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悔恨之泪竟感动佛祖!哎……,也是官家得天眷,才会让佛祖庇佑、关注我大郢!”
施知鸢装作苦大仇深的模样,接着喊,“佛祖现世,道太子颇有佛根,想他常伴我佛!还可庇护天下百姓,保官家福泽!太子自知有罪,能戴罪立功又是万年难能一遇的机会,便皈依我佛,无法再续红尘。”
施知鸢说的情深意切,惋惜不已。
大家惊了。
鸦雀无声。
施知鸢补一句,“方丈可作证。”
怕以后有人来找事,施知鸢特意又去找方丈,跟他统一这套说辞。让她意外的是方丈答应的爽快,说好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呢?
“既是神佛现世的大福之事,又是祈福天下的善事,大家就别跪着了。”施知鸢笑嘻嘻地说。
施太师被自家闺女的机灵劲逗笑了,很明显,太子现在不肯出来,已成事实,那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给官家一个台阶,让他能在百姓面前下来台。
胡诌些,但是最体面的台阶。
施太师率先对灵希寺行佛礼,然后对懵住的宦官说,“还不去禀告官家?”
“是是是。”宦官如梦初醒,连忙一挥袖带着宫里的人往回赶。
施太师又对那些反应过来的、没反应过来的大臣们道,“我们回去,等待官家进一步指示吧。太子为国,是喜。”
右相不甘地长呼口气,惋惜道,“喜,喜!走吧!”
左相、右相、施太师一率先离开,众大臣们也纷纷跟上,慢慢地灵希寺门前又恢复往日的安宁。
施知鸢悠哉悠哉。
躲在树后的其中一个娃娃跑过来,好奇地问,“太子殿下见到佛祖啦?!”
施知鸢笑着点头。
“哇!!好厉害!!”娃娃兴奋地跳起来拍手。
施知鸢道,“因为官家圣明,得神佛眷顾啊。我们的太子也好,为了百姓,甘愿出家入庙。”
“好太子!好官家!好日子要来啦!!”娃娃们开心地边跑边唱,唱得传遍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皇帝听到宦官禀报的,还有百姓的议论,愣了片刻,而后哈哈大笑。
“好!好!!”
皇上笑得身心舒畅,痛快极了。
“这个太子总算没那么糟糕,哈哈。”皇上豪迈地坐在龙椅上,愉悦地喝口茶。
睆妃故意纳闷地说,“奇怪,为什么施小娘子进去这么一会儿,事情就解决了呢?”
“因为她是朕的福星。”皇上骄傲地说。
睆妃娇美地点点头,“好像还真是,官家就是有福气。”
“哈哈哈哈。”皇上笑得更开心,对施知鸢的喜爱更是达到新的巅峰。
后来皇上下两道圣旨:
第一道,昌平盛世,神佛再现,选太子皈依,官家忍痛割爱,命其入庙庇护天下。
第二道,命常胜将军安王爷商宁即刻归京,得战胜赏赐。
后来,百姓听说,是天师夜观天象有异,加上太子出家之事,让皇上惴惴不安。皇上思虑良久,才决定把“官家的第二个福星”安王爷召进京,保平安。
时隔六年,安王爷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再次进入汴梁。
第44章 施知鸢给安王爷挑礼物
马上就要进入初秋, 小风徐徐,凉爽得刚刚好,百姓们挑着担子的脚步都轻快许多。
戏台上也开始唱起大戏:
这一边唱太子何女情深, 跨越地位生死,双双化成佛灯烛心,那是闻者伤心, 看者流泪;
另一边唱才女智斗土匪,热血澎湃, 让人掌声连连,头一次耍刀大汉和拿笔书生坐一块, 互相拍掌,疯狂大喊“施小娘子好厉害!啊啊啊!”。
从施府送完又一波赏赐的宦官穿过这些热闹的戏台, 骑着马笑,“现在这日子最轻松的莫非只管眼前事的百姓, 还有施家。”
“是呀,人家生了个好女儿, 那么讨官家喜欢,赏赐就没停过,连带着对施太师还有两位公子都赞许不断。”
“瞧着看, 他们家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宦官高深莫测地笑着看前方。
满朝文武没时间听戏,忙得脚后跟贴后脑勺。
因为太子入庙, 榜子派任的事情被延迟一月,但是接踵而至的是太子之位空缺,朝堂不稳的问题, 老臣们纷纷逼皇上再立太子。
同时因为杜褚的方向提供,查抄百芝酒楼,牵连出许多朝臣, 本来就被罚得人少的刑部和大理寺查案查得焦头烂额。
安王爷归京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武将的调动,汴梁守卫的重新部署等,一系列事情都给筹备。
汴梁城的街道上,随时可见疾驰的马车,倒也更增一份热闹。
施知鸢哼着小曲,悠哉地拿账本核对堆成山的赏赐。
今早收到糖水铺子贾婆递过来的消息,何姐姐身体恢复得非常好,应该就快醒了。
心情好,就想动一动。
施知鸢想起睆妃娘娘知道自己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血珀都送了,说不定会送什么“好礼”呢!
