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大才女?不急,会见到的。
到时候她会让天下百姓知道谁才是大郢第一才女。
李柠舒缓地一调头,又恢复那份美丽。
公主前些日子,特意假装有事来寻她,让她助自己打败施知鸢,让施知鸢从神坛、浓浓圣眷中下来。
她本无意进皇家阴谋里,但既然如今如此,那就试试吧。
毕竟能压的过诗魁的,只有她自己一人。
李柠嘴角微微上扬。
正拄着头看她的施知鸢,对她的表情甚感奇怪。
施知鸢灵动的双眸里尽是大大的疑惑。
李柠微笑着低头看施知鸢,“小娘子的见解和胆魄很难得。我们以后长居汴梁,若有什么难处,可以来寻我和哥哥。”
“看你不过寻常人家,还能凑钱学学问,想必也是个爱书之人。你有什么想看的书,都可以来跟我说。”
李柠的笑容甜美,像极高高在上的贵夫人施粥的模样。
施知鸢笑着点点头,刚要开口,就被她打断。
李柠直接笑道,“这是六两银子,放在这了。多得不必找零了。”
李默起身,看看施知鸢,又看看掌柜,“祝酒楼红红火火。”
掌柜连忙弯腰,“谢谢李公子。”
临走,李柠回头,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烹饪、食物本就异曲同工。做得好,才会有佳肴。诗中因果,本就在。”
迎着众人惊愕的目光,李柠笑得大方得体,甚至还有种游刃有余的轻松,然后挎着她哥哥消失在门口。
第49章 吵架吵出来的灵感
阿珲拎着只醉鸭, 给正在后院练方戬的商安歌送去。
放下方戬,商安歌洗净手,边拆包边说, “这鸭子要好吃,给她也送去。”
“貌似不用了。”阿珲若有所思,看看商安歌, 还是道,“刚刚去买醉鸭, 已经看见施小娘子买了。”
商安歌撕下来个鸭翅膀,“也对, 她知道肯定就自己去了。”
阿珲把在酒楼里发生的事告诉一遍商安歌。
商安歌半垂眸,“下次别在旁边站着。直接把他俩打晕, 丢街上去,有朝臣来问更好。”
——让官家知道他挑的榜子是如何欺压百姓的。
阿珲抱拳, “领命。”
商安歌掰下来根鸭腿给阿珲,“她也是咱们自己人。”
“那施太师……”阿珲有顾虑的提醒。
撕咬下口鸭翅, 商安歌边吃边道,“有人欺负她的时候,什么都不用顾, 以她为先,后续的事后面解决。”
阿珲点头。
商安歌反应过来件事, 看看阿珲,“刚刚你说她和一个男子一起吃饭的?”
“是。”
“查查他是谁。”商安歌觉得手里的鸭子顿时不香了。
施知鸢慢慢悠悠地往回走,嘴上小声反复念叨李柠的话, “因果本就在,因果本就在……”
的确!因果本就在!施知鸢灵光乍现,自己一直在想怎么合理的压制, 但是,为什么非要压制天性呢?!
施知鸢瞬间想到合理的解决方法,激动得乐着直接跳起来。
吓得路人一激灵,两个丫鬟更诧异地瞪大眼睛,然后就被兴奋的施知鸢飞扑了。
施知鸢抱着她俩,直蹦高高,“我有办法了!哈哈哈哈。”
清儿被她带着跳的头晕,“小娘子,咋了咋了?”
“哈哈哈哈哈哈。”施知鸢忘我地大笑着,然后撒丫子往府里跑,“我先走一步,你们随意哈。”
“……。”清儿和何枫芷的丫鬟在街巷中孤零零地站着。
何枫芷丫鬟很显然没适应施知鸢的“突如其来”,一脸的匪夷所思,还庆幸地跟清儿说,“幸好没跟杜公子一起走,不然小娘子的名声……”
“我家娘子根本就不在意名声。”清儿把刚刚被她蹦掉的小包裹捡起来,笑道,“我都习以为常了。”
跑回府的施知鸢特意装作很难过的样子,跟路过的丫鬟家仆说,“呜呜呜,我心情不好,小憩一会儿,你们有事不用来找我。”
丫鬟家仆纷纷道喏。
确定不会有人打扰,施知鸢赶紧进屋,打开密室墙,拿出来之前从商安歌那买的一堆薄铁片,还有一个铁罐。
“具体该怎么做呢?”施知鸢盘腿坐在床上,摸着下巴沉思。
只见她拿着铁片在铁罐里瞎摆放,摆着摆着,眼睛里冒出一道光,嘻嘻地笑起来。
施知鸢又拿出来一个小一点的罐子,分别把这两个罐子的同一位置穿透孔,又把薄铁片用力的卷成筒,穿过它俩。
“先试试这个法子可行不。”施知鸢刚拿出来水银,就听见脚步声,吓得她赶紧把东西塞回墙里,往后一躺,被子一拉,装睡。
门吱呀一声开了,是清儿。
“小娘子,我回来了。”
“吓死我了!”施知鸢怨念地起身,然后把刚塞回去的东西再拿出来。
瞧见水银,清儿的小脸哭丧起来,“小娘子,咱还弄这个啊?上次被炸……收拾的难度我还记忆尤新呢。”
施知鸢不好意思地缩缩头,厚脸皮地笑笑,“这次不会了,应该……不会。”
“……。”清儿的头垮下来,瞥着嘴,难过的把灭火用的沙子、清理水银的东西准备好,等着施知鸢再闯祸。
施知鸢挠挠头,“别这样,说不定不会了呢!”
