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吧?”林露赶紧按下。
“好的!”施知鸢想想,“把我院里的桃花酿挖出来一坛给他。”
施知鸢看着和臭豆腐一样罐的桃花酿,很满意,拍拍,“送过去的时候,说一下是我送的,谢谢他帮我照顾奶猫。”
林露迷惑地看她,“奶猫?”
施知鸢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四岁的时候在家店看上只奶猫,可是那时候没钱,只能日日去看它。后来我挣到钱去买的时候,他正好也看上了。抢,没抢过。”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施知鸢委屈地抱住自己,“头一次没抢过别人,多丢脸,不想说。而且,我好喜欢它的,想起来都难过。”
林露心疼地摸摸她头,“我送你一只吧,什么颜色的?”
“不,我就喜欢它,别的猫不是它。”施知鸢叹口气,不平道,“他就仗着比我大三岁,比我高点,切。”
施知鸢拍拍两个罐子和镜子箱,咬牙切齿道,“希望不要跟他碰到。”
林露的不安感又多些,以前以为处得不合的只有施太师和相公,现在发现还有施二娘子,脸色有些扭曲,非得跟那么块又臭又硬又锋利的石头杠么?
察觉到林露心情,施知鸢耸耸肩,慵懒又洒脱道,“别担心,小时候的事不是事,我才不记仇呢。”
挥挥手,施知鸢笑着让家仆把礼品备下去,等安王爷回京送过去。
不在意的事,施知鸢是如过眼云烟,再闹也丝毫影响不了她。
在意的事,过多少年,施知鸢都深深刻在心里,不一定非得报仇,但绝对记得清楚!
林露撑着腰,在她身后依旧不安,“会不会得罪安王爷,他要是……?”
施知鸢拍拍她的肩,“嫂子,不会的,有我呢。”
“我现在是官家的小仓库,有钱有宠。”施知鸢呲牙笑的得意。
施知鸢又正经地补道,“我送的也不是真多过分气人的礼物,若他真暴戾记仇,会生气,那往日种种,他早把我们当敌人,也不差这个。若不是那样人,这次也不会生气。”
“最重要的是这么做,我开心,啊哈哈哈哈。”施知鸢耸肩俏皮笑。
林露:“……。”好像有道理,但真的没问题么?
施知鸢回屋,玩着从皇上、商安歌那得的奇巧,突然想起件事,忙让清儿巧妙地告诉父亲门下最长舌妇的学子,隐晦地说儿媳和小娘子背着施太师送安王爷点薄礼。
别到时候身为领头人的施太师送了,跟随他的学子们没送,可就给背上骂名了。
不妥不妥,气给通下。
不必一一说,那长舌妇学子会自然而然地告诉所有人,施家因为什么而做什么,学子们自会知道怎么做。
施知鸢了解她这些同门。
商安歌正式以安王爷身份归京那天,青天白云,天气特别好。
从汴梁城门到皇门口,都站满乌泱泱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个子矮的娃娃还被父亲举在头顶看。
好些武将骑着马,高高大大的立在人群中,笑容满面的迎接他们的战神归来。
文官倒是没来几个,只有几个跟他打过交道的来迎接他,高门子弟坐在街巷的酒楼二层里,喝着茶,聊着天,看着商安歌的车马。
历年来,武将归京都是骑马,浩浩荡荡的进京。
可是这次安王爷回京,却是坐的马车,好些想一睹“活阎王”到底长得有多煞人的百姓贵族都失望极了。
转念一想,也对,安王爷虽是将,但也是王,坐马车也合理。
商安歌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一会儿还要和皇上斗智斗勇。
阿珲骑着马,走到车窗旁,没掀开车帘,“王爷,她没来。”
“嗯。”商安歌点点头,为了防止被她发现,特意坐的马车。
没来,更安全。
商安歌缓缓睁眼,转念五味杂陈,这小娘子竟是对自己一点好奇都没有。哎,想到以后,难。
皇上的掌事早早恭候在皇门口,等他车马一到,便将他带入宫面圣。
一番虚伪问候,他回府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
把繁琐的官帽、官靴随手丢给家仆,商安歌松垮地坐大厅之上,星眸轻闭,“麻烦。”
管事李伯带着账本过来,行个礼,“恭迎回府,这是朝臣们为王爷送上的贺礼。”
“哦。”商安歌对那些俗物毫无兴趣,再好也好不过自己手里的,而且都是官场客气礼节,没劲。
李伯见他不感兴趣,识趣地就要退下。
“慢。”商安歌抬眼看他,“施太师家有送礼么?”