她还没忘要把水银做成奇观的灵感,但还差点思路。
“这个是龙翔乾坤?”施知鸢惊喜地从箱子里拿出来个靛蓝镂空的球,分量很重,特别精致,里面有一个金色的灵气逼人的游龙,口中还含着颗夜明珠。
她乐得露出八颗小白牙,从装它的盒子里取出来个白色的珠子,放进去,那游龙竟然在球内四处摆动而飞,栩栩如生。
施知鸢激动地喊,“真漂亮!!”
清儿诧异得目瞪口呆,“哇,活了。”
“嘿嘿,是因为磁石。”施知鸢笑着欣赏,“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而能飞翔,龙身也是特别设计过的。一动,龙身内的层层机关就会相错位,而动起来。”
太深奥,清儿摇摇头,听不懂。
“这是当初江南那边进贡给先皇的。我只是听说过,一直想看看,可惜盼都没资格,没想到现在竟然成我的了?!”施知鸢把它抱在怀里,欣喜又疼爱地抚摸它。
笑得像个二傻子。
它对于磁石位置的准度和精细度都很高,很难得。
咦,虽然磁石对水银没有变化,但是可不可以设置好某些准度,来决定水银走向呢?
说不定可行,施知鸢的小曲哼得更欢快,轻轻地把它放回盒子里,“清儿,这种放我房间,赏赐可以光明正大的把玩(研究)。”
拿着账本,施知鸢接着核对赏赐。
不核对不知道,一核对吓一跳。
官家和睆妃娘娘竟然赏赐自己这么多好东西。
珠宝奇巧,名家字画,稀世药材,等等,应有尽有,还都是随便拿出来一个就能被哄抢的绝宝。
施知鸢越看越惊讶,匪夷所思地转向清儿,“官家是不是把我这当他的小库房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清儿被她滑稽的表情逗得大笑不止,“对不起,没忍住。”
施知鸢还是纳闷,撇撇嘴,摇摇头。
自己有这么多钱,会让自己很没动力挣钱的。
“咚咚咚。”手指叩门的声音。
施知鸢回头就看见捧着大肚子,言笑晏晏的嫂子,乐得赶忙走过去,“嫂子,你从娘家回来啦?”
“嗯嗯,刚回来。”林露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腰力有些不支,用手撑着后腰,笑着说,“趁项云上朝,赶紧从娘家赶回来的。”
施知鸢贴心地搀住她,在旁的椅子上坐下,“为什么?你和哥哥吵架了?”
林露笑着摇头,“你听说了吧,安王爷要回京了。”
“家里闲聊过几句。”施知鸢没觉得这有什么好在意的,虽然不喜欢他,但就一王爷回京,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在娘家,听我父亲的意思是官家希望满朝文武送点贺礼到安王府,贺战胜,贺回京,来表现官家对兄长子侄的和睦,对战胜武将的器重。”
施知鸢撇撇嘴,“我知道你为什么偷跑回来了。是怕父亲和哥哥不送礼,惹官家生气。”
林露无奈地叹气,“面子功夫要做的。”
偏偏这两位都是不屑表面功夫的人。
林露拉住施知鸢的手,抿抿嘴,试探道,“正巧你在,我想让你帮看看挑送什么,我一个小户女儿,选不好适宜的礼物。”
“我?!”施知鸢弹起来,直摆手,“我不行,送他什么我都觉得浪费。”
“……。”林露叹气,“要不是我家没有适合施府身份送的礼物,我就从娘家拿了。现在我自己选,又要符合双方身份,又要表现欢迎,还要适度,不能太好让官家不满,又要兼顾我们两家的立场,父亲又是表率,这个度太难。”
施知鸢听着都头大,太麻烦。
林露摸摸肚子,小家碧玉的秀气脸庞透着无助,“听说他这个人特别的凶残暴力。以前他远在天边,和项云、父亲吵便吵了,现在近在咫尺,要是一个不开心打起来……”
“他俩手无缚鸡之力,再有点什么事。”林露一哽咽,差点哭出来,“那目中无人、毫无戒律的人,谁拦得住,不管惩处,受伤是真落在身上的啊。”
施知鸢忙拍拍她背,刚要劝,就听她接着哽咽地说,“关系能缓和一点是一点,我怕。”
施知鸢转转小脑瓜,笑,“我给他选。”
“一起。”林露柔弱地擦擦还是流下眼角的泪,祈盼又无助地抽搐两下。
皇上的赏赐不可以转送他人,她俩来到隔壁库房。
施知鸢拿着账本,摸着下巴,看这些库存。
给父亲的头号政敌选贺礼,这事她头一回做。
施知鸢看看《道德经》,要不要让他陶冶下情操?
