  温蹊摇头,瓮声瓮气道:“没有人欺负我。”
  “你这像是没有被欺负的样子吗?”楚季拧眉,“期期,你别怕,有表哥在,你告诉表哥,表哥替你做主。”
  “真的没事,我该回去了。”温蹊道。
  楚季转头看向纪北临,后者的目光钉在了温蹊身上,眉头紧锁。楚季沉吟了一会儿道:“纪大人,你送期期回去之后再来东宫吧。”
  “不用,你们有事忙,不必管我的。”温蹊也知道近来为了文字狱的事情,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她也不敢因为自己耽误了他们的事情。
  楚季道:“你这样子孤能放心你自己回去吗?太傅与温二近来也在忙,你若是有什么差池,让太傅与温二分心,岂不是更耽误事?”
  温蹊说不过楚季,只好看着纪北临道:“有劳纪大人了。”
 
 
第30章 文字狱(三)
  马车在街道上行的四平八稳, 周正驾着马车,还能分心注意马车里的动静。
  温蹊身上落着从窗外投进的一点光,随着帘子的晃动忽闪忽闪。
  纪北临仔细地盯着温蹊的侧脸, 他记得上一世莫约也是这个年纪, 温蹊渐渐长开, 模样浓艳明丽,一身红衣踏过镐京城, 漫城风雪都能开出花来。
  他不打算问温蹊发生了什么, 温蹊一副闭口不谈的样子, 想也不会说。
  温蹊自皇宫出来, 想必是在皇宫里发生了什么, 她一个得宠的县主,宫人自然不敢得罪, 宫里的主子,太后皇后真心疼她,那就只有后妃。
  马车停了下来,周正道:“大人, 县主,到了。”
  温蹊下了马车,纪北临跟在她身后唤住她。
  “大人有事?”温蹊情绪仍是不高。
  “天大的委屈,”纪北临顿了顿, “也还有我。”
  没得到想象中的感动或是错愕,温蹊拧着眉,良久才不确定道:“纪大人, 您是不是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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