清儿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失败是成功之母。”施知鸢又拿出来个大盆,“没有失败,哪来成功!不要气馁!”
“……好。”清儿回得有气无力。
施知鸢斗志昂扬地准备好“容器”,大盆里是大罐,大罐里套着可封盖的小罐,小罐有铁罐连接到大盆里。
按照施知鸢的想法,把石灰粉倒上水,会变热,小罐里的水银因此变多,应该就会顺着铁筒流到大盆里。
如果可行,那她就可以做里外两层,横着三格的奇巧,中间那格里面可随时人为加水和石灰粉,带动外层水银的变化,流到两边格里,顺着脉络做成动态的美景。
绝对超好看!!!
顺着它的因果做,不亦妙哉?
施知鸢笑,小心翼翼地把水银倒入小罐中,这次她学聪明了,倒进去一小点。
然后,开始倒石灰粉,也是一小部分,还都拿毛笔记上各倒多少。
清儿长叹口气,自己家小娘子只能宠着。
准备好给施知鸢挡脸的铁板,清儿紧张地盯着施知鸢倒水的手,要在第一时间,保护小娘子的美貌!
水一点点的流下,石灰粉一点点的变少……
主仆二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施知鸢更是专注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罐开始变红。
咕嘟。
清儿唰地一下把铁板横在施知鸢面前,自己怕得一扭头。
突然被挡的施知鸢楞一下,有被暖到,可还是缓缓探出头,期待地看那堆“容器”。
水银从小罐顺着铁筒,流进大盆里。
量不多,没有洒到外面,可控。
“成功了!!还真是!!没想到吵个架还能把困扰很久的结打开!”施知鸢开心地想拍手,可是还不敢发出大的声音,只能拍空气,还把自己的欢呼声努力压得特别低。
抱住清儿,施知鸢满足地笑,“可以做出来我想要的东西了,嘿嘿嘿。”
清儿也乐得眼中有泪,“太好了,没炸,我不用收拾了。”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施知鸢自恋地挑眉,全然不记得刚刚的没底气,揉揉这个一直像大姐姐一样宠着她、照顾她的丫鬟脸,“还有,下次要保护自己。我很机灵的,不会让自己受伤。”
“……。”清儿扭头,“才不,你要担心我,多注意些才好。”
“好!”施知鸢特别乖巧。
清儿撇嘴,才怪。
主仆二人说话声很小,门外听不见。
提着食篮走过来的宁夫人正在跟施知鸢的丫鬟说话,“她心情不好?”
丫鬟点头,“小娘子回来的时候好难过的样子,是不是外面有关何小娘子和太子的事,让她……”
宁夫人担忧地摆摆手,让她别再提,怕施知鸢再听见。
还记得施知鸢那日失控的模样,宁夫人闹心的叹气,知道她不可能那么快走出来,府里上下都想办法逗她开心,现在她难过……也不敢再打扰她……
宁夫人把食篮递给丫鬟,“这分别是陆裴送她的醉鸭,说是新品,不知道她吃没吃过,就给她带了。”
“还有南街糖水铺子新做的点心,贾婆特意给她送来的。”
担忧地看看她屋,宁夫人半垂下眼,“等她醒了,再给她吧。”
“是。”丫鬟应道。
宁夫人三步一回头地看施知鸢紧闭的屋门,小嘴抿成一条线,什么能让鸢儿开心呢?要不要请些漂亮戏子来府里唱戏?
……或者,跟官家把御厨讨来几天?
