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惹麻烦”的程度,她就替他把麻烦摆平。
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
施知鸢格外洒脱。
敲着手指,施知鸢在心里盘算,这三个珍宝和刚换的新材料值多少奇巧,再想想送还哪些好。
胭脂铺的后院内,阿壮杵在商安歌面前。
“王爷,好计策,利用珍宝收买高人的心。”
商安歌没想过,看阿壮这副他说不就要捶桌子的脸,点下头,“嗯。”
阿壮憨憨地乐了,像个得到糖的孩子,笑得超级开心。
就知道王爷不会被美色所迷,都是作戏。
商安歌拿特制的笔墨在细纸条上写字,而后卷好,放在信鸽的竹筒里,“传给师爷,告诉他,高人已找到。”
“是。”阿壮接过信鸽,笑道,“师爷知道后,肯定很高兴。”
“希望吧。”商安歌揉揉太阳穴,偏偏是施太师的女儿,难办,实在难办。
她对于奇巧的见解远超他和师爷的预期。
若是能让她归顺于他,定是如虎添翼。
可那像酸菜缸似又酸臭又硬的施太师,还有施家对施知鸢的宠溺和偏爱……
尤其施家的立场、施知鸢得官家的青睐……难保她不会一心归顺官家……
重重难关。
该怎么做呢?商安歌揉太阳穴的力道更重了。
不过想到以后定会和她有更多牵扯,商安歌莫名地涌现出一丝欣喜。
嘴角扬上去后,商安歌自己都愣了一下,错愕后觉得应该是确认找到高人后的余欢未消。
阿壮看着王爷含笑的脸,眉头一锁,脸一黑,定是那女人扰乱王爷心神,抱拳,郑重地道,“边关百万将领,飞虎军都在等王爷进一步号令。”
他在提醒商安歌不该有多余的情感。
商安歌抬眼看他,幡然间笑意逐渐退去,又恢复冰冷深沉。
他的身上背负太多,容不得他得口喘息。
阿壮目光坚定,自己跟随的是杀伐决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心有宏图的王爷。
为他,可以抛头颅,洒热血。
阿壮不允许王爷忘记初心。
“大郢恐即将动荡,这种有利的紧要关头,我会把握。”商安歌道。
“是。”阿壮回的铿锵有力。
商安歌蹙眉,低头,“有件事我不懂。”
“你知道心总狂跳,脸上还会发热,心里见到一个人便柔软起来,是怎么回事吗?”
阿壮想了想,“前两个我知道,每次跑几个时辰的时候都那样,最后那个……我看我妹的时候有过,她太小只,我每次都怕力气一大,把她捏死。”
“……。”商安歌点头,原来如此。
第28章 靠爹,我骄傲
临近东街,姐妹俩便弃了轿子,在街上闲逛。
施知鸢硬拉着何枫芷,在大街上吃串喝果汁。
何枫芷不好意思这么多人面前吃东西,就敢喝果汁,串让丫鬟拿着,准备回轿子上,或者回府再吃。
“街边小吃不边逛边吃,香味都会少四成的。”施知鸢撕下口大肉串,痛快的大快朵颐。
看她吃的那么香,何枫芷尝试着吃一小口,不行,不好意思,又把串放回丫鬟手里。
施知鸢笑笑,挎住何枫芷胳膊,“嘿嘿,你真可爱。”
何枫芷嗔怪地哼一声,“又打趣我。”
“嘻嘻嘻。”施知鸢又看到好多好玩的,好吃的,一律喜欢就买。
左右现在花的是施南鹄的钱。
何枫芷就笑吟吟地陪着她,最后被她推荐满满一怀的零嘴。
施知鸢拍拍胸脯,信誓旦旦,“这些绝对好吃。你不常逛街,没吃过这些新出的,多可惜。”
就是拿这么多……油油的零嘴去逛书肆,恐有弄脏书的风险,不太好。何枫芷看看,还是决定先让丫鬟把零嘴放马车上。
木香书肆是百年老店,不少达官贵人都会来这选书。
王弗栗和她的竹马李弼苼碰巧也在。
王弗栗趁李弼苼看新诗集,赶紧把《施知鸢诗集》放袖子里,光速付完账,然后若无其事地接着挑书。
父母给她的书,她当初生气全撕了,后来又碍于面子、小伙伴们立场,没法买。
但是现在,茂宿哥哥总谈施知鸢的诗,她接不上话不行啊。