“有的。”李伯有些意外,收到施家礼的时候就意外,现在更意外王爷为何会特别问施家。
商安歌兴致来了,略有期待,“给我看看,她送什么给我。”
第46章 商安歌看着礼物:大意了
家仆端着三个箱子进来, 李伯上前,分别介绍道,“这两个分别是施太师送的铜镜, 施少府送的玛瑙剑,最后这个是施乡君送的吃食,说谢谢您照顾她的奶猫。”
“猫?什么猫?”商安歌完全不记得小时候抢过她猫的事。
走到施知鸢送的箱子前, 商安歌面瘫如冰的脸上隐隐有份期待,打开箱子, 赫然两个黑色的罐子。
商安歌随手拿一个出来,轻松地打开几个人才密封紧的罐子, 闻了闻,入鼻尽是桃花的芬芳, 还有陈酒的酒香,甚是好闻。
商安歌不由得心情大好, 尝一口,好喝, 还甜甜的。
他含笑着看李伯,“这两罐都是一样的么?”
“好像不一样,但没写是什么, 只写是汴梁新出的吃食。”
没想到她对“安王爷”还挺好,没自己想的那么反感, 商安歌猜大概是那天故意在自己面前讨厌安王爷。
毕竟他名声不好。
他欣慰地轻松地拿起那罐,心情很好,毫无防备地打开罐子。
呼。
恶臭恶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毫无一点征兆。
熏得商安歌眼泪都流出来, 更有一种呕吐的冲动席卷而来,连忙干呕着把它拿得远远的。
商安歌逃似的把它放老远的地上,然后捏住鼻子, 再飞跑回来,转头一看他们,一个个早捂着鼻子跑老远。
商安歌无语地捂脸,大意了。
“这什么?!”
“应该是传闻中的臭豆腐。”李伯捂着鼻子说。
“吃的?!”
“嗯……。”
商安歌无奈又绝望地看看天。
闻味而来的其他家仆,捏着鼻子把地上那罐臭豆腐拿进厨房。
过了好久好久,臭味才散。
李伯试探性地问,“那俩箱子还看么?”
商安歌冷笑一声,“看。”
家仆都是学过武的大汉,端着箱子,虽说可能还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但一点也不虚,一点也不,就是隐隐做好跑远的准备。
商安歌也隔好远,用木枝挑开箱子,一把做工精细的玛瑙剑出现。
没有异样。
商安歌走上前,看了看,哦,挺红,还可以吧。
他又打开另一个箱子。
略带迷惑地把里面的镜子拿出来,他诧异地看镜子里奇形怪状的自己,愣了几秒,一下懂她送自己的意思,嘴角一勾,满是笑意。
“她这个小脑袋瓜子,磕碜谁呢。也不知道她从来弄来这么多有趣玩意。”
家仆看着正常的那面铜镜,困惑地相互对望,这镜子很普通啊?王爷为什么这个反应?
商安歌看他们的表情,了然,反手将自己那面给他们看。
他们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嘴张得老大,躲闪间镜中人晃动,滑稽百出,逗得他们咧嘴大笑,全然不怕了。
也就她会买会送这个,商安歌眉开眼笑,眼中都是想起她的温柔。
李伯呆愣地看王爷,从两岁宫变起,李伯就照顾商安歌,看着他父母双亡后的凄凉孤寂,在宫中的谨小慎微,步步为营,以及后期的一展才华,又收敛光芒,直至离京,他很少会笑,更太久太久没见过他开心了。
这样心情愉悦的商安歌,李伯有种苦尽甘来的欣慰暖流,心疼他,也为他高兴。
“你说,安王爷打开礼物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施知鸢走在街上,看清儿和何枫芷的丫鬟。
清儿想象一下,“大抵会气得直冒烟吧,哈哈哈哈。”
施知鸢笑着蹦蹦跶跶地走路,得意道,“希望吧,重点是还偏偏说不得什么。”
已经过去一日,可是街上还有许多讨论安王爷进京的百姓。
卖菜的阿婆对卖钗的婶婶说,“王爷的马车看上去挺淳朴的,还没莫太保的马车奢华呢。”
“不过,那一排排壮小伙骑着高头大马,气派!”婶婶竖起大拇指。
“那阵仗汴梁找不出来第二份。”卖菜阿婆整理整理菜,感慨道,“上过战场的人就是不一样,也不知道安王爷到底长什么样?”
瞧见施知鸢走过来,阿婆笑着打招呼,“施小娘子出来逛街啊?”
“嗯嗯。”施知鸢笑着走过来,“最近日头又晒起来,还是打大伞吧。”
阿婆看看头顶空无一物,直接刺眼的阳光,“是,小娘子有心了。对了,那天安王爷回京,怎么没看见你来凑热闹?”