宁夫人搅着手指,还是漂亮戏子吧。
施知鸢全然不知,等她又试好几次份量,打开门的时候,太阳已经日落西山。
“醉鸭?”施知鸢笑着打开篮子,正是香滋酒楼的,“还是陆陆时时刻刻想着我。”
施知鸢笑容满面地打开第二个篮子,贾婆的点心依旧好看,掰开咬一口,她咀嚼的嘴停住。
看看侯在那的丫鬟,施知鸢笑着说,“你先下去吧。”
丫鬟走后,稳妥地等一会儿,施知鸢才把嘴里的布条取出来。
布条上:她醒了。
施知鸢眼睛逐渐变大,错愕地看清儿,然后笑着哭起来,把布条捧在心口,紧紧攥住。
第50章 何枫芷哭着笑地替她拂去眼泪……
近乡情怯, 施知鸢才体会到这种心情,一大早就骑马急奔而来,却踌躇着站在大门口。
有点怕, 有点怕是场梦。
商安歌转身下马,走到她身边,温柔地说, “我在。”
施知鸢抿抿嘴,目光灼灼地看门窗, 然后快步向前走,最后跑起来。
“姐姐。”施知鸢一下推开门, 焦灼地四处张望找她。
传来一阵急走声,穿着农衣的何枫芷抱着一筛草药, 掀开后院门帘,出现在施知鸢面前。
无尽的温柔, 何枫芷眼含泪水,喜极而泣地看着久别重逢的施知鸢。
施知鸢咧着嘴, 哇地哭出来,所有的委屈担忧思念倾泻而出,一个大跨步把何枫芷抱在怀里, “姐姐,我好想你, 好想好想你!”
“我也是。”何枫芷哭着抹泪,原以为此生以停,没想到还会再睁开眼, 还可以再拥抱施知鸢。
鬼门关走一遭,失而复得,满心满眼都是欢喜感恩。
何枫芷看着泪流满面的施知鸢, 宠溺地哭着笑,抬手温柔地替她拂去眼泪,“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
“你还有没有哪难受?”施知鸢吸吸鼻子,满眼泪花地把她全身上下,前前后后都看一遍,还好,都很正常。
何枫芷被逗得莞尔一笑,“我没事的。”
“好了好了,还有几十年让你们互相闹。”曾婆婆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情深意长,端着刚做好的鸡汤出来,“每次都赶饭点,是不是特意来蹭饭。”
商安歌靠在门框上,“太远了。”
“还不是你选的地?”曾婆婆白他一眼。
猜到他们会来,曾婆婆做好一大桌子菜。
施知鸢拿着饭碗,举着筷子,却没动菜,雀跃地看何枫芷,说啊说。
把攒了大半月的话都说了。
说晚樱花已经落了,但是花瓣被施知鸢特意为她收集起来好多;
说香滋酒楼新出醉鸭,特别好吃,哪天一起去吃;
她喜欢的那本话本也已经出新册,施知鸢已经买好了,还调皮地问她想不想看。
施知鸢就这样笑着说啊说,把没能跟她说的话,一气全补上。
说的是何枫芷昏迷的这一个月,更何尝不是失去她的缺憾。
说着说着,施知鸢心里的缺口被慢慢地填上,不再那么痛,那么怕。
何枫芷就这样笑盈盈地听她说,一字不落。
“喏。”何枫芷含笑轻语,把挑干净花椒的水煮肉片,放到施知鸢的碗里。
施知鸢懒得挑,每次她都会下意识地挑好。
施知鸢眼中又盈上泪花,眼一弯,弯成亮晶晶的月牙,笑着美滋滋地吃掉。
何枫芷抬手,轻轻地擦掉她嘴角的米饭粒,“怎么了?不是很平常的事么?小傻瓜。”
是啊,很平常的事,可差点就再也没有了。施知鸢眨眨眼,眼泪彻底不见,“我这是被辣的。”
“哈哈哈。”何枫芷垂眸浅笑,笑声动听。
商安歌看着她俩,心中不由得想起他逝去的所爱之人。
那日,那景,抱着他们尸体的余温,还有宦官带着他钻狗洞的四处逃生。
握着手里的筷子不由得更用力,甚至隐隐有咔嚓声,商安歌略松下手,思绪回到现在,看着眼前的一幕,欣慰又庆幸。
重逢,多好。
若是自己也可以,也会是这般光景吧。
施知鸢看出他的落寞,小脸一扬,笑得阳光四溢,“何姐姐醒来,你们俩也是过命的交情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玩。做好的鲜花饼也带你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