李弼苼选了本《诗仙精选诗集》,回身就看见一堆文人拿着《施知鸢诗集》排队付款,嘴上还兴奋道,“总算又印出来了。”
“活字印刷还是太慢了。”
李弼苼冷哼一声,走向王弗栗,那个害他的小栗子抄佛经的坏家伙,这么多人捧臭脚,“同是纨绔,我们还不知道施知鸢几斤几两?都是凑数的虾米。”
王弗栗看看他,把诗集藏的更深点。
李弼苼接着说,“不过是靠施太师的名气和人脉。他的女儿,写个雪是白色,都会被人捧上天,说用词准确。”
“靠爹罢了。”李弼苼轻佻的直接下定论,“捧她,都是些人云亦云的无脑鸭子。”
还得意地看王弗栗,帮她骂敌人,她肯定会夸他。
“无脑鸭子”王弗栗剜他一眼,虽然是笑,但一副要吃他的模样,从牙缝里挤字,“对,你真聪明。”
“???”,李弼苼宛若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委屈地下意识往旁边躲下。
“靠爹,我乐意啊。”施知鸢轻松地跨步进店,走到李弼苼面前,“那么好的爹,别人盼不来。”
好的就是好的,不能因为别人酸就藏起来。
有个好爹还是错咯?歪理。
施知鸢歪头,扫视一下他,“别把纨绔都想的跟你一样,差成你这样的,少。”
“施知鸢!”李弼苼气得大吼一声。
书肆内众文人闺秀全齐刷刷地立马看向他们。
李弼苼怒道,“施太师的女儿,了不起啊!你真以为能在汴梁横着走么?”
施知鸢不紧不慢,“不横着走,我又不胖,正常走就可以。”
李弼苼气得险些一口血喷出来,这人说话太气人了!!
还从来没人敢这么怼他。
重点是完全不知道咋回。
王弗栗捂脸,非得惹她,他智商还没自己高呢。
施知鸢见他怒气冲冲,说不出来话的样子,惬意地扬眉,舒服。
让他造谣自己得意的诗作。
排队的文人也不排队了,其中一位男子眼睛发光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是施知鸢吗?”
施知鸢点头。
“哇!”男子瞬间眉开眼笑,只见一口大白牙,“今天出门太值了!能给我签个名么!!”
摊开手中的诗集,他手忙脚乱地借笔,恭敬地递给施知鸢,“我真的太喜欢您做的诗了!字字考究,无一字可替。”
施知鸢嘿嘿地笑,痛快地签名。
众人一看,全一窝蜂地冲过来,挤的争先恐后,“也签下我的吧!”
“您的诗,我都背下来了!”
“您什么时候再作诗啊?!哎呀,你别拽我!”
“让让,挡路。”一文人故意使劲地把李弼苼推开,然后往施知鸢身边蹿。
李弼苼气得不行,“你故意的!道这么宽!”
王弗栗:知道故意的,还说出来,多尴尬。
李弼苼看王弗栗,“你咋不帮我?”
王弗栗耸肩,“打不过。”
“你不气了?”
“气。”
有人惹惹她也好,反正跟李弼苼也没太深交情,王弗栗下巴指指,“你打得过,你上。”
“我上就上。”李弼苼咬牙切齿地看施知鸢。
骂她,还让她反猖狂了。
这憋屈不能忍,而且,他看看王弗栗,要让小栗子对自己另眼相看。
施知鸢签名签的有点手软,这时,不知道谁那么贴心,还找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谢谢。”施知鸢笑着坐着继续签。
一娘子激动地看她,“您比传说中的还好看。”
施知鸢刚要说话,就被何枫芷捂住嘴。
何枫芷柔美地向众人笑,众人虽然费解和不满,但面对这样的笑容,也生不起气。
何枫芷用眼神跟她说:不管尬回还是自恋,都不太好,还是别说话了。
施知鸢看看何枫芷,乖巧地闭嘴,委屈一点点,心道,我说的话多可爱。
“咋不说话了?”李弼苼踮起脚,让里面的施知鸢能看见他,大声道,“有真才实学的话,何不在这作诗一首?也算回馈诗会后,大家伙的等待。”
李弼苼心中得意,让我当众撕下来你这伪装。
第29章 震耳的掌声
众人齐刷刷地安静下来,期许地注视施知鸢。
施知鸢叹口气,“诗,不是用来争斗的刀。”
她就是怕了,李弼苼笑着更逼迫地大喊,“难道众人的盛情让你无言相对么?”