“我家厨子做我最喜欢吃的菠萝咕咾肉,光顾着吃了。”
周围听见的人都笑起来,宠爱的看她,像长辈看贪吃的调皮娃娃般。
对面卖肉的大哥看看两个丫鬟提的大包小包,打趣道,“又出来添置新衣服?”
施知鸢微笑着点头,是添置新衣服,不过是给何姐姐。
何姐姐快醒了,不能让她醒来以后还总穿曾婆婆的衣服。施知鸢特意叫上何枫芷的丫鬟,陪着挑何枫芷适合的会喜欢的衣服。
买了好多件,连冬天的都备下了。
卖钗的婶婶说,“香滋酒楼又出新菜品,好像是什么醉鸭,好多人去排队买。小娘子吃过了么?”
施知鸢眼睛一亮,还没!也没人告诉她!
呲牙笑,施知鸢感激地对她一抱拳,“我这就去尝尝。”
一去吃,施知鸢跑得更欢快,小辫子放肆地飞着一晃一晃。
卖钗婶婶说的没错,香滋酒楼里人山人海,说闹醉酒在堂食的,提着菜品挤着出来的,形形色色皆有。
施知鸢率领两个丫鬟拼命往里挤,好不容易挤到柜台附近,还看见个熟人。
是杜褚。
杜褚看着这个毫无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发丝凌乱、张牙舞爪的汴梁第一才女,楞片刻,随即无丝毫鄙夷,无丝毫异样的和她对视一笑。
施知鸢也有礼貌的笑笑,她对这个热血又聪明、帮上何枫芷案的才子印象很好。
两个人隔着拥挤的众人,相对行平辈的见面礼。
特别友爱。
“喂喂喂,让让让,别挤到我们公子和小娘子!”粗鲁蛮横的声音直接盖过嘈杂的议论声。
打破乱中祥和的氛围。
所有人都停住,转头看他们。
只见三四个壮汉家仆粗鲁地硬生生从人群中推出来条道,鄙夷地看看众人,然后恭敬地等一男一女进来。
男子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唇红齿白,模样倒是标志,但是始终昂着头,一脸的不可方物。
手里拿着把玉扇,他手一背,文质彬彬,墨水气很浓。
他见人多,似是嫌臭汗味般,捂了捂鼻,更等半步,把他身后的女子护住。
那女子穿得极为清雅,肤白如雪,更衬得她如拂柳般娇嫩,狭长的凤眸中又带丝清冷,直直将她的娇嫩提到更高级的美,清雅高贵得像开在雪山上的冰莲。
“哥哥,我没事。”她浅浅一笑,甚是动人。
施知鸢这个爱美人士不由得多看她几眼,“他们俩是谁?以前从未在汴梁见过。”
旁边的大哥嗤之以鼻,“最近圣眷正浓的新人,好像是什么江南那边有名的才子才女,是对兄妹。”
杜褚走到她身边,看看他俩,“男子叫做李默,女子芳名李柠。他是这届榜子,在面圣时评论时事,批评前太子。官家当时是生气斥责,但并没有惩处,更转头以莫须有的名头赏赐他,并大夸他。他算是目前风头最盛的。”
施知鸢了然地点点头。
李默嫌弃地看看这家小店,示意眼家仆,就见一家仆出来,蛮横地直接哄走离他们最近的一家百姓桌,把桌上的盘子扑下桌,擦干净。
李默牵着李柠坐下,他道,“听说你们这的醉鸭好吃,给我们来一份。还有什么好吃的,也都来份。”
他看眼简陋的酒楼,要不是妹妹想吃,自己才不会跟这种毫无才学的百姓在间破酒楼吃饭。
一群粗鲁野蛮的人,真是碍眼,算了,也算让这破酒楼蓬荜生辉一下,当行善事了。
第47章 在施知鸢面前卖弄才华?
小二心疼地跑过来, 看着地上碎掉的碗筷,感觉心在滴血,“客官, 您这……。”
二两银子放到他的手上,李默的家仆垂眼看他,“买新的。”
“……。”小二看看掌柜, 见掌柜摇摇头让他不要再多言,只得收下银两, 确认下菜品,赶紧去传菜。
那桌被赶跑的百姓也敢怒不敢言, 幸好掌柜没收他们银两,他们也就一甩袖, 憋气地走了。
“呵。”李默冷笑,举手投足间儒雅中自带着傲气, 神色如常地喝新倒的茶,一副就该如此的模样, 余光还不屑地讽刺看望过来的百姓。
百姓也不屑地划回目光,闹着开聊,“吃啊!你的酒别想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