施知鸢脑补下他收到的场景,不由得噗地笑了,摇摇头,又放下。
送这个有些无聊,不疼不痒,还没品味,像小孩子耍脾气。
太子位空,施知鸢听父亲和哥哥聊天,看样子官家并不想最近改立太子。这个时候安王爷回京,争辩的事情多,定会有堆麻烦事。
安王爷要是真的如传闻中那么记仇、那么暴力、那么野蛮,对父亲和哥哥不利,施知鸢握紧小拳头,自己一定要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施知鸢暼着嘴,愤愤不平地看箱子。
施家和安王爷的矛盾是日积月累的。
施太师有官无职,尊享地位的同时却无权力,平常算是个闲人。
不过是皇上特批可随时谏言,可评天下事,天下人,包括皇上自己。
更像是个言官,有分量的言官。
他管事时不多,闲散地做好皇上想摆给天下看的镜子,只有在于百姓福祉,天下安危有关的时候,才会表态,顺道引发文人呼声。
可不知怎么,安王爷常常和他的提议相反。
相反不是错,但久而久之,立场分明,加上对他性格、身份的忌惮,他们就站在对立的两面。
施知鸢手指随意地敲敲账本,好像大家都在担心他会造反,担心会危害天下。
“切。”施知鸢想起他把父亲气病,还有小时候的事,翻个白眼,造不造反不知道,两家关系差是铁定的。
突然灵光一闪,她知道送他什么好了!
施知鸢坏笑着挑起嘴角。
第45章 商安歌回京
林露目瞪口呆地看施知鸢从层层叠叠的箱子里刨出来个小箱子。
“妹妹, 这是什么?”
施知鸢拍拍手上的灰,笑,“一面镜子。”
打开箱子, 林露看见里面躺着个翡翠边的铜镜,说不上奢华,但是很精致, 很漂亮。
林露有点为难,“这……太普通了吧?”
施知鸢摇摇头, 把镜子取出来,让林露照照。
一照不得了, 竟然头大身小脚大,滑稽得搞笑。
动一动, 镜子里的人更是奇形怪状。
林露玩的是花枝乱颤,笑声连连, “这铜镜好奇怪哦。”
施知鸢乐道,“是早年间在街上买的, 送他,让他了解了解自己。”
“……。”林露不笑了,“这样敌意不太好吧。”
“怎么会是敌意呢?”施知鸢小手一杵镜面, 铜镜面竖着旋转到另一面,“这面是正常的。”
施知鸢拍拍铜镜, “总要有能让他“正衣冠”的镜子呀。”
“看这边框翡翠,翠绿通透,可是上品翡翠。”施知鸢自卖自夸, 竭力给林露洗脑,“尽显王爷尊贵。”
安王爷刚回京,没必要上来就给下马威, 直接树敌更不好。
但是送好的礼物,难免有讨好之嫌,他们施家也不是过往不究,以德报怨的性子。
不得不送,那就送镜子。
世人都把文冠天下、再世孔孟的施太师当世道的镜子、皇上的镜子。
那就送他一面施家的镜子,愿能行正路,做正事。
这不算挑衅吧?
林露想想,觉得没什么问题,又觉得好像有什么问题,见施知鸢一脸肯定,她妥协了。
“好,那便送这个。”
施知鸢得逞地合上盒子。
他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到,就不关她的事了~。
觉得讽刺他德行有亏,也只会是他自己想的。
生气,只能是他度量小,怨不得旁人。
施知鸢笑嘻嘻,好想看看他得意地打开箱子,看见奇形怪状的自己,吓得脱手,或者手下人从背面看到奇形怪状的自己,惊讶的同时王爷却寻常,以为他认为“奇形怪状”是他,怀疑人生的表情。
林露和施知鸢又挑了个装饰性的剑给他,施知鸢还又加上一罐街巷里豆腐西施新出的臭豆腐,“让他尝尝汴梁的新品,好吃的。”