“既然你强烈求我作,那我就作诗吧。”施知鸢矫揉造作地掖碎发。
书肆掌柜见状,赶紧从后堂拿出纸笔分给翘首以盼的众人,以备他们抄录。
施知鸢垂眸,思索片刻后,扬起来,微笑道,“雨滴落万户,涟起泛千梦。跳蛙破舒宁,笑月赏趣恒。”
众人品读片刻,随即会心一笑,鼓掌声随着笑声如波涛般响起,“好诗!好诗!”
“还特别应景,哈哈哈哈。”
“尤其‘笑月赏趣恒’,当真是豁达与气势共存啊。”
施知鸢慵懒地换个坐姿,小事一桩,简简单单。
李弼苼正要得意的看好戏的嘴脸僵住。
还真让她做出来了?李弼苼气得直磨牙,她还真是个有真材实料的纨绔?
这震耳的掌声,一下下就跟在打他脸般。
这才过去半柱香的时间,还要破写诗时长的记录了。
他捂脸,心里愤恨不平,又给她做嫁衣。
凑近点王弗栗,他小声问,“哪有破绽?我接着挑刺。”
他是不会承认,他没读懂的。
王弗栗白他一眼,“还挑刺。他骂你是扰大家安宁的青蛙,还把自己比作高高悬挂的月亮,笑着俯视你这只可笑的小青蛙,任你瞎跳,只当有趣。”
气得手抖地指指施知鸢,又指指自己,李弼苼道,“她还骂我?!”
“骂的还特别好听,特别显飒。”王弗栗皮笑肉不笑地回他。
一文人把厚厚的一本作诗的基础教材扣到他怀里,抽走《诗仙精选诗集》,“先学会了,再找诗魁麻烦吧。这本更适合你。”
“就是。”另一文人将誊写下施知鸢诗的纸折好,小心翼翼地放在袖中,“省得非要把璞玉拉到和碎石一个级别。”
“眼界问题,毕竟是青蛙,坐井观天。”又一人笑着接道。
“本公子岂是你们这帮儒酸秀才可言语的?!”李弼苼把那本教材扔桌子上,气势汹汹地开回怼。
书肆顿时喧吵声高扬,惹得街上的人都纷纷聚过来。
人群有三个男子格外突兀,他们高矮不一,但是都能看出来是练家子,衣服烂的暴露着胳膊或小腿,还隐隐看到瘆人的伤疤。
他们边顺着人群走,边窃窃私语。
“好像是那家书肆吵起来了。”
“不知道资政之女现在到没到书肆。”
“咱们刚从牢里逃出来,要不要避着点人?”临近,还是怕了。
高个子的男子捶下矮个男子的头,“小三,在牢里待几年,把你胆子给待小了。刚逃出来,海捕文书还没下,哪有人知道我们是谁!”
“二哥,说的有道理。”
“快走,把她掳走,去跟大哥汇合。”高个男子低头,下意识地把刀疤脸藏起来点,混到人群中。
书肆掌柜怕累到、吵到施知鸢,又给她拿了点茶点,慈爱地放到桌边,“小娘子,随意吃。”
“谢谢。”施知鸢道谢,看着力挺她的男子女子们,眼中全是喜爱,“对了,顺道,这些帮我的人的书钱算我账上。他们问的话,就说谢谢赏识。”
“好的。”掌柜又给何枫芷做个见面礼,“何小娘子来取书?请稍等,已经包好了。我去取。”
何枫芷谢谢掌柜,而后见施知鸢挪出半个椅子,拍拍,让她坐下。
笑笑,她顺着坐下去,一起喝着茶,看文人大战李弼苼。
“够了!”李弼苼被他们吵的捂住耳朵,彻底没了纨绔面子,大吼道,“我就不学无术,造谣别人,怎么了?!”
说完,李弼苼捂住嘴,被气蒙了,身为一个纨绔做事可以输,但形象上不能输,现在承认不学无术,怎么撩小娘子!
尤其最喜爱的小栗子妹妹就在旁边。
他紧张地回身看王弗栗,王弗栗表情无丝毫变化。她看出他担心,无奈地垫脚拍拍他的肩,“我一直都知道。”
“……。”
王弗栗觉得无比丢人,“挑好书,咱们就走吧。”
这表情,李弼苼心超级凉,本来长大了她就不喜欢和他玩,天天缠着林茂宿,今天过后,她肯定更不理自己了。
咬咬牙,他看正悠闲吃东西的施知鸢,不就一个施知鸢嘛,上把是猜错了,现在不会了。
李弼苼怒视周围那群义愤填膺的文人,指着施知鸢,“是你们逼我说出真相的。施知鸢强迫有妇之夫苟且,还胁迫他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