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礼物 想要肆无忌惮地亲吻她
另一头, 鹿荇之咬了口果肉软糯的樱桃,将果核吐出来放到盘中,抬头看向林郁青:“你很高兴?”
林郁青执茶杯的手一顿:“不知鹿公子从何处见得?”
“我见你唇角翘着, 似乎有什么喜事。”鹿荇之直言不讳,“莫不是在期待堂姐收到你的礼物?”
他说得倒也不错, 林郁青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
嗯,的确是很期待呢。
花园中,正在与众人品鉴词赋的林葳蕤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这么热的天,难不成你还觉得冷?”身旁有人揽上她的肩, “你倒是说说, 我同董舒这男男腔, 到底谁要写得好一些?”
说话的人正是丁大桐, 吏部侍郎之女,原身过去的狐朋狗友之一,二人可谓是臭味相投,在太学中除了读书之外什么事都做,常聚到一处喝花酒骑马调戏良家男子。
谁知林葳蕤受了一场伤,便再也没找过自己, 这丁大桐是好生难耐, 今日见到林葳蕤竟与董舒这个书呆子交好,更是忍不下这口气,当即便提出不如众人作诗比试一番来助兴。
丁大桐虽人品不怎么样,却见她洋洋洒洒便写下一大篇长赋,咏叹夏日盛景,学女间欢声笑语,到底是过了科举在朝中任职的人, 觉悟非常高,光这些怎么够,便又笔锋一转,歌颂大洛文武兴盛,永垂不朽。
与之相比,旁人做的诗皆略逊一筹,董舒也不例外。
况且丁大桐不但长赋做得词藻华美,更写得一手好字,笔端上下翻飞,矫若游龙。
一时间,董舒在众人的围观下,脸都红了:“是我技不如人……”
“知道就好。”丁大桐打断她的话,毫不留情地嘲讽,“我看董小姐倒不如早早了却中举的心思,似你这般毫无天赋,便是再在太学中待上几年,也不可能过得了初试。”
闻言,林葳蕤眉头一皱。
她说的话看似是在开玩笑,实则正狠狠击中了董舒的心结,她已经参加过两次科举,奈何即便是头悬梁锥刺股,也未曾过得了初试。
众目睽睽之下,董舒窘迫得涨红了脸,快要哭出来,只是想到自己若当真哭了,定然又会被嘲笑作男男腔,只得硬生生忍住。
“嘁——”谢韵之脸色变冷,出声讥讽,“我当是谁,原来是丁小姐,不知这篇赋文你娘亲又是花多少钱买的?”
她这样一说,在场的官家之女或露出了然之色,或面上有几分心虚。
又不是人人都是下笔如有神的文曲星转世,不少贵族女子出门参加宴会,若碰上要作诗的情况,定会提前花银钱找人代写几篇,到时候便装作自己的充数,若是碰上那胆大包天的代笔者,一份诗卖几个人,结果买家在聚会上撞到一起,拿出一模一样的诗作这种尴尬也不是没有过。
“你说什么!”被谢韵之一激,丁大桐怒不可遏,“谢韵之你这个只会血口喷人的草包!你若是有本事,倒不如你上?”
“我上就我上!”说着,谢韵之撸起袖子。
看她这架势,哪是要写诗,分明就是要揍人,林葳蕤忙挡在二人中间充当和事佬:“你们不要再吵了,这诗还没评出来谁是第一呢。”
“那你倒是说说谁是第一。”丁大桐直截了当道,“难道还能是她董舒不成?”
“非也。”林葳蕤摇摇头,走到铺开的这些词赋前,“竟然大家同乐,岂有我这个东道主不参加之理?”
她挽起衣袖,执笔蘸了蘸墨水,凝眸静思。
呵,丁大桐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以她对林葳蕤的了解,不信她能写出什么花儿来。
林葳蕤却没有下笔,而是转头看向董舒:“不知我可否在你这首词后面再添上几笔?”
“可、可以。”董舒虽不明所以,却红着脸结结巴巴地答应。
旁观者不知林葳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纷纷伸长了脖颈凑过来看。
实际上董舒写的词并不差,恰恰相反,她三两句间就将眼前所见直抒胸臆,用词简洁巧妙,只可惜在意境上与丁大桐相比差了点。单单只写了美景,却少了几分情。
林葳蕤笔尖抵上宣纸,一气呵成地将整首词补充完整:“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明明前篇还是夏日盛景,到了此处却陡然基调突变,为这无忧无虑的欢快笼上一层淡淡的忧伤。好似眼前所有的欢笑都终会退去,待日头西垂,该散的人便会散,只留下夜的无尽凉意。
两相比较之下,丁大桐的赋文显然更工于匠气,不如后者妙手偶得,围观的人纷纷叹道:“妙啊……”
丁大桐神情变得有些难看,面色通红看向林葳蕤,没想到她会帮着外人来打自己的脸。
谢韵之可不管那么多,她抬起下巴:“怎么样?现在又谁是第一?”
