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回榕城只是因为要管理公司吗?”
盛景闲握着方向盘,偏头看她一眼,“一开始是。现在决定长期留在这是因为其他原因。”
虞歌点点头,没有继续深问。似乎是对“其他原因”没有什么兴趣。
“那你回来之后,有去哪里玩过吗?”她凭着自己的记忆说出两个本地人都知道的景区。
“没有。基本上除了缪斯就是去盛世。”
“那还真是无趣。”
盛景闲很享受与她这样悠闲自在的聊天,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那也不见得。因为还会见到你。”
突如其来的花言巧语令虞歌猝不及防。她不自在的眨了眨眼,脸偏到了另一边。
“刚才吃得很饱,迷魂汤就免了吧。”
盛景闲察觉到她的不自在,眼底涌上愉悦。那样子像偷到腥的猫。
“没关系,反正二四小时免费供应。”
本以为年纪长了几岁,应该更务实才对。没想到听好听的话还是会心花怒放。
虞歌不禁用过去来做对比,然后发现明明是盛景闲变虚伪了。从前的他可是不会张口就来这种甜言蜜语。
她轻咳一声,忽然感叹,“你在国外是不是吃甜的吃多了?”
车子转弯,下了高架桥。
虽然意思隐晦,但盛景闲明白这是在说他变了。难得有人提起过往,他颇有兴趣,“跟我说说,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虞歌认真回想了片刻,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其实是实话实说怕他飘起来。
“很纯粹,有目标。”虽然嘴直,但是很讨女孩喜欢。
盛景闲挑眉,“听起来很现实。也许并没有什么差别,最起码,看人的眼光没有改变。”
虞歌哪里听不懂他的潜台词。或许如他所说,盛景闲还是盛景闲,可她最直观的感受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盛景闲有着对未来充满憧憬的积极性。有实力有拼劲,但却是稚嫩的。
可现在,那些都随着梦想落了地。扎根在土里,变得更加扎实,也埋的更深。
纯粹变成了实际,这大概就是区别吧。
不过话说回来,时间在不停的走动,人就在不断的成长。谁又不会改变呢?如果盛景闲还记得以前的她,不能保证他不会感叹一句:你怎么跟从前不一样了?
不久,车停在小区门前。虞歌道了谢,解开安全带时忽然想起一件事:“今天展名扬接我去缪斯的时候,我们两个聊了一会儿。你……车祸是什么时候的事?”
盛景闲意外她会关心这种问题,可惜的事他并不清楚答案,“没人告诉过我具体时间。”
当时他正处在面对失忆的迷茫期,脑子里很乱,关心最多的就是能不能康复。至于那场车祸有人处理,他也就没再过问具体情况。
“那之后是怎么解决的?”
“意外事故。”盛景闲顿了顿,眼底漾起淡淡笑意,“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关系我吗?”
虞歌呲了声,开门下车:“那你的理解能力有些堪忧。”
门砰一声关上,隔绝了车内愉悦的笑声。
盛景闲降下车窗,一直目送虞歌进了单元,才发动车子。
.