在场都是读书人,结果不言而喻。
丁大桐气得说不出话来,众目睽睽之下,她一届朝廷命官,岂能随便发脾气,只能甩袖愤愤离场。
董舒眼眶都有些红通通的,对林葳蕤低声道:“多谢。”
“客气什么?”林葳蕤抬眸笑道,“你特意来我府上做客,还能叫旁人欺负了不成?”
况且词又真不是她作出来的,她不过是“借鉴借鉴”,若是董舒自己写得不够好,后头跟上去反倒显得不伦不类,说到底,还是天意如此。
只是明明平日里她勤学苦练,今日这诗也写得文采斐然,怎么到了考场上就屡屡落榜?
董舒不说,林葳蕤自也不会多问,很快又被旁的热闹吸引,坐在席间与人行飞花令。
热闹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天色黑下来,华灯映水,便是宴席散尽之时,林葳蕤站在大门口,将人送得差不多,才见谢韵之在谢宜之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她不知喝了多少酒,连直线都走不稳,估计这会儿连身边人是谁都分不清,这才能让谢宜之扶着。
“谢二小姐。”林葳蕤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今日辛苦你了。”
“无事。”谢宜之脸上的笑意浅浅,“倒是林小姐今日一笔佳句,叫谢某刮目相看。”
“不敢当不敢当。”林葳蕤同她客套。
谢宜之没有多说,带着醉成烂泥的长姐走了。
“呼——”林葳蕤悄然松了口气,同谢宜之这种话中有话的人打交道,实在太费神了。
客人约莫都走得差不多,廊下灯影憧憧,林葳蕤一拍脑门儿:“糟了!”
郁青说好了晚上要给自己生辰礼,他现在定然已等在花园中。
果不其然,等林葳蕤匆匆赶到花园时,便见到灯火寥寥的庭院中,一抹临水而立的荼白色身影。
“郁青!”她叫了声。
对方果然侧过头来,嗓音清澈得如流水:“您来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林葳蕤有些难为情道。
“无事。”林郁青语气温和,“小姐无论什么时候来,都不算晚。”
“……”林葳蕤老脸微微一红。
就算没有旁的心思,被他这般谪仙一样的人柔声宽慰,试问谁能忍住不羞涩?
林葳蕤轻轻吁了口气,走到他身边:“为何要让我来此处?”
她侧头左顾右盼,没见着什么惊喜啊。
“小姐请闭上眼。”林郁青道。
难不成他还会变什么魔术不成?林葳蕤想了想,乖乖闭眼。
“呼…”耳边响起灯盏被吹熄的声音,随即他道,“小姐可以睁开眼了。”
闻言,林葳蕤迫不及待睁眼,待看清面前的景象后,她不由自主发出“哇”的一声轻叹。
水边的灯都被熄灭,原本应是一片黑暗,却见淡淡的月光之下,无数颗星一样的荧光在闪烁,略过水面,这些星光便游走开。
林葳蕤不禁伸出手,一颗小星星便落到她指尖上。
“萤火虫!”林葳蕤惊喜得叫出声,没想到会是这样小精灵一样的东西。
她一出声,便吓得指尖上的萤火虫摇翅飞走。
林葳蕤闭上眼,微微抬起头,唇角跟着扬起:“我听得到它们在我耳边飞。”
每一颗小小的萤火虫,都扑扇着翅翼,承载着星光,从她身边飞过。
“谢谢你,郁青。”林葳蕤语气诚挚,“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
她依旧闭着眼,月色的银光落在少女面颊之上,将她脸上的欣喜照得清晰可见。
微风拂动,她的长睫颤了颤,耳边发丝也被风拂动到脑后。
林郁青喉头微动,突然生出一种冲动,想要如同轻风般毫无忌惮地亲吻她。
他有些狼狈地别过脸,按捺住自己的心思。
等到林葳蕤再次睁眼时,这些萤火虫已经越飞越高,真的如同星光般铺散开,她不禁呢喃:“这么多萤火虫,你收集起来一定很辛苦吧。”
“无妨。”林郁青眼神纯净地看着她,眉眼温润,唇角微微上翘,“小姐喜欢就好。”
“原来是这个!”旁边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我也很喜欢。”
“荇之?”林葳蕤循声望去,“你怎么也在这儿?”
第30章 他身姿挺拔
鹿荇之浑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我只是好奇, 再说,先前郁青已经答应过……”
他话还未说完,远处观书便疾步过来:“公子原来在这里, 害奴才好找,不知出了什么事, 郎君叫你到前院里去。”
出事了?林葳蕤忙出声问道:“何事?”
观书这才注意到她,忙行礼道:“回小姐的话,奴才也不知晓,只是郎君似乎很生气,好像跟莲柳有关。”
好端端的, 莲柳又生出什么是非来了, 林葳蕤不禁头疼, 决定跟着他一同去看看。
前院里灯火明亮, 林葳蕤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哭哭啼啼的声音,除了观棋还有谁,他似乎遭遇过什么,连嗓子都是沙哑的:“郎君您千万要相信奴才,我真的是被林郁青那小贱人诬陷的……”
“把力气省下来吧。”到底是陪伴了这么多年的小厮, 林浔枚被气得连骂人的心思都没有, “等他来了,你二人再对峙。”
林葳蕤满脸狐疑,侧头看向身旁的林郁青。
谁知林郁青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并不知情的样子。
二人走进屋子里,林葳蕤一眼便看到地上跪着的莲柳已经旁边被五花大绑的女子。
莲柳虽只是个小厮,但往日里打扮也算是像模像样,谁知眼下他一身衣裳像是被谁扯烂般, 长发也蓬乱地铺散开,脖颈乃至脸侧都有意味不明的红痕。
至于旁边一身肥肉的女人不停挣扎,嘴里还念着:“你们林府当真仗势欺人,我好歹也是个员外,不过是睡了个奴才,又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当心我到官府去告你们……”
林浔枚抬头示意了下,就有下人上前将她的嘴堵住,女人便只能发出“呜呜”的动静。
眼前的场面如一场闹剧,林葳蕤出声道:“父亲。”
“你怎么也来了?”林浔枚见着她,当即眉头紧皱,“这后院的事……罢了,来都来了,先坐下罢。”
“是。”
林葳蕤话音未落,原本在地上跪着的莲柳回过头来见到林郁青,当即眼底血红咬牙切齿道:“贱人!你早就知道,一切都是你陷害我的,你这个贱人!”
对他满嘴骂骂咧咧的话,林郁青充耳不闻,只云淡风轻地行礼:“见过郎君。”
“你也坐下吧。”林浔枚语气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郎君!”莲柳当即厉声为自己喊冤,“明明是他陷害奴才,为何不审问他?”
“住嘴!”林浔枚终是火气上头,掌心狠狠拍到椅扶上,“你倒是说说,他如何陷害的你?”
“奴、奴才……”莲柳顿了顿,才结结巴巴道,“奴才只是到后花园中去,没想到竟遇上贼人,明明我可以逃脱,定然是被他下了药,才变得没有力气。”
“那你又如何知道是他下的药?为何这姓秦的分明是认得你?”
“我……”莲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不说是吧?”林浔枚冷哼了声,“将他旁边人嘴里的帕子松了。”
堵住嘴的帕子被松开后,秦员外大口喘.息着,见识到林氏的厉害,她再也不敢胡言乱语,只不住地磕头:“郎君大人有大量,莫与小的计较……”
“说说。”林浔枚直接道,“你一个外人,是如何进入我府中的?”
“我说我说。”秦员外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哪里还有不交代的,当即扭头看向莲柳,“便是这个小蹄子,说林府里有我想要的美人儿,便叫我在后花园中等着,谁知我等了从早上等到晌午,来的人却是他自己,还对我分外热情……”
“你胡说!”莲柳一口打断她的话,羞愤不堪。
“我若是胡说,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秦员外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哪里容得下自己被这种奴才反驳,“我脖子上这一道道印记,不就是你挠出来的嘛?”
说着,她侧头便要展示给众人看,谁知视线一转,秦员外脸上露出荡漾笑容:“美人儿,没想到你当真在此处。”
她说这话时,正对着林郁青的方向。
女人的目光中的油腻叫人作呕,林葳蕤觉得自己白日里吃的点心都快要吐出来,却听见身旁林郁青起身跪倒在堂中:“禀告郎君,这人我的确认识,只不过在入府之前,她几次三番想要那我为男侍,小人皆未应允,不知她是如何找到林府来的,还请郎君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