夜色漆黑,只有前车灯照着崎岖的山路。平时回山顶的别墅都是展名扬开车,盛景闲有些手生,为了安全起见特意放慢了速度。
前方的车主估计也是这种情况,跑的也不算快。
时间有些晚,整条山路就这两辆车一前一后行驶。连续转了两个弯后进入直道,才稍微好走了一些。
路灯坏了几盏,很长一段路都融进了黑暗之中。
前方车的司机打开车窗扔出个矿泉水瓶。然后忽然减速,盛景闲心一提,下意识跟着踩刹车。
车轮摩擦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惯性使然盛景闲往前冲了一下。再抬眼,那辆车已经加速开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发动车子。车身颠簸了几下,开出去几米后就更加不对劲,因为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响。
盛景闲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他打开手机自带电筒,发现前后车胎都被钉板扎穿了。
正常的道路上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难道有人在这拦生意?这样一看,路灯坏了不排除跟这个有关系。
不过无论怎么样,这种情况车子都没法继续开了。
盛景闲正要联系展名扬过来处理,路边草丛里忽然冒出几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盛景闲眼神一凛,飞快拨通电话放到车顶,歪头躲过一棒子。
“你们想要什么,都好商量。”
为首的男人嗤笑一声,眼珠子在面具后眯了眯,“不好意思,没得商量。”
第22章 22 二更
不知道是不是睡眠不太好, 虞歌这两天总觉得心神不宁。
上午工作结束,回到办公室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赵之意心情不错,说了两句又提起相亲的事。
虞歌便知道家里应该是一片和谐。
看来是她多疑了。
中午吃完饭, 她起身送餐盘时不小心将手机摔到地上。
屏幕碎成了蜘蛛网,磕一下恨不得往下掉渣, 基本上回天乏术了。
虞歌捡起寿终正寝的电话, 那种诡异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抬手, 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并且在心里发誓, 从今天开始一定不会再熬夜了。
回办公室又忙了一会儿,下班后,虞歌去附近的专卖店买了个最新款的手机。
售货员将电话卡插好后还给她, 虞歌道谢准备离开,扭头看到展名扬推门而入。
他微微一怔,随即一脸好巧啊的表情, “虞小姐你也来买手机啊?”
虞歌点点头, “之前的坏了。”
展名扬在心里说声“我了个去”,抬手摸摸后脑勺, “那还真是巧了,我来帮盛总买手机, 他的也坏了。”
提前定了货,展名扬报完名字店员就把新手机拿给他。跟虞歌那款一样,就是颜色不同。
出门,两人一同往停车场走, 展名扬接了个电话, 然后一脸为难。
“虞小姐,能麻烦你帮个忙吗?”
“怎么了?”
“我得去办件急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给盛总送一下手机。他急着用。”
虞歌看了眼时间, 点头,“行,那你给我吧。”
展名扬道过谢,将详细地址告诉她。
虞歌开车门的动作一顿,“他生病了吗,为什么会住院?”
展名扬犹豫一瞬,“这……前天晚上出了点事。”
……
虞歌径直开车去了医院。展名扬讲得绘声绘色,仿佛让她看了一场惊险刺激的武打电影。盛景闲被描述得有如神助,仿若李小龙在世。
虞歌看着缓缓上升的电梯数字,心里忍不住吐槽:真那么厉害怎么住院的不是别人?
下了电梯,她马不停蹄的走到病房。四周很安静,让她误以为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简直滑稽。
虞歌抬手敲门。
“进。”
一个字简短,却铿锵有力。
她吐了口气,推门而入。
阳光洒落,淡淡的消毒水味进入鼻腔。盛景闲倚着床头正专注的看文件。
除了额头上那块碍眼的纱布,看上去并没有大碍。
“你怎么样?”
盛景闲倏然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有片刻的迟疑:“你是……”
虞歌身子明显僵住。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手指骨节绷得发白,“你不认识我?”
四周仿佛被抽离到真空,静得可怕。盛景闲淡淡在她身上逡巡,好像在找能证明她是谁的证据。
“你觉得呢?”
虞歌抿了抿唇,喉咙被堵住似的不上不下。随即走过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我是你的债主。说吧,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盛景闲放下文件,做回想状。半晌悠悠道:“我只记得自己欠了你的情债。”
“你不是把我忘了吗?”
“我可没说。”盛景闲忽然轻轻笑了出来,“我只是问你是不是遇到展名扬了。”
虞歌冷哼,随手将手机盒到床上,“盛景闲,你真的很无聊。”
她拉开门就要走。
盛景闲心一慌,立刻下床从后面拉住她,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
“你别生气,我开玩笑的。”
“你配让我生气吗?”这人力气大得跟钳子似的,虞歌去掰他的手,“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很明显,这要是让她走了,他就直接凉了。盛景闲化身考拉死死搂住她的肩膀,“我真没想骗你,就是因为你来太高兴了。”
虞歌一个字也不信,用力拐了他一胳膊肘。
“嘶——”
盛景闲疼得闷哼一声,扯下领口让她看身上的淤青,“先忍忍,等我好了你再打。”
身上像个调色盘一样青青紫紫的。虞歌别开脸,没好气的说:“活该。”
明显语气软了下来。
盛景闲勾勾嘴角,“我活着是挺应该的——”
门忽然被推开。
话音戛然而止。
进来的女人看看盛景闲又看看虞歌,眉梢轻轻一挑,“看来你的情况需要的不是医生啊。”
盛景闲看她一眼,脸色很淡:“你怎么又来了?”
“你这话说的就有点没良心了吧?”
两人你来我往,虞歌插不进话。东西带到她就准备告辞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虞歌对他们点点头,走出病房。
电梯前,她一脸深思,总觉得刚才那个女人有些眼熟。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在虞歌身边停住。
盛韵竹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看了一眼。
电梯到达,两人一同走进去。静默片刻,虞歌听到对方开口:“虞小姐,有时间聊几句吗?”
——
舒缓的钢琴曲在咖啡厅里缓缓流淌。一张四方餐桌,两人相对而坐。
虞歌慢条斯理端起咖啡杯,顺势抬眸瞧了一眼对面的女人。
一身高定职业装,明眸善睐气质优雅,漂亮的桃花眼和盛景闲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她眼底蕴含着果决和干练。一看就是在商场上杀伐果决的女强人。
“还没有做正式介绍,我是盛景闲的姐姐。”盛韵竹红唇微勾,“唐突打扰虞小姐了。”
虞歌点头,“你好。”
简单做完自我介绍,尴尬的气氛也没有随之缓解。不过两人都是见过场面的人,表情都十分自然。
“说来有趣,你跟阿闲认识这么久,我们却是第一次见面。不过见了面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对你着迷。”
一个不相熟的人主动找你说要聊一聊,绝对不可能仅仅是想要恭维你。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先礼后兵。
虞歌直言,“我相信盛小姐的时间很宝贵,有什么话您不妨直说。”
盛韵竹一顿,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抛来一个直球,再看虞歌时目光添了些审视。
她扯唇,轻轻放下搅拌勺,优雅的靠了靠椅背,“其实阿闲之前跟家里闹矛盾,从来没提过和你在一起的事。”
虞歌心说真巧,他也没说过他有个姐姐。
“但我一直都知道你,也清楚你的家庭对阿闲的看法。”
“那是我和家里的问题。”
虞歌一直认为,家里人对另一半有偏见,身为当事人她有相应的责任。
没有跟家人进行适当的沟通,在听到反对意见的时候选择了硬碰硬,一心偏向盛景闲这一边。
其实想想,当时的想法也过于天真,总认为逃离虞家就可以跟盛景闲双宿双飞,岂不知这些做法只会加深家人对他的厌恶。
盛韵竹眼色忽然柔和了几分,“实不相瞒,在这之前我对你的印象其实是个娇纵的富家小家。”
虞歌不甚在意,“你我并不认识,无所谓。”
这是在变相告诉对方,你怎么看我一点都不重要。
盛韵竹垂下眼眸,指尖在手背上轻轻点了几下,“今天找虞小姐聊天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知道令尊令堂对阿闲的态度有所转变吗?如果你们在一起,他们会不会支持?”
“我和盛景闲没有在一起。”
盛韵竹轻笑:“所以我说的是如果。”
虞歌脸色变淡,语气不冷不热:“这种问题,假设完全没有意义。”
“我明白了。”盛韵竹眼底浮着客气的笑意,声音柔和却透出一股强势,“既然阿闲在虞家还是不受待见,而虞小姐也没办法扭转这个局势,那么我希望你能远离他,不要再给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先礼后兵。剑终于出窍了。
虞歌觉得有些可笑,毕竟她现在跟盛景闲并没有在一起,她也没有有意接近盛景闲。可过去他确实被她的父母看轻,受了不少委屈。
虽然他总会佯装不在意,还反过来安慰她以后一定会达到岳母岳母的要求。但那时候他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就像此刻的她。
虞歌感觉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透不过气。可因为此前的种种,她无法说出不好听的话。
她紧紧抿了抿唇,语气有些僵硬:“这些话你应该跟你弟弟说。”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盛韵竹抬手叫来服务生买单,边拿钱包边说到,“我猜盛景闲从来没跟